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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告知,上梁不正下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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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我还有客,带着人在前面的林子里多绕几圈,等客人走了再带过来。  ”

    童柏年没有要补充的了,那传话的小厮匆匆走了。

    院子里有片刻的安静。

    童柏年完全没有了方才出题考校林二春时候的兴致,刚才怒喝拍桌时候的愤怒也瞬间就敛去了。

    他真正生起气来反而一言不,神色沉凝,整个人瞧着突然间气势大变。

    刚才那个还冲林二春罗哩罗嗦又尖酸刻薄跟她吵架的老头子,像只是她的错觉。

    林二春这才意识到这老头子——不,其实童柏年也才四十多岁,还不到五旬呢,正当壮年——果真是当过童家家主的,能够带领童家走向辉煌的人,怎么会没有气势呢,绝对不是只会拍桌子吼人的主,那目光就让林二春不敢直视。

    林二春这会儿也不敢开口打扰他了,别说问话了,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回避一下?

    可看童柏年这样,她大气不敢喘,干脆垂着头不说话了。

    既然童柏年不说,她干脆就装作不知道,以后她还是少惹他为妙。

    想想早上她还跟童观止说什么不会一直忍着童柏年......现在她哪里敢不忍啊。

    童柏年和童观止,这两父子全部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她方才还为自己将童柏年气得吹眉瞪眼而有些小小的得意,现在只希望这老头子不要太记仇了。

    林二春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点了一根蜡:呜呼,哀哉!

    虽然没有武德帝时不时鄙视她,给她添堵,可现在换了个童柏年,好像并没有好多少。

    这果然都是命!

    童柏年看林二春那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又重新躺下来,面上神色缓了缓,没好气的道:“没眼力劲的丫头,还不赶紧把箱子合起来!”

    林二春垂头摸了摸鼻子,赶紧去将箱子给合上了,问道:“要不要搬进去?”

    童柏年摆了摆手,道:“阿渠,给......”

    还没说完,就见林二春已经将箱子给抱起来了,他目光一顿,颇为古怪的看了眼林二春,“搬进去吧,这些是观止他娘留下来的东西。”

    阿渠从林二春手中将东西接过去,进了身后的大堂里,等再折返回来的时候,手上又搬了两把椅子,还招呼着小厮又上了一壶热茶。

    东西刚准备好,卓景行就到了,见到童柏年他就先道歉:“来了嘉兴几天了,也没有过来拜访您,童伯伯不要见怪。”

    见童柏年对面端坐着一个年轻姑娘,他匆匆扫了一眼,又见童柏年完全没有介绍的打算,也没有让人回避,他虽然有些好奇这姑娘的身份,目光中也不掩饰这好奇之色,但是却也没有多问。

    不过,觉林二春正打量他,他也朝着林二春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

    林二春也冲他点点头,就各自偏开了视线。

    也许是因为对林三春的偏见,林二春觉得,现在还没有娶林三春的卓景行,虽然面带疲惫之色,但是比她印象中——那次梦中所见的时候,看着更加阳光,也更加的清澈干净,就像是从哪个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校草,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卓景行在童柏年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童柏年很是慈爱的跟卓景行寒暄起来,无非就是问问卓景行年前到江南的目的,问候一下他的父母,问问他的归期,卓景行一一答了。

    林二春正听得无聊的时候,童柏年又问起卓香琪来:“香琪丫头前几天过来看了我一回,还说是给我准备了好东西,下回过来带给我呢,怎么今天不见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故意横了一眼林二春。

    林二春将童柏年拿卓香琪来给折腾她的行为,跟上一世的武德帝总是要给东方承朔赐婚的举动一对比,觉得也不算什么了。

    她应对起来很有心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足矣。

    反正这种事情只要她那男人不愿意,当长辈的也没法压着小辈去洞房。

    所以,童柏年再喜欢卓香琪也没有用,架不住童观止喜欢她。

    她得意的想着,忍不住拿余光鄙视的瞟了一眼童柏年,然后,仰着头晒太阳,眯着眼睛盯着墙角的一株秃了叶子的树枝桠呆,上面有个燕子窝,还挺有意思。

    卓景行道:“这次来也是要跟童伯伯告罪一声,我今早上将香琪送上了回荆州的船,一时半会的,她也不会再回江南了。

    她这次从荆州过来带了不少药酒过来,我今天都拿来了,是香琪专门给您泡制的,要是喝着好,下回我再让人送来。”

