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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的想法转过去,王少夫人连忙上前帮老夫人一起扶住小姑子,十分心疼般道:“哎哟,怎的如此瘦弱,母亲,我瞧着得赶紧找府医过来为妹妹把把脉,万万不能落下病根子!”
跟在少夫人身边的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跟在母亲身后,近距离见到这位被全家人热情招待的干瘦女乞丐,她还是有些害怕,躲在众人身后悄悄偷看着这一切。
这名据说是她小姑姑的病弱女子被母亲和祖母亲自扶着回到了屋里,王媛媛听到管家在呵斥下人还不快去将小姐的院子收拾出来,见到两名府医被着急忙慌的下人拖着快速进了祖母的屋子。
所以,那个瘦弱干瘦如乞丐一样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姑姑?
很快整个王家都知道了离家多年的三小姐回家来的消息,但却没几个下人能见到那位三小姐,老仆人对新来的充满好奇的下人三缄其口。当年三小姐执意嫁给了个穷书生的事,老爷与老夫人绝不许任何人再提起。
王老夫人简直恨死了薛平贵,她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他,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府医说青柔身子亏损得太厉害,已然伤了根基,不仅寿元不丰,生育能力也丧失了。避开女儿的无人处,王老夫人气得拿拐杖直抽打花丛,“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儿日后还如何嫁人!可恶的恶徒,可恶的薛平贵!!”少夫人在一旁劝慰她,好歹现在人回来了,薛平贵估计也死在了外面,日后好好为小姑子调养身子,总有个好盼头。
“哎,我也估摸着那薛平贵定是死在外面了,罢了,不提这个恶徒了。”王老夫人这才顺了顺心气,拉着儿媳妇的手商量着如何给自家小女儿张罗日后的生活,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她无论如何也要倾尽全力弥补。而少夫人钱氏却心中苦笑,老太太对离家十多年的小姑子回门激动快活的心情她理解,可,可老太太没想过小姑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吗?三十多岁的小姑子是府上的三小姐,那她与王恒的女儿该如何称呼?且看整个□□哪里有三十岁还要父母哥哥养在家里的小姑子的。
王少夫人也想过小姑子日后再嫁的事,可瞧着床榻上病歪歪面黄肌瘦谁瞧了都不敢瞧第二眼的宝钏妹妹,她实在不敢奢望这小姑子二嫁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哎,这突然归家来的小姑子,着实是在给她出难题!
王恒从任上回来也特地去瞧了妹妹,随后一言不发地回来舞了顿枪剑。
王府在外大肆采买各式女儿家的用品,瞒不过城中的富户们,打听之下,竟然是他们家离家十多年的三小姐回门。
“一个外嫁女回门而已,何故如此大费周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遇到什么大喜事呢。”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位三小姐当年可是……”
“所以她这是受不下去磋磨回来了?”
“可不是嘛!”
“啧啧!”
