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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很是惊诧,目瞪口呆,嘴微微张着,久久未能阖上。
“西……西蜀公主?”素衣倒是反应极快,回过神来,压低嗓音,“小姐认识她?”
“并不曾相识。”江兮浅臻首微摆,鬓间的流苏随着她动作在空中左右摇晃着,合着阳光闪烁着盈盈光芒。她的确并未与苏云琪相交,只每次去陆家时,被她烦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冬眠的陆家五哥便会拉着她,不停地吧啦吧啦。
说起来,她倒是好奇得紧,到底是怎样的刁蛮、任性才能将向来大而化之的陆家五哥逼到那种境界。
江兮浅选择退让、避其锋芒,其实也有给陆家三哥面子之意;只是有些人却未必会这样想。
“啪——”
苏云琪端着架子兴致勃勃地来到江兮浅面前,素净雪白的小手拍到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在整个静谧大厅中,显得尤为清晰出挑。
“我要跟你挑战!”
江兮浅眉毛微挑,坐在宽大的红木软椅上,眸色清澈笑容姣姣,“久仰苏姑娘,咳……大名;本小姐以为……”说着,她伸出宛若削葱根般的手指,端着茶杯,粉色莹润的指尖趁着玉色茶盏;捕捉痕迹地环视四周,而后淡淡地张口,“苏姑娘还是做好为好。”
注意到四周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都聚焦在她身上,苏云琪面色微红,强压下眸中泛着的波涛,嘴角竟不自觉地浮上一股委屈,撅着嘴,气呼呼地,“喂,本公……本姑娘要跟你挑战,你听到没有。”
“挑战?”江兮浅眸中泛起丝丝涟漪,宛若荡漾的清泉,透彻明晰;苏云琪险些都吸引其间,回过神来更是懊恼,“本姑娘跟你比舞,你要是输了就把三皇子让给本姑娘。”
江兮浅在心中摇头,“逸之不是物品,苏、姑娘。”
“你……你……”苏云琪这才回过神来,这女人竟然知道她的姓氏,“你认识我?”
“呵呵。”江兮浅嘴角挂着清浅薄笑,声音清脆带着从容,“久仰……大名!”
“嗡——”
苏云琪脑子顿时懵了,顿时手脚无措,“你,你怎么会认识本公……本姑娘。”
“机缘巧合,曾闻其名而已。”江兮浅淡淡的笑着。
周围众人此刻都尖着耳朵,几十上百只眼睛闪烁着那种名为“八卦”的光芒,盯着她们这一桌人,眼神灼灼。
看不出来,这江家小姐倒是个厉害的。
别看往日里被那江巧巧欺负得连话都不敢说,甚至被赶出凤都些许年。可瞅瞅,人家才回凤都半年未到,江巧巧身败名裂,反观她却是如鱼得水,不知怎么得了三皇子的青眼不说,连刚回宫的凤贵妃也都对她青睐有加。
瞧着便不是没手段的,这不三言两语竟然把那明显前来找茬的少女给收服了。
见那少女如今手足无措的模样,谁能想到不过片刻之前她还那样嚣张肆意?
苏云琪冷静下来,昂着下巴,猛地她沉下来,“哼!你既然知道本姑娘的身份,最好乖乖将三皇妃的位置让出来,若姑娘开心了,还能给你个妾室当当,不然……”
“不然你想如何?”江兮浅眸色浅淡,怒火一闪而逝。
“……你,大胆贱民。”苏云琪扬起手臂。
“啪——”
江兮浅顺手握住她挥过来的手腕,面色也骤然沉了下来,“苏家就是这样的教养?难怪陆家五哥看不上。”
“放肆!”苏云琪俏脸顿时垮了下来,若不是陆家小五死活不同意,她又如何会被父皇赶出来联姻。说起来都是那人的错,听说陆家小六认了个姐姐,难道就是她。她脑中顿时一道精光闪过,“原来你就是那个贱人!”
“奉劝你一句!”江兮浅的语气也陡然变得狠戾,手上用尽一收,将苏云琪拉倒胸前俯身在她耳畔,“这里可不是西蜀的地盘,公主若不想坏了两国和平,本小姐奉劝你一句,别惹我,哼!”
