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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在王宝钏手中?!
西凉跟随而来的使臣们无不震惊,他们的国王原来在大糖还有个妻子?这汉人妻子还越过了玳瓒公主被赐封贞国王后?这……所有人都暗中觑着他们的王后玳瓒,发现玳瓒公主竟然十分平静,对待国王的态度一如往昔,甚至还主动提议让出自己的仪驾接贞国王后回西凉。
王后如此贤良,国王陛下感动至极,对王后的态度愈加尊重信赖。这是朝臣们观察得来的结论,不由在心中感慨,玳瓒公主果然还是手段高超,听闻陛下的发妻只是个大糖普通妇人,即使因为汉女与发妻的身份被钦封了贞国王后又如何,等回到西凉,还不是谁头脑与实力更强,谁才是真正的西凉国王后。
薛平贵躲在驿站养自己被打肿的脸,而王家这边正‘招兵买马’为即将离家远行的王三小姐组建私人护卫队,王恒原本打算从江湖上召集一些游侠儿许以重金,没想到越王李颏亲自送了一队亲卫来,表示这是他的私人府卫,可供贞国王后差使。
王恒看着面前年轻的才十八岁的越王殿下,心情复杂,他当然知道越王是什么心思,可惜与妹妹终究生不逢时有缘无份,他拱手行礼:“多谢越王殿下,恒这就去告知妹妹护卫已经齐全。”
李颏红着眼眶,连忙对心上人的哥哥回礼:“王大人不必多礼,不知贞国夫人她,她可会出来见我?”
这是何等的卑微,王恒简直要于心不忍了,道:“殿下在此稍候,我这就去请妹妹出来见一见护卫们。”
然而当他一路快步来到青青院门口时,却与个红衣青年撞了个正着,王恒瞪圆眼,“秦公子?你为何……”从我妹妹的院子里出来,后面的话没能问出口,因为青青正披着件陌生的披风从里面出来,见了自家兄长,她笑道:“哥哥,这是秦朝,我与他相识已久,是很要好的朋友。”
“王大哥,”秦朝毕恭毕敬地对王恒行礼,然而王恒瞧着这个英俊的青年,再瞧瞧自家妹妹,以及几人身后的小院木门,恍惚间觉得秦朝不是在喊他‘王大哥’,而是叫他‘大舅哥’。“秦公子是来与妹妹道别的?”他听道自己恍然问道。
披着厚实大氅依然显得窈窕纤瘦的美丽女子向前了几步,伸手搭在了红衣青年修长的肩臂上,她微微笑着,“哥哥,秦朝他忧心我一人在西凉国恐会独木难支,已经请辞的天策府的职位,打算一道前往西凉。”
“一道前往西凉!?”脑子里已经不知脑部了多少的王恒失声惊呼,“他以什么身份一道去?”
“自是贴身护卫,”秦朝道。
贴身护卫!王恒张着嘴,半晌才将目光转回自家妹妹倾国倾城的脸颊上,想到她这些年吃的苦,终究喃喃道:“妹妹你心中有数就好罢。”
等在客厅的李颏最终见到的是一身红衣英挺无双的熟人秦朝过来验收他送来的府卫,李颏骇然起身,“怎么是你!”
秦朝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端是个年轻英俊的美青年,他露出个矜持的笑来:“朝如今身为贞国王后的贴身护卫,自然由我来检验新护卫的身份,还要多谢越王送来了自己的府卫,否则朝可得头疼要去哪里找这样武艺高强的下属来。”
“原来是你……!”这一瞬间,太湖初见王三小姐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当初被他误认成王三小姐丈夫的家伙,竟然是秦朝,他从小到大的熟人!李颏愤怒了,指着秦朝的鼻子大喊:“你,你无耻!怎可对王小姐做出那种事!”
他的手指被噙着笑的青年推开,青年眉眼舒展,“我作甚么了?越王殿下何故凭空污人清白?”说着转头望向门外,满意点点头,“瞧着都是越王府里的好手,殿下费心了,朝代她多谢殿下!”
李颏气得手都颤抖起来,无耻!无耻之徒!
