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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咬牙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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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步快速跳跃,原本排列整齐的队列,渐渐的有些弯曲起伏,但是,距离正处于慌张溃乱边缘的清兵,却已经是近在咫尺,长长的套筒铳刺,已经可以抵触到冲锋在最前面的几个白甲兵身躯上。

    “开火!”

    按照南粤军一贯的缺德战术,一发弹丸在枪膛内装填完成,只等着冲到对方一臂距离的时候再行开火!

    在这样的距离上,火药的动能可以轻松的将任何一种甲胄的防护撕成碎片,并且有很大的机率制造出贯通杀伤效果。

    一阵白烟暴起,最外层的一群白甲兵不曾发出惨叫和哀嚎声便倒地不起,余下的那些清军,见南粤军的火铳兵一排排的结阵杀来,如山如林一般从袅袅升腾的白烟之中冲杀而出,与地狱门开走出的白色无常一般无二,不由得这些刚才还杀得兴致勃勃的清军一阵阵胆寒心怯、但是,想起多尔衮颁布的那一条条军法,和此时正在塔山堡内的家小,不由得这些清军甲兵们一声狼嗥,挥动兵器猛扑上来!

    他们大声嚎叫着,舞动自己的兵丁刀,或是短柄斧,或是虎枪,甚至长柄挑刀,虎牙刀,迎着南粤军的弹雨和铳刺猛扑上来。

    但是,战场上,不是呈匹夫之勇的时候。需得列阵前行,勇者不得进,怯者不得退,这样才能保存自己,杀死敌人。匹夫之辈,往往死得最快,而且死得没意义。还会害了战友,因为他们的莽撞,给对手制造出了缺口和破绽,让对方有机可乘。

    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转眼间,南粤军,与迎战清兵汇成的洪流,冲撞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

    几个镶白旗的刀盾兵,手中挥舞着长刀盾牌。看得出。对于刀盾的使用技术战场技巧他们熟极而流。一个南粤军的小阵,从何熠飞的身旁猛扑过去,为首的甲长,借着速度带来的力量。看准了为首的一个鞑子兵的咽喉。一声低吼从丹田之中发出。“杀!”

    长长的套筒铳刺狠狠向那鞑子刀盾兵刺去,眼看就要刺到,却猛然那鞑子兵将手中厚实的盾牌向上高举。来势凶猛的铳刺立刻顺着盾牌的力道从盾牌上滑过。

    泛着油光的大饼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加着凶残的笑意,那鞑子刀盾兵一着得手,毫不犹豫,立刻低伏下身体,盾牌快速顶着枪杆,将手中虎牙刀顺过,便要借着这甲长向前猛扑的力道将锋锐的虎牙刀刺破这甲长的甲胄!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想好了拿到斩杀这甲长的赏赐之后该干些什么了。但是,就在他的虎牙刀几乎就要刺进那甲长的身躯之时,斜刺里一根铳刺却是毫无声息的,挨着那盾牌的边缘,噗哧一声闷响,刺进了他的左肋。那火铳手顺势将铳刺在鞑子兵的身体之中旋转了半圈,将创口变得更大。这一刺,恰好刺破了那鞑子的肺,盾牌咣当一声掉在地下,他狰狞的脸上极度扭曲,嘴里向外喷出粉红色的血沫。

    后方一杆长枪带着寒光掠过,尖锐的枪锥,鬼魅般刺入他的咽喉,枪尖透喉而出,一绞之后,又快速收回,带出一股血雾。那鞑子兵再也叫不出,哆嗦着滚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喉间的血液,喷泉似涌个不停。

