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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陈昭容从小顺子那里得来的答案,足以令她的灵魂都心灰意冷,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刺穿她的心脏!
小顺子说,这后宫中的妃嫔,大多数都是在镜凌皇后走了后,才入宫为妃的。而镜凌皇后还在时,也极少在姐妹间走动,因此,认得她的人寥寥无几。而陈昭容,大概是这后宫中妃子中,唯一一个能够曾与镜凌皇后交集的人。
小顺子说,话都说都说到这份上了,奴才也好意思再隐瞒什么,虽然皇上只字未提,但奴才也和陈昭容想得一样,宁国公主,就是镜凌皇后!陈昭容您问,到底怎么碰了皇上的逆鳞,陈昭容对宁国公主做了什么,陈昭容不是最清楚了么?陈昭容当真是糊涂,您可以对付后宫中任何一个妃子,但却独独动不得她!
昭容您莫非忘了么,多年以前,后宫妃嫔寥寥无几的时候,月贵妃专**的时候……那会子,月贵妃多么风光啊?可如今,大概记得她的人都没有几个了。当时镜凌皇后被施以车裂,月贵妃凭空消失……而皇上,竟然就权当从来不认识月贵妃似的,不曾派过一兵一卒前去寻找月贵妃!而在镜凌皇后飞升这件事的笼罩下,月贵妃的凭空消失,也不那么引人在意……昭容您觉得,皇上为什么会对月贵妃那么狠么?曾经荣极一时的月贵妃,为什么会落得这样悲哀的下场呢?
小顺子虽然没有直说,但陈昭容不是愚昧之人。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她记得在镜凌皇后还没有成为妃嫔前,是皇上的贴身御医。那时候,月若迎便老是找她的麻烦……月若迎欺负过宁国公主,所以皇上会对月若迎那样心狠……
那么她呢?派人去刺杀宁国公主!又岂是一个欺负就能说得清的?!
陈昭容苍白着脸色,泪眼朦胧地闭上眼睛,脚步虚浮地连连后退。直到后腰磕上木桌,她才堪堪停下来。再抬头,神色惘然,早已泪流满面。
皇宫就是一个这样无情的地方,当你升迁的时候,寝殿里挤满了人,她们或许只是来阿谀奉承的。当你一落千丈时,她们格外积极地挤过来,看你落魄的模样。也是,皇宫多寂寥,只有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惨,她们才能找到心灵的安慰。
凤国的皇宫同样也是这样,当陈昭容被废了的消息传出去时,各宫的妃子都不约而同地画着最精致的妆容,身姿摇曳地来到陈昭容的宫里——表面为了同情关心,实际不过是数落笑话。
但是,当她们到达时,陈昭容却并没有如愿。一个又一个的人娉婷款款地踏入那座宫殿,一个又一个的人尖叫着花容失色地跑开。宫殿里再没有往日的陈昭容,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阳光明媚地笼罩下来,天气一点也没有因为今天死人了,而变得差那么哪怕一分一毫。这样舒适的天气,最容易打瞌睡。再加上这是中午,装了一天多昏迷的采桑,这时懒洋洋地窝在贵妃椅中,闭目养神。
陈昭容自杀的消息传来时,她眼皮都没有抬,只是略微有些惋惜地说道:“就这样让她死了,倒是便宜她了……我本来还想着,等她到了边疆之后,派几个人去好好‘伺候‘她呢。”这就是三年后的采桑,心狠手辣到令人不禁胆寒的地步!
“公主……”青邑一边跪坐在采桑脚边为她捏腿,一边疑惑地问道,“您要是真想收拾那女人,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行了,为何这样大动干戈?昨晚还昏迷不醒,这会子这样神采奕奕,就算安和王爷是个傻子,估计也能看出来您把他耍了……亏别人担心得团团转,生怕您真的出了什么事呢!”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智商差距真的很大,”采桑仍旧闭着眼,不咸不淡地讽刺道,“琴华一听我这个计划时,立马就明白了我这样做的意图……你倒是奇了,我计划都已经完成了,你居然都还没领悟到。”
“来自敌人的伤害,远远不及来自爱人的伤害。”采桑缓缓说完这句话,便轻轻摇晃着身子,这次是真的闭目养神了。看她的样子,就算青邑再问什么,采桑估计也不会回答了。
毕竟过几天,就是太后的生辰宴……到时候,采桑可够忙的,趁着这几天可以偷闲,她还不好好歇歇?
