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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小孙给尚哲来了电话,电话里语气平缓很多,看样子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说他妈妈被一辆轿车蹭到了,当时那辆车的车速不是很快,撞到人之后也停了下来,所以他妈妈的伤不是太严重,就是腿上肿了一大块,还有受了惊吓头有点晕。那个轿车车主还算负责,把人及时送到了医院,现在他陪着他妈妈正在医院做检查,主要看有没有骨折和脑震荡,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尚哲让他安心休假,好好照顾母亲,等他母亲康复了再回来工作也不要紧。小孙十分感激,又说抱歉又说谢谢,尚哲笑着打断他,叫他别跟自己这么客气。
挂了电话,尚哲却是一筹莫展。
下午小孙走后,他先指望他爸爸和谭姨能帮忙照顾一下恰恰,可他爸爸的手机一直没打通,之后他才想起来,谭姨几天前给过他一个电话,当时他在拍戏,是小惠帮忙接的。小惠转述给他,说他爸爸和谭姨跟军校研究院组织的考察团一起出国了,去参加r国的一个学术研讨会。研讨会为期一个月,除了交流学习,还有些休闲旅游的安排,所以近期不在家。
小惠还帮他存了考察团领队的电话,说这样可以联系上他父亲,但尚哲没去打这个电话,因为并没有什么用,远在国外的父亲和谭姨根本帮不了自己的忙。
带到片场肯定也是不行的,会让他工作分神不说,可能还会给剧组带来麻烦。
他这边愁得不行,那边郑嘉言合上笔记本电脑,叹了口气道:“我来带吧。”
尚哲猛地抬头:“你?”
郑嘉言捏了捏睛明穴:“看你都烦成什么样了,这孩子我来带吧,不过我明天就要回a市,他得跟我回去。”
尚哲想了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他仍然有些担心:“你……能行吗?”
郑嘉言嫌弃地瞥了眼正在啃小饼干的恰恰,充分发挥了他商人的本质,跟尚哲谈起了条件:“我帮你照顾这孩子,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唔。”尚哲警惕道,“什么人情?”
“等你把他领回去的时候,必须给我答案。”郑嘉言不给他装傻充愣的机会,直接点明,“关于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的答案。”
尚哲不甘心:“你这是趁人之危啊!”
郑嘉言道:“我只是要一个答案,又不是要你跟我上床。”虽然结局都差不多,他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尚哲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一咬牙,把儿子送了出去:“行!就这样吧!”
恰恰吃得肚子饱饱的,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大概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跳下小凳子,伸着胳膊往他爸爸那边跑:“爸爸抱。”
郑嘉言中途杀出,一把将他抄过去:“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
恰恰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爸爸,整个傻掉了。
当天晚上是尚哲、恰恰、郑嘉言三个人挤的一张床,恰恰缩在他爸爸怀里,尚哲试图跟他解释他要跟着郑叔叔走的原因,但是恰恰完全不给面子,任凭尚哲说得口干舌燥,他都只有一句话:“不,要爸爸。”
郑嘉言听烦了,把恰恰拎起来往床的最里侧一丢:“吵什么,睡觉!”
恰恰吓了一跳,哼唧着去搂他爸爸:“爸爸……叔叔凶……呜……”
郑嘉言冷声道:“不准哭,再哭把你扔楼上去。”
恰恰抽噎着把头埋在爸爸的怀里,不吭声了,他知道的,这个人真的干得出这种情来的。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这个人,他好讨厌这个叔叔的!
尚哲看不下去了:“郑嘉言你干什么,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恰恰交给你!”
“我不像你们,我不会惯着他,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让他跟我走。”
“……”尚哲沉默了一会儿,背过身去抱着恰恰,两手捂住恰恰的耳朵,小声说,“你要真觉得孩子是个麻烦,不带他也行,我自己再想办法。”
“你跟我赌气?”
“我是不想让你为难!”
郑嘉言确定了尚哲在跟他赌气,从背后半搂着他,在他耳边道:“我不为难,我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只是我跟你对待孩子的方法不同。我保证把他照顾好,嗯?”
