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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里上的隔阂,刘秀几天都没有房睡觉。每天就是和邓禹、朱佑、冯异他们一起,商议完军中决策,就几个大男人混在一处喝酒谈天。到了晚上,又是大家一起挤在同一间房中歇息,就有如是回到了太学时代住大寝室的光景,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再说耿弇和吴汉,他们二人持节一到幽州,就兵分两路,吴汉去向渔阳,耿弇前往上谷。持节幽州征兵一事,大家都是严守保密悄悄进行。但不知怎地,还是给新到任的幽州牧苗增闻到了风声,迅速发令幽州各郡,让所有人不得响应刘秀的征兵。
吴汉到渔阳以后,马上就找到了彭宠,知那朝廷新任的渔阳郡太守蔡充还尚在路上,并未抵达渔阳。然,新到任的幽州牧苗增,却是已经落户渔阳郡的首府无终城。
面对马上要交出太守一职的事实,彭宠心里是相当气愤的。自己好不容易才能有今日的地位,朝廷他妈的说撤就撤了。如今苗增在渔阳,虽说每次见自己都是客客气气。须不知这客气背后隐藏着多少的杀机,是呀——眼前刘秀拒回长安,自己等人也都还是霸着兵权,也都是在隐性的对抗朝廷了。朝廷现在为赤眉所苦,无瑕顾及幽州。但是刘玄派出那么多官员空降而来,只要幽州的兵权一落入他们手中,那么势必自己等人是要给他们咱草除根的!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事于刘秀如此,于彭宠、耿弇等幽州太守们亦如此!
吴汉与彭宠一商议,便对苗增起了杀心——这种两派势力相互挟持的情况,那都是谁先下决心除掉另一方,才能更胜一筹。苗增不死,如何能征到兵?临行前,刘秀就已经交代了可见机行事。现在苗增制约,不但自己在渔阳征不到兵,就是耿弇回了上谷,那情况估计也是一样。
当下,吴汉心想破釜沉舟,此刻朝廷并没有和刘秀翻脸,不过是想先压制着他。这就有了回旋的余地,料那苗增也想不到自己会来渔阳取他狗命。当下让彭宠给写一封信函,说是自己奉萧王之命,前来渔阳拜见于他。
翌日,吴汉选出精兵二十,待到无终城下,向城头士兵奉上拜帖。
刘秀让吴汉来此征兵,本是偷偷摸摸的事情,但是现在既然苗增已经知道了,他干脆明明白白告诉人家我来了,还是特意来看你的。苗增接信,果然为难了,原以为吴汉他们征不到兵,自会灰溜溜会邯郸向刘秀复命。哪知道这家伙居然提出是奉刘秀的旨意来见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去或不去,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手下一将领道:“管他的来意是什么,这吴汉手下也不过带来了二十几人,我们发兵数百出城保护大人即可。”
苗增应允,当下出得城来。
见那吴汉人高马大,甚是魁梧,脸上隐隐现出一股杀气。苗增不禁心里一颤,但是再一看对方真就二十骑士兵,再看看自己身边这数百来人,心又稳了下来。遂笑呵呵上前,与对方寒暄道:“苗增刚任幽州牧,萧王便着人前来探望,失敬,失敬......”他一边说一边走近。
吴汉早已下马,立于城下,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直视着苗增。当对方走到自己跟前时,吴汉忽然脸色一变,“唰”的抽出长刀,“啊——”一声大喝,就朝苗增的颈项处砍去。
可怜苗增前半句话还在口中,只一秒的功夫,就头身分家。
血溅得吴汉一脸,可他的神情依然很冷酷。
苗增那伙手下都给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没有缓过神,吴汉厉声大喝道:“奉萧王密令,诛杀苗增,如有违逆者,同斩!”他话音一落,手下那二十人也是纷纷拔出兵刃。
苗增手下人也火了——你丫的,不过区区二十人就在无终城门前,当面将他们的新老大给杀了,太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了!
那几百人如何会买吴汉的账,他们都是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那个怂恿苗增出城的将领,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大手一挥,叫嚣道:“大家随我击杀了吴汉逆贼,为苗牧守报仇!”他一声大喝,手下数百人就一窝蜂的冲向了吴汉他们。
苗增已死,吴汉的目的早达到了。当然不会和对方死磕,既然人家不买萧王的账,要忠于更始那个昏君。他们当然不会去硬碰硬了,当下也是大手一挥,高声道:“大家随我回!”即转身逃命。
他们在前跑啊跑,苗增的旧部在后追啊追。
待得一个山头,呼啦一下冲出来上万兵马——吴汉一看,原来是彭宠领兵来支援了!