话音落地,将苏云琪狠狠地朝后一甩,而后眸中风雪肆虐,“滚。”
“你……你竟然赶脚本……本姑娘滚。”苏云琪气得面色通红,胸口上下起伏,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她身后的婢女咬着牙,嘴唇几次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再次细看,才发现那丫鬟竟然被封了哑穴,这苏云琪可当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三哥身为使臣弄丢了公主,那可是大罪。
“浅浅姐。”
江兮浅正在思索着,自己要不要通知陆希辰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
“江小姐,您瞧瞧,这组头面名为碧海云天,共有三套,分别以掐丝、点翠、烧蓝为主的工艺,您瞧着如何?”
与此同时,方情带着琉清也匆匆而来,在江兮浅面前放下托盘,打开上面的锦盒,里面是景泰蓝仿点翠上色坠红色半球面宝石分心、插梳、发钗、步摇、手镯;颜色鲜亮,造型精致。
“哇,好漂亮。”
姚瑶溪凑过来,揽着江兮浅的手臂,撅着嘴撒娇道,“浅浅姐,说好去公主府看人家的,人家等了你好久……咦,这位大妈是谁啊?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方掌柜,看来甄宝斋的品味有待提高啊,这什么时候开始甄宝斋连阿猫阿狗也都接待了?”
“你……”苏云琪被气得不轻。
姚瑶溪却很是轻描淡写,“我什么我,本郡主天生丽质,才不像某些大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瑶溪!”江兮浅轻喝一声,“苏姑娘,还是请回吧。别到时候累人累己,想来若是五哥哥知晓三哥哥因你之故,呵呵,你知道后果的。”
苏云琪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着,周围隐约听到的人们都在猜测着,什么三哥哥、五哥哥的。
难道那位姑娘与江家小姐是旧识?
顿时众人做了然大悟状。
“江小姐,您瞧着如何?”方情笑语盈盈,指着那锦盒。
“很好。”江兮浅点点头,想不到这甄宝斋的烧蓝手艺已经如此精巧,这头面她带着稍嫌艳丽,可若送给季巧萱却是不错的。
“包起来吧。”“本姑娘要了!”
清浅从容,赌气匆匆,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江兮浅抬头,双眼微微眯着,“苏姑娘当真是打定主意跟本小姐作对到底?”
“呸,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勾三搭四,琛哥哥又怎么会不要……啊。”苏云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食言,猛的捂着嘴,“我告诉你,这几套头面,本姑娘要定了。”
“你谁啊你,瞧着你人模狗样的,敢在凤都撒野。”姚瑶溪俏脸一沉。
江兮浅猛的扯了她一下,“瑶溪别说了。”
“可是浅浅姐,她太过分了。”姚瑶溪沉着脸。
“瑶溪,你这性子可当真是……这银货尚未两讫,苏姑娘既然想要,江小姐又向来是大度的,想来不会跟苏姑娘一般见识,是不是?”
站在不远处瞧了许久热闹的楚天荷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迎面而来。
江兮浅双眼微微眯着,“民女参见公主殿下。”
“江小姐的礼,本公主可是担不起,不过这几套头面瞧着倒是不错,本公主就做主送给苏姑娘了。”楚天荷对着苏云琪淡淡笑道。
“哦?”姚瑶溪眼前顿时一亮,“我听说皇帝伯伯已经扣了你两年的月例,倒是不知公主用什么来付账啊。这组名为碧海云天的头面可是逍遥公子最新所做,整个晁凤也不过一组而已。”
说着,她的嗓音顿了顿,“更何况若本郡主记得不错,天荷公主已经被甄宝斋列为拒绝往来的客官之一了吧?”
“哗——”
“什么?那是逍遥公子所设计的?”
“方掌柜您也太不耿直了,这逍遥公子设计的头面居然都没有透个口风。”
“还是江家小姐的面子大啊。”
“……”
“就是。”
“……”
“还有瑶溪郡主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拒绝往来,那可是公主诶。”
“……”
“嘘你们小声些。”
“你们可知道前些日子甄宝斋停业整顿之事?”
“那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那天荷公主将甄宝斋给砸了,听说皇家因此赔了不少钱呢?”
“不会吧?”
