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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合收整了情绪后,带着我来到了殿外,只见大殿里,围满了东宫禁卫,中央的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我……我为什么进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动手?”我满心疑惑,小声询问。方才我从打晕宫人开始,这些禁卫就躲避在角落,伺机而动,可为什么对这三个黑衣人动了,却没有因我冲进去保护湘合?
“寝殿殿顶,有两名禁卫在上,如果我是在门口将你截下,給他们指令莫要妄动……”湘合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话也很是明了。
我:“……”赶的妙赶的巧,我这纯踩着点儿来送死的?
如果方才不是湘合在门口,正好发现了我入内,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就很可能有我。
禁卫上前禀告:“太子殿下,无一活口,全都服毒自尽了。”
湘合命人掀开三名刺客的衣襟,每一名刺客的胸膛处,赫赫刺着我楚家死士标志的刺青图腾。
任务失败服毒,的确是只有死士才会做的事情,我楚家死士名扬在外,尤其是那刺青,就算别人不认得,从前自由出入楚府,对我楚家极为熟悉的湘合,跟我一样,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看湘合的时候,湘合也在看我,四目相对间,湘合微微蹙眉,神色凝重。
片刻,湘合对禁卫们吩咐道:“都退下,尸体拖下去,先不要处理。”
人都离去后,外殿就只剩下我跟湘合两人,就连宫人都让湘合支开了。我知道,这事儿不妙,先开了口:“这绝对不是楚家的人,也不会是我爹干的,我爹在家睡大觉,如果……”
湘合一脸无奈:“知知……”
我激动打断:“这是栽赃陷害,有人故意冒充楚家死士,以我爹跟我大哥的城府,怎么可能如此鲁莽的来行刺与你?更何况现在局势胜负未明,我楚家也不到狗急跳墙的程度,如果是我爹和大哥的安排,你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收到风声?”
现在我爹虽然跟湘合已经撕破了脸,可湘合并未有占尽上风,我爹现在算是按兵不动,坐等时机,肯定有人心急,想要挑起良方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知知,本宫不是不相信你,来这边说。”湘合把我叫入了偏殿,我知道他是想要放床底的人离开。
偏殿内,并无点灯,我凭借着窗户外洒入的月光,抬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有着跟其他皇子不同的鹅蛋脸,多了丝柔和,除了皇上强大基因的丹凤眼,在诸皇子中,也算是长得独具一格,却不失眉目中的朗秀,列上纪国美男前十位,根本不在话下。
“真的不是楚家所谓,我潜入东宫,是为求药救人,并无要害你之意。”我解释,眼神诚恳。
湘合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拖起我的手,放于掌中:“就算是,又如何?本宫不会向你问责,更不会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即便有一天,你对本宫做了什么,本宫也不会怪你。”
……
我:“……”他还是怀疑楚家,也是,铁证如山,有可能是栽赃又如何?那也只不过是可能,两者皆是,五五分。
“谢太子殿下,我也不想让那一天发生,希望太子殿下也能尽量避免。”深深呼吸一口气,想叹却没有叹出声来。
湘合又道:“再且,今日楚府一切安稳,大司马虽子时才入睡,却是在等你,只不过楚相似是守到下半夜,离开书房也未回房休息……”
“你……”我抽出手,后退了一大步,那月光在他脸上,像是晕染了一层神秘的银姿。他是想通过我警告楚家吗?明白着故意告诉我,告诉的直白,我楚家有他的眼线!
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也比我爹这只老狐狸,更胜一筹。最重要的是,他掩饰的很好,在让人不防备的那些年,他一定步步周全?我爹真是給了他足够的时间和安排的机会,这只老虎,是我楚家亲手养大养肥的!
湘合并没有上前,而是向我伸出了手,等待我自主送上:“知知,纵观整个纪国,唯一不会伤害你的,怕是只有本宫,本宫更愿意为你放楚家一条生路,你可以不要跟本宫疏远吗?”
景湛还在等药,我不想在此处多费时间,管他误不误会,目前来说,就凭三个刺客,还是已经冰冷的尸体,也拿不到我楚家分毫。
于是,我上前,转身一周站到他身旁,完美的避开了他伸出的手:“我跟太子殿下都离这么近了,哪儿算得上疏远?”
