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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紧了周晋毅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明明他只是问我一个问题,我却有种如临大敌的紧迫感。
我咬咬牙,脸色自然又平静,故意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反问:“你说谁?”
周晋毅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我一眼,笑,“我说话不说第三遍。”
我故意和他绕:“那你现在也只是说了一遍而已!”
他又笑了一声,果然没有再重复,却继续问我:“为什么那么害怕见到他?”
我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反问他:“谁?我真不知你说的是谁。”
他再笑一声,终于不再问我这个问题了。却道:“你是不知还是不记得?你不记得最好。”
我下定了决心死磕到底:“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说:“那你最好永远都不知道。”又朝我笑,扔了一个礼物盒子给我,“拆开看看——”
我走过去接过那个礼物盒子,忽然想起他上次离开时,跟我说过他要带礼物给我的。
我接过礼物盒子,正要拆开,外头再度传来敲门声响,很快秘书小姐的声音传来——“副总,周总在外头,说要见你。”
周晋毅拧了拧眉,看我一眼后,对外头的人说:“你跟他说我里面有客人,让他等——”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的门已经被推开,我一眼望过去,便瞧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外头迎面走来,他身上穿着熨烫笔挺的西服,领带考究,皮鞋程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度不凡,如果不是鬓角那两边白发,我差点就要忽略他的年龄。
我猜他是周晋毅的爸爸,眼角眉峰都有些相似,连走路的姿态都如出一辙。
周晋毅的爸爸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将我当成个透明物体。
而我,其实也特别乐意当一个透明物体。
我最怕他将我认出来,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当年我与周敬尧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我难保他没有见过我的照片。
连岳弯弯都能在看过我照片一眼后将我认出来,周晋毅爸爸这么厉害的角色,又岂会那么轻易就忘记我的容貌。
为了不至于被周父认出来,打从他踏入办公室的一刻开始,我便始终低垂着脑袋。
我盯着我脚下的鞋发呆,心想着,周晋毅这个杀千刀的,为什么还不给我5万块,他要是早点给我5万块,我不就可以早点回去了吗?只要我拿到那5万块后,从此以后我就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再惦记他欠我的那100块了。
周父直接越过我,走至周晋毅坐着的办公桌前,迎头丢下一纸文件,对周晋毅说:“这个海底开发的计划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行就是不行,你做再多的努力都没有用,我不同意,你再拉拢多少人支持,没有得到我同意就是不行——”
周晋毅瞥一眼周父,冷冷道:“周总,我发现你的思想现在越来越不行了!没事就该多上网多读书多读报,前年收购矿山我给你做的决定,三年之间我给你带来多少盈利,你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是抢占资源的时代,你不是做房地产就是做实业,你再不变通就等着被社会淘汰。”
周父哼一声,毫不示弱:“前年矿山收购是你运气好,你别再拿过去的事来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股东们不会同意你的决定的,除非你能把我推下台,做到我的位置。”
周晋毅语气轻飘飘的,“行啊,我这不是正在朝这方向努力吗?”
周父咆哮:“你这个孽子!”
周晋毅不再开口,挑眉朝我这边的方向望来,又对周父说——“你说完了没有?说完出去。没见到我这里有客人?”
周父这才转头,目光幽幽看我一眼,我垂着脑袋,盯着地板,由始至终不与他进行目光交汇。
我想他认不出我来。
可是他盯了我的脑袋片刻,又转头问周晋毅:“你……”顿了一下又继续问:“你奶奶说你最近……”
“别说了。”周晋毅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对他老爹说,“你出去。我说了除开公事,你没事别来烦我。”又说,“你管好你自己家里的事情就行。”
我下意识觉得,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
周晋毅口口声声对他爹表现出不耐烦,而周父似乎也不太满意自己的儿子。
只是临走前,周父还是对周晋毅流露出关心:“你别瞎折腾了,在外头也不好好吃饭,都瘦了一圈。不会喝酒就别瞎喝。”
周晋毅并不领情,冷冷道:“管好你自己。”又补上一句,“管好你老婆和儿子。”
周父怒了,“那也是你妈和你弟!”
