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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的垂目:“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方才,言语当中开罪了康亲王妃,玛法一直教导奴婢,对长辈要尊敬恭顺,这才是应该的,可是奴婢刚才违背了玛法的教诲……”
“嗯?你还在想这件事?那刚才说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会后悔?”太皇太后的眼睛扫向她,孩子就是孩子,说话做事都只看着眼前,总想着后头有人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所以,你们就在前头使性子闯祸,也不想背后的家人为你们操多少心!”太皇太后似乎是有感而发,语气严厉。
赫舍里慌忙跪倒:“奴婢知错了,请太皇太后责罚!”“起来,话都说了,人都请走了,惩罚你有什么用,康亲王还不至于这么没脑子,被女人管了去。你对她说的那些话,有几句道理是不错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知道抓人家话里的漏洞,一口咬死人家了。”
“奴婢惶恐,奴婢当时实在是气急,忘了思考。”赫舍里作势又要跪下,太皇太后却先一步来着她:“坐,这水就要开了。讷甘啊,刚才你看我处置那些个宫人,也觉得有些狠了吧?”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不懂宫里的规矩,不敢妄言。”赫舍里低头,这个时候,水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咕嘟了。
“你在康亲王妃已经无言以对的情况下,仍然进一步把她请了出去,你可知道,就这一下子,你在她们这些人眼里,已经落了个娇蛮无理的印象。”太皇太后一边放茶叶一边说。
赫舍里盯着她手上的玳瑁义甲看:“回太皇太后的话,康亲王妃一直强调奴婢是外官的女儿,既然这样,自然就不会和王爷王妃们有什么牵扯,这次是承蒙您的恩典,我才得以进宫。想来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她们,当时这么想着,就放肆了。如今想来,却是错得离谱,平白给玛法大姑姑和小姑姑添了麻烦。”
“你现在想到也不晚,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太皇太后的手伸向茶壶,想给杯子里注水。赫舍里见状连忙跪坐在炕上:“谢太皇太后教诲,奴婢记住了。”太皇太后见她这般,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倒是积极,在家的时候也喝茶?”
“回太皇太后的话,玛法爱喝茶,奴婢多少知道一些礼数。”赫舍里道。“你懂得还不少,既然这样,你给我斟茶吧,让我看看,你们赫舍里氏的家教,究竟如何。”
赫舍里低眉顺目:“?咀裰肌!备障肷焓郑?欧11肿约航裉齑┑恼馍硪路?翟谑翘??拢?渥犹?ぃ?植缓玫弊盘?侍?蟮拿孀龀鲞p渥拥牟谎啪俣?r皇奔浣┳x恕?p> 太皇太后看着她,不动声色。赫舍里一咬牙:“奴婢失礼了”一咬牙,撸起袖管,抓起了一边的毛巾,就着毛巾拎起水壶,将水淋在了茶杯上,太后依然看着。赫舍里掀开茶壶盖子,闻了一下刚才太皇太后放进去的茶叶,这才把沸水注入茶壶。到六分满的时候,她就把水壶放回炉子上,让它继续煮着,却茶壶拿起来,晃了晃把头泡茶水倒掉了。
苏麻喇姑一直在边上紧张地看着,生怕孩子力气小,一个失手把主子烫到。当她看到她把第一泡茶水倒掉时,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太皇太后和她对视了一眼,这才把视线收回。
当赫舍里把泡好的第二壶茶给太皇太后斟上的时候,她才开声:“你怎么知道我放的是普洱?”“回老佛爷的话,因为普洱和别的茶气味大不一样。”赫舍里一边给自己的茶杯斟茶,一边说。
“大不一样?怎么说?”太皇太后看着杯中红褐色的茶水,闻着茶香。“因为普洱的珍贵在于一个年份。奴婢在杂书中看过,在普洱的故乡云南,一直有一种说法,叫“爷爷制茶,孙子卖茶。越是年份久的茶砖,剥下的茶叶里也带着浓香的。”赫舍里这么说着,头却是一直没抬起来:“太皇太后喝的茶,自然是顶级的了,只需闻一下就能知晓。”
“是吗?这普洱原来还有这些讲究,看来建宁这丫头,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太皇太后转头对苏麻喇姑说。苏麻喇姑笑着点头:“是呢,奴婢往日也只是会泡这种茶,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嗯,丫头,你再说说,这普洱还有什么说头没有啊?”太皇太后听出滋味来了,一边品茶一边笑眯眯地听着。
赫舍里搜肠挖肚,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普洱的功效,传说,喝法什么的一一讲给太皇太后听,对方听得津津有味:“这么说来,这茶对成天大补的我来说,却是最好的养生茶了?没想到你这丫头嘴还挺甜的。”
说了老半天,茶也喝了半天,初来时候的紧绷感消失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头也抬起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太皇太后谬赞,奴婢只是托了玛法爱喝茶的福,学了这一手,没想到今天有这个荣幸服侍太皇太后用茶。”
“嗯,丫头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看来我赏你这套衣服,还真赏对了,那时我看你就觉得投缘!”太皇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赫舍里不明所以。太皇太后却嘟囔:“哎?玄烨呢?格格,你去瞧瞧他,别是还在置气呢!这孩子,一会儿的庆祝晚宴,可不兴哭丧着脸!”
