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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籽着急得要发疯,自己的小命仍在,但黑弓却弄丢了,这下该如何是好,现在可是需要黑弓狩猎梦魇魔的关键时刻。
糟糕了,他该怎么办。
呆籽恨不得以脸撞树,他急得在半空团团转,不懂下一步怎么走才正确。他努力回忆着,刚才自己忽然觉得肩头一轻,似乎有人出现了,但是他偏头寻找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是他,也不是与他说话的白玉面具,那么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他拿走了黑弓,黑弓挂在肩头,按理没这么容易遭人盗窃。
呆籽心想:面具,其实你看见是谁了吧,你不愿告诉我对不对。
随即,呆籽的观点遭到了反驳,声音抗议道:我只看得见你面对的前方,你又不是在脑后戴面具,我怎么知道身后的事情。
呆籽滴汗,这种时候,厉害的有灵性的法宝不是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
原来面具只能看和自己相同的方向。
有个问题,呆籽仍不明白:你好像不是那么坏的人,你既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自然也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为什么要不分敌我摄人魂魄?
声音轻哼一声:你的敌友,与我无关。
再然后,不管呆籽想什么,对方都不再吭声了。
从面具这边找不到线索,呆籽郁闷地挠挠头,他不明白,黑弓怎么眨眼不见了。他本来准备悄无声息的溜过去对付梦魇魔,没了黑弓,一会儿见到凉夜,该如何向对方解释。
凉云予以重任,凉夜也叮嘱再三,呆籽不想让别人失望。
他侧过身偏着脑袋扯住自己的衣服认真看,意外发现黑斗篷破了一道口,他的肩头残有血迹。稍稍碰了碰,呆籽立刻感到了疼痛。
呆籽惊讶加倍。
是谁,瞬息间拿走了黑弓,还伤到了自己,可怕的是自己对这一切竟浑然不觉。这种程度的差异,呆籽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有机会出手。
这让呆籽相当有压力。
黑血岭之中,除了梦魇魔,还有其它更可怕的存在吗?
未知的敌人给呆籽的感觉无疑远比梦魇魔危险的多。
梦魇魔好歹活生生地立在呆籽面前,但这个未知的敌人,呆籽根本不清楚对方身在何处。
这一次是在他肩头划一道口,下一次没准就是抹脖子。
呆籽望了望梦魇魔的方向,那边有凉夜和凉昼,他回望了一眼黑气腾起的位置,那里的人数稍多些,凉云,土地爷爷以及白乌鸦。
他权衡再三,决心硬着头皮去找凉夜。
呆籽由衷觉得,自己低估了尸体兄对自己的关爱,还没等到他去找凉夜,凉夜已经策马扬鞭奔至呆籽跟前。凉夜跟后跟着许多梦魇小怪,但呆籽相信凉夜绝不是在躲这些小怪。
下一刻,梦魇魔也瞬间冲了过来,一路掀翻巨石,它一巴掌挥向凉夜,黑马觉察到危机,机警地避开了。
呆籽刚要说话,一块黑布盖在了自己脑袋上,顿时挡住了视线。他后背一道力,凉夜一把将他拽至马背。呆籽缩在凉夜怀里,轻轻牵住凉夜的衣服,贴着对方,防止自己掉下马。
他尚未开口,凉夜的声音已飘来:“不要慢悠悠在半空飞,除非你想当别人的靶子。”
呆籽应了声,不过他估计自己早已成为别人的靶子,凉云给他的黑弓不见了。尽管这事呆籽深感难以启齿,但告诉凉夜实情是必须的,他低着头声音不大:“那个……刚才……我把黑弓弄丢了……”
“我知道。”凉夜说道,他后背的黑弓,同心符正在慢慢消失,纸符泛着红黑色,色彩看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凉夜竟然已经知道了,呆籽颇感意外。
他确实不是有心的,他明明格外小心的护着黑弓,可事情发生的太快,短短一瞬间,黑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呆籽搂住凉夜的腰埋着脑袋,然而,凉夜没有责怪他,仅是一言不发的骑马径直往前奔跑,行至隐蔽点,躲开了梦魇魔的追击。
