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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钧瑞这才松了手,“那你一定要记住啊,我要是等不到你,我就连夜坐飞机去找你算账。”
阮温喻,“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有时候阮温喻也会想,如果他能学到一点祁钧瑞这股不依不饶的劲,他也不至于总是自己烦恼这么久。
但事实就是,性格摆在这里,阮温喻做不到坦诚,也做不到死命缠着一个人,就为了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毕竟他害怕答案。
他没有家人,他的世界只剩陌谨寒一个,赌输了就是全盘皆输。
没一会儿,阮温喻约的车缓缓停在他面前。
祁钧瑞送他上车,阮温喻坐进去之后,降下车窗朝他挥挥手,“拜拜。”
祁钧瑞也冲他摆摆手,叮嘱一句,“照顾好自己。”
阮温喻点头,“嗯。”
车子启动,很快消失在转弯口,祁钧瑞抬手抓了抓自己栗色的头发,有些惆怅的仰天叹了一口气,离别的滋味真不好受。
车子平稳行驶,经过一家甜品店时,阮温喻让司机临时停下,匆忙跑进店里买了一个小蛋糕,然后才继续回家。
很久很久以前的陌谨寒不仅会帮他拿幼稚的恐龙水杯,恐龙外套,还会给他买小蛋糕,甚至在难得空闲的时候,亲手给他做。
这件事阮温喻没告诉过别人,而是自私的自己藏着秘密,从根源上杜绝外界所有人跟他抢陌谨寒的蛋糕。
陌谨寒第一次给他做甜品的时候,别墅的人正好放假,后来要给他做的时候,为了帮他一起保密,便会给所有人放假。
他能空闲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这突然而来的假期并没有出现的太频繁,这也导致大家经常会在心里盼着,少爷快点心血来潮给他们带薪放假吧。
阮温喻也会盼着,少爷快点忙完做蛋糕给他吃吧。
他在意的也不是那些甜品,而是陌谨寒这个人。
就跟家里那些画一样,只要是陌谨寒专心为他创造出来的东西,阮温喻就会异常喜欢,并且自私的想要独占着。
所以家里的画,只有卧室跟负一层有,别的地方都没有。
小蛋糕也同样,至今为止只有阮温喻吃过,别人都没有。
这种独属于他的东西,他无法拒绝,也根本做不到大方分享。
给他的就只能是他的。
要是陌谨寒给了别人,那他就不要那样东西,或者不要陌谨寒。
当然,要做到第二点,其实还很艰难。
毕竟陌谨寒从来没有带别人回家,跟别人亲密。
阮温喻在国外有时刻关注他的新闻,这人只会出现在财经新闻跟各种发布会里,还从没有闹出过绯闻。
但凡他跟任何一个人有过一点暧昧,阮温喻这次都不会回来找他。
哼,所以看在他洁身自好,表现良好的情况下,阮温喻决定继续观察他的态度,只要他在自己走之前说一句留下来,他就不那么生他的气,把刚买的小蛋糕分他一半。
回家的路并不远,很快,阮温喻就提着蛋糕盒子下了车,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才到大门口。
连着下了许多天雨,如今放了晴,前院的花草经过一遍洗涤,在阳光底下越发翠绿娇艳。
阮温喻顺着小道往前走,吴叔常开的黑色轿车正好挡在了家门口。
阮温喻抬眼望去,看到打开的后车厢,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
冰冷,嘈杂,世界好像又下起了雨,阳光照不到他身上,手里的蛋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吴叔搬着行李箱,只知道他回来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还低着头边整理边跟他笑道,“回来得正好,小喻,都收拾好了,走吧。”
走?
走去哪?
不是明天的飞机吗?为什么要现在搬他的行李箱?为什么要现在送他走?又是这么突然吗?又是不跟他解释商量吗?
陌谨寒呢?
陌谨寒……阮温喻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人,一瞬间失去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不敢看,不敢去证实,没办法面对。
就像三年前——
阮温喻参加完聚会,回来路上被人跟踪了,好在那晚他坐的是郑彦的车,郑彦及时发现后面有情况,带着他绕了很长一段路才把他安全送到家。
阮温喻一进门就找陌谨寒,正打算跟他说路上发生的事,然而进到卧室就看到,陌谨寒在收拾行李。
而且是他的行李。
阮温喻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手无法抑制的开始抖,他一遍遍想问,为什么突然要给他收拾行李,这是要去哪?出了什么事?
可嘴巴张了又张,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他知道询问没有用,他知道这趟非走不可。
他了解陌谨寒,这人做的所有事都带有一个明确的目的,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退缩半分,必须要做到为止。
正如现在,他下了这个决心,就注定不会给阮温喻反驳的机会,挣扎的可能。
阮温喻试图握住他的手,陌谨寒只是看了他一眼,阮温喻便像被宣判死刑一般定在了原地。
然后被浑浑噩噩带上车,车里只有他跟陌谨寒,窄小的沉默的空间挤压着所有不安,惶恐,委屈跟迷茫,所有情绪被无限放大又强行缩小。
阮温喻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肯定是出事了才迫不得已的,陌谨寒不会真的丢掉他的。
他离了自己会睡不着,他有什么理由丢掉他用了十三年的‘安眠药’。
阮温喻吸气,呼气,手死死揪着衣角,无数问题到了嘴边,最后只是强压着哭腔喊他,“少爷……”
不要送他走好不好?
然而直到登机前,陌谨寒都沉默着没说任何一句话。
那双眼睛里仿佛藏了许多,压抑了许多,好像所有混乱都困在了一个笼子里,浑浊不堪,阮温喻一点光芒也看不到。
“少爷,”阮温喻抓他的手,一颗心被搅得不得安宁,无助的喊他,“哥哥……”
陌谨寒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脸上,然后抬手,扣住他的手腕,扯下。
像是亲手扯断他们之间牵连的线,决绝的模样让阮温喻浑身冰冷,大雨劈天盖地从头浇到脚。
直到广播响了又响,机场人员过来询问,陌谨寒看到他的泪水,不安慰他带他回去,反而推了他一把,终于施舍了他那晚第一句话,
“照顾好自己。”
声音很哑,是他们分别前唯一的一句。
但不是阮温喻想听的。
没有一个字是他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