    童柏年明知故问:“怎么突然回去了?这么匆忙?香琪这丫头有心了,也就是她还记挂我这老头子。我还答应给她准备一份嫁妆呢,这要是回去了,只能劳烦你带回去给她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卓景行也听出来童柏年的言外之意,看来童柏年也没有让卓香琪当儿媳妇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说给她备嫁妆了,帮儿子娶媳妇只有备聘礼的。

    虽然有林二春这个外人在场,他也没有找个借口随便含糊过去,依旧实话实说:“昨天生了一些事情,她受了些罪,心情也不好,我也不想她继续在这边惹事,就给送回去了。

    她年纪也不小了,年前回去正好赶上祖母和母亲给她安排相看人家。”

    童柏年也不多问,让阿渠将给卓香琪准备的添妆给拿出来,也是一口大箱子,箱子封着,林二春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不过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说不定也是一箱子的书。

    卓景行道了谢,却提起童观止来:“这几天我在嘉兴见了童大哥,他近来很是忙碌,情绪也不高,昨天我又听说五皇子下江南了......童伯伯,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只偶然听父亲和伯父提过一两句,童大哥他现在也很不容易......”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目光有些局促的看着童柏年。

    童柏年顿时变脸,道:“你小子也跟香琪一样是来劝和的?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他陪罪?那个不孝子早就说过了,他的事情不要我管,我才懒得管他,他的本事大着呢,死活跟我无关。

    他忤逆不孝,你小子还帮着他,罢了,你们感情好,都是一丘之貉,我也不跟你多说,阿渠,送他出去,以后也别让他进来了!”

    卓景行赶紧站起来,什么话也来不及说,阿渠已经抱着箱子在一边带路了,顺便劝道:

    “卓六少爷,请吧,以后您还是少在我们老爷面前说这种话了,七姑娘惹怒了老爷还能够撒撒娇,让老爷息怒,我看您也没有那撒娇的本事。您还是少跟大爷来往吧,免得到时候卓家长辈过来找老爷抱怨......”

    卓景行被童柏年的长随给劝得更加头疼,只冲童柏年喊道:“童伯伯......”

    童柏年摆摆手,扭开头去不看他了,却见林二春垂着眼帘,斜着眼看他。

    他伸出一只手指头暗暗隔空点了点她。

    林二春白了一眼那手指头,懒得猜测其中的意思,只有些诧异这两父子搞什么鬼呢,为什么卓香琪和卓景行会觉得他们父子不和?她瞧着分明就不是那么回事啊!

    转念,她又想到她第一次见到童柏年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么,儿子忤逆父亲,在大夏朝是很严重的,尤其童观止将童柏年从家主位置上薅下来,这消息还露了出去。在外人看来这两父子的关系的确是破裂的。

    不用说,肯定是这两人在装不和了,至于内情她也猜不出来,只默默的听着。

    眼看卓景行被阿渠强送出去了,林二春赶紧站起来,冲童柏年道:“老爷,我有些私事要跟卓六少说。”

    童柏年挥了挥手:“去吧,去回。”

    林二春赶紧追了出去,将人叫住了,“卓六少爷,请留步!”

    卓景行此时面上还带着因为劝和失败的懊恼,见林二春叫他,停下脚步来。

    阿渠倒是见怪不怪,“六少爷,我先把这箱子送上马车。”

    卓景行点点头,阿渠抱着东西就大步离开了。

    林二春道:“我是林三春,额,就是那个林春晓的姐姐。”

    见卓景行一脸惊讶的样子,她苦笑道:“林春晓也只有一个姐姐,她跟你们提的,应该也就是我了。昨天我见过令妹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卓景行点点头。

    林二春道:“林三春她去荆州找你们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她撒了谎,我没有跟荣家小姐有仇怨,也没有被荣小姐下药。”

    这些卓香琪和她身边的连个个小丫鬟已经都跟卓景行交代过了。

    林二春没有半点犹豫的戳穿林三春:“老实说,我跟林三春已经决裂了,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她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我也不知道。”