    这刀盾兵刚一倒下,后方一杆虎枪,己经恶狠狠向当先的甲长胸口刺来。这虎枪带着铁套鹿角,刃身道道棱起,颜色深红,让人观之心寒,使用者,却是一个矮壮的镶白旗鞑子兵。

    那甲长猝不及防,正好被虎枪一枪刺中胸口,哼也不曾来得及哼一声,数道血箭便喷射而出。

    从塔山堡方向冲出来的千余名鞑子精锐和家奴包衣之类的兵马,与何熠飞所部两营玄武镇兵马便这样绞杀在一处。刀枪并举,火铳的铳刺、铳托都成为了致命武器。

    在这种海边丘陵地带,地面较为平缓,简直就是为血腥无比的肉搏战打造的最佳战场。更何况是面对经过严格白刃战训练的南粤军,虽然手中大多为火铳,但是,柳桂丹道长为南粤军精心设计的刺杀术和弹跳步伐,加之玄武镇这种向来作战就是有进无退的作风,并且是作为口号的部队,以甲为单位结阵冲杀,让同样以白刃战为傲的清军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娘的!这群蛮子,当真是个对手!这仗打得,过瘾!”在塔山观阵的多铎,不由得见猎心喜,一阵阵的高呼。

    “传令下去!再上一个甲喇!一个甲喇打完,换成包衣兵!包衣兵打完,再换一个甲喇!我就不信,这些蛮子打不退!”

    多铎这个办法虽然残酷,但是却是很有根据。他早就看到了,明军的旗帜当中,仍旧是以宁远军旗号为多。南粤军虽然战力惊人,但是毕竟兵力单薄,只要拼出些人马损失,将南粤军打下去,余下的宁远军就是轻松加愉快了!

    一声发喊,被玄武营杀得胆颤心惊的数十名残兵败将拖枪曳甲而走,他们眼前满是倒卧在地上、壕沟之中的双方兵士官佐的尸体和还在惨烈呻吟的伤号。

    “开火!”

    堪堪逃到了下一道防线为士兵出击预留的通道前,从壕沟后面的胸墙之内传出一声冷酷的命令。

    随着这声命令,从胸墙后面哗啦啦的一阵枪械与衣甲碰撞发出的声音,数百名火铳兵将火铳举起,架在胸墙上,向着朝自己这个方向奔来间距不过三四十步的那道人潮扣动了扳机。

    铅弹如雨点般飞溅到人群之中,这种不分敌我的完全无差别的射杀行为,让指挥着部队准备乘胜追击,一举突破第二道防线的何熠飞目瞪口呆,“这。这!”

    这尼玛也太狠了吧?连自己人都不分彼此的用铅弹招呼?

    而此刻站在胸墙下面手中抱着多尔衮的奉命大将军令旗的曹振彦,眼角脸上满是杀气。

    “瞄准打!别手软!这群奴才此时死了,算是战死,一样的抚恤一样的银两,家人一点没事!他们要是败退回来,不但自己要杀头,便是家中妻儿老小都要跟着倒霉!换了你们也是一样!自己选一下,左右都是死,你们自己选!”

    在曹振彦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之中,那些包衣兵们毫不犹豫的朝着对面开火。一个波次一个波次的打着齐射。是啊!反正都是死。为啥不战死?也好让家人有抚恤有银子,老婆女儿不被送去充当营妓。

    三轮齐射之后,胸墙上空已经被浓厚的硝烟所笼罩,那些火铳手们一个个趴伏在射击位置上。阵阵硝烟与呛人的血腥味传来。在严寒的冬日分外刺鼻。寒风也呼啸起来。很多清兵全身哆嗦起来,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激战下体力消耗极大的原因。

    “开饭了!开饭了!”

    一阵吆喝声从后面的屯兵洞传来。随着声音,火铳手们闻到了阵阵肉香饭味。

    “主子说咱们打得好,特意颁了肉食米饭下来,大家敞开肚皮吃!一会好好的替主子出力就是!”

    曹振彦满脸是笑和谭拜站在巨大的屯兵洞前手中摇动着马勺,不停的从伙夫杂役挑来的饭桶之中舀起一勺一勺的肉汤,将肉食的香气散发的十分充分。

    火铳兵和刀盾兵们正要从各自的位置上集合前往,去享受一下力战之后主子们颁发下来的美食,填饱肚皮之后,再去同南粤军生死相搏。

    “日!”