“你们可是不知,这甄宝斋背后可是楼外楼,你们没听到方掌柜的称呼,他们背后可是逍遥公子,逍遥公子是谁?无忧公子的师弟;皇家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与无忧谷结怨。”
“……”
“听着倒是这么个理儿。”
“……”
方情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面对众多贵女、贵妇的质问,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想必各位都明白,咱家公子设计的作品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公子前些日子离开凤都时,曾特意交代这组头面必先让江小姐过眼,算是报答江小姐的一语之恩。”
“原来是这样啊。”有人慨叹着。
“只是先让江小姐过眼而已,现在江小姐已经瞧过了,可能让我们瞧瞧?”有人试探着问,要知道晁凤多少达官贵胄官眷、甚至是后宫宠妃都以拥有逍遥公子设计的头面为荣。
不仅仅是因为她设计的头面精致,更是因为那独一无二所彰显的身份和地位。
方情仍旧保持着招牌式的笑容,“自是可以。”
“放肆,本公主说这三套头面本宫做主送给苏姑娘了。”楚天荷被那些人议论得很没面子,此刻唯一能让她扳回一局的就是强硬的态度。
方情可丝毫不介意,“天荷公主抱歉,我甄宝斋庙小接待不起您这尊大佛,大门请下楼左转,不送。”
“砰——”
“天荷公主,您可是悠着点,若是损坏了甄宝斋的摆设,到时皇帝伯伯可当真要气死了。”姚瑶溪看着楚天荷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苏云琪眸色暗了暗,原本还想借着楚天荷的身份压江兮浅一头,不想着甄宝斋竟然当真如此强硬。
在西蜀也有甄宝斋,只是规模却比凤都的小了不少。
每月只出一套头面,如果想要还需要提前预约,价格更是高得离谱,可那些达官贵胄却仍旧趋之若鹜。当时瞧着这名字时,也只当是巧合,可听到逍遥公子的名字时,却陡然愣怔,原来真的是同一家。
“方掌柜,现在可以让我们瞧瞧了吧。”
人群中,有少女亭亭玉立,小雨盈盈。
方情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朝江兮浅望去,见她微微颔首之后这才点点头,“好。为了感谢诸位对甄宝斋的厚爱,今儿这组头面就当众拍卖,价高者得,众位以为如何?”
“此法甚妙。”之前开口的少女对着江兮浅点点头。
方情立刻着人准备,姚瑶溪却是急了,她拉着江兮浅的手臂,“浅浅姐,您怎么不说话呀。那组头面明明是你先看上的,方掌柜也真是的,他怎么可以这样……”
“无妨的。”江兮浅点点头,安抚地轻拍姚瑶溪的背,她低下头,瞧着风无尘倒是将她的手法学了九成,“苏姑娘若是喜欢就轻便吧,瑶溪,我们走。”
姚瑶溪撅着嘴,“哼,便宜她们了。”
“瑶溪若是喜欢,日后再来就是;那组碧海云天却是不适合咱们瑶溪,再说瑶溪不是有一套春色海棠了?”江兮浅淡淡的笑着,“那几套头面也就胜在工艺精制,若当真跟你的春色海棠比起来却是逊色不止三分。”
姚瑶溪昂着下巴,“那当然。”
“瞧你这得意的模样。”江兮浅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去有间客栈坐坐吧。”
两人手挽着手,缓步离开甄宝斋。
苏云琪低首垂眸,紧紧地抿着唇,面色很是难看;很快她脑中像是想到什么下定决心,“江兮浅你给我站住!”
话音未落,她飞快地追着江兮浅一行的背影离开。
众人转头很是诧异地看着她,有人慨叹、有人瘪嘴、也有人很是鄙夷。
爱慕三皇子的女人何其多,但能让他动心的却只有江兮浅一个。再加上那可是先皇赐下的圣旨,等同先帝赐婚,试问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会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只是不管江兮浅、姚瑶溪,还是后来匆匆追出去的苏云琪,以及大厅内的众人都没有发现。
在甄宝斋二楼大厅临街打开的窗户对面,小酒楼的雅间中。
那窗户微微开合间,一道暗影,眸色狠戾。
“没用的废物。”身着大红色宽袖劲装的女子,语气狠戾带着决绝,“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尊要你何用。”
说着,扬起手全身内劲运于掌上,在她面前,两名女子恭敬地跪倒在地。
“尊使教训得是。”熙宝珠咬着牙。
“砰——”
朱雀一脚将她踢开,“哼,这么多年竟然连个男人都抓不住。”
熙宝珠低首垂眸,死死地咬着牙承受着胸口处的钝痛,强忍着喉头的猩甜,又爬回来跪倒地上。
“哼。”朱雀被气得不轻,总部已经传信,青龙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如果她在完不成任务,只怕到时候她这四使的位置不保不说,就连小命都要赔进去。
主人向来喜怒不定,她真的非常恐惧。
熙宝珠抿着唇,她深吸口气,良久才一字一句道,“尊使,属下有话要说。”
“嗯哼。”朱雀双手环胸,斜靠在窗棂上。
熙宝珠咬着牙,“那个苏姑娘看起来与江兮浅积怨甚深,若是我们……,江兮浅与那苏姑娘大庭广众之下的争辩,还有那苏姑娘公然追着江兮浅而去,到时候那江兮浅必定是第一嫌疑人,咱们再……,主人想要江兮浅的眼珠,定然会很顺利。”
