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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赫舍里和舒舒成为焦点被人家品头论足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皇上驾到,跪!!”紧接着,赫舍里只觉得自己眼花了,前面原本堵着的一堆人集体散开贴墙跪倒,而且是伏地而拜,脸压在手上。
赫舍里连忙看样学样,转头看了一眼纽钴禄舒舒,这丫头蹭到自己身边跪倒,趁自己跪下拜的功夫伸手一把抓向自己头上的蔷薇花。
赫舍里很无语,想有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小皇帝虽然正在路上,但姿势已经摆出来了,再说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难道去跟八岁小女孩动手?
下意识地一偏头,她的手抓到了脸上,还好她指甲不是尖的,不然自己非破相不可。赫舍里暗恼,果然讲不通道理的小小孩最难搞。
纽钴禄舒舒偷袭不成,脾气上来了,两只手一起上,扑上来就抢,赫舍里挡不住了,眼看康熙的仪仗队已经转弯过来了,她那个黑线,拽住另一边一个不认识的命妇想要往她背后躲。纽钴禄舒舒的声音来了:“我看你往哪里逃!”这一下惊世骇俗了。
赫舍里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把遏必隆骂了一千遍,纽钴禄家的家教怎么这样,简直就是个疯丫头。她敢说话,赫舍里可不敢,只能埋头贴地把脸藏好,表示不认识这货。
舒舒姑娘这一嗓子叫唤,把隐在暗处的宫女炸出来了,四个一起上把小姑娘捂嘴抬手捉脚,迅速带着她一起消失了。
赫舍里松了一口气,哎,未来的孝昭仁皇后,居然是个刁蛮千金。这下好了,闹出动静来了,这么多人看着,纽钴禄家的脸皮算是撂在地上了。不多时,小皇帝的御辇到了红毯的尾端,小皇帝下步辇,带着仪仗队从红毯的一头走到慈宁宫广场里面,消失不见。
至始至终赫舍里连他的鞋子都没看见,她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皇帝走了好半天,一个尖细的声音传出来:“起!”。大家立刻呼啦啦起身。谁也没在意赫舍里的身边少了一个女孩。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等待指示。
很快,指示传出,众命妇跟着两宫太后和皇上一起恭贺原慈宁宫太后荣升太皇太后。一些列的转身,跪拜,磕头,包括那一句:“恭祝太皇太后福寿安康。”都是大家一起喊的。这是太皇太后才有的荣耀。
喊完之后,大家起身,太后,公主和亲王妃们以及赫舍里都得到了传召。其他人则被领到偏殿休息等待晚上的庆祝晚宴。赫舍里由宫女领着,正式踏进慈宁宫。垂头小碎步走过去,双膝跪倒:“奴婢赫舍里氏给太皇太后请安。”
头顶上的声音透着笑意:“起来起来,过来给我瞧瞧。”赫舍里黑线,让我穿你女儿的衣服,害我成焦点。
低头蹭过去:“奴婢谢太皇太后恩赏。”太皇太后笑眯了眼,细细打量她:“不错不错,阿图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正好十岁,等你十岁的时候,就能长到和她一般高了,转过去让大家伙瞧瞧,可漂亮啊?”
在场的公主王妃们此时纷纷点头,就连小皇帝也附和了一句:“漂亮!”赫舍里这才抬头,匆匆扫了一眼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小皇帝。脸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鼻子和左边脸颊上有天花留下的浅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细眉。此刻正拉着太皇太后的手不放开。
赫舍里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头,装无措。太皇太后明显心情很好:“哀家看着现在你的,就像看见小阿图站在哀家眼前一样,这衣服赏了你,以后进宫请安的时候啊,就穿着它,记住了吗?”