尚哲拿胳膊肘捅他,想让他别靠这么近,又怕动作太大让恰恰发现,挣了几下就不动了,他心里那股气也没了。他低头看看恰恰,小家伙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尚哲不再捂他的耳朵,扭过头对郑嘉言说:“明天恰恰肯定要哭闹,我先早点走,他看不到我可能会好点,我要在场的话,他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他的,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郑嘉言笑了笑:“早点睡吧,我会处理好的。”
这一夜,恰恰在尚哲怀里睡得很踏实,尚哲在郑嘉言怀里睡得也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尚哲轻手轻脚地起床,恰恰还在熟睡,脸上红扑扑的。尚哲在他额头上亲了口,转头一看,郑嘉言已经醒了。
郑嘉言指了指自己额头,意思是他也要一个。尚哲瞪了他一眼,穿衣服出去了。郑嘉言眼神很好,没有忽略他耳朵尖上的红色。
郑嘉言比尚哲做得绝。
尚哲刚走不久,他就趁着恰恰还在睡觉的时候把人打包带上了车,等到恰恰睡醒睁眼,别说爸爸了,连那间房子也见不着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坐在儿童座椅上哇哇大哭。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心里直纳闷,自家老板来一趟天都,怎么就带了个孩子回去?该不会是私生子?此时孩子哭得声嘶力竭,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管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郑嘉言坐在后座,闲适地翻着商业杂志。
恰恰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渐渐地就哭不动了。他也知道,爸爸不在这儿,已经离他很远很远,自己哭也没有用了。
郑嘉言看他闹得差不多了,往他嘴里塞了个奶瓶,然后继续翻杂志。
恰恰最后哼哼两声,抱着奶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尚哲那边依然在夜以继日地拍戏,他很挂心恰恰,每天都要跟郑嘉言联系,虽说是以孩子为由头的,但这种主动还是让郑嘉言非常满意。
尚哲想要跟恰恰视频,郑嘉言不让,他理由很充分:“你应该让恰恰尽快适应见不到爸爸的生活,以后你要赶的片场多了,不可能每次都正好有个房子在片场附近,有的地方荒郊野外的没信号,也不可能天天都能视频。既然你自己选择了这种工作,就要让自己和孩子都尽快适应,而不是拖拖拉拉地不去解决这个问题。”
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道理,尚哲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也没多想,不视频就不视频了,电话还是可以打的。
恰恰在电话里一直说“想爸爸”,刚开始几天就是哭,一通电话从头哭到尾,尚哲根本听不出来他说了什么。后来就慢慢好些了,开头哼唧两声就不闹了,尚哲问他过得怎么样,他会磕磕绊绊地说,还学会了告状。
今天说:“叔叔坏,不给吃豆豆……”
明天说:“叔叔把小羊弄丢了……”
尚哲问了郑嘉言,说豆豆是别人送的巧克力豆,他给恰恰吃了一点,没敢让他多吃,小羊是拿去洗了,没有弄丢。
两人没事就说说这些事,居然还挺有意思。
然而,事实上,在尚哲看不到的敌方,郑嘉言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上回郑嘉言绑架恰恰让尚哲跟自己约会,只跟恰恰待了一天,就体会到了带孩子的不易,这次是连续好多天,孩子没事,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可以不惯着孩子,但是他不能不照顾好孩子,作为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代理父亲”,他必须从零学起。于是方秘书最近莫名其妙接到一些奇怪的任务,比如:
“查一下两岁多的宝宝每天要吃什么?列一份清单给我。”
“小孩上火怎么办?算了,别在网上查,你把仁世医院儿科医生的电话给我。”
“方秘书,去买几件好一点的童装,男孩子的,照着这个尺寸买。”
方琳接过郑嘉言给他的一套小衣服,很可爱的卡通运动衫,正面印着萌萌的baymax,拿在手里感觉还有一股小孩特有的奶香味……
她的心情无疑是澎湃的。
谁来告诉她!老板什么时候养了个两岁多的、最近有点上火的、喜欢大白的小男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纵然她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她还是不敢跟任何人分享这些事,毕竟是老板的*,她怕自己稍微说漏嘴几句,就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自己丢工作都算是小事了,要是牵扯到什么豪门恩怨什么继承人之类的就完蛋啦!
就在方琳苦苦守着这个秘密,内心饱受煎熬之时,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老板,把那个神秘的孩子,带到公司来了。
这一天,恰恰穿着新买的浅驼色套头衫,帽子上立着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被郑嘉言托着屁股抱在怀里,堂而皇之地进了驰泽的大门。
他嘴里嘬着奶瓶,木着一张胖嘟嘟的脸,专心致志地抠着郑嘉言的西装扣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出现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一时间,整个公司陷入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