“……唔。”朱雀双眼微微眯着,眺望着远处,碧空如洗,蓝天白云;薄唇微抿,眉宇微微颦蹙,挂着跪在地上的熙宝珠,她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什么,她深吸口气,“本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本尊要见到江兮浅的那双眼球。”
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张透着稚嫩却已经依稀可见绝代风华的脸上,眉若远山,眸若星子,小巧精致的琼鼻下,粉唇如樱。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好似会说话般的眸子,一闪一闪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毁掉。
感受到朱雀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熙宝珠身子颤了几颤,“是,属下明白。”
“至于本尊应下你的事情。”朱雀视线朝屋内靠近门口的角落处一扫,一名身着大红绣芙蓉高腰对襟襦裙、梳着时下流行云柳髻的女子走出来,慢悠悠地跪倒地上,双手交握缩在袖中,平放到距离膝盖约莫半臂的地方,头叩到手背上,声音清冷带着恭敬,“属下赤莲参见尊使。”
熙宝珠的心骤然慢了半拍,这……这人竟然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穿着、打扮都不差分毫;她瞳孔微缩,终于明白当日朱雀口中的话是何含义。
组织中从来不缺熙宝珠,她死了;他们还有无数个替补的存在。
她该庆幸的,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从今儿起,赤莲你就是安国公府公子的正妻宝珠郡主。”朱雀眸色暗了暗,“赤月,你就以含春那丫头的身份回去吧。”
熙宝珠恭敬地磕头,“是。”
其实她真的很想开口,问含春如何了。可是她不敢,因为她知晓,既然朱雀能开口让她以含春的身份回三皇子府,那证明含春定然是不在了……
“别让本尊失望。”朱雀面色冷硬。
“属下明白。”熙宝珠身子狠狠地颤了几颤。
*
当天下午,江兮浅和姚瑶溪在有间客栈分开之后。
素衣本想替她准备一顶软轿,虽然已过午时,可夏日的阳光依旧灼热,江兮浅却摇头拒绝了。
多日未出门,她还想再好好看看;便是晒晒太阳,那也是好的。
“小姐,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凤都的夏日这般炎热,您瞧这街边的小摊都撤了。”素衣很是担忧,取了把油纸伞给江兮浅撑着,素心则手握团扇,边走边摇着。
江兮浅臻首微摆,“街边小摊虽然撤了,可两边的铺子却有不少;这天气越发炎热,咱们去锦绣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料子,给我娘做两身夏衫,顺便也给你们做两身。”
“谢谢小姐。”不管是素衣还是素心都很是开心。
锦绣坊,同样是楼外楼旗下的产业,却网罗了天下最顶级的绣娘,做出来的衣衫不仅做工精致,就连设计也都是独一无二的华美秀雅。
“谢什么,你们自然唤我一声小姐,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江兮浅轻声笑道。
“哒——哒哒——”
“踢踏……踢踏……”
江兮浅眉宇稍微颦蹙,抿着唇,稍微转头,瞧着不远处约莫百米开外的地方,楚靖寒走在前面,身旁那人身着紫金香绣四爪金蟒锦袍的男子,身后跟着十来名身着朝服的官员,两边上百命士兵将老百姓隔绝在外,只能远远地看着。最后面是遥遥紧跟、抬着妆奁的宫人们。
“这是……”素心不解。
“瞧着应是他国来使。”江兮浅嘴角微微勾了勾,她本不想这么快与他们照面却不想在转头的刹那与楚靖寒四目相对,她只微微颔首;却注意到另外两道灼热的目光,她不得不点头示意。
陆希辰微微颔首,本想到驿馆之后再慢慢寻找,却不想这么快就遇上了。
“小姐与那人是旧识?”素衣观察得很是仔细。
江兮浅眼神略微有些飘忽,颦眉蹙頞,眼底带着淡淡的忧虑色,“往日各国游医,曾有过数面之缘。”
“小姐可要过去打个招呼,瞧这架势,三皇子应是他们的领队呢。”素心心急口快。
“呵呵,过去作甚。你瞧三皇子旁边的男子,身着蟒袍,想来应该是一位皇子。今儿早上才在甄宝斋与那西蜀公主起了争执,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江兮浅唇角微微勾着,扬起一片浅淡的笑容,“看来我们也应该回府了。”
陆家三哥到来的消息,她想应该告诉大师兄和凝儿那丫头的。
“是。”素衣和素心虽然很是疑惑,瞧小姐这模样,分明是有话没说。可是她不说,她们也不敢问。
江兮浅刚转身准备离开,原本立在那紫金香男子身后的陆希辰却陡然俯身在他耳边说说了几句什么,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不知为何江兮浅心中陡然福气一股不好的预感。
“素衣、素心,我们走吧。”
江兮浅急急地撂下一句话之后,拉着两人转身快步走进锦绣坊中。
不远处,陆希辰眉宇微微挑了挑,嘴角挂着浅淡却意味深长的薄笑。
“希辰看到了什么,笑得这般开心?”西蜀四皇子苏云禛脸上带着打趣的笑容,“不知可是瞧上了刚才那转交处匆匆离开的姑娘?”