“知知晓得,本宫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湘合转头对我:“叫湘合哥哥,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太子殿下。”抬手要抚上我的脸颊,被我一个转身,再次躲闪。
“湘合哥哥。”我站在他迎面,仰头笑。
“罢了。”湘合摇头,想起我方才的话,问到:“你来求什么药?楚府的名贵药材,可比我这儿强的多了,至于让你冒这么大风险勇闯皇宫。”
“修罗草。”我直言不讳:“太医院的人说,被你拿走了,我就来找你要了。”
提到楚府的药材,其实还是在怀疑我,毕竟闯入他撤掉大部分巡卫的东宫容易,大半夜的入宫门难。
“我把楚轻寒給打晕了,拿了他入宫令牌,乘坐他的马车进的宫门,然后遇见了鬼面人,是鬼面人从殿后带我入内的,你住哪儿也是鬼面人給指的路。”
一切都跟鬼面人有关,那三条标记了楚家黑衣死士刺青图腾的刺客,想来也跟鬼面人脱不开关系。与其不停的解释,不如告诉湘合我来的过程,让湘合自己思量。
湘合低头凝视我,像是在分析我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那深黑入无底洞一般的瞳,让我无法看的透彻。许久,他才向我发问:“知知要修罗草何用?”
“救人!救人!跟你说了是要救人!”眼见天就要蒙蒙亮,我有些急躁了:“很急,真的很急,你反正拿着也没什么用,能給我吗?”
湘合:“修罗草十分名贵,很是稀有,能散药驱毒,也能压制毒性,你怎知我无用?”
……
“我真的很需要这颗草,你能不能让给我?”我恳求的目光看着他。他身体无碍,能有什么用呢?是在为难我吗?
“有舍必有的,知知应该明白,万事总是有代价的,尤其是如此珍贵之物。”湘合见我执意,眸光瞬转,失去了温和的色彩,浮起了一层银霜,看的我不寒而栗。
“什……什么代价……”我咬了咬牙:“都行。”人命关天,那是景湛,那是尚卿的胞弟,那是我害的。
湘合微微点头,面无表情一字:“脱……”
“你……脱什么?我半个多月没洗脚,脱了鞋子怕你受不了,熏死太子爷可是砍头的大罪……”我装糊涂,咧嘴笑眯眯的向他。
脑海中闪过方才寝殿床榻上的那些莺莺燕燕,我才察觉我从未把湘合当作男人,甚至湘合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男子的压迫感,即便是亲近也不怕什么。
就因为他以前是个傻子吗?而恰恰相反,他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很行很会,高高在上阅女无数的男人。
“想要从本宫这里拿得修罗草,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也知道本宫一直想要什么。”湘合修长的手指,轻的掐住了我的下颚,缓缓抬起:“不想要了吗?脱衣服不会吗?自己来……”
我委婉道:“我身子已经……”
“本宫不在乎,是你就好。”他打断的迅速,好像已经估算好了我要说的话,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些年了解我熟悉我,也自是能看穿我。
在他面前,我属于透明的:“你真要逼我如此?”
问话一出,就间湘合用力点头,坚定的看着我:“本宫心意已决,你除了用自己的身体换那草药,别无它路可选,你可知,从你开口问药的时候,也是在逼本宫。”
我并不懂逼了他什么,我只是知道,时间再拖下去,景湛就多一分体力精力耗尽虚弱致死的危险。
“算你狠。”说罢,我就解开了自己的束腰,抬头扫向他怒瞪一眼,见他眸色深沉,看我眼神,好像在说‘你比我狠’,还是我感觉错了,根本就无法读懂他?
随着一层层衣服的落地,我的心起伏也越来越大,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一遍遍,绝不会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我就莫名的心塞。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这世道没有可信的人可信的事了吗?