“三小姐,您起了吗?”布置得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的院落中,穿着王府制式衣裙的丫鬟端着炖好的补品来到房门前,轻声问道。
“进来吧。”
房门内传出一道轻轻的,柔和的女声,丫鬟耳郭微红,只觉得这声音似春风拂过了她的耳畔,温柔动人至极,府中的下人私下都议论这位三小姐回门那日的狼狈,可她在这院子里服侍,才几日的时光便眼瞧着三小姐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即使身子瘦弱不堪,姿仪却动人至极,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美人儿贵人儿。
青青从榻上起来,放下手中的史书,这是个类似唐朝年代的平行时空,大致的事件与人名都能对得上,除了日后的西凉王薛平贵。地下烧了地龙还铺了层厚厚的毯子,丝毫不凉脚,她直接赤着脚下地,来到桌前,丫鬟端着药膳盘子推开门,外面冬日的冷风灌进来吹得青青无意识地咳嗽起来。
丫鬟连忙回身将房门关上,满脸自责懊恼。
好在,青青只是咳嗽了几声就停下了,在暖房里呆久了,乍一吹风,这幅病弱的身子就范毛病。朝丫鬟摆摆手,不叫她去喊府医,看诊许久,府医说的都是要静养,整日煮药膳给她吃,青青实在懒得再见那两个老头子。
清瘦的女子穿着齐腰襦裙,外罩件绣了百花的毛绒大氅,倚在桌边小口小口吃着药膳,立在一旁的丫鬟不知何时竟已看入了神。三小姐刚来时是什么模样已然记不起来了,她只觉得养了一阵子的三小姐是如此清美动人至极,便是微微蹙起的眉头,也透着股美感。
从前听旁人说病弱西子,丫鬟从来嗤之以鼻,一个人若有久病,如何还能美丽动人?定然早就被病痛折磨得面目全非,可如今见了三小姐,她才知,世上竟当真有病美人之说。
不止守在屋里的丫鬟在偷瞧美人用膳,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口,两个梳着总角的少年少女正扒着窗台目不转睛地瞧着屋内他们的小姑姑,呆呆的。他俩是王恒与钱氏的一双儿女,第一天的时候女孩子被回门的小姑姑吓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随母亲去探望她,连着她的兄弟听说突然出现的这位小姑姑容貌十分恐怖也一样新生不喜,从未来拜见过亲姑姑。
可日子久了,总是听说他们这位小姑姑身子不好,命也可怜,两人还是偷偷来瞧了眼,只丫鬟推开门的一瞬,两个孩子便呆了下,屋子里的身影影影绰绰,可小孩子天生的直觉与审美完全能感觉到,小姑姑她一点也不丑陋。
王媛媛惊奇极了,拉着弟弟趴到窗户边,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瞧见屋中女子肌肤晶莹、眉眼如画,举手投足皆自带着美感,甚至还有种两个小孩不能形容出来的‘弱不胜衣’之感。
王云康长大了嘴,“姐姐,你不是说小姑姑她是黑黄色的吗?明明是白色的。”
王媛媛盯着屋子里的人,目不转睛,闻言捏了把弟弟的腰肉,道:“你懂什么!一定是小姑姑在外晒的,回来躲在屋子里闷白了!”
“谁在外面?”青青放下吃了一半的药膳,笑意吟吟地朝窗户口望去,她都听见两个孩子的说话声了。王媛媛与王云康没来得及躲避,直接跟青青对了个正眼,忐忑间,就见屋内的女子抬起素手对他俩招了招,“快进来吧,外面风大。”
丫鬟没想到孙少爷和孙小姐竟然跟着自己进院子,还躲在外面偷看。
王媛媛和王云康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不安地站在青青面前,小手揪着衣角,小声喊道:“小姑姑安好。”
“来坐下吃点热茶,”青青对两个孩子柔声道,桌子上摆了枣仁红豆点心,茶也是时时温着的。