稍稍缓了一口气,不久,呆籽听得马蹄声逼近。
呆籽撩起黑布的一角快速偷瞄了一看,来的人是凉昼。凉昼浑身上下平添伤痕无数,每次打架,他总是喜欢冲在前面,免不了收获诸多伤痕。
凉昼有些疑惑,他不太清楚情况,问凉夜:“怎么突然让我撤回来,我就快戳到那个大家伙的白肚子了,只差一根手指那么远。”
凉夜取下自己的黑弓,递给凉昼看,同心符泛着红光所剩无几。
“同心符解除了?”凉昼愣了愣,随即轻笑道,“我懂了,看来大姐不乐意与你同心。早就给你说了,同心符由我来贴,大姐肯定更相信我的箭术。”
呆籽嘴角抽搐,好冷的笑话。
凉云支撑照天镜都困难,怎么有心思理会黑弓的同心符。
不过,按照凉昼的说法,看来这兄弟俩从一开始就没计算呆籽的战斗力,并没有让他对付梦魇魔的打算。呆籽的自尊心又被小小的戳了一下。
凉夜没空与自己的二哥开玩笑,静静说道:“大姐的黑弓被人拿走了。”
“看清是谁了吗?”凉昼收起打趣的笑容,本来计划说笑话活跃气氛,可惜对凉夜说笑话,不是无趣,就是无趣。
凉夜摇头:“速度太快,气息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
“黑弓的召唤仅限主家的人。既然不是大姐收回自己的黑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儿还有其它主家的人,且身份地位比大姐高。三弟,你认为是父亲回来了,还是爷爷出来了?”凉昼说着,他的视线转向宅院的方向。
凉宅孤寂的矗立在黑夜,如平常一样毫无生气。
凉夜和凉昼一样,心里再清楚不过,父亲凉哲生死未卜,爷爷凉弈冲破第八层的阵法出来的可能……
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不利的时刻,黑弓出现状况,他们宁可相信,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在发展。
拿走了凉云黑弓的是那个人。
凉夜与凉昼对视一眼,点点头,彼此确定了对方的猜测。
听两人讨论是谁拿走黑弓,呆籽实在忍不住,他自凉夜怀里探出头,掀开挡住脸的布:“那人绝对不是爷爷,他打伤我了。”
令凉昼感到诧异的先是呆籽的话,一声爷爷,叫得可真顺溜真亲切。然而,这个想法转瞬消散,凉昼惊愕呆籽的脸,确切说是呆籽脸上的面具。
凉昼仅是晃了一眼,立刻别开视线看着自家三弟:“如此特征明显的白玉面具,若是再加上一支吹了也不会响的玉箫,难不成是那传说中的无声杀敌千千万的玉面罗刹?众里寻他千百度,谁知传的天花乱坠的玉面美人竟是一颗种子?”
对此,凉夜摇了摇头,给予否定的意见。虽说人不可貌相,他也不曾见过玉面罗刹,可呆籽与传闻相差太远,这副面具多半不属于呆籽,仅是暂时使用罢了。
此前有一只白乌鸦飞入狩猎场,坚定了凉夜的想法。
凉夜不说话,顺手拉下呆籽的黑斗篷,呆籽闷得慌,他偏过脑袋,委屈:“我不会用面具对着自己的朋友,你们放心好了。”
闻言,凉昼笑了起来,他相信凉夜才不是担心呆籽用面具对着他们,呆籽这般程度的小妖,心思简单,无毒无害,何惧之有。奈何玉面罗刹的传说听了太多,哪些是真,那些是假,一时间真假难辨,此时此刻,万事小心为上。
毕竟,他们在不适合的时间不适合的地点,对抗不太容易对付的魔物,凉云交给呆籽的黑弓又无缘无故被神秘人拿走。
情况在加速恶化。
假如白玉面具再平添一些棘手状况,问题铁定一发不可收拾。
凉家三姐弟小时候听父亲凉哲说过一些有关玉面罗刹的事,父亲再三提醒他们,遇到玉面罗刹需特别小心,能避免接触就不接触。玉面罗刹的面具会摄取魂魄,玉箫杀敌无形无声,他的杀戮极度危险。
无论妖仙神魔,但凡强大美味的力量,均是玉面罗刹的美食,他的对手最终都不见了,谁也不知道那些妖魔去了哪儿。
传言沸沸扬扬,有说化为尘埃,也有说化为白玉上的红血,更有一种说法,道是那些妖魔化为了水,存在白玉瓶子之中。
各种传闻应有尽有,无奇不有。
至于真相,兴许只有玉面罗刹自己最清楚。
呆籽长久居住微雨山不怎么出门,加之平时息景和白乌鸦不提这个话题,呆籽对所谓玉面不玉面完全不知情。
不管白玉黑玉,呆籽只管能卖高价的就是好玉。
凉宅豪华气派,宝物无数,可见到呆籽,所有人立刻避开视线,呆籽不免猜测,这面具,这玉箫,这瓶子,应该相当值钱。