陈太后以前生辰的时候,还从来没有举行生辰宴。不过有几个有心的妃子,记得陈太后生辰,总会在这一天备些薄利,大家聚在慈安宫吃个饭。但自从上官景死了以后,陈太后闭门不见客,连好心来给她贺生辰的人,她也闭门不见。
那些妃嫔吃了闭门羹,一个个窝了一肚子火,便再也不去慈安宫走动了。这皇宫没几个人真正将陈太后当回事,谁都知道,她又不是皇上的生母。虽然她和皇上的关系,没有到一提起就火冒三丈的地步,可也一直不温不火,两人之间并没有太浓厚的亲情。再加上陈太后一向不怎么打理后宫中的事……如此,便更没有人将她放进眼里了。
而今年,上官权会破天荒地为陈太后举办个生辰宴,纯粹是采桑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下这件事,而上官权却牢牢地记住了,而且准备顺着采桑的想法来。
举办生辰宴的时候,已经距离陈昭容死去近十天了。
采桑这次并没有像上次家宴一样过分,将青邑和琴华也带上。这次只有她和安和两个人。早晨起来,她与安和一起用早膳的时候,采桑交代了一些相关的事宜。总之就是,无论今天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
安和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含着一抹笑,温柔地答道:“好。”
采桑有些惊异地抬起头,她怎么觉得,今天安和有一点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呢,采桑却不愿意去多想。此时她的脑子里仍惦记着前几天,看到的那个窝在月菲白怀里的女人。她觉得很碍眼,心里略微觉得有些不舒服,心里盘算着要不在进皇宫之前,先派青邑将她给杀了再说。
但是,采桑已经动手的机会了。她才走出安和王府的大门,突然看到对面一对男女卿卿我我地走过来。那一袭惹眼的白衣,不是月菲白又是谁?那个一脸娇羞的女人,不是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又是谁?
采桑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很快又恢复平常:“银月公子是来王府与王爷谈天说地么?可是不巧,今日我们要进宫赴宴,银月公子恐怕来不了了。”
“宁国公主说错了,”既然采桑一副不熟的样子,月菲白也配合得演下去,客客气气地道,“我身为银月门阀的家主,凤国这是第一次举办太后的生辰宴,自然要出席表示一下的。不过……银月门阀的马车坏了,所以特地从街那边赶来,打算与安和王爷共乘一辆马车进宫。”
银月门阀马车坏了?天下谁不知道,只要银月门阀愿意,勾一勾小指头,同一时间内绝对有上万辆马车非常愿意给银月门阀!
月菲白用了个这么容易被戳穿的借口,显然他并没有为此花多大心思。或者说,其实他认定了安和会带着他一起去。再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就算安和不答应,他也有办法能够死皮赖脸地挤上去。
“不好意思,安和王府的马车比较小,”采桑以同样客气的语气回答道,“若是容纳四个人的话,恐怕有些容纳不下……”
“这有什么关系!”月菲白怀里那个女人总算看不惯了,娇声娇气地插嘴道,“银月公子,要不咱们买一辆就是了,反正又花不了多少钱!”
这女人还真是够蠢,竟然没看出月菲白是故意来气采桑的。听到她这么说,月菲白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含笑看向采桑,模棱两可地问道:“公主以为呢?”
“本公主以为……这女人碍眼得很!”采桑冷冷地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直接上前将月菲白拉过来,居高临下地对那花枝招展的女人说,“你可以走了,而且以后都不用再出现了。”
女人惊讶地瞪大美眸,怒不可遏地瞪着采桑。她打算让月菲白为她出气,可此时,月菲白居然一脸享用地看着宁国公主,眼里哪还有她的影子?
“我觉得,公主的提议甚好……你确实不用再出现了。如果实在不甘心,可以去银月门阀找管家领银子。”月菲白一边对那女人说着话,一边则轻车熟路地榄上采桑的腰,薄唇若有若无地亲吻着云鬓。
女人恨恨地瞪了采桑,却还是狼狈地离开了。当此时,安和恰好从王府里走出来,看到的正是月菲白与采桑亲昵得这副模样。琥珀色的眼眸刹那间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月菲白似乎注意到了来自身后的不善的眼光,特意转过头,风轻云淡地对安和笑了笑。这几天他觉得,采桑总是被那几个男人缠住,他实在是没法了,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女人,有意在采桑面前上演这一出。
还好,采桑的反应没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