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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来幽州的路上遇到了我师傅,他不仅教我武艺,还治好了我的病!”李守只好再重复一下自己的那套说辞。
“太好了,也算是叔叔在天之灵保佑的结果!”李莲红了红眼眶,嘴里却含着笑。
“婶婶,此处人多,要不然我们到了司马府上再聊?”卢知礼在一旁提醒道。
“好,你看我,见到亲人把正事都忘了!无伤刚才说住在开阳坊,你不会把之芳叔叔给忘了吧?他现今就在幽州城,我这次来幽州就是去看他的。走吧,我们一起去,叔叔见到你肯定会高兴的!”
李莲说完便拉着李守一起上了马车,不过李守肯定不会进去坐的,毕竟是已经出嫁了的堂姐,所以他便跟车夫一起坐在了马车外面。
“彩英、二师兄,你们要不要一起?”李守招呼道。
金彩英急忙跟上,朱烈却犹豫了一下,因为李守的身份变化太快了,刚才还是自己的师弟,一会就成了卢氏的好友,接下来居然成了人家的舅舅,后来又是什么郎陵郡王、什么县男的。
这也太他娘的厉害了!
李守身份越拔越高的同时,朱烈便感觉自己越来越卑微,直到卑微到了尘土里。
但李守回头喊他的时候,朱烈忽然有些感动,师弟还是认自己这个师兄的,他感觉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咬咬牙也跟了上来。
于是整支队伍再次启动。
一路上李莲不停地问东问西,李守便把自己在易县和幽州的经历讲了一遍,不过略过了很多打架的事情,让李莲很是感慨了一番。
车队最后来到了燕都坊,这里街道明显宽了不少,每座府邸也都大气的很,有些前面还挂着旗杆,显得非常气派。
卢氏车队来到一座宅子前面的时候,李守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他一边回答李莲的问题,一边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刚才莲姐说自己是什么郎陵郡王的曾孙,还是什么虞城县男,看样子应该是错不了。
王爷的后代又姓李,难道是皇室宗亲?还有那个虞城县男,该不会就是自己“长安抖男”的“男”的真正意思吧?它居然不是男子的意思,而是表示一个爵位,“长安爱抖的一位男爵?”
“我去!这名字居然起的如此有水平!”李守暗地吐槽。
但好像很多消息又说明自己家后来犯了事,成了白身,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说道?
眼看着车队忽然停下来,李守知道目的地到了,身份问题还是以后慢慢参详吧,先应付眼前的事情再说。不过这幽州城里的亲戚,莲姐叫做叔叔,应该也姓李,同样也应该是皇室宗亲。
就是不知道这位李之芳叔叔,历史上有没有名?关键是安史之乱前在范阳做官,运气好像不咋地,安禄山造反后要搞个祭旗的话会不会第一个拿他开刀?
胡思乱想间,车队前方迎来了一群人,为首者是名男子。
李守一见对方模样,脑袋里忽然便蹦出了对方的名字:“溆哥!”
“小弟李溆迎接姐姐来了!”果然,对方隔着老远便报出了名字,待走近了看到马车前的李守后又愣了一下,随即大喜:“守弟你怎么跟莲姐在一起?哎呀,父亲为找你可是费了些时日,没想到你居然在这!”
“溆哥好!”李守下车笑着打个招呼。
“呵呵!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在幽州的街上能遇到无伤,刚才还是我叫他一起来的。”李莲一边下车一边解释。
“这样啊,守弟你来了幽州怎么不来司马府?家里人去年就收到了长安的来信,说你一个人离家出走了,可能要来幽州。父亲急忙动用关系找了足足三个月,却愣是没见到你,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京城那边了!”李溆埋怨道。
“李溆!”李莲在一旁忽然提高了声音,“无伤本来就跟常人不同,忘了些事情也是正常的,好在他师傅治好了他,现在跟常人无异,你可不能再刺激他!”