失望……对他失望透了……原来,我期望过,期望过他能与其他皇族贵胄不同,也有想过,幸好他傻乎乎的憨厚蠢钝,才能让我不害怕的靠近,如今看来,蠢钝的是我……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我,直到最后一件的时候,我的手指似是僵硬的不能动弹,香肩微露,今日的肚兜,是大红色的,上面绣有牡丹花,很是喜庆,却让人如同在某个葬礼。
肚兜对我来说没什么,丫他都不小心撞见过我年幼时沐浴的场景。贞洁什么的,该丢的时候就的丢,在人命面前都不是个事儿。
……
被看两眼而已,我还受的住。只是再继续,我就挨不了了,这最起码也是有块儿布,他如果真的向我扑来,那我也只有让景湛听天由命了,老子不管不救了。
老子就只能做到剩个肚兜这里了……
湘合露出一抹苦笑,指尖划过我的脸:“修罗草是你的了。”突然提上了我衣襟:“本宫说过的话,从不反悔,既你不愿,就无需再继续。”
“……”我松下了一口气,如果他向我扑来,我肯定会出手跟他打起来的,都做好了撕逼的准备,那些气愤指责的话语,也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如今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还没等我客气一声谢谢,湘合就转过身去,不再看我:“等着,給你去取。”说罢便离开了偏殿。
我赶忙穿好了衣服,没多会的功夫,湘合就捧着一个铜制的盒子来到我面前。我一看便知道,是修罗草。因为修罗草生长的特殊性,想要好好的保存,只能用金属置地的盒子存放。
接过盒子,我刚要开口,他立马将手指放在我唇间阻止我的话语:“不要谢本宫,那只会让本宫更觉得对不起她。”话说致此,他的眼中泛起点点泪光,像伤悲、又像是愧疚。
“啊?”我没听懂啥意思,他话说的莫名。
“你什么时候,愿意为本宫付出,不用像方才那般,只要一点点……”他短叹一声,没有再继续,转身背对着我:“本宫会派人把送出东宫……”
“你……”以后都不想再理我了吗?我在担心这个干嘛?
湘合边说,边往外走去,声音悠悠轻轻,甚至飘无,带着一分悲的感觉:“太子妃最近身体不好,本宫想去多陪陪太子妃,就不亲自送你了……”
他在难过什么?我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在我面前提及太子妃,当时还天真的以为他对太子妃很不错,却不知他因我所做的割舍。
太子命人去詹事府将詹事匆忙叫起,将我送到了皇宫门庭处东侧,停放马车的位置。
我并不是一个人入宫的,还叫上了林盈,毕竟楚相入宫,不可能由一个女子驾马车,所以我让林盈换上男子行头,假楚府的车夫。
可前入皇宫,两个人多添麻烦,更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我独身一人入内的,林盈也一直在马车上焦急的等我。
刚要出发出宫门,我猛的发现,令牌不见了,急忙让林盈驾马车回到原处,下车追赶太子詹事。
“等一等,詹事大人!”我风风火火的追赶了上去。
詹事转身,疑惑道:“楚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太子詹事负责东宫所以事务,是东宫的大总管,之前也经常随湘合一同出入楚府,对我也算是熟悉,所以湘合才找他送我。
“我……我令牌,出宫令牌好像落在明德殿了,应该在偏殿。”我气喘吁吁,换了两口气,才顺畅了顺畅。是在寝殿床榻上闹腾的时候?还是在偏殿脱衣服的时候?太过慌乱匆忙,我压根儿没有注意。
……
詹事一脸为难,給我愁的:“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折腾个来回天都快亮了,給人瞧见您让太子殿下怎么说?您不是宫内的人,不是也不能暴露了身份吗?”
“可我没法出宫啊?”的确,很快就到外臣入朝的时辰,湘合也应该要准备上早朝了,就算是詹事领着,也不方便我入太子寝殿找东西,能偷偷摸摸把我送出来没让别人看见,已经很不容易了。
“下臣送您。”詹事一副为我跟湘合操碎心的样子:“令牌既然丢在了明德殿,太子殿下一定会給您收好的,您就放心吧,等今儿个晌午左右,下臣就給您亲自送府上去,您看怎么样?”
景湛已经折腾了整整一夜,大概半条命进去了,我再晚点儿,可能小命不保,于是我选择了且这么办,并叮嘱道:“行,但今天晌午必须送到。”不然等楚轻寒下朝了,我怎么交代?最起码东西得还回去。
既然是詹事以东宫的名义送我们出去,就不能再驾楚府宰相的专用马车,无奈,我只好把马车留在宫内停放朝臣车马的地方。
詹事也答应我,一定堵住我大哥,跟大哥说明马车的事情,可我的心中仍莫名不安,真的是落湘合那了吗?
