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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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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沈耀说的是“试一下”。

    然而在后来五年恋爱的岁月里,沈耀也从来没有说,是试成功、还是试失败了。

    阮然也没有问。

    他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从大学、到毕业、到此刻。

    而这段恋情,每每向外人提起,沈耀总不忘强调:是她先爱我。

    想起这些事,沈耀仿佛又找回了一些信心。

    是阮然先喜欢他的,情到浓时阮然说过爱,但他没有。

    他对于阮然的爱,不过是一种回应、一种施舍。他并没有主动付出过什么,自然也不会失去。

    该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的,只是阮然而已。

    -

    接下来的几天里,阮然始终没有收到沈耀的任何消息。

    实际上,她虽然想找沈耀把房子的事情说清楚,但刚刚进组,本就起早贪黑。又赶上自己搬家,一切生活用品还需配置,忙得焦头烂额。

    就也没来得及联系沈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阮然心下清楚。没空和沈耀面谈,她便抽空和他发了条信息,说房子她不会要,但请沈耀把她当年购房提供的资金还给她。

    能做的都做完了,沈耀没回她,她也无暇顾及,暂时没再想这件事。

    拍卖会过去几天后,阮然接到一通来自阮南霆的电话,是与她商量再一次与沈家讨论联姻一事。

    拍卖会的当天,由于沈浮声对阮然的熟稔,致使沈耀父母对阮南霆及阮然有所忌惮。

    后来主动再次提出联姻一事。

    阮南霆再三考量,心知阮然和沈浮声的交情不足以对南宇集团做出根基上的改变,同沈家联姻仍是最好的选择。

    便打了电话,催到阮然这边,让她同沈耀再商量一个日子。

    “我和沈耀已经分手了。”阮然说。

    阮南霆难以置信:“你开什么玩笑?恋爱谈的好好的,怎么就分了?”

    他一转念,马上又说:“你是担心嫁入沈家,林如为难你吗?她不会了。那天沈浮声做了那些事,没有人会再敢为难你。”

    沈浮声。

    时至此刻,阮然也算想通,不管是拍卖会上的事,还是后来的场地一事,那些反常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提出联姻的铺垫。

    对方目的鲜明,反倒叫她安心下来。

    “不是因为林如,”阮然说,“我和沈耀分手,与旁人没有关系。”

    听到女儿如此坚决,阮南霆怒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以为在阮家这样的家族里,恋爱分手,结婚离婚,都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

    “你与沈耀是自由恋爱,我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但现在联姻在即,南宇面临危机,你却想分手就分手。阮然,不能这么自私。”

    阮然没有答话。

    阮南霆又放软了语气,劝道:“然然,你母亲与我离婚后,我本没有义务再抚养你。但后来,你母亲与姥爷相继去世,你又患有眼疾,被你母亲那边的亲戚嫌弃,最后被送到苍山的灵泉寺中。”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或许还在那寺里敲钟,仍然什么都看不见,也不会上大学,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我做这么多,不是求你回报我什么。但现如今,南宇面临危机,如若倾塌,你定然也会受到波及,我劝你再多想想。”

    这一天,阮然没有答应什么,好在阮南霆也没有步步紧逼,只说半个月之内,一定要作出选择。

    挂了电话之后,阮然静静细想了一会。

    她并不打算和沈耀复合。

    本就是不会轻易与人断绝关系的性子,一旦断绝,就代表心意已定,不会再动摇。

    况且联姻一事,于她而言,要么双方感情甚笃,结婚是自然而然。要么便全无感情,结婚不过当作例行公事。

    而她终究仍对爱情有所期许,后者只会是她最后的选择。

    至于前者,以她与沈耀现在的关系,已经无法再达到了。

    联姻一事暂且是走不通。

    南宇集团当下面临的危机主要是项目一部分资源方面的不足,因为没有对应的人脉,很多事都需要从头谈起,时间卡得很紧,而且成本也高。

    这种不足本可以用金钱补足,但是现如今南宇的资金链本就绷得很紧,如果再施加压力,一旦断裂,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阮然这些年来攒下一些钱,但对于南宇目前的缺口,仍然是杯水车薪。

    她思忖半晌,最终轻叹一声,和经纪人打了一通电话,请她帮忙多留意些工作,把酬劳放到第一位。

    哪怕成果有限,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

    -

    《荣华》那部剧仍在紧锣密鼓地拍摄着。

    关于最后舞女看到定情信物的那个场景,导演调整了顺序,放到了后面再拍。而随着前面场景的拍摄,阮然对这个角色有了新的体会,也私下想了许多。

    剧本里,关于这个角色的生平,编剧只是寥寥数笔带过,但阮然查询了许多当时的背景资料,细细揣摩。

    舞女生平贫苦,能够进宫起舞,已经是大部分平民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但她于宫廷之中,明明舞姿精美绝伦,却只能任由达官贵人论赏品评,为人做事也处处受制,总归是觉得虚无,内心也是渴望被爱的。

    才会因为侍卫的示好,一眼沉沦。

    只可惜这是示好也是别有目的,她终究逃不过权力的掌控与漩涡。

    这天到了片场,阮然同往常一样,先去化妆间,隔着一道门,却听见里面的讨论。

    “你们看到热搜了吗?”