“啊!?”李溆闻言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对!你看我,莲姐你能来,又找到了守弟,可谓是双喜临门!走,父亲一早就在府里等着了,知道你们俩一起来了,可得高兴坏了!”
李莲又介绍了卢家的几名子弟给李溆认识,然后便拉着李守和李溆两兄弟进了府门。
朱烈在队伍后面看到高大的府门上挂着“司马府”、“李府”的灯笼和匾额,心里便开始发虚,师弟居然真是皇家子弟,这范阳司马可是那吴吉的后台,自己这回不会栽了吧?
金彩英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李守,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李守到今天才知道真正的大户人家是什么做派,自家这位叔叔的府邸青砖铺地,回廊曲折,斗拱飞檐,府中的奴仆也是穿着讲究,一个个屏气凝神,处处透露出庄重的感觉。
在李溆的带领下,众人很快来到了二进院门前。
到了这里,朱烈便不敢往前走了,他自觉地在院子里停了下来。
虽然李溆和李守没有特殊关照,但府上的奴仆见状依旧训练有素地给朱烈和手下在客房里摆了案几休息,让他们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来到一处大堂后,李守便感觉一股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面前地上是灰色发亮的青石砖,大厅两旁还设了专门的案几和跪坐用的毛毯。
大堂正中的左右主位上端坐两位中年男女,李守看到他们的长相后便自然而然地想起来对方的真名,男的叫李之芳,是自己的堂叔,女的则是李之芳的原配正妻。
他和李莲急忙见礼。
李之芳和夫人知道李莲今天要来,所以很自然的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莲儿啊,你出嫁也有几年了,叔叔和婶娘都想你了,快过来坐,让我们看看受委屈了没?对了,孩子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啊?”
李莲笑着走了过去:“小严和小兰受不了路途颠簸,回到主家后就病了,我来之前刚刚好,婆婆怕没好利索的话出门容易再次病倒,便没让跟着来。”
“这样啊,小孩子身子骨娇嫩,确实得好好护着点,对了,这位是?”
李之芳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李守。
“小守!”他认出李守后忽然站了起来。
“无伤!”一旁的婶婶也是大吃一惊。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原来竟跑到小莲那去了!让我说什么好!嫂子那边还专门来信,让我好好照顾你!”李之芳有些激动。
“你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使,千里迢迢跑来幽州,人生地不熟的,出事了可怎么办?我那嫂子可就只有你和你哥两个儿子,先前我发动关系到处找,三个月都未见消息,都以为你遭了什么不测,唉!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李之芳显然很生气。
“好了!孩子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消消气!”夫人在一旁劝道。
“叔叔你别着急,我也是刚刚才碰到无伤,他这次来幽州是为了寻找未婚妻!而且路上有了奇遇,一位高人收了他做徒弟,不仅教了他武艺,还治好了他的病,估计也因为这个才在路上耽搁了!”李莲在一旁帮着解释道。
李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李之芳的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我说老爷,你别吓着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无伤能有这样的造化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吁!”李之芳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坐了回去。“你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偏偏还是个执拗的性子!估计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
“归根到底还是王远那家伙太过分!一门心思地巴结李林甫,居然提出要悔婚,我们堂堂皇室宗亲岂能任由他拿捏?现在老天开眼,李林甫已经死了,圣人也定了他的罪,王远被罢了官,无伤的爵位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现在是李家看不起他们的时候!”李之芳又开始痛骂王静依的父亲。
“叔叔,侄儿跟静依有婚约在前,我们两人也情投意合,这婚不能悔!”李守见李之芳有拒婚的意思,连忙表示抗议,这可是关乎自己幸福的大事。
“你就是个直肠子,为了退婚的事能一个人跑来幽州,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李之芳喝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为难王家,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天就把婚事给办了吧。幽州与长安千里迢迢来往不便,我就替嫂子做主了,大不了这里办完了嫂子还不满意的话,回长安再办一次就是!”
