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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干脆利落的摇头。
你问我？
我也不知道啊。
我纯纯外地人，刚来宝地不久，方才知道这里叫做梓县，朝北走是梓县所在的郡府，天下郡的天下府，修行有个养气，养气往上有个神炼，神炼往上有个法炼。
整个阴山北路，有个四大宗门，不是门阀，胜似门阀。
四大宗门，大祝融观炼器，炼阵。
玄武大帝剑宗练剑。
还有另外两家不知道练什么，大虞朝廷有个官榜和六扇门，真一道是个造反大家，单纯就是喜欢造反。
再多的，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这你忽然来了一句这天下的修行方法谁传出来的？
谁传的？
我说我传授的，胡老你信吗？
胡老似乎也知道这道人不知道。
他“嘿嘿嘿”的笑了一下说道：“这天下的修行方法，除了世代相传传下来的，就剩下来一种。
这一种，也是最危险，收益最高的。
这种就是机缘给的。”
赵宋默然无语的听，胡老却不平铺直叙的回答，他又问：“什么叫做机缘？”
赵宋没说话。
他会自己接着说。
赵宋是看出来了，这个是胡老的职业病。
给武馆学生们教学的时候，形成的习惯。
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末路，这破习惯也没改。
果然不出赵宋所料，赵宋不搭茬，胡老也继续沉声说道：“机缘就是灾难！
灾难就是机缘！
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武夫，一个江湖中人，只是在养气盘桓。
那个时候，我虽然生活的不如现在，可也有家室，有妻子，有孩子！
那些修士，就是高高在上的天，是我这辈子都奢望但是达不到的希望！
我在天下郡的郡府之中，做一个富户的狗腿子，就在某一天早上，我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时候。
机缘来了！
我至今都无法告诉你，机缘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天下郡的郡府天下城之外，驻扎了大量的官兵。
他们也不进来，也不叫人出去，说是围城只围七天到十天时间。
时间一过，立刻抽身而走！
不是没人想要离开，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介武夫，哪里有资格叫外面的军爷网开一面呢？
一座城池，十天里面，水米不进，就是一场灾难！
但是那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机缘的诞生。
每一天都在死人，你杀我，我杀你，最开始还是人杀人，可是到了后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杀人了。
最开始是晚上有些异状，好好的人，晚上就死了，不知道是被修士杀死的，还是怎么死的，到了最后几天，白天也在死人。
天下城的郡守府前面，官榜不断的更新，大量的人和妖，还有奇怪的文字出现在上面，每一次完成任务，就会得到机缘。
这些机缘，有的时候我都觉着，不是朝廷下的悬赏，是有人代替了朝廷，接管了城池。
甚至有的时候，机缘来的很奇怪。
好端端的，忽然就有人开悟了，他会在人多的时候，忽然传道，他传授的法门也很奇怪，有秘法，有符箓，有炼物之法，有格物之法。
甚至可能有真经。
啊，没听说过真经吧？
所谓的真经，就是可以一路往上修炼到极致，修炼成神成仙的法门！
就算是在大宗门里面，这样的真经也是要供奉起来的。
还有，要是一些敏锐的人，能够从风里，雷声里，雨声里面，听到各种秘法，可惜的是，当时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一介武夫，脑子也不够，我只看到了死人，不断的死人，不断地死人！
到了后来，就是有人好好的躲着，忽然就死了，没人杀他，但是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种人，有的时候会告诉你一些法门，有的时候会告诉你一些信息，但是更多的时候，这个人会杀了身边所有人。
你以为我这一身的本事是怎么来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我当年在天下城里面，有家有口，那应该是第九天晚上吧，九天时间，比我九年的时间都要长，在最后一天，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赵宋没有说话。
他全程都在倾听。
倾听也是对于将死之人的尊重。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第一次见到胡老，胡老给他讲述的故事里面，胡老是一个狡黠又聪明的角色，火中取栗，逍遥自在的游侠。
可是在他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的故事之中，他只是一个躲起来运气不错的，无足轻重之人。
充满了一种颠沛流离的不安，像是一只被母猫遗弃的流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场意外就会要了他的命。
“我的妻儿都出现了变化，只留下来了一个小儿子，大运。
那个时候，大运也不算是小了，也是十几岁的人了。
但是大运什么都不记得了。
幸好，我的妻儿是两部分人，我的老妻居然还认识我，她想要保护我，但是我的三个儿子，除了大运昏迷高烧之外，其余的两个儿子，他们想要杀了我。”
胡老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很奇怪，苦楚，又有些怀念。
“我的那大字不识一个的妻，她传授给我了三门手段，一种是刺激双腿，逃跑的秘术，还有一种是通往更高层次的修行法门，并且还有一招是打造出来一柄剑，藏在眉心。
可惜的是，我天生愚钝，那法门，着实是没有学会，这辈子，都在神炼一层蹉跎，到了现在，更是气血两衰，神念枯竭。
反倒是剑，也打造出来了，最后也没有用出来，还藏在我的眉心里面。
我的妻杀了我的子，我想要带着她离开，但是她那个时候，明明张嘴了，但是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没有听到啊！因为这个，我后悔了一辈子！
我为什么没有听到啊！
见我没有听到，她说她要去找巨灵军的炼制之法，叫我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靠近这里。
我听了她的，没完全听她的，离开了，但是没有完全离开。
我没有离开天下郡，我找了一个最靠近阴山南路的地方，没有离开这里，可惜啊，可惜……”
胡老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更是慢慢的朝着前面倾倒，靠在了赵宋的肩膀上。
赵宋没有动，任由胡老靠在他的身上。
胡老上半身靠住了，下半身却没有了力量。
一阵凄力沧浪的声音之下，赵宋将老爷子抬了起来，打开门，看到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石师爷。
没搭理他，将爷俩尸体堆在一起。
赵宋有些叹息。
“烧成灰啊，不是我说，胡老你最后的亡语，还有些难度，要把人烧成灰，这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