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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子被推进白色帘布隔起来的小空间里。
战戈穿上手术服,带上口罩和手套,他在无影灯下查看了一下伤口。孩子只是木然地盯着上面看,像要把这个空间看穿了一样,一动不动。
“颈部切割伤,左侧颈部有15CM长伤口,伤口整齐,颈外动静脉、甲状腺下动脉,颈前动静脉断裂,伤口出血不止,左侧颈5、6、7神经从根部断裂,受创时间三十分钟左右,轻微感染,行动静脉血管缝合,左侧颈5、6、7神经缝合术,准备手术。”
身后站着一排院方领导都一脸不解,看着战戈一脸平静却十分笃定地说明情况,都在心中腹诽。
什么仪器都没用,他怎么知道伤了哪几条神经?
这就开始了?
可不可靠啊,可不要乱来啊?
身边的徐源抽抽脸上的肌肉,“少校,连接神经前我们先要施行周围神经探查术,不然怎么接啊?”
“我看得见。镊子、无创线、针。”战戈盯着伤口对着徐源伸手。
“额,上校,您确定不需要显微镜或者放大镜吗?”你当你是火眼金睛吗?徐源在心里翻白眼,这少校是不是太自负了。
“我说我看得见。”战戈皱眉,他已经很不耐烦了,“怎么那么多废话。”
“那......麻醉.....”
“不需要,这个孩子可以不需要。”
疼,才能让她觉得还活着吧。
床上的女孩斜了眼战戈。
“啊?”徐源表示无法理解。一面把工具递给战戈,一面在心里想,还叫人家孩子,自己也没多大嘛。
“手术开始,我要拔玻璃了。”战戈把手放在玻璃片上,示意开始。
从玻璃被拔出,清创、止血、缝合,一气喝成,速度之快,让身边围观的院方领导都瞠目结舌。徐源盯着战戈专注地缝合伤口的表情,这时觉得这位年轻的少校真的是帅呆了。
女孩极力忍受痛楚,接合神经时,她终于喊了出来,“疼!”
“徐源,按住。”听到战戈朝自己下令,徐源一个激灵回神,帮忙按住女孩扭动的身体。
“忍着。”战戈严厉地对女孩说,手里加快了动作。
女孩大概觉得委屈,但是尽量克制,却还是憋出了眼泪。在女孩觉得自己快要痛昏过去,无法再挨一针的极限时,战戈完成了缝合。
战戈舒了口气,低头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孩,虽是平稳的口气,多少柔和了很多,“好了,现在可以哭了,但是不要太用力。”
女孩隐忍地嘤嘤低泣。
“好好休息吧。”离开前,战戈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结束了手术,女孩被推了出去。
“哎呀,少校的医术不容置疑啊,竟然能完全不依靠任何仪器就能完成诊断和血管、神经缝合,您这是怎么做到的?”身后立刻有人拍起马屁。
“下一位,”战戈转身对着这一群领导说,“有空站在这里看,不如去外面帮忙。”战戈说话的表情就是那种一板一眼非常欠揍的样子。
几个领导一走,徐源就凑过来,“少校啊,我们以后在这里工作,要过做好人际交往的工作,跟院方领导要搞好关系才行。”
战戈白了他一眼,“你去做。”
“啊?那人家要也是拍你的马屁,我怎么做啊?”
“废话少说,下一个。”
忙了一整天,徐源的脚都跑软了,帮忙的护士换了一个又一个,战戈已经围着手术台站了八个小时以上了,这是一位骨折伤患,手术已经接近尾声,战戈在做最后的固定包扎。天色已经渐晚,大厅里亮起了灯,战戈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好了,下一位。”
徐源简直想赖在地上装死,这样不吃不喝地干,要不要这么拼!刚做完手术的患者被转移,徐源躺倒在一边的病床上,“下一个病患,姓名徐源,病症,劳累饥饿濒死。”徐源躺在床上翻白眼,还一抽一抽的。
战戈还在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下,床单一撂,把人甩到地上去,伴随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凄惨的嚎叫。
“医院,请保持安静。”战戈神色淡淡地拨着餐具里的饭菜,提醒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年轻人。
“我说少校,你也太过分,就这么直接把人翻在地上。”徐源义愤填膺地咬着嘴里的蛋。
“工具盘是你自己打翻的。”
“可是人是你掀下去的啊。”
“那是你自找的。”战戈挑眉,谁让他在没说明的情况下躺在病床上玩。当时已经没有特别急的伤患了,徐源就是想躺着休息下,然后逗一下这位一直面无表情的年轻少校。谁知,不幸却突如其来降临。
“啊,我的屁股!”徐源一脸悲戚地揉着自己的屁股,他翻下床时打翻了工具盘,结果屁股被扎了好几针。
战戈瞟了他一眼,被徐源的表情逗笑,然后继续低头拨饭菜。战戈觉得没胃口,并不是因为饭菜不好吃,对于吃的东西,他一直都不挑剔,是最近被养刁了,还是......不是他们坐在身边就觉得吃不吃饭都无所谓呢?