    “季楚楚的那个吗?”

    “对呀,说是沈耀送他的礼物,纪念两人相识二十年。阿法林家的蓝宝石项链,要六位数呢。”

    阮然顿住脚步。

    “你们不觉得沈耀有点过分吗?他不是和阮然还在一起吗?怎么天天跟别人上热搜。”

    “你那天没来,阮然说他们都分了。”

    “分了?谁甩的谁啊?”

    “不知道,沈耀吧?”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量这个答案。紧接着又讨论起来:

    “其实沈耀就不怎么喜欢阮然吧,以前我跟阮然同组,从来没见沈耀来探过班。“

    “我也觉得是,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除了圈内人,外面就没人知道。”

    “我听我叔父说,阮家求着要和沈家联姻,沈家不愿意呢。”

    “那就说得通了,好像听说阮家最近不怎么景气,就想扒着沈家。”

    ……

    “其实阮然挺好的,就是这圈子里的事情,其实也不太看性格。”

    “阮然也挺可怜的。”

    几人又感慨了一会,终于提起别的话题,阮然稍微等了等,才推门进去,神情淡然。

    今天拍的是舞女识破真相的戏份。

    监视器清晰的屏幕上,阮然的皮肤没有半点瑕疵。她垂头翻看着侍卫与反派之间往来的书信。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干净的瞳孔中盛满了破碎的情绪。

    原来从最开始,他们的相识就是一场骗局。

    证据确凿,她却仍然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或许这些书信是由别人伪造的,为了离间他们的关系。

    但下一秒,她在书信中,看到她曾向侍卫分享过的,只应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心中的信念轰然倒塌,其实她从来没有被谁爱过。

    “卡!”安贞满意地喊道,“过了!”

    阮然立刻收回眼中的情绪,向工作人员鞠了一躬。

    “演得很棒,”安贞赞扬道,“情绪非常到位。”

    与一个工作人员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听见对方的小声嘟囔:“本色出演么……”

    阮然微怔,又若无其事地迈步,走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今天已不再有她的戏份,本可以先行离开,但她习惯于留下,看别人的表演。

    不过今天,她的注意力却怎么也无法集中。

    虽不至于本色出证明,但戏中的内容对她确实有些影响。

    她不由得想起这些年,沈耀对她,其实从来是没有说过爱的。

    以前没有计较过,想着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不可能没有感情,她本能相信对方,只是觉得或许沈耀并没有表达的习惯。

    那天决心分手,也是觉得沈耀拿与异性\'交往试探他们的感情,触碰了她的底线。

    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爱。

    现如今细想,如若说沈耀从未对她上心,不过是口头答应与她试试,或许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试探一事,根本缘由,就是把感情当儿戏,才能如此肆意挥霍。

    但也无所谓了。

    既然已经分开,她便不做多余的假设。

    只是恋爱五年,结局如此,难免仍有怅然。

    思绪流转间,时间悄然逝去,再回过神,已到了收工时间。

    阮然听见他们收工的声音,便也跟着站起来,收拾起自己的包。

    正低头时,又突然听见一阵骚乱,似乎是有人来。就抬头,下意识朝着声源望去。

    先是看到一陌生面容,大概是助理,再一转头,猝不及防,就看见沈浮声。

    他身穿深灰色长风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手插在口袋里闲散站着,不同于以往的西装革履,私服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但怎样都很突出。

    阮然有些愣怔地看过去,正对上沈浮声的目光,对方沉静地看着她,她一顿,又收回。

    其他人有不知道沈浮声的,也迅速在旁人的介绍下知晓了大概,顿时心生敬畏,又难抑兴奋。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是探班么?探谁的?

    安贞走上前去,半开玩笑,语气间有熟稔:“沈总,收工了才来,是接谁回家呢?”

    沈浮声没说话,身边那面生的助理恭恭敬敬地替他回答:“安导好,沈总是来看他的未婚妻的。”

    许焕的声音并不小,此言一出,有半个片场的人目光都往这边看来。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四下茫然看着,不知道这位助理口中的“未婚妻”到底是谁。

    阮然本不想在意那边,奈何离得近,声音不受控地钻进耳朵里,此时也愣了一下。

    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起东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但动作显然快了起来。

    沈浮声目光扫过片场,不经意地在阮然身上停顿了一下,又道:“错了。”

    许焕垂首:“请沈总指正。”

    沈浮声垂眸,看阮然把钥匙水杯一股脑全往巴掌大的包里堆。

    那副不管不顾,只想马上离开,远离纷争的模样。

    收回视线,眼底带了些笑,沈浮声慢条斯理地纠正:“她还没有答应我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