“多谢叔叔!”李守闻言心里一松,感觉这个叔叔真对自己脾气,娶媳妇可不就得趁早。
“你现在住在哪里?”李之芳再问。
“开阳坊,小侄租了个院子,住的倒也舒服!”李守应道。
“今天就搬到府里来吧,家里院子多的是。嫂子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得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溆儿,一会你陪无伤选个院子,顺便帮他把家当搬来。我也得赶紧写封信让人带回长安,好让老嫂子放心。夫人,你先陪莲儿聊着,咱们午饭的时候再好好喝几杯!”
李之芳说完便急匆匆回书房写信去了。
李守心里对这位本家叔叔的感官又提升了许多,对方的关爱之情肯定是做不了假的。
他却不知道自从武则天当朝,开始大肆杀戮李唐宗室后,李家的这些皇室宗亲便特别友爱,也特别团结。就连当今圣人李隆基的太子之位也是几位亲兄弟互相谦让才得以顺利继承,所以他对自家兄弟格外爱护,这也间接影响到了像李守这样的皇室旁支。
“走!守弟,趁着午饭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就把你的家当搬来,院子就不用选了,我院子旁边那个就不错!”
李溆见父亲走了,立马放松下来,拉着李守便要出门。
“娘,莲姐,我陪无伤搬家去了!”临出门前李溆还跟娘亲和李莲打了声招呼。
“这孩子,就是性子急,算了,去吧!”,厅上的两名妇人微笑着对视了一眼。
……
等出了大堂,李守也松了口气,不过对搬家却有些不情不愿,因为自家院子的位置多好,刚好跟静依隔壁。
“这个,溆哥,跟你商量个事,咱能不能不搬?”李守对李溆说道。
“啊!?为什么?你刚才也看到了,要是不搬的话,我爹可饶不了你!”李溆很是不解。
“因为我那小院刚好跟王家隔壁!”李守只好坦白。
“哈哈!原来如此,看不出啊,无伤你变聪明了!”李溆指着李守乐道:“这事简单!你呢还是照常搬来,那院子我给你派几名家仆看着不就行了,这样你依然能每天回去跟弟妹相会!”李溆出了个主意。
“那倒也是!”李守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这时他才想起李溆和李之芳说过一会要吃午饭。
看来唐朝人已经有吃午饭的习惯了,不过只是限于大户人家。
这让一直在吃早晚两顿饭的李守有些无语,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挨饿了。
兄弟俩来到二进院子的时候,朱烈已经等得有些着急,见到李守出来,他急忙迎上去:“师弟!怎么样?咱们可以走了吧?”
“这位是?”李溆不认识朱烈。
“这是我的二师兄,在归仁里混生活的。”李守介绍道。
“原来是二师兄,失礼了!”李溆拱了拱手。
“这是我堂哥,李溆!”李守又给朱烈介绍。
“原来是司马家的公子,失敬失敬!”朱烈急忙行礼。
“好了,我们现在要去搬家,二师兄一起?”李守邀请道。
“不了不了,我那里还有些事情,改天再来找师弟。”朱烈现在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呆了,急忙告辞。
“等一下,一块出去。”李守叫住了他,顺便从金彩英手中的钱袋里取出来几个金锭,“你那里兄弟多,这些金子拿去花!”
“谢谢师弟了!”朱烈大喜,他也不推辞,把金子直接收在了怀里。
然后众人便往府外行去。
“无伤,你哪来这么多金子?”李溆好奇地问。
“赢的!”李守解释道。
“赢的?”李溆很是纳闷,难道自己这位堂弟好赌?
就在这时,几个身影往司马府匆匆走来。为首一人看到李守的时候忽然愣住了,然后开始哆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咦?吴吉?你又来找管家了?”李溆见到来人后开口问道。
原来这几道身影正是吴吉和他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