    “日!”

    半空之中传来阵阵闷响,在这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这种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原本已经稀松平常,但是,这种沉闷低沉的声音,却令曹振彦和谭拜脸白的和死人一样。

    “不好!”

    二人丢掉了手中的马勺,一个箭步退到了屯兵洞口上,准备大声吆喝令那些正在往这边行走过来的兵士们趴下。

    晚了!

    四门臼炮发射的大炮弹,在半空中达到了弹道的顶端,翻身向地面上的目标猛扑过来!

    “快趴下!”

    看着臼炮的大炮弹从天而来,结结实实的砸在队列当中,谭拜和曹振彦的声带都快要劈裂了。这一轮射击下来,便要了数十个精锐好手的性命,更让上百人伤残,缺胳膊少腿的,这如何向主子交代?!

    “臼炮分为四组,每组四门,给我瞄准鞑子的壕沟、屯兵洞,狠狠的砸!”

    虹螺山上,李华梅颇有些风范的招呼着被一枚弹丸击穿了左臂,被郎中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前来请罪的何熠飞。

    好言一番抚慰之后,李华梅命人将何熠飞送到卫生营中,同他那百十名受伤的兄弟们一同去救治。

    “郡主,敌酋多尔衮所部凶狡异常,且又不顾生死,我等该如何攻破塔山防线?”刚才那一幕惨烈的攻势,被吴三桂尽收眼底,平心而论,他自问如果遇到了鞑子那样的手段,根本不分青红皂白的朝着敌人和自己人混在一处的阵地开火,他远远做不到何熠飞的境界,能够迅速组织部队停止追击,就地卧倒,悄悄的借助着硝烟的掩护后退,将损失降到最低点。

    这份对军队的组织指挥和控制能力,就够他宁远军学一阵子的!

    “火箭队这次不要纯用油箭了!油箭加药箭一起上,混在一起使用!他们不是说用土可以破我们南粤军的妖火吗,看看这回他们如何用泥土对付我们的药箭!”

    这次李华梅是发了狠心了,区区的一个小地方,竟然让她屡屡攻击受挫,而且是损失不小,这要是再拿不下来,岂不是惹人耻笑?难道说区区的一个塔山堡还要等到父帅到了才能拿下不成?

    “郡主,以属下所见,我们不必将兵力和时间都虚耗在这鞑子坚固设防的地域。”

    站在一旁的施郎,收起手中的船长型望远镜,神色轻松朝着吴三桂点了点头。

    “属下曾经听吴总兵言讲,当日吴总兵便有以水师装载陆营。在辽阳、或是狮子口等处登陆,抄袭建奴侧翼的主张,只是当日船只稀少,吴总兵的这个法子不得不暂时搁置。后来又有洪督师被围的事情,此计便更是无法实施。不过,属下以为,如今倒是可以一试!”

    “对啊!郡主,如今我们业已探明,鞑子的兵瞒力都在这辽西一带聚集,那又何必在此与其纠缠?兵法有云避实击虚。我们从辽东随便找个海口登陆。只管往沈阳、辽阳等处闯过去。见到的鞑子就一刀杀了,所有的粮草金银一起抢了,鞑子的城池堡垒一把火烧了,我就不信鞑子不着急!”