“越王殿下安心,待我与贞国王后去了西凉,一定会好好用您送来的护卫,不负您的拳拳关切。”秦朝权当没见着李颏已经要气疯了的模样,乐呵着到院子里去点人。院子里的府卫恭恭敬敬规规整整站了三排,二十几人,个个精壮结实目露精光,越王殿下恐怕是将他府中精锐中的精锐全送来了王家,秦朝非常满意,如此到了西凉,行事必然能方便不少。
王府的下人们都瞧见越王李颏差点与秦公子在院子里打起来,好在王恒回来拦住了两人,询问缘由,李颏涨红着脸,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敢曝光此人与自己的心上人关系不清不楚,怕玷污心上人名誉。只能假作无理取闹,坚决不许秦朝作为王三小姐的护卫一起前往西凉。
而秦朝十分包容,对王恒道:“王大哥,越王殿下年少,也是我的错,不知哪里惹得殿下不快,在您家中失礼,真对不住。”
李颏脸都要被秦朝气歪了,这是在王恒面前给他上眼药呢!?而见越王李颏又要发怒,王恒连忙拉住他,“殿下,正巧我愁着不知送哪些用得上的实物给妹妹带去西凉,不如您来帮忙掌掌眼。”
李颏瞪着秦朝,不情不愿地被王恒拉走。而秦朝,远远朝他挥挥手,笑意盈盈作别。
晚间时,秦朝正大光明地去向青青汇报今日的‘成果’,王府的下人们茫然地瞧着这位新任王后贴身护卫进了他们三小姐也就是新任西凉王后的院子,在里面呆到月上中天才出来,离去时还叮嘱他们这些守夜的仆从们惊醒着夜里不能断了地龙,叫三小姐受凉。仆从们连连应是,秦朝大大方方地离开王府,他如此正大光明,反而无人将他与王三小姐之间的关系胡乱联想——护卫与王后,有些秘事要商讨是自然的,众人心中这般猜着。
秦朝离去时,青青已经睡熟了,帷幔好好拉着,床头摆放好了暖壶茶水,桌角点着光亮微弱的蜡烛,一切都是这么地温馨完美。帷幔中人翻了个身,脸颊红扑扑压在软枕上,嘴角微微翘起,带着餍足与安然。
西凉国使团在薛平贵终于捂好了脸上的伤之后,决定趁着还未下雪时尽快启程回草原上去。偌大的金轿撵抬到了王府门前,薛平贵换上了西凉国国君的礼服,前来接青青上轿撵。
此时的薛平贵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傲然与自信,自觉十分伟岸英挺,见着出门来迎接的王家人,十分彬彬有礼地请他们不必行大礼,他与他们是一家人。王恒冷着脸,没提他们本就不打算行礼。
就在薛平贵急不可耐想直接进门去找人时,两队甲胄齐全的侍卫从大门两侧鱼贯而出,作为越王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光外放出的强悍气场便震的西凉使臣倒吸凉气,坐在轿撵中的玳瓒一直悄然掀着帘子观察着王府,发现这队侍卫后,眉头倏然紧锁。
王氏,她应该是个深闺妇人,哪里来的卫兵拱卫?
薛平贵亦被震了一震,不过他眼睛扫过王恒,以为这是王恒为了给妹妹撑腰找来的门面,便微微一笑,不放在心上。待见到披着狐裘摇曳生姿走来的女子,他再次愣住了,今次王宝钏与平日装扮格外不同,一改往日的简约素净,雪色的狐裘行走间流光转动配着青丝云鬓间穿插点缀的粉珠白玉,端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遥遥望着皎若太阳升朝霞,无法以言语形容的绝世之美,简直令他以为是神仙妃子下凡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美人明眸闪动着微光,浅笑着朝他伸出手,薛平贵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呆呆地抬起手臂叫美人搭着他,美人红唇微微开合,里面精致可爱的贝齿隐约可见,他听到她的声音,缥缈婉转,“夫君,我们终于真正团圆了呀。那金轿撵是为我准备的吗?”
“是,当然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薛平贵听见自个的声音恍惚着,他扶着身边美丽不似凡人的老发妻,晃荡着来到轿撵前。青青眸光流转,面对半人高的巨大轿撵车辕,似有些苦恼,瞧他,“夫君,这我要怎样上去呢?”
薛平贵连忙蹲下身,曲腿,仰头望着神女,“踩为夫的腿上车!”
