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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环境在走进入口后骤然变了：血红色的天空里只能看见几只只剩下骨头的鸟儿，悲鸣着飞过，寻找着已经不存在的树木。远处是几座孤坟，或者说成是几个土堆更合适。土堆前的墓碑不知所踪，被遗弃的白骨暴露在空气中，无人收殓。散发着腐臭味的河流不停的搬运着从远处而来的尸骸。
桑槐在荒地上走过，无视血染的大地。因为就算是正视，也是于事无补。
“小子，没想到你会过来这里。希望你不是来摧毁我的。”阴沉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知道这是深渊底层的灵识在与他交谈。
“当然不是。我只是路过而已。况且……作为由人性之恶催生出的你，根本就无法摧毁。这一点你自己很明白吧？”
“聪明的小子，不像那些人为了一些本不值得的东西而自相残杀，硬是把本就荒芜干旱的环境变成了这样。我现在总算是理解深渊为何会如此傻了，因为它是由利欲熏心的人所创造的。小子，不要试图毁灭我，也不要试图管理我……”深渊底层明白，以它的身份如果被人类管理会是什么结局。
“那还不是我所能做到的。或许有那么一天，会有一群人那样尝试吧。”桑槐心里明白虽然以自己的实力可以与深渊底层一搏，但深渊底层会伴随着人性一直存在。试图摧毁它或者管理它的行为，只不过是让它多了几分经验而已。
“咯呵呵呵呵！小子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即使是被称为死神的你，也没有信心吗？”深渊底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人性吗？那是死神也无法窥破的东西。”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以后，桑槐接着向前走去，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消失。
深渊底层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有趣，刚开始想要吞噬掉他的念头，现在开始变得很微弱了。它还是第一次，有了想放走一个人类的想法。如果这个少年也算是人类的话。
“别再往前走了，回去吧。待在这里你会死的，就和进来的那些人一样。”虽然回去的路已经消失，但深渊底层相信以少年的实力，找到回去的路不是难事。
少年是它好不容易碰到的一个可以与它平心静气的聊天的人类，它不希望他就这么死掉。
“深渊底层在担心我死掉吗？”桑槐笑了笑，心里却没有放松对于深渊底层的警惕。“看来你很孤单，孤单到对于一个可以被你吞噬的生命产生了担忧之情。”“不要得寸进尺，小子，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句。”
“回去？绝对不会回去。或许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吧。”从成为守护者那一天起，他就明白自己的生命会因为守护他们而耗尽。估计为了这份契约的守护，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后退和回去了。
“就为了他们和这个世界？你还是我见过的最傻的人类。以你的实力，再加上预言之灵的加持，你想要掌控这个世界都不是难事啊。”深渊底层口中的预言之灵，指的就是未言。
“我有时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曾想过是否我掌控了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乱世就会停止。如果那样的话，我在将局势逆转后就立即消失，这个世界不能由任何人掌控。”大多数人还是值得守护的。
“说到底还是没想掌控……人类果然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些人很好，有些人又很坏，有些人兼而有之。说到底，吞噬了那么多人，我还是没有摸透人类。”深渊底层对于他的话十分无奈。
桑槐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死人堆前，他的身形在巨大的堆面前显得十分渺小。堆顶上有几只怪物在来回爬动。看到他时全身的眼珠都盯了过来：“新鲜的血肉？好久没有吃过热乎乎的血肉了，真想吃啊……”
这些怪物估计是当时被人为变异的灵族。看来这里的人类当时还真是为了利益无所不为。“你怎么还研究起来了？！即使是死神见到这种情况，也应该赶紧跑吧！”
但此时桑槐心中的杀意已经因为成堆的受害者的尸体开始波涛汹涌：“我说你们啊……还是去到那你们该去的地方再吃吧！”红线从四面八方而来，片刻后怪物全都化成飞灰。
但并没有结束。
男女老少的声音从尸体堆中传了出来，像是来自地下，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留下来吧……留下来陪陪我们……好冷……真的好冷……”
受害者的执念在经过千万年的发酵后已经转变成了冤恨。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走，在他们出手攻击之前离开这个地方。这样既可以避免对他们出手的愧疚，也可以阻止心中的杀意继续弥漫。
所以桑槐猫下了身子，在潜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离开了死人堆。而身后远远地传来了男女老少怨恨的声音：“啊啊啊啊啊！凭什么……死去的是我们……死！所有人……都该死！”
“小子，你明明可以使用你最拿手的那一招，将他们用善意的幻境送走。为什么不用？”深渊底层感到很疑惑。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再次出手只会让我心中的杀意更重。”桑槐好不容易将心中的杀意压制下去，缓了缓后这么说。
“哦。那你心中的杀意，是源于仇恨吗？即使是死神，也难以忘怀的仇恨吗？”“……那是铭刻于心的仇恨，我本来想忘记它，却发现终究无法忘怀。渐渐的它就发酵成了杀意，在深渊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后，逐渐走向失控的地步。”
深渊底层不再说话，它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死神的弱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吧。如果有一天他们背叛了你，你的杀意会伤到他们吗？”
“在那场献祭中我就考虑到了自己的失控对于他们的伤害。如果背叛……我也绝对不会背叛誓言。”
白衣染血在所不惜。
他希望，或许心中的杀意与仇恨，能在有一天被铭刻于心的誓言彻底溶解。但他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