这话赫舍里听着没什么,只当太皇太后老来思念女儿,把她当替身了。两宫太后也存着这个心思,她们看太皇太后喜欢这个丫头,自然也跟着一起向赫舍里投去友善的目光。座下的亲王福晋和公主们的眼神就不尽相同了。
这个时候的赫舍里确定以及肯定,太后是当众对她示好,想把在场所有女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用自己创造各种猜测,各种八卦,各种羡慕嫉妒恨,好让爷爷不能舒服地潜伏,好让索家的一切都暴露在聚光灯下。
在场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女人,而且还是京城最顶端社交圈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女人,回去茶会一办,金口一开,是非这么一颠倒,很快能流传出各种版本来。时间倒转了,人性是不会倒转的。女人的八卦之心,那是不熄的火焰,传承燃烧几千年。
因此,她根本不用四周去看,就已经知道今天的情况有多么的波涛汹涌。不过,既然来了,既然不能逃,那就只能顶着风浪上了。赫舍里从知道了自己身份的那一天起,就做好了被围观,被利用,被羡慕嫉妒恨的准备。
因此,她很从容地在太皇太后话刚落音的时候再次双膝跪地:“奴婢领旨。”低头伏拜,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背上,十分恭敬加十分的小心。
太皇太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不愧是索尼,教出来的孙女跟他一个样,罢了,就算是我给你的恩典吧,以后呀,你就多进宫来,我这儿有的是点心和漂亮衣服。行了,你先下去歇着,一会儿还得过来用膳。”
赫舍里跪在地上磕头:“奴婢告退。”两名宫女自动上前来把她扶起来,带她出了慈宁宫,回到先前呆的屋子里。赫舍里长出一口气,两位宫人端了洗脸水:“姑娘,距离慈宁宫晚宴还有些时候,奴婢伺候姑娘洗漱,姑娘就歇在这里。”
啊?呆在这里一直到晚上?那不是要无聊死?赫舍里盯着洗脸盆:“我的妆是额娘弄的,洗了脸就没了。”
两个宫女面带笑意:“不妨事,一会儿婢子们再给你重新梳妆,您就让心吧。”赫舍里“哦”了一声:“那我可不可以先换双鞋?”宫女立刻转向内室,手上拎着一双平底对襟绣鞋:“太皇太后一早为姑娘做了准备的,请姑娘放心吧。姑娘若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想吃的,就告诉奴婢,一会儿就该用午膳了。”
一边说着,一边绞湿毛巾想给她擦脸,赫舍里却摇手:“先把的头发拆了吧,脸我自己来洗就行了,另外,我没有什么忌口的,第一次进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两位多担待。”宫人们很顺从,没有任何疑议地站到她身后,帮她把发髻拆散。
头发披散的一刻,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大半天的小心翼翼,小心防备,还是遇到纽钴禄舒舒这个意外,直到现在,她绷紧的神经总算稍微放松了下来。
先洗了手,让她们又换过一次热水,这才挥退了下人,自己都到内间,梳妆台上,镜子梳子簪子一应俱全,赫舍里坐在镜前,用梳子把纠结的头发一点点疏通,又是挽发髻又是编辫子,她的头发早已经自然蓬松卷曲,因为平时保持了勤洗头的好习惯,她的头发非常柔顺,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很自恋地捏起一簇头发嗅了一下,她,满意地笑了,虽然没有前世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可这样一个小动作依然让她觉得回到了前世自己房间的卧室,一盏床头灯,一本小说,对面的小桌上,香熏精油的烛火正在轻轻跳动。
嘴角一扯,从蹁跹的思绪中回转,该死的,这什么地方,怎么能允许自己长时间地发呆呢快手快脚地拢了拢头发,随便拿了两支簪子把头发牢牢地盘在了头顶上,赫舍里提着衣摆走到外室。
脸盆里的水还还冒着热气,手伸进去却感到已经微凉了,尽量撸起袖子,她看到了自己细瘦的手腕,再次吐糟,姐要顶着这幅幼女的身板到什么时候。
洗了脸,坐在凳子上,茫然面对门的方向,接下来做什么?正在发呆的时候,门被推开,宫人送饭进来了。要是在家里,她一定坐着不动,等着她们摆好菜放好饭完,把筷子送到她手里。
可是这里是皇宫,赫舍里主动起身给她们让位置。
原本守门的宫人带着三队宫人进来,六个人手上都托着盘子。打头的那个对赫舍里行礼:“姑娘,午膳已经备下了,请姑娘瞧瞧可合胃口?”
说着,让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铺开,四菜一碗饭,一碗汤。赫舍里看着饭菜,想起刚才的点心,心想难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只要坐着就有吃的?不让你嘴巴空着?
放完饭菜,六个人退出去,守门的另外一个却进来了:“姑娘看这些饭菜还满意么?”“嗯,满意,让你们费心了,劳烦你们替我谢太皇太后恩典。”赫舍里坐回自己的位置。宫人上前替她布菜盛汤,一切就像家里杏儿和梅朵她们做的一样。
赫舍里接过筷子,不再纠结,就当是家里一顿普通的午饭这么吃吧,谁知道下午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