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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这边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宫人回报,说皇后人还没离开慈宁宫,就让谨贵妃给自己跪了.谨贵妃不但跪了,还叫救命。
“看见没有,这就是你所谓的皇后唯唯诺诺的表现,你呀,真是舒服日子得太多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才开始担心你,还来不来得及。”太皇太后忧虑道。
淑慧公主也听到了宫人的回话,顿时气得柳眉倒竖:“这皇后,竟敢这般嚣张?表面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母亲,女儿这就去坤宁宫找她算账!”
说着站起身,一副撸起袖子就要上战场的样子,太皇太后急伤:“你给我站住!”公主停步:“母亲!”“还嫌在她手里吃的亏不够多吗?”太皇太后轻喝了一声:“你过来!坐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太皇太后为了莽撞的女儿头疼不已,赫舍里带着钮钴禄氏回到坤宁宫。赫舍里径直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他手吩咐钮钴禄氏坐,但钮钴禄氏却直接到她面前跪下了:“娘娘,请您大发慈悲,救救臣妾吧!”
赫舍里垂下眼眸:“坐,坐下来慢慢说。”眼神示意玲儿上前扶起她。在边上的位置里坐好,另外有人送上茶水。钮钴禄氏哪儿有什么心情喝水,捧着茶碗低着头手足无措。
“老大人那里,本宫已经让人盯着了。只不过,老大人目前的处境不太好,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这个时候,赫舍里的声音里充满了惆怅。
爷爷过时不久后,赫舍里就想找遏必隆说说话,问问他爷爷的往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遏必隆够得上一宝了。
可惜,赫舍里是当今皇后。凤驾千岁。一个是内廷侍卫,还是最低等蹩脚的类型,两人完全没可能见上面。
一来二去,遏必隆这个人,就被赫舍里遗忘了。直到这次宫里爆发霍乱疫情,侍卫宫女这个阶层被删掉了一大批。赫舍里看了敬事房送上来的简报,才想起侍卫堆里有遏必隆这个人。
等到她嘱咐办事儿的把这个人移出来单独处理的时候,得到的回复却是遏必隆已经被确诊并移出去了。赫舍里大吃一惊之后立刻吩咐太医院全力救治他。
老人家在当年四辅臣叱咤风云的时候,是年纪最轻的,但现在也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赫舍里也不是很有把握能不能挽救他的生命。
因此,她派人给他提供贵宾级的一日三餐,另外还让人送去了笔墨纸砚.意思很明白,希望他把握为数不多的日子,最好能写本回忆录出来。
她也不确定咸福宫是不是知道这个消息,当时斟酌了一下。决定把事情隐瞒下来,不告诉玄烨和钮钴禄氏。
玄烨当年恨毒了四辅臣,对于遏必隆的记恨让他一直把气撒在谨贵妃的身上,以至于谨贵妃进宫十一年了,一直活得像老姑子一样。
赫舍里是不知道历史上的康熙皇帝是不是真那么恨钮钴禄氏,按道理说应该没有太恨才对.毕竟她还做过一年不到的皇后,他们家还是世袭的一等公的门庭.比后来因索额图受牵连的索家好多了。
可惜现在的情况是。遏必隆得了霍乱,没人搭理。钮钴禄氏空有贵妃头衔,却活得还不如自己手下的一个贵人。
甚至咸福宫的人,都觉得是贵妃不放乌贵人走,想要利用她博圣宠,就连乌雅氏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钮钴禄氏在咸福宫里成了五指山,是她压着她们不给晋升机会。
别的答应有孩子生。有职位升,可她们却什么都没有。越是低阶的小主们,对位置的渴望就越强烈,因为她们实在是太少见光了。
今天为了给太皇太后一记回马枪,她当着宫人的面。把遏必隆病了的消息讲给钮钴禄氏听,没想到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
看着钮钴禄氏苍白的脸色和惶恐的眼神。赫舍里的心里涌起了当年爷爷过世的时候才有的那种悲哀:“你放心,你阿玛吉人天相,当年那么大的风波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会没事的。”
“臣妾谢娘娘活命之恩,请娘娘务必搭救阿玛,搭救臣妾!”钮钴禄氏站起身,给赫舍里行了一个礼。
赫舍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次没有跪下,这古人的膝盖真是软,一遇到什么求人的事儿,第一反应就是下跪。
刚才她就在慈宁宫门槛儿外边给自己跪了,虽说这个效果是挺震撼的,可要是震撼的过头了也挺讨厌的。
“本宫救你?谨贵妃说笑的吧?”赫舍里随即变了一张脸。“本宫尊称你爹一声老大人,是看在他与本宫的爷爷曾经共事过,虽说立场有所不同,但毕竟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人了。本宫还希望他能活得更久一些。通过他,爷爷也能活得更久一些了。”
没错,这才是赫舍里看顾遏必隆的原因。他活着,就等于索尼苏克萨哈鳌拜都活着,他的记忆是他们存在过的鲜活证明。他死了之后,四辅臣的故事将永远失去颜色,只剩下故纸堆里的两三行小字。
至于钮钴禄氏,她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她再可怜,终究是玄烨的小老婆,自己的阶级敌人,不可能成为好姐妹的。皇宫这个职场,只有盟友,和敌人之分。不存在姐妹,闺蜜,蓝颜等等不正常的存在。
因此,看见钮钴禄氏变了脸色.赫舍里轻哼了一声:“其实,你不妨换个思路。假设你的阿玛没人过问,死得无比凄凉,你去太皇太后面前伤春悲秋一番,没准太皇太后会请皇上给遏必隆死后哀荣,让你们家有机会重振门庭呢?”
钮钴禄氏一听,立刻又扑倒了:“臣妾绝无此念,请娘娘明察!”