笑了?徐源被战戈的笑惊艳了,淡淡的,若有似无,弯弯的嘴角和眉眼,看起来那么鲜亮动人,明明看起来那么难以亲近,笑起来的样子却似桃花盛开一样美。不过少校长得那叫一个美啊,托了一身军装的福,如果不是眉宇间有着男儿独有的英气,恐怕真是雌雄莫辩了吧。徐源盯着战戈看个没完。
战戈注意到他的视线,战戈以为徐源仍旧对摔倒的事耿耿于怀,于是问,“咳,你那个......屁股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
“啊,什么,屁股?”徐源立刻脸一红,结巴道,“不,不用了,不疼了,一,一点都......不疼。”红晕快速扩散直至耳根,红到透亮,他刷一下站起来,“我,我吃饱了,少校请,请慢用。”徐源端着没吃几口的餐具匆匆消失在食堂,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战戈。
战戈实在不想吃饭,摸出手机,手机是米契尔非要买给他的情侣机,有时米契尔表现的就像个小孩,说是手机也要配对,战戈没办法只好收下。之前为了专心手术关机了,战戈一开机,短信一大堆,全是米契尔。战戈一封封看过去,然后简单地回复了他,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以及以后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就留在军区总医。阖上手机,战戈就把晚餐瞬间解决。
肚子填饱了,心情也不错,接下来是该去找个好地方冲刺下能量圈了,今天耗费了不少,快用光了。
战戈正走在过道中,寻思着到哪个安静的地方练气,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冲出来,不偏不倚地就撞在战戈怀里,战戈眼疾手快地稳住她的身形。这个护士战戈认得,白天帮忙做过助手。只见护士忽然脸一红,他随即放开,手却被立刻抓住,女护士一边拉着战戈一边跑,“上校,幸好遇见你了,快,有名产妇疑似受惊过度,早产了!”
战戈一下懵了。
早产!
“不是,我只看过书,接生完全没有临床经验啊!”
“来不及了,您先救个场吧!”护士拉着战戈冲进临时产房。一名年轻的孕妇正躺在产床上,抑制着痛苦的呻吟。
“我先顶着,你快去找个专业的来!”战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助产士,孕妇资料,胎儿情况。”战戈迅速进入状态,听取了全部的内容后,他定定神,“孕妇情绪不稳定,孩子未足月,顺产有风险,剖腹,手术开始。”
......具体内容就不写了,大家估计也没兴趣知道。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当战戈抱出婴儿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好像得到一种救赎,一个新生稚嫩的生命就在他的手中。
产妇精疲力竭,闭眼休憩,小婴儿的情况很好,就睡在产妇身边,脸上的脏污被擦洗干净,皱巴巴的脸,一点都不可爱,甚至有点丑。战戈很好奇,他上前去逗弄这个软软的小东西,小婴儿竟然一把握住战戈的食指,塞进嘴巴里允吸,牙床的嫩肉磨着指尖就像搔刮在心尖上,痒痒的,战戈一笑,抽出手指,谁知他竟立刻张开嘴大哭,战戈只好重新把手指塞回去。
战戈的洁癖症开始发作,怎么办,虽然小宝宝的口水是干净的,但是......