    “我想提醒六少的是,她身上有一种叫做旱苗逢雨露的药,还有一种一撒就能让人昏迷的药,以及那种她自己吃过的绝孕药。”

    卓景行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随后他想起妹妹怀疑林三春的话,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林二春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亲眼看见的,虽然我跟她的关系不好,但是这些事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绝对没有撒谎。”

    保证完,她突然现在旁人眼中她应该是没什么人格的,微微囧了一下。

    好在,卓景行似乎是相信了,他一脸的慎重。

    “还有,我想提醒六少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卓家似乎十分了解,也早就认识你和令妹了,并且还颇有敌意。”

    林二春看向卓景行的目光都带了些怜悯,无端端被人嫉恨,她很能够体会卓景行的感受。

    不管卓家如何,他们对林三春的扭曲又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反正她对卓景行的印象还是很是不错的。

    这样的一个男人这一世被林三春舍弃了,应该是幸运的,但是却又被林三春给嫉恨在心,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卓景行呆若木鸡道:“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完全被林二春的话给弄得懵了。

    林二春继续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日后卓六少要是碰见她,还请谨慎行事,这句话,请六少务必记住,千万别被她给骗了,若是那些药有解药的话,除了绝孕的药丸,其余的六少不如先做出来,也好防备。”

    上一世卓景行被林三春指责跟林二春有苟且,还能够目光清澈,没有仇恨和愤怒,在自身都不保的混乱情况下,还能够帮阿策开药,林二春就觉得他比林三春那个白眼狼强多了。

    再说现在,童观止能够跟他交好,童柏年也言语中让他远离童家自保,还有这少年在有外人(也就是林二春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说起话来也十分耿直诚实。

    不管是卓香琪匆匆离开江南的原因,还是他家里长辈议论童家的话,他还真是一点谎话都不掺杂。

    就冲着这几点,林二春就觉得抛开他跟林三春的婚姻这个污点不提,他的人品肯定是不错的。

    她也愿意多提醒这个耿直大男孩几句,免得他以为自己胡言乱语而不当一回事,日后吃亏。

    想了想,才道:“我知道六少心怀坦荡,肯定觉得不曾做过得罪林三春的事情,自己是行的端坐得直,不过有些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不然也不会有祸从天降这个词了。

    请六少务必记住今日的这一番话,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也不必太过纠结这其中的内情,令妹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我劝六少也不用跟林三春纠缠,若是可以避开还是避开吧。”

    毕竟多年夫妻,林三春对卓景行肯定是十分了解的,就她那胡搅蛮缠、阴狠毒辣的劲,卓景行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这话却不好明说,林二春找了个现成的理由:“现在林三春的未婚夫婿是东方承朔。”

    她也不怕卓景行会将这话给说出去,童观止说得那么笃定,要让林三春嫁给东方承朔,她还是相信他可以做到的,东方承朔已经回京了,说不定很快就有他们大婚的消息传出。

    卓景行突然得了这么多的信息,一时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他跟林二春倒是有一点一样,那就是在香琪昨天的事情上,都是怀疑自己的妹妹。

    可林二春一脸的郑重,他现在笑肯定是不合时宜的,他看着林二春半晌没有言语,好一会儿才道:“我记住了,多谢姑娘提醒。”

    林二春道:“那就好,六少先去忙吧。”

    卓景行拱手告辞。

    林二春目送他出了拱门,才吁了一口气,但愿他是真的记住了才好,她可是能够说的都说了。

    她转身正要返回的时候,听到右侧的林子里传来一阵骂声。

    “童柏年要是不想见我,直接将我赶走就是了,还故意折腾我,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他能这么待我,也难怪他那个好儿子也忤逆他了!”

    这声音气若洪钟,林二春觉得,说不定童柏年在那边的院子里都能够听见了。

    这童家果真是不太平啊!

    很快,就见方才给童柏年传信的那小厮,带着一个头花白的老头从树林里出来了,老头手上拄着拐杖,还有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

    出了林子,老头还在骂着:“现在快到了没?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故意带着我绕弯子呢?”

    那小厮垂头道:“三老太爷,就到了,我们老爷身体不适,这才住的有些僻静了,刚才是您说这里景色好,这么大的院子和林子您都没有享受过,我才带您从林子里绕过来的。”

    老头哼了一声,正想再说几句,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站了个丫鬟,正扭头看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