师父如此低调,竟是深藏不露的有钱人。
由于呆籽失去黑弓,不足三人,猎魔箭对梦魇魔的效果甚微,捕获的概率不大。
凉夜和凉昼凑在一块重新商量对策,呆籽自知面具需远离,他唯有背对他俩,蹲在地面玩泥巴。
虽然呆籽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悄悄的偷听对方谈话,关心下一步的安排,他期待自己将功补过。
这时候,沉寂好一会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体内的声音笑了起来:你在害怕。从小被父母抛弃,你始终惶惶不安,对吧。
呆籽皱眉:你胡说。
声音笑道:难道你不害怕?不怕你的师父,你的朋友,觉得你麻烦,丢掉你?
呆籽内心喊道:师父和大白不是那种人。
声音说道:你一直很努力,希望自己变得更好,却总是事与愿违。
呆籽有点不爽:那又怎样?师父说了,谁都有陷入困境的时候,谁都会遭遇不顺利,逆境能够磨练心智,让自己更好的成长起来。你难道就没有困难挫折?
声音说道: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你,不成气候的小妖。
呆籽怨念:既然你这么了不起,为何住在面具里。我是小妖,但我有自己的肉身,有自己的声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声音闷了半天:自以为是的小孩,没用的息景收了一个废柴徒弟。
呆籽郁闷:不准你说师父的坏话。
随即,呆籽补充道:也不许说我坏话。
声音轻笑:我说的是事实,你有什么能耐,你能帮助你的师父多少,你能帮助你的朋友多少。好比现在,没有我,仅凭你自己的妖力,你根本对付不了任何怪物,还会拖累别人。
面具的话,呆籽大为不满。他明白自己力量弱,所以他时刻提醒自己要加倍努力,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长大,保护自己重视的人。
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是强者。
总有那么多天分不高的小妖必须一步一步慢慢成长起来。
呆籽用脸撞枯木:“既然我没本事,你那么有本事,何必找我?离我远点,我不要和你说话,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不是好人。”
他连头带面具撞上树干。
呆籽说话的同时,凉夜和凉昼不约而同地望向呆籽。
凉昼倒吸了一口冷气,小种子脸下留面具啊,据说玉面罗刹的面具价值连城。他叹道:“我说三弟,你对你的朋友太不关心了。你看,别人对你相当有意见。”
凉夜淡然起身走向呆籽,打探情况,他尚未走近,就见呆籽握住玉箫,偏着脑袋用玉箫敲面具。
凉昼心疼面具更心疼玉箫,不由大呼制止:“小种子,下手轻点,你若是不要了,玉箫留给我玩。”
这位公子,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猝不及防,一句话同时在三人的脑海回响。
呆籽:“……”
凉昼:“……”
凉夜:“……”
半晌,凉昼缓缓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箫中自有颜如玉。”
呆籽瞪眼,这算哪门跟哪门。
玉箫也说话?放过他吧,深更半夜,老这么冷不丁说话怪瘆人的。呆籽手里一滑,玉箫险些没拿稳。
面具幽幽道:小心点儿,摔坏了你赔不起。
呆籽哽咽,身为一颗种子,他居然被一个面具威胁,这不合常理。
幸好,玉箫比面具话少,仅此一句,此后再无任何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呆籽琢磨着,或许住在玉箫内的是一位貌美的奇女子。
可他很快回忆起玉箫的杀伤力,于是对玉箫的评价又增加了一条。
应当是一位暴力的貌美奇女子。
呆籽收好玉箫,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体。
“怎么了?”凉夜问道。
呆籽闷声回答:“肩膀割伤之后,总觉得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