“哎,奴婢这就去瞧!”苏麻喇姑应声。“把他带这儿来吧,岳乐家的那儿也去回一声,就说她家姑娘在我这儿喝茶,一会儿用膳时再还给她。”太皇太后笑得慈祥。
赫舍里却想起了朝觐的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的纽钴禄舒舒,她被宫人带走后去了哪里?不过眼下不是八卦的时候,还是伺候好太皇太后要紧,她老人家舒服了,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
不多时,玄烨跟着苏麻喇姑来请罪了,眼睛还是红红的,赫舍里见了他,连忙下了炕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小包子手一抬,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起吧。”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跪倒:“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起来,到皇玛嬷身边坐,还生皇玛嬷的气?”太皇太后这会儿又是慈祥的奶奶了,拉着孙儿的手把他抱到自己身板坐下,摸着他光亮的脑门:“你呀,该长大了,不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皇玛嬷惩罚那些宫人,是因为她们伺候得不尽心,让一国之君在人前失仪,就便是天大的罪过。”
“你在这慈宁宫里,皇玛嬷面前,你想怎么哭想怎么闹腾,皇玛嬷都会依着你,因为你是皇玛嬷最喜欢的孙儿。可是出了这道门,你就必须牢记,再伤心也不能哭,再生气也不能使性子,再高兴也不能手舞足蹈,你是皇帝,要时刻保持皇家的威仪,天家的尊严。”
赫舍里敢打赌,小包子根本有听没懂,他只知道皇玛嬷的话要无条件服从而已。正琢磨着别人祖孙两个联络感情,也不让她回避,这算什么路数。她不知道,小玄烨的眼睛却已经盯上了她。
“皇玛嬷,她是谁呀,你为什么把阿图姑姑的衣服送给她穿?”玄烨抬头问道。太皇太后的脸一下子板住了:“她刚才来给皇玛嬷请安的时候,已经报过家门了,皇帝忘了吗?”
眼看包子的脸又皱起来了,赫舍里连忙解围。重新过来见礼:“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赫舍里氏,内大臣索尼是奴婢的玛法。”
小包子点点头:“我记住了,你起来吧。”赫舍里黑线:“谢皇上恩典。奴婢告退。”刚想抬脚往外走,太皇太后却叫住她:“别忙,一会儿你与皇帝一同赴宴,你阿玛二叔都不在京里,你就和你玛法坐一处吧。”
赫舍里一听,差点吓出心脏病来:“奴婢不敢,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玛法同席,这不合规矩。”
“哎,要是小辈里,人人都像你这么懂规矩知礼仪,我该多省心。你放心在这儿坐着,一会儿安心去赴宴。席面上,可不止是你一个孩子。”说着,太皇太后捏捏孙儿的小脸:“还有这个大孩子呢!”
赫舍里低头,我什么都没看见,太皇太后你学过变脸么?刚才那个疾言厉色的,难道是你的双胞胎妹妹么?
正念着,太皇太后说话了:“丫头,咱们喝的这茶,皇帝能喝么?“赫舍里一愣,这话问的,什么叫能喝么?我能喝他当然能喝,难不难我喝的就是极品好茶,到他嘴里就成穿肠毒药了。
心里鄙视孝庄说话没水平,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显露:“回太皇太后的话,皇上平时若不饮茶,普洱的茶味对皇上来说,却是稍重了一些,适当添一些奶,加些糖,也许能喝的惯。”太皇太后一听,来了兴致:“加奶加糖?原来你也懂草原上的喝法,我倒是忘了。格格,你去小厨房看看。”
赫舍里这才想起,蒙古的砖茶,喝的时候要放奶,掺糖煮沸了喝。旧时看一家人经济状况如何,只要看这家人煮的奶茶够不够甜。因为在旧时的草原,糖是奢侈品一样稀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