青青‘娇羞’一笑,欣然踩着薛平贵的身体上了轿撵,这时两人身后穿着鲜红劲装的年轻人递上来个精美的盒子,“王后殿下,这是我为您准备好的热茶与鲜果,此盒保温,可供殿下在路上食用。”
“送上来吧。”青青拿着手帕按在唇上,似咳非咳,瞧着柔弱极了。
“是。”红衣年轻人低眉顺眼地越过薛平贵,将精致的食盒端放在了美人王后身边。这时,薛平贵才发现,发妻身后竟然一直跟着个男人,“你是何人?”他在王家并未见过此人,且此人未着甲胄,显然不是王恒找来的‘门面’。
“陛下,我是王后殿下的贴身护卫,秦朝。”红衣年轻人语气恭敬,头也微微垂着,却全然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
轿撵中传来女子柔弱的轻咳声,薛平贵心神立即回到了轿撵中的美丽发妻身上,只听女子微微喘息,似忍受不住冬日的寒风似的,对薛平贵道:“夫君,他是我请来的贴身护卫,是我的下属,你不喜欢他吗?”美人的眸子湿润润的,“我去西凉,千里迢迢,人生地不熟,找个护卫安安心,也不可以吗?”
“可以,自然可以!”美人颦眉撒娇几乎令薛平贵三魂去了七魄,立刻将什么年轻护卫忘到了脑后,三两下爬上轿撵,将厚实的车帘放下,“宝钏你想收多少护卫都可,守在你身边护你周全,甚好甚好!”
青青莞尔一笑,目光转到了轿撵中第三人的身上,那是个姿容秀丽端庄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此时睁圆了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似被人使了定身符,“夫君,这位…妹妹,就是你在塞外娶的二房吗?”
薛平贵这才想起,玳瓒一直呆在轿撵里等着,他下意识地捂住脸,想起之前提起此事时挨了个大巴掌,期期艾艾地介绍:“这是玳瓒,沙陀部落的公主。”
“你们成亲多久了?”青青又问。
玳瓒终于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打量着面前浑然不似三十五六妇人的容色逼人的女子,努力镇定下来,说出早已打打算好的话:“宝钏姐姐,我与平贵成婚十五载,一儿一女今年已经十余岁。可惜宝钏姐姐不在平贵身边……”她顿了顿,继续强撑着道,“没能诞下一儿半女。”
青青垂下眼帘,手帕抵着唇,若是真正苦守寒窖十八年熬去了半条命的王宝钏坐在这里,听到这番话恐怕浑身上下只剩撕心裂肺一样疼痛感,什么终于等来了十八年未见丈夫的欣慰快乐尽数化成了说不出口的苦涩。只见女子面色苍白地咳嗽几声,目光转向旁边的薛平贵。
“宝钏,什么事?”薛平贵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他没想到玳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若是从前,他只会觉得玳瓒不过是在关心老发妻,可青青此时就坐在他面前,她是这样脆弱貌美又可怜可爱,薛平贵于是心疼极了,也心虚极了。
青青并没有提过去的十八年,葱指点点秦朝放上来的食盒,只道:“夫君,你帮我倒些热茶来,我想喝。”
“哎!”薛平贵还以为妻子要质问他玳瓒和孩子们的事,没想到只是叫他帮忙开个盒子,立即如获大赦,过来抱放在角落的食盒。
就当他弯腰下去时,暗里却伸出一直穿着绣鞋的脚来,不经意般碰了下他的小腿,登时脑门撞上车椽的闷响声倏的响起,玳瓒连忙去扶被撞得龇牙咧嘴的丈夫,心疼不已:“平贵,你怎么样?可撞伤了?”
“夫君,怎么这样不小心,”青青亦担心极了,与玳瓒一起扶起薛平贵,检查着他的额头,红了一片,倒是没肿起来。她这一动,便是阵香风浮动,薛平贵额头被冰凉纤细的手指头轻轻按着,原本到嘴边的‘谁踢了我一脚’又咽了回去,他目光在柔弱美丽的宝钏脸上转了转,放在了忧心忡忡盯着他的玳瓒身上。心道,回头得与玳瓒好好说说,万万不可争风吃醋,宝钏性子柔弱又无子无女,已经是万分可怜了,她现在可只剩自己这个丈夫,自己就是她的天,自然得多分神照应着些。
没撞个头破血流真是可惜,青青不太高兴,玳瓒在这儿,她不好动手,还是等到了西凉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