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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唐世科,道路不通,从六道拐返回粑粑坳分岔口,向着扎佐走贵阳到重庆210国道,此大路宽阔好走加足油门一阵风跑,扎佐很快就到,从扎佐向修文来,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毛路,路面坑洼不平,其实是放羊山道,拐弯抹角长满野草,野草在风里乱摇,路边几乎看不见人家。
此路格外费劲,道路不熟,前途模糊,坑洼太大,乱石太多,急上直下急拐弯随处可见,放慢速度尽量绕开坑洼,颠簸依然厉害,行李老是散架,捆了一次又一次,不结实的绳子挨节崩断,只得撕裂两条床单扭成绳子加固,实则汗水淋漓。
路两边黑压压松林铺天盖地,偶有倒树拦路,好在身强力气大会干活,想着法子把树搬开上路,为难的是,有的地方分出两个岔道,蛮荒之地,看看这条,好像不对,看看那条,好像也不对,想问,四下除了野草乱树那里见人,只好上山四下打望,看见人跑过去连比带说明白这才继续行路,如此耽搁时间,天色渐渐黑了。
他挣扎着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坳,饥饿难耐异常疲累,当终于看见一处房屋和灯光好像是集镇之地,停下来一问,人说是马家桥公社,知道离着修文,离着阳明洞已经不远,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夜里十点,想想众人对自己的等待,众人站在阳明洞阴冷的山顶盼望行李的心情,在车灯照射下睁大眼睛加速前进,该是有事,加速跑出一公里,一个轮子撒了汽,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备胎已经换过,这下完了。
此时,黑夜里一盏灯光吸引着他。
近几步隐隐看见,斜刺小路灯光里好像是个门框,人急乱走路,病急乱投医,几步赶去一看,心里立刻一宽,道是什么,这个大门框下站着两个站岗的解放军战士,自己就是当兵出身的人,知道老百姓见到解放军,特别是在危机中见到解放军就是见到救星,何况自己现在情况太也紧急,摸出工作证和介绍信急忙走了过去。
接下来他一下子像进了天堂,马家桥驻军部队共是三个团,他碰见的是炮团,值班的高副团长听见报告很是重视,亲自出门迎接,战士们急三火四把满载的摩托车推进营房,热情地给唐世科送上开水,高副团长身躯壮大是丽江人,对夤夜之中赶到的壮汉热情欢迎,安排战士们赶快弄饭。
到此,营房里唐世科坐下来喝下开水,喘息片刻疲劳顿减。
高副团长笑哈哈说道:“看看你这个车,看看你走的这一条路,真是辛苦了,中央三线单位在这里搞建设,我们当地驻军已经接到上级通知,要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给你们提供全力援助,今天可叫咱们碰上了,看来是缘分,你放心,这里到阳明洞不过六七里路程,我们地形十分熟悉,所有东西立刻给你们的同志们送去,另外叫战士们给你们的同志们送些热水热汤热饭菜,你就在这里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睡觉,明天把车轮子修好再回去。”
唐世科发自内心地感谢,说着话,一名战士笑嘻嘻地送上大碗热面条,拿着几根大葱,对唐世科说道:“师傅同志,你来的正是好时候,我们值班夜餐刚刚做好,你快趁热吃了吧,听说你是北方人我特意加上几根大葱,看看差不差盐。”
唐世科高兴地接在手上,正是肚中饥饿,笑着对高副团长点点头,筷子碗边向内划拉搅动几下,跟着风扫残云吃起来,他吃面条可谓天下第一能手,筷子联动,嘴里发出呼啸,间隙咬口大葱,眨眼间一碗面条吃了个干净,剩下一点汤,脖子一仰完事,大葱也没了影子,看得高副团长哈哈大笑。
高副团长说道:“见过吃得快的,没有见过你这样吃得又快又香的,说不得,你简直就是军人的料!”
唐世科摸肚子笑着说道:“还是你大团长有眼力,我正是当兵转业之人,今天碰见这倒霉的事情,看见部队就像看见了亲人,要不咋能这么放心地大吃起来,这碗面可是真好吃。”
高副团长的年纪和唐世科差不多,听了唐世科的话他哈哈大笑道:“我说就是嘛,只有当兵的人才有这样的吃饭气势。”
这时外面哨子响,人员跑动紧急,一名战士全副武装报告后进来立正,高副团长和唐世科站了起来,这是一名班长,他大声报告道:“报告首长,警卫排一班全体战士已经集合完毕,中央工厂单位同志们的东西全部带齐,做好的饭菜已经装桶加盖带齐,请首长指示!”
高副团长严肃地命令道:“立刻向阳明洞快速出发,那里的同志们对环境不熟悉,没有人帮助,在深夜里连冷带饿已经相当困难,夜露太重大家小心行动,最快速度到达那里,看看那里同志们还有什么需要尽力解决,解决不了立刻派人回来请求支援。”
“是!”班长大声回答立正转身就要离去。
唐世科急忙说道:“慢!”班长停步回身。
唐世科看着高副团长认真说道:“高副团长,叫我和战士们一起回去,一来好叫大家放心,二来我心中也在担忧同志们,在这里就算睡下也睡不好,摩托车我明天自己来修,反正路又不远。”
高副团长听完笑着说道:“你今天太辛苦,我是叫你在这里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难道你还不放心咱们的战士们。”
唐世科笑着说道:“高副团长,谢谢了,就叫我和大家走吧,你的心意我记在心里,改日自当登门感谢。”
高副团长见他去意已定,不好再坚持,与他一起走出门来,看时,门外整齐地排列着全副武装的队伍,每个人身体笔直站立,脚边依次放着摩托车载来的行李,装着饭菜的两个铝皮大桶发着白光。
刚才那位进门报告的班长此时已经站在排头,他大喊一声:“敬礼——!”
战士们对高副团长立正敬礼,高副团长说道:“稍息,同志们,现在时间已经深夜,任务明确,阳明洞的山上,有同志们需要紧急支援,同志们路上小心,尽快安全完成任务。”
战士们同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高副团长对唐世科笑道:“唐世科师傅,既然你要去我不强留,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唐世科当着大家的面对他敬了军礼说道:“谢谢,再见!”高副团长回敬了军礼,回头对着战士们道:“出发!”
队伍向着黑夜紧急出发,很快上了公路,唐世科看看越来越远的部队营房,心中升起感慨,只有人民的军队,才会把老百姓的事情看成是自己的事情,今天要不是碰见解放军,此时的自己还不知道有多么艰难,伸手想拿一两样东西,却全被战士们拿着,他看看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古洞色消瘦但是异常刚毅的脸色,无奈何只得空手走路。
队伍快速行进着,整齐摇晃的身下脚步声“唰唰唰”传来,抬头看着枪上刺刀在夜光里偶尔发出亮光,他仿佛回到部队生活,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熟悉的力量,挺起胸膛,放开脚步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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