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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就那么有把握吗?重开矿洞是最难的,十洞九空,连一些师长都定不准脉源,你要是偏离主脉,别说半个月,即便三年五年也采不出好矿,还一千斤?!”洛淑儿跟着着急,但也没了好气儿。
李小木不说话了,他终于知道这次的惩罚到底有多重,那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唉!自己算计来、算计去,但最后还是让那帮老家伙给“算计”了……
他推开人群,心情郁郁的往回走,进了房门,一头栽在床上,盯着棚顶怔怔发呆,瞪着眼睛一直就那么一动不动,连晚饭都没去吃,直到三更的梆子敲起来,他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噗唥”一下跳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
等找到了那位报事师兄的住处,屋里的人早就睡下了,他一阵猛敲,出来的却是另一位师兄,一打听才知道,那位报事的同门午后就下山去了,他负责四处联络,在山上的待的时间少之又少,恐怕没个十天八天回不来。
李小木一听,更感郁闷——刚刚牵起的“八沿门”的线索又断了,便只能悻悻的往回走。
可刚回到“静淼宫”的地界,他就突然停住,远处林中闪过一道白影,动作迅速,好似狸猫,他立刻警觉起来,刚想叫人,却发现那人影有些眼熟,悄悄摸近一些,总算看清了,竟然是主宫的大弟子潘仁弈!
李小木心中一动——嗯?这个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鬼鬼祟祟的要去做什么?难道是居心叵测,也在打“乾坤极灵镜”的主意?
嘿!这倒好了!给他抓个现行,明日在师长们面前告上一状,也让大伙儿看看他的真实面目!哈哈,到时候,暮清……
损人利己的事儿,李小木最喜欢、也最擅长干,尤其这关系到自己看中的姑娘,他登时抛却心中的烦闷,精神一振,快步跟了过去。
潘仁弈的动作很快,但李小木也不慢,他脚步轻盈,简直把灵动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路向上,没一刻钟便到了山顶,但前面那人影一闪就不见了,李小木潜行匿踪,在草窠子里躲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便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可四下无人,那家伙竟然好像凭空消失了……
他心中纳闷儿,正要去别处找,可往前方一看,不由愣住了——
“天湖”中,水波荡漾,月光洒下来,给粼粼的湖面渡上了一层奶黄色的光辉,而在那柔色里,正有一个娇弱的倩影被笼罩其中,她轻坐湖畔,背对着这边,便好像一只精致的剪纸,随风微微轻动,削美的人形增减无益、婉约的身貌动人心魄,月光和湖光叠在一起,轻轻洒泄在身上,她便成了九天下凡的仙子,不染一丝杂尘,不沾一点世俗……
李小木看得痴了,但同时,心湖里也泛起层层不知喜忧的微浪——她的美,一直被凄冷笼罩;她的心,似乎被孤单填满;她的人,或许只为过去而活……
李小木的心底涌起一阵阵酸意,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过去抱住那个女孩儿,不带亵狎的意味,只是想保护她、陪伴她,让她安心,给她温暖。
他心随念动,甚至不知不觉间,已经渐渐地靠近了那个美丽的身影,可就在他想张口喊出“暮清”的时候,眼角一闪,有人从一侧飞掠而来——
白衣胜雪、衣袂飘飘,正是大师兄潘仁弈。
李小木的脸一黑,刚刚酝酿起的情感全被破坏了,他恨得直咬牙,可也不敢发作,只能躲在一块山石后,偷偷的往那边看。
潘仁弈快似流星,可到了近处的时候又缓下身子,就好像一根鹅毛,轻飘飘的下落,随即坐在暮清身边。
天杀的,那也是你该坐的地方?!
李小木心中暗骂。
潘仁弈稳稳的坐在那儿,竟不说话,也同暮清一样,远远的盯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好像湖面上刻着什么难懂的天书。
欲擒故纵,老子玩儿剩过的把戏!
李小木又骂。
“十五月圆一盏灯,放剑沉刀拿弹弓。只想为你摘日月,不料弹珠中师兄……”过了好半晌,潘仁弈终于说话了,可没想到一张嘴,竟弄出来这么几句。
李小木撇撇嘴,这也叫诗?什么玩意儿!
“还记得这几句么?”潘仁弈也不去看身旁的人儿,眼神依旧盯着远方,轻声的问。
“十年前,也是这个日子,师兄为了逗我开心,故意让弹珠打在了自己的头上。”暮清也看着远处,声音平淡无奇,没有一丝感情。
“可最后师妹还是没有笑。”潘仁弈轻叹。
暮清没有答话。
随后又是沉默,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李小木甚至都打了瞌睡,头一沉,又马上惊醒——嗨!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换我来!
“不到两年了……”潘仁弈又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
李小木略微一琢磨,哦,他说的该是暮清择夫的事。
“我知道再如何劝你也没有用,可还是要说一句——世事变化无常,你不该把自己的一生,那么草率的交到别人手上——”潘仁弈终于扭过了头,看着暮清,“如果只想替亲人报仇,完全可以依靠师兄、师父,甚至仰仗‘天合’全派的同门……只要你肯说出仇人到底是……”
“那是家仇,只有家人才能报得。”暮清淡淡的说。
“师兄不算你的家人么?师父不算么?”
“你们是亲人,不是家人。”暮清说。
潘仁弈不说话了,好像语塞。
李小木也愣了愣,“亲人”和“家人”,有区别么?
暮清似乎感觉出说话有些突兀,缓了缓口气,“家人为报家仇而死,死得其所;可要是换做亲人,我不安心,甚至痛心。”
“师妹,我不明白,你的仇家到底有多厉害?为何你连师父和诸位师长都信不过?”
“仇人是谁,我只会和一个人说。”暮清的语气又变得冷冰冰的,“两年后,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