盛放着红色点心的盘子被一只葱白清瘦的手推了过来,王媛媛脸色涨红,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姑姑的手指头仿佛都萦绕着漂亮的光辉,身边的王云康已经呆呆地拿起点心直接塞进嘴里了,他们被近在咫尺的小姑姑给惊呆了。小孩子的感受更为直观,在两人的眼中,这位小姑姑就好像发光体一样,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小孩的视角总是更依靠直观感受,即便是还在襁褓中的婴孩也能凭最原始的喜好感受去区分美丑,在王媛媛和王云康的眼中,他们的姑姑此时简直就是仙子下凡,比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位姐姐阿姨都要美丽。那是一种孩子们还无法用言语形容出的气息,或者叫氛围。
而事实上,青青的身体此时依然处于瘦骨嶙峋的状态,只是在王府好吃好喝好睡补了些日子,加上灵魂对身躯的无声调整,这具身躯仿佛被从内往外洗涤了一遍似的,在王家人的关注中,硬生生从第一日相见时的枯黄狼狈,逐渐充盈窈窕,肌肤、指甲乃至发丝一寸一寸逐渐精致充满光泽。
可惜灵魂对躯体的调整不过在于形貌,保持容器的契合度,对内里的亏损并没有什么帮助,青青此时的健康状态就跟府医诊断的一般无二,十多年的苦熬,终究带来了不可逆的损伤,日后得精细养着才行。想到这,青青就不由自主地捏住了手里的糕点,薛平贵啊,原主的好丈夫啊,如今儿女都该能打酱油的年纪了罢。
“…小姑姑,你的糕点碎了…”王媛媛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小心翼翼地提醒青青捏碎了糕点,小孩的直觉很准,尽管漂亮姑母神情依旧温柔,她和弟弟却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凉飕飕的冷意,小姑姑不高兴了。两个孩子立刻乖巧地坐正身子,放下点心和茶,眼巴巴地望着青青。
守在旁边的丫鬟连忙上来接过青青手里的碎糕点,递上丝帕。青青揉揉八九岁小姑娘的头发,轻声笑了下,“现下冬日冷得很,待明年春天姑姑身子好了领你们一道出门玩耍。”
“好!”王云康抢在姐姐前大声应道,被王媛媛狠狠瞪了一眼。小朋友的独占欲可是很强的,回头一出院子,王媛媛就追着弟弟捏他软肉,被王少夫人撞见才知道俩孩子竟是为争小姑姑的宠爱打起来的。
“三小姐,这些药膳不喝了吗?”小院里,丫鬟瞧着盅里还剩了一半的量,不由问道。
青青已经转回榻上重新翻起了书册子来,将脚丫子塞进毛毯下面取暖,对丫鬟挥挥手,“不喝了,难吃得很。”
丫鬟忧心忡忡的,果然晚膳时老太太就叫她去问今日三小姐的起居心情如何,听闻三小姐嫌药膳难吃,王老爷吹胡子瞪眼气的拍把桌子,“太不像话!多大的人了,还拿身子不当回事!”
“你拍桌子做什么!”老太太斜睨他,“咱们青柔不爱吃苦不成吗?遭了这么久的罪,如今不想遭罪了不成吗!”
王老爷横着脖子跟自己夫人对着瞪眼,气鼓鼓地憋出一句:“我气的是府医不会调药膳!”
侍奉在一旁的王少夫人钱氏连忙打圆场道,“父亲母亲莫急,我认识些手帕交,与宫中贵人有些交情,可从宫里请一位御医来调药膳方子。”
“如此甚好,青柔身子不好,咱们一家人都坐不到一块儿吃饭,我这心跟针扎似的。”老太太抹抹眼角,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立即就起身,“我这就去瞧瞧吾儿。”
下值的王恒正从外面进来,“天黑路滑,妹妹也见不得风,母亲还是明日正午再去瞧妹妹。明日我与钱氏陪您一道。”
一家人话里话外全是回门的女儿和妹妹,钱氏心中不得劲,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当成眼珠子,叫人牙酸得很。
可等钱氏晚间去查看儿女的睡房,就又从孩子口中听到这位大龄三小姐的名号,问他们小姑姑身子什么时候好,想和姑姑一起踏青。钱氏闹心极了,她日常打理家务,还未曾去探望过养病的小姑子,也不知两个孩子如何就喜欢上了病怏怏的姑姑。难不成,那般病入膏肓邋遢至极的模样,还挺讨除她以外的人喜欢?训斥道:“胡说什么呢,现在还是严寒冬日,踏哪门子青?你好好呆在家中,该读书的读书,该学琴棋书画的学琴棋书画!莫要去打搅你们姑姑养病!”