    吴三桂见施郎为“自己”的方案摇旗呐喊。不由得又一次燃烧起了希望的小火苗。这个方案如果被李华梅采纳了。势必作为陆战的主力他的宁远镇会随同前往。那么功劳和收获财物也是至少有一半是他的。

    那样一来,他吴三桂的名气便会在闯阵救父之后达到一个新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让那些无聊文人在各种报纸和茶楼酒肆的艺人那里为自己吹嘘功绩。

    “大军三日克连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连收复连山关、沈阳城之后的捷报标题,瞬间都在他脑海之中浮现出了。

    这样一来,他吴家在辽西将门集团之中的地位将一跃而超越多年来压在他们头上的祖家,声势直追当年的李成梁。

    只要在打下沈阳之后,对于千里回援的黄太吉、多尔衮等人稍微的放一下水,让他们能够逃回辽阳或者是赫图阿拉,那么辽西将门的利益便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朝廷会依旧拨下海量的银钱粮米来。

    “这样将士们可以减少伤亡,大家可以立功,郡主也可以扬名于天下。”

    本来是吴三桂的一句马屁,但是就是这随口而出的一句马屁却激发了李华梅的倔强之心。

    “师傅当年曾经教导过本郡主,若是以为敌人最强的地方,恰恰可能是敌人最虚弱的地方。本郡主也不做那投机取巧的事,本军还是从塔山正面打过去,一路攻城破寨,以寒敌胆!”

    这话让吴三桂们面面相觑却也无可奈何。

    同样身为官二代的吴三桂知道,这种公子哥儿的大爷脾气一旦上来,莫说是九牛二虎,你就是把六丁六甲加上巨灵神牵着太上老君的青牛,姜太公的四不像一起来也未必能够牵引得回。

    听得这话,吴三桂也只得摇摇头,暗自叹息一声自己的时运不好。

    不过,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南粤军的作战指挥战术等等,也是一件大好事。回头再照样复制到自己的军队里,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才是根本。

    君子以**不惧。有数万战斗力强悍,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才是这乱世之中的立僧本!

    塔山堡内。

    原本高高飘扬在旗杆上的织金龙纛被小心的取下来,挂在门口上。

    “李华梅这个疯丫头,她打算干什么?!”

    原本塔山堡守备府大堂上,多铎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看着自己的织金龙纛被摆在了门口,他的心中郁闷无比。

    如今两白旗被李华梅不计成本的炮火轰击得苦不堪言,不得不将第二道防线处于半放弃阶段。那些火箭、臼炮,让原本借助屯兵洞和壕沟躲避海面和虹螺山上发射来炮火的清军,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连煮一锅奶茶的一点烟火都有可能被派驻到一线阵地的炮队观测手发现,用旗语发送给后面的值班火炮,跟着就是一枚炮弹砸过来。

    运气好的,可能只是一枚实心弹,砸死砸杀几个。如果人品不好的,有可能摊上毒烟弹、石灰弹或者是更加缺德的开花弹。这些南粤军新近研发出来的炮弹,被李华梅拿来用塔山的两白旗守军做杀伤效果试验。

    特别是那些毒烟弹和石灰弹,一发过去,便会让弹着点附近苦不堪言。里面除了有火药装填外,还有大量的巴豆,狼毒、石灰,沥青,砒霜等物,爆炸时产生毒烟。中者口鼻流血,不亚于沙林毒气。

    如果那些炮手们心情好,在炮弹内临时加料,从野战厕所和马棚里弄些粪便之类的东西塞进去,对于清军这种医疗条件极为原始落后的军队来说,这样的杀伤远比杀死士兵还要严重。

    一个伤兵要至少两个人来照顾,而且伤兵的惨叫哀嚎辗转痛苦对于士气的打击,比杀死士兵还要严重。

    “要是本大将军有那么多的弹药,还有可以随便轰击的大炮,早就把广宁城拿下来了!还用得着那个人在那里围城苦战?!”

    “多铎!”

    对于弟弟的口不择言,多尔衮立刻出言喝止。

    “皇上给我们的差使便是顶在塔山,阻止明国宁远伯大军自此增援锦州、松山一线,不管她李华梅如何浪掷弹药,我们只要和她在塔山耗下去就够了!我们就可以向皇上交旨了!”

    但是,照着此时他的祖宗还不知道在欧洲那个穷乡僻壤里挣扎的墨菲编制的魔鬼定律来说,一件事有了向坏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就一定会变得更坏。

    “大将军,皇上派人送广宁送来紧急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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