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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顺德府南门出城,林洛顺着官道,一路策马奔驰。
妖魔禁区的防地在倒眉形山脉的起始处,距离顺德府只有一天的路程。
林洛奔驰了近两个时辰,忽然一勒缰绳,把马停住。
前面站着一位老人,老人须发皆白,脸上有几分疲累之色。
林洛下马走到老人面前:“先生!”
明通先生道:“刚才贤老来书院看我,二十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书院,他跟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让我找你说和。”
林洛瞳孔一缩,说道:“先生要阻止我?”
明通看着他说道:“我不会阻止你,可你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年轻人,我不想看着你走进岔道,古今多少文士,就在这仇与怒中迷失了自己,最后堕入魔道,我不想你步他们后尘。”
“林洛,你自观心源,可还明净否?”
林洛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道:“他们该死,所以弟子要杀他们,这是道理。”
这是天理、事理、情理归一的大道理。
我依道理而行,内心如何不明净!
明通看着林洛执拗的脸,叹息道:“你走吧。”
林洛躬身行礼,随后反身上马,说道:“还请先生转告贤老,等我把该收的债全部收回,我会给他一个和解的机会。”
说完甩动马鞭,疾驰而去。
倒眉形山脉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把妖魔禁区隔绝起来,只留下了西面的边界。
熙川郡在此设了一个千户所用作把守,十位百夫长把防线分开,各自驻守一段,千户的中军帐则在后方十里以外,以备哪里有问题可以随时策应。
对于一位五品高手来说,十里地的距离只要片刻就能抵达。
第五百户的营地在防线的中段,它前面就是妖魔横行的群山,夜色下,群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黑黢黢地压在人们心头。
后面则是一片沃野,营帐就设在平原突入群山的界线上,正片营地被火把照得通亮。
营帐内,姚绍武正在闭目静坐,调动内息冲击窍穴,他之所以有如今傲人的修为,除了天资卓绝,也少不了他过人的勤奋。
卧榻旁边匍匐着一只黑豹,正警觉地戒备着,防止有人打扰到姚绍武。
忽然黑豹耳朵竖起,呜呜地叫了两声。
姚绍武睁开眼,向营帐外看去。
不一会儿跑进来一个兵士,兵士神色惊慌,呈给姚绍武一封信道:“大人,顺德府来信。”
姚绍武把信接过来,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修为和官途才是姚家一等一的大计,若无要事,家里绝不会派人来打扰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姚绍武拆开信读起来,慢慢地变了脸色。
林洛杀上了监察司,还把司天光的头砍下来挂到城门上?
这不可能!
没人比他更了解林洛的实力,林洛不可能是司天光的对手。
姚绍武的精神完全被这惊人的新闻给吸引住了,冷不防他端在手里的信纸忽然碎成了一堆齑粉,一只拳头仿佛打破混沌,无中生有一般砸向他的脸面。
竟然是送信进来的兵士!
姚绍武经历惯了杀伐,战斗早就熔炼成本能,此时虽然来不及细想,但条件反射般地两臂交叉护在身前。
拳头砸在他的手臂上,雄浑的力量在臂肘间爆炸开来,姚绍武难以自制地撞破营帐向后飞去。
姚绍武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见一道人影从营帐顶上飞出,半空中向他踏下来。
他只得匆忙中就地打了个滚,避过踩踏,来人脚步踏在地上,地面龟裂开来,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以来人为中心向四周激荡而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碎石乱飞,姚绍武被劲风裹挟着滚了七八米,一挺身翻了起来,眼神狞恶地盯着来人。
姚绍武驯养的黑豹本来匍匐在帐内,见主人受到攻击,立即高高跃起扑向送信的兵士。
兵士随手捏住黑豹的头颅,然后两手一拍,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
兵士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把黑豹的尸体往旁边一丢,转过身来直视着姚绍武。
他脸上一阵模糊,露出熟悉的面容。
“林洛!”
姚绍武从牙齿缝中挤出两个字。
林洛从脚下抓了把尘土擦擦手上黏糊糊的血迹,笑道:“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小玩具,想必你能理解吧,毁灭别人喜爱的能带来快感,这种感觉你应该最熟悉了。”
姚绍武脸部一阵抽搐,忽然他放声大笑道:“想杀畜生你早说啊,山中有的是,要不要我去捉来给你杀,你想杀多少有多少。”
“烧死的那个婊子,你没有第二个了吧?”
姚绍武眼神变得凶横,说道:“要给她报仇?来啊!”
林洛脸上笑意退去:“杀你与报仇无关,我只是在赎罪,不杀你,罪就赎不清,我心里不得安宁!”
最后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他口中绽开,在寂静的旷野中滚滚而去,林洛随着这一声暴喝猛冲过去,和姚绍武战在了一起。
两个人像是扑击到一起的两头猛虎,在第五百户营地上肆虐起来。
姚绍武手下的小旗和兵士都围了上来,可是他们完全插不上手。
两个人拳劲四溢,寻常武者磕着就死,擦着就伤,连上前一步都做不到。
姚绍武更强了!
林洛心中暗道。
不仅如此,他还见识到了完整版的姚绍武,真正让整个顺德府子弟们抬不起头来的姚绍武,那个李幼微所说常常难以自制的发狂的疯子。
姚绍武完全进入了一种狂态,这种状态下的他似乎觉醒了一种野兽般的战斗本能,一招一式完全出自天然,无迹可寻,可又恰到好处。
林洛的幻影能力对这种状态下的姚绍武失去了作用,他似乎能凭借本能识别出危险在哪边。
姚绍武的狂态激发了林洛的斗志,他把阵图的能力提升到最大。
意体扩展到一百二十米,他的精神力量比之前增长了近五倍,他现在能在清醒状态下,把阵图从八个卦象增至十六卦,预测能力也大幅提升。
姚绍武野兽般精准的本能,竟然始终被林洛阵图的推测能力给压住一筹。
姚绍武憋屈得想要狂叫出来,他今天已经发挥出自己的最大潜力,很多招式巧妙到他自己都感到惊叹。
可偏偏林洛总能压他一头,他就像被套进一个罩子里,无论怎么腾挪,都无法突破出来。
而且他明明感到林洛在实力上还弱他三分!
这更让他受不了!
他竟然被实力弱于他的人逼成这样,而且这个人在一个月前还如同蝼蚁一般任他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