这个彭宠,甚是狡猾,一直准备若是吴汉杀了苗增,他就出兵平渔阳。若是失败,给苗增杀了,他就装作不知。现在见吴汉得手,彭宠当即率大军前来增援。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苗增旧部中的几个将领就给清理干净,彭宠带兵攻入无终城,并将其他的城池一并攻占,渔阳郡就再次顺利的回到了他的手上。
再说耿弇那边,他找到自己的父亲了解情况后,知那新任渔阳郡太守蔡充正与新任上谷郡太守韦顺一同在上谷。由于蔡充和他属下不熟悉幽州的路,还请耿况在明日与韦顺交接过后,着人送自己前往渔阳郡。
此刻耿弇他们也尚不知渔阳那边的变数,耿弇当下与父亲兄弟一合计,决定明日的交接仪式上,将韦顺、蔡充二人拿下。
于是就这样,到了第二天,那边厢韦顺正乐呵呵在交接大典上享受着众人的喝彩。他的同僚蔡充也眼望着自己这个亲密战友的辉煌一刻,并憧憬着自己到渔阳后的就任大典该是如何的精彩。
就在这一刻,耿况手执印绶,即将交与韦顺的那一刻——韦顺的脸上还洋溢着对美好未来自信的笑容,耿弇便在此时率兵破门而入,口中大叫:“且慢!且慢!”
耿况心知肚明,递到一半的印绶,又收了回来。
韦顺一愣,在看看冲进门来的耿弇等人,怒道:“你是什么人?可知今日为本官上任大喜之日,竟敢来此捣乱?”
蔡充也是站起身来,冲耿况道:“耿大人,还不快快令人将这小子拿下!”
耿况目无表情,望了望蔡充,又望了望韦顺,问:“凭什么?”
韦顺和蔡充皆是一愣——自到上谷数日,耿况虽是一直拖延交接,但是对这二人那是相当的客气。冷不丁他忽然变了一个态度,莫说这新上谷太守韦顺,就是渔阳新太守蔡充,那也都是不习惯的。
见耿况对自己不敬,韦顺很愤怒,道:“本官为朝廷新任命上谷太守,耿况你若是不从我命,你可信我也能处置了你!”
耿况冷冷道:“你如何就是新太守了?上谷太守之印绶,可还在老夫手中。”
韦顺又一愣,再望望对方手中的印绶,其实如此。但是他更为愤怒了,大喝道:“我有皇上的诏书在手,谁敢不从,那就是与朝廷为敌!”说着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诏书来。
蔡充在座下,也是怒得对耿况破口大骂。
耿弇不耐烦道:“父亲,还同这两个家伙废话什么?”遂高声道:“奉萧王之命,斩杀韦顺、蔡充二人,如有不从者,一并斩之!”说完,他手下那些人就冲了上来。
韦顺和蔡充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那一拥而上的人,挥刀砍了过来。
半刻钟的功夫,蔡充和韦顺的人头就给挂到了城头上,算是告诫整个上谷——耿况仍然是此地唯一的郡守!
两日之内,接连杀了新幽州牧和新上谷、渔阳太守,整个幽州大震。
刘秀在邯郸收到第一时间发来的飞鸽传书,也是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机会终于来临——趁着事情还没有传至邯郸,若能借机一举端了谢躬,那便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当下设宴,下帖请谢躬前来赴宴。
谢躬那夫人何等聪明,当下阻止,曰:“刘秀这厮必不怀好意!”
但是谢躬自和刘秀喝了那么多场酒以后,对刘秀的印象是好了不少,道:“怕什么,萧王与我同朝为官,他若敢对我不利,皇上焉能放过他?”说完就换上正装,欲离开。
谢躬夫人不放心,又将他那得力手下马武给派去了,嘱他好生护卫谢躬。
谢躬这便带着马武赴约了。
马武其人,其实乃是昆阳大战时,随刘秀一同冲出城去请救兵的那十三骑中一员。刘秀对他的勇猛一直记忆忧心,今见马武同来,不由一愣。但他立刻恢复了往日雍容的笑容,与谢躬寒暄过后,又大赞马武的英武。
马武绷着一张脸,对刘秀的热情,那都是冷冰冰的不予回应。临行前,谢躬的夫人再三叮嘱他,刘秀这厮不是一个好鸟,要他多加留心。
马武的忠诚,让刘秀很是欣赏。
一场鸿门宴就此摆开,刘秀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只要此刻他手中的酒杯落地,那埋伏在内室的杀手就会蜂拥而出,将谢躬和他带来的人统统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