我要林絮先行回到了楚府,如果碰上大哥因为昨夜的事情为等我没有去上朝,就让她給大哥报个平安,该撒谎的撒谎,该扯淡的扯淡,一切等我回去再说。然后自己一人回到了闵王府邸。
到景湛房间的时候,景湛已经气息微弱,干不动了。
可悲的是,那么多女子被一个个的抬了出去,他也已经虚脱,听府医说,都弄出血了,体内的药性没有退却分毫;可喜的是,也没再更严重。
“热……难受……女人……九哥救我……救我……”景湛被折磨的不停抽搐痉挛,神志不清的在被窝里,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左右翻滚。凌止已经把他用绳子绑了起来,以免他在撕挠伤害自己。没有用点穴,是因为他的经络需要通畅,不然会因为憋堵,爆血管而亡。
“楚轻寒呢?”凌止一旁质问。
我没做搭理,打开了铜盒,将修罗草取出,择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到了桌子上,换来门外伺候的下人:“去倒碗冷水,一碗热水,快点儿……”
修罗草的用法,我清楚的很,因为亲眼见过鬼医給大哥使用过多次。
“是楚轻寒给你的药?”凌止疑惑:“这……还有解除的良药?”
“没见识。”良药?这草药不但名贵,更是我豁出脸脱衣服得来的!幸好湘合收手,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真的忍心置湘合生死不顾。
凌止走到我身旁,低头紧紧盯向我忙着的小手:“既然可以不用人来,为何你一开始就是不答应?”
我不语。是他应要楚轻寒救,我自然不会答应让大哥用救命的东西换,可不表示我就不管景湛死活,不为自己的闯下的祸端负责。这根本是两回事儿好吗?不用一开始,就算是现在,我还是不会答应的!
……
他见我不说话,又道:“是不是故意要惹怒本王,还是很享受被本王蹂躏的感觉?”
我这个小火苗子立马就窜了起来:“你简直……”
还没等我骂出口,他就打断了:“还是害怕本王跟楚轻寒碰面说些什么?”
“我怕你说什么?”我抬头瞪向他。
“怕本王跟他说……你知道说什么的,比如……你特别会让人舒服,身软……”他突然凑近我的耳朵,舔舐了一下我的耳垂。
“你神经病!”我吓了一跳,手抖动间,几小段草药掉到了地上,气的我脑子‘嗡嗡’的:“我很认真的在給景湛服药做准备,你不帮忙能不能别捣乱!”
好委屈,我拿来这药容易嘛我,连亲哥都打了,皇宫内院都闯了,还差点儿就跟湘合那啥了。感觉自己就是个受气包,除了給他欺负就是被他逗着玩儿。
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下来,我忍了忍,身后用力的擦拭了两下,蹲身就仔细的找洒落的小段草药,一点一点的捡:“这药得来不易,不能浪费……你怎么还这样……”越想越难受,感觉他糟蹋的不是药,是我。
突然,凌止的脑袋探入了桌底,指尖用力的按在小段草药上,用肌肤粘起,送到我的手掌中,睫毛缓缓落下,垂眸道:“本王……我以为你跑了就不会回来了,见你回来,其实……挺高兴的。”顿了顿:“不是有药有救了,你莫急,景湛还有几口气儿,来得及。”
我:“……”死变态!高兴的时候都是这么玩儿的吗?
“脑抽风吧你!”我手里紧紧攥着捡好的药,气的忘记了脑袋还在桌子下面,猛的起身,‘咚’的一声撞了个结实:“嗷嗷……嗷呜……”就算是疼到趴在了地上,我握药的手仍是紧紧不肯松懈,真的不想再捡一遍了,找着费眼,蹲着趴着费腰。
凌止赶忙将我从桌底弄了出来,然后‘啪’的一掌击打在桌面上,随即‘轰隆’一声,桌子碎裂成两半……
我:“……”一脸懵逼。这……内功厉害啊!想着这一掌拍我身上,就算有两三条命都得去见阎王。可怕!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被他一个擒拿反钳过了身子:“嗷……胳膊……折了折了……”
他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起手扒我后脑的秀发,手温柔的揉着我撞到的位置:“脑袋倒挺结实的,没破,就是起了个大包。”
“能不能先放开我?”老子疼!很疼!原本胳膊上就有給他折腾的伤,简直是旧疼加新疼,疼的想去撞墙。
“你会不老实。”他说罢,嘴巴贴近我后脑,轻轻吹气。
像是盈盈的凉风送来,虽然没有办法缓解我后脑肿痛的感觉,可……有点暖,好像渐渐的缓和了疼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对我的紧张和关心,又像是怕丢失心爱玩具的孩子,死死的抓着我不放。
“嗷……别乱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