战戈反复试了几次想把手拿出来,都没成功,最后护士拿着奶瓶塞进小宝宝嘴里才终于解救了战戈。
战戈坐在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里,回想今天的一切。他弯弯右手的食指,轻笑。顿了顿心神,进入幻境练气。蓝色的光球顺着穴位一圈一圈的循环,金色的神识在眉间翻转流动。
幻境中忽然薄雾弥漫,战戈端坐着一动不动。意识变得很轻,身体好像如烟一样飘渺,拨开层层白雾,战戈发现自己正在俯瞰整个医院。
战戈一惊,该不会是魂魄跑出去了,要怎么收回来?以前没遇过这样的问题,没请教过青潭,末石都一年没出现了,只愿魂魄游荡完能顺利回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一扇窗户里传出来,战戈看了过去,一位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床边的脑波探测仪不再有起伏,赶来的医生沉重地宣布了“脑死亡,无需抢救”的噩耗。一位妇人扑倒在床边痛哭,很快被人搀扶了出去。战戈又往别的地方看去,一对情侣灾后重逢,不顾众目睽睽,相拥激吻,羡煞旁人。一位老妇守着病床祈祷,企盼床上的儿子能够醒来,这是一位为救他人牺牲了自己的战士。白天战戈抢救过的那个女孩正仰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盯着天花板,房间里是沉重无声的哀默,战戈看过她的记忆,她在灾难中失去了双亲,但是她会带着对双亲的爱和记忆努力活下去。
“哇~!”洪亮的哭声,战戈认得这个声音,是今天他接生的那个孩子。产妇轻拍着孩子的背,把他挽入怀中哺乳,小家伙攥着拳头,心满意足地允吸。
战戈看过一个个房间,悲喜哀乐,各种各样的表情,他的心中萌生出一种非常朦胧的意念——生生死死的轮回。
我们喜生悲死,却不知“生即是死”:只要有生命的所有,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走向死亡,当走到他的终点时便会离开间世,这是自然规律。“死即是生”:有的明明已经离这个世间,但是属于他的精神确永不息灭。“生亦死,死亦生”:生代表新的未来同时也会成为将来的过去,死象征着过去,但那是曾经的未来。“生死一念间”:人生短暂,如何让后来人记得我们“生时的一切”,并把这种“生时的一切”永远流传,最后得已死后重生。
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不过一念之间,生死何惧!
窗户的玻璃上突然出现蓝色的点点幽光,战戈将视线退远,退到很高很高在几千米外的高空上,大地上无数的蓝色幽光正往天空上浮,星星点点,微光闪烁,战戈自己也化作一点蓝光,飘飘忽忽地浮上云霄。
幻境中,身边的薄雾霎时间驱散干净,战戈眉间金色的神识光芒乍现又瞬间消失。体内的能量圈已经冲的很慢很慢,金色的神识顺着穴道裹住蓝色的能量团,带着它一路冲了过去,战戈强撑,一鼓作气,一直到金色的神识不再前进才停了下来。
身体无比轻盈,战戈欣喜,竟然冲过了二十七圈,晋级了!
战戈还在惊喜之余,眼角却瞥见桃花瓣随风飘落在脚边。转身,却发现置身仙境,小桥,流水,成片的桃花盛开的树林。
亭子里,一黑发男子倚在石桌上,着一身华贵的黑色长袍,他睁眼,慵懒地伸了个腰。
“‘世间最公平者为死神,君不见,凡圣贤愚贫富妍丑寿天皆归一死,叱咤风云,不可一世之王候将相,难免幻化,长寿如彭祖,虽为八百高龄亦终属南柯。’生死问题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对生者来说,要想到我从哪里来,对行将垂暮的人来讲,就要考虑我将到哪里去。所以生与死既不能迈过去,也不能躲开。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参透生死观。”轻纱后面的男子站起来,向战戈走来,“真是有够走运的你!”原先明明是沉稳平静的语速,后面这句话的调调完全变味。
“末石,你这个家伙,一年不见,哪里去了?”
“太累了,睡了会。”末石揉揉脖子。
战戈无语,系统也会累,可真是有够矫情的啊!
“刚刚我......”战戈想问刚才的神奇体验,末石立刻抢答,“是你的意识流离了出来。”
“意识?”战戈还以为是自己的魂魄出来了,虽然他以前并不相信什么魂魄鬼怪。
“加以锻炼,比监控摄像头还好用,爱看哪里看哪里。”末石走到他身边一脸坏笑,“作用不少哦,比如可以偷看美女洗澡啦,或者观摩情侣野 战啦......”
战戈满脸黑线,虽然功能不错,不过他没兴趣偷窥别人的*。
“我说你干嘛变成那个人的样子。”那个人指的是在沙漠石壁里看见的那个人,青鸾。
“你不觉得这样子才配得起我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吗?”末石自恋地拨拨头发。
战戈翻白眼,不做争论。
同样在练气的青潭猛然睁开眼,他呼出一口气,收了功。
没想到练气三年竟然冲过四级,战戈成长的速度远远超出青潭的预料。
时间越来越来少了!
青潭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何事?”电话里传来如霜雪清傲冰冷的声音。
“帮我做两件事,事成后,宗主的戒指我双手奉上。”
对方似乎在思虑。
“放心,不是什么登天难事,也不关乎道义。”青潭笑着说。
“说。”
“第一,帮我找一个练气超过百年的人,越久越好。第二......”
作者有话要说:锁了好几天,各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