“你以前有没有这个念头本宫不知道。但你作为女儿,自己的阿玛过得穷困潦倒还染了疾,你竟一点儿也不知道。可见得你也不是什么孝女。既然这样,听了本宫的话,念头不就有了吗?”赫舍里终于完全把脸上的假面具揭了下来。
“娘娘,臣妾万万不敢的。臣妾委实不知阿玛病重,实在做不出用阿玛的生命去换取那从来就不存在的荣宠啊!”钮钴禄氏跪趴在地上,一边给赫舍里磕头,一边说着。
“贵妃,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是钮钴禄氏的女儿,就算你不想,别人也会觉得你就是这样想的。
你的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早就替你铺好了的,想不想是你的事。做不做也是你的事。但是,事情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钮钴禄氏傻住,不明所以地看着赫舍里:“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也许没错。我说了,路是别人替你安排好的,你不走也要走。
你现在是执掌西六宫的贵妃,大公主和八阿哥的养母。你以为,钮钴禄这个姓氏。只给你不幸了吗?它给了你屹立不倒的地基!
你现在理论上的权利与本宫平齐,又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撑腰,本宫也得对你服软。你却还在慈宁宫装腔作势,表现着自己有多无辜!你有资本装可怜,本宫却没这个资本相信你真有这么可怜!”
“娘娘,臣妾冤枉!咸福宫里。臣妾身背骂名无数,度日艰难。根本没有余力去照顾父亲,更不要说利用父亲去博什么宠了。皇上对臣妾不屑一顾。具体什么原因,臣妾心里清楚,故而从未敢做什么迷梦。”钮钴禄氏拼命为自己辩驳。
赫舍里却无动于衷:“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你已经是贵妃,西六宫的事务从下个月起。只对你一个人负责,咸福宫会是你的小朝廷。至于你的父亲。无论你是用他做垫脚石也好,不用他做垫脚石也罢。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基本上他是没救了。”
“娘娘,臣妾无心与娘娘争辉,只求能带大八阿哥,未来就守着他过日子。臣妾知道,娘娘现在无法相信臣妾。
不过没关系,所谓日久见人心,臣妾会让娘娘看到,臣妾的真心。只求娘娘能全力救治阿玛,臣妾发誓,此生绝不用阿玛做借口做任何事,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钮钴禄氏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居然连发誓都涌上了。可是赫舍里的脸色却越来越冷了。因为,她提到了八阿哥,让她想起了爱而不得最后失望而死的懿妃。
“你是想用八阿哥来威胁本宫吗?八阿哥是皇嗣,他的健康状况,本宫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监控。你若是想以此所谓要挟的借口,本宫绝不放过你!好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本宫也说了。权柄已经交给了你,怎么做,你随意!”
赫舍里说到这里,端起茶碗轻轻抬了一抬。这是送客的信号,钮钴禄氏看明白这一点,心中很是凄苦,她就知道,自己在这宫里,永远都是里外不是人的。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明明自己什么恶念都没有过,可是你不找事情,事情也会来找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被太皇太后相中了,她居然想用她来平衡皇后的权利。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皇后深得圣宠。宫里没有一个人能跟她相比。只有她懒得不想管事儿,从来就没有不让她管事儿。
底下人有什么事儿,也都只想到问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决断,内务府,敬事房,太医院,甚至御膳房,都指着皇后过日子。自己算哪根葱啊!
怎么可能和皇后争什么权柄?听听皇后今天都说了什么?幸好我心里没鬼啊!这一套话下来,要是我心里真有什么邪念,哪里还能站得住,连跪着都感觉压力山大。
好凶狠,好犀利的语言,似乎胸有成竹,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就是注定要出现今天这个结果的。
也就是说,自己即便是真的想跟她玩儿阴的,她也怡然不惧。多么霸气,多么有恃无恐!她敢跟自己赌结果,自己却一点底气都没有。听了她的话,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自己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钮钴禄氏被赫舍里狠狠地训了一番,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赫舍里终于满意了:“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明天大约就会有奴才到你那儿去报到了,你自己慢慢适应吧!”
送走瑟瑟发抖的谨贵妃,赫舍里伸了一个懒腰,吩咐上点心,边上一直站着的香菱不明白了:“娘娘,谨贵妃娘娘一直都在试图跟您亲近,你为什么非得把她推出去呢?”问完了之后才自觉失言:“奴婢知错了,不该问这些。”
“含烟走得有些急了,你的规矩还没做好,她就把你带到我跟前儿了。”赫舍里叹了一声:“你说得没错,本宫的确是把她推远了,至于为什么推远,本宫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是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香菱话一出口,就知道要糟,这会儿赫舍里说什么,她都忙不迭地认错。可是赫舍里轻叹了一声:“你没错,错的是教你规矩的嬷嬷,一会儿我会让人赏她五下板子。”
“娘娘息怒,娘娘开恩,是奴婢一个人的错,您要打,就打奴婢吧!”香菱吓坏了,连忙跪下求饶,赫舍里却板着脸:“什么时候,坤宁宫里流行讨价还价了?”
处置了贴身侍婢,赫舍里的眉头还没见解开。她必须做出点儿姿态,表示自己很生气,非常生气。让钮钴禄氏下跪只是第一步,先礼后兵,骂了钮钴禄氏之后,还是动板子了。
皇后果然很生气,很在意自己手里的权利被分掉了。人前不能发作,回了宫里拿谨贵妃开炮只是序曲,谨贵妃走后,继续拿宫人出气才是高氵朝。
相信这一波三折的好戏,太皇太后一定会喜欢,乾清宫里那位也一定会被惊动,这事情很快就会搞大升级,各方面人物都到齐了,戏才好开场不是?至于谨贵妃,她是真天真也好假无邪也罢,完全不是重点。遏必隆比她重要一千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