周晋毅撇撇嘴,哦了一声,语气懒洋洋道:“知道了。走吧。”又说,“记住了,你以后别进来了,没看到我这有女人在?就算你是我爸,你也要注意分寸和影响。”
周父哼一声,又看了我一眼,可他没看清我,于是他让我抬头,让他瞧瞧。
我一听,紧张的手脚发抖,愈发低着脑袋,用力摇头。
虽然我知道这样对长辈很没有礼貌,可我怕被周父看到我的模样,如此一来,我苦心遮掩的伤疤,不是又要被赤裸裸的揭开吗?还要在周晋毅面前被解开?不!我死都不要在周晋毅面前揭开伤口。
周晋毅见我始终低着头,意识到我可能不太想见人,于是帮我替他老爹回答问题——“她摆明了不想见你,你还非得让她抬头?”
周父有些不满,“就算不愿意见我,我是长辈,至少也得抬头与我打声招呼。”
周晋毅却说:“打什么招呼?有这个必要吗?”又说,“她是我的女人,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叫我的女人给你打招呼,你可曾叫过你的女人给我打过招呼?”
我简直被周晋毅这番话的逻辑给雷得不轻,心想着,他可真是能耐啊,连对他老爹说话他都能拽成这样的。
我觉得无奈又好笑,若不是很努力止住那想笑的冲动,我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周父最后特别不爽且用力的哼了一声,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走出了周晋毅的办公室。
回想起他刚才进来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我愈发肯定了,周晋毅有种能把人逼疯的本事。
周父离开之后,我抱着他给我的礼物盒子,提醒他:“我的钱呢?你快给我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他看我一眼,朝我笑得很是妖孽:“行。你先走。你的钱我记着呢,过几天给你。”
“过几天你怎么给我?”
“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他对我说,“你回去试试我给你的礼物。”又说,“别在这里试,不方便。如果试了不合适,可以拿去换。”
我摸了摸礼物盒子,问他:“这是什么?”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我走来,漫不经心道:“礼物啊。”走近了些,又压低了嗓音,在我耳边暧昧不明道,“下次就穿这件给我看。”
我愈发疑惑,摸了摸盒子,正要拆开,他一手摁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握在掌心里,问我:“你怎么回去?”
我说:“我骑单车来的。”
他嗯了一声,说:“行,那你走吧。”
我一心还想着和他拿钱,可是他一次次拒绝我,要不就是直接忽略我,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更何况他也没说他不还我的钱,只是说迟几天给我,这让我愈发不知该如何对他开口。
为了以防他欠债不还,我在离开之前还特别小心翼翼问他一句:“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他低头沉吟片刻,抬头看我的瞬间,眼睛亮亮的,“都行。”又说,“你要是夜里想我,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过去。”
我说:“哼,夜里给你电话的女人太多了,我怕占线而死!”
他笑,轻轻拍我的脑袋说:“你吃醋就吃醋,别表现得太明显了。”又说,“男人不喜欢女人这样的。”
我哼一声问他:“那男人喜欢什么样的?”
“听话的。”他说,“特别听话的那种。”
我说:“行啊,那我去给你找个冲气娃娃呗,多听话呀。”
“我要娃娃做什么?它又不会说话,不会和我斗嘴,不会给我解闷,更加不会给我解决难题,还给我找了一幅画来。”笑了两声,最后又说,“最重要的是,娃娃没你白啊——这个是重点。”
我这时才突然记起他的秘书喊我白小姐,立即问他:“为什么你的秘书喊我白小姐?”
他想了一下,眼睛亮亮的朝我笑了,说道:“不晓得。”
我心想,他既然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我与他告别,虽然一想到我的5万块,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可他也不会搭理我的心有不甘,反正他就是这么坏的一个人,我好像也习惯了他总这样忽略我的渴求。
我抱着他给我的礼物,一步步走下楼梯,我不敢搭电梯,害怕遇到周敬尧和沈漫绿,也怕遇到周晋毅的爸爸。
我刚才在来之前,只一心想着5万块,结果就暂时忘记了有可能出现的这些意外。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一切简直是太过戏剧化了,仿佛我在一天之内,把这几年应该碰见的人都碰见了。
我一步一步缓慢的往下走,仿佛垂死之人在回忆我这前半生,心情也不太好,想来想去,主要还是因为那5万块没到手。
不知走了多少层,在黑漆漆的楼梯里,我突然踢到了一团东西。
我下意识的尖叫一声,再下一秒便被人捂住了嘴,连声音都发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