王少夫人的糟心无人知晓,府中从上到下全都知晓回门的三小姐是老爷老太太的心头肉,连嫌一口药膳味道不好,都要大费周章到处重金聘请大厨。
被钱氏找上的闺中密友,如今的三品员外郎家的儿媳妇杨氏神神秘秘地凑上来问她八卦:“你这是为家里那位小姑子来的?王家三小姐,我记得她呀,怎的十多年了,跟穷书生过不下去,又回来了?”
“是她,”钱氏心中虽对三十多的小姑子被全家人当成宝贝感到不得劲,此时面对外人却知道该往好的说,抹着眼角,“三妹妹可怜,当年薛平贵与她成亲没几个月就外出从军去了,都不知道是死在了哪里。三妹妹在外守节这些年,熬坏了身子,咱们老太太心疼极了,我瞧着也难过。府上的大夫医术不精,这才来想问问你有没有门路从宫里请一位御医来,若能调理好了三妹妹的病,我与夫君定是记着这份情的。”
“能帮上钱姐姐,我自然义不容辞!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一定为三小姐找位名医来!”杨氏眼珠子转转,连忙颔首应是。
待钱氏走了,员外郎家的下人就见自家少夫人急匆匆坐着马车出门,朝着自家表姐禹王府去了,钱氏能找她这条门路,盖因为她姐姐嫁给了禹王做侧妃。京中可是好久没大事发生了,王家女儿离家断绝关系十六年,突然回门,还成了个病秧子,这简直是be话本里的故事,她得第一时间找自己的王妃姐姐分享!
不出意外,整个京城从上到下很快就能传出一段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千金小姐嫁穷书生却分别十六年的寡妇传说。
京城的冬季日头好得很,前些日子落的大雪几乎化尽了,小院里,红梅开得正胜,古色古香的窗户半开着,隐约能瞧见其中姿容清丽的美好身影。
青青的外在状态实在恢复得很快,正披着衣服坐在窗前看书,院子里王老爷于老太太在儿子的陪同下一道来了,丫鬟手脚麻利连忙为将门打开迎几人进屋子。王老太太见着青青容色甚好高兴极了,她的女儿本就是如此貌美又气度雍容!完全没觉得前段日子还面黄肌瘦的女子养养就白白嫩嫩有何不妥。
“父亲,母亲,”青青向两位老人行礼,扶着他们坐下,在二人身后还站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青青转回身来时,他才回过神来似的,道,“妹妹,可好些了?”
“好多了,谢谢大哥关心。”西子拂衣,便是厚实的大氅也透着股柔弱感,令人见之生怜。
王恒想不到,不过一段时日未见,妹妹已然与初见时判若两人,惊诧欣慰同时,对那生死不知的薛平贵更是恨不能啖其肉!他妹妹本该嫁个富贵良人,快活一生!狗薛氏害他妹妹苦矣!!若那厮没死在战场上,回来他也要亲手手刃对方!
一时间,王家几个老少的脑回路几乎重合了,青青笑着陪老少聊家常,一副温和柔弱的姿态,只是在说到离家的丈夫时,她笑得露出几颗晶莹贝齿:“曾经女儿盼着他好好的,可如今这些年了,恐怕平贵的尸首都不知在哪里安葬。若是能有机会为他收尸可该多好。”
而在王家几人眼中,他们的宝贝女儿亲亲妹妹这就是痛到深处,强颜欢笑,心中更加痛心疾首,女儿妹妹单纯又重情义,十六年的时光全然喂给了一只狗!啊!好气!
“待妹妹身子好些,是该出门走一走!”王恒目光闪烁,道。才三十出头,死了丈夫又如何,他妹妹合该再找个英俊风流文采斐然有名有姓的好男儿!衙门里年前的科举正好升上来位年轻同僚,昔日同窗家中也有英军潇洒的弟弟还未娶妻,还有上峰家中——满脑子都是好男儿讯息的王大哥并未发现病若西子的妹妹笑容中泛出的古怪意味。
青青抬起袖子遮住嘴角,垂下眼帘。啧。还有两年的时间,她可得好好想想,要送个什么大礼给十八年未见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