陆希辰嘴角斜斜勾着,“四皇子若是闲了,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寻到云琪公主,方是正道。”
“……喂,希辰,你太不厚道了吧。”苏云禛小声嘀咕着。
楚靖寒却是瞳孔微微缩了缩,兮儿为何那般神色慌张,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路,各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思。
江兮浅的出现好像一个插曲般,打破他们原本表面的宁静,而后各自遐思。
从锦绣坊回府,江兮浅的心久久平静不下来。
陆家三哥就是只狐狸,常年混迹官场,以二十稚龄便已经位极人臣,手段之狠绝,处事之圆滑,无人能及;至少在她生平所见的人当中。
她平日里会笑称容凌是只笑眼狐狸,殊不知那陆家三哥便是狐狸它家祖宗。
想想曾经在陆家庄时,她曾亲眼所见胆敢对陆希凝起歪心思的某贵家公子;被他整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结果凄凄惨惨戚戚地回家之后,第二天还提着礼物过府拜访对陆家三个感激涕零。
他就是有那种将你卖了,你还能将他当做救命恩人的本事。
江兮浅深吸口气。
“小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素衣有些担忧。
“不妨事。”她摆摆手,“这两日若薇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素心很是疑惑,眼眸微微闪烁着,“若薇姑娘的身子只是大悲大喜,心情跌涨反复,如今已没有大碍。”
“……嗯,让她过来一趟。”江兮浅摆摆手。
若薇和若芸是自她到无忧谷边一直跟着,她们基本知晓她所有的事情。既然这么多年她们都没有做什么,所以她选择了相信她们。相信,这两个字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素衣、素心两人相顾无言,眉宇间带着担忧,“是,小姐还有何事要交代的,若没有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嗯,今儿你们也都累了,都回房歇着吧。”江兮浅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只是若薇尚未入门,江兮浅就耳尖地听到一阵风声。
江兮浅转头,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几乎是刹那间她就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只可惜陆希辰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浅妹妹,好久不见;怎么,见了三哥也不打个招呼就溜了,害三哥哥好找啊!”
轰——
江兮浅只觉得脑子骤然炸开,她很是无奈地在心头叹口气,“三,三哥哥,呵呵,这一路可还顺利?”
“托浅妹妹的福,自然平安无事。”陆希辰笑得宛若偷腥的狐狸般,“听说大哥和小妹都在贵府?”
“这倒没有。”江兮浅微微颔首,“他们如今住在江府隔壁的傅府,三哥哥可要去寻他们?”
陆希辰很是不客气地撩开下摆,坐在凳子上,分明很豪爽、大气的动作,可在他身上却偏生多了股优雅的味道,“那倒是不用,今儿大街,浅妹妹这脚底抹油的本事,可是见涨啊。”
“……”江兮浅瘪瘪嘴,“三哥哥说笑了。呐不是见你忙着正事嘛。按理距离皇帝生辰尚有时日,西蜀使队来得有些快了啊。”
陆希辰眉间微微跳动着,“浅妹妹果然聪慧,一如既往。”
“好吧。”江兮浅低下头,跟陆家三哥说话最是费力,一不小心就钻进他的陷阱里了。她在心头叹口气,“三哥哥若说的是苏云琪的话,妹妹倒是见过了。”
陆希辰毫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道,“她难为你了?”
分明是问句,可他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江兮浅很是疑惑,“我与那刁蛮公主素未蒙面,她那股敌意来得也太莫名了些。”
“咚——咚咚——”
“小姐。”
有节奏地敲门声响起之后,是若薇的轻声呼唤。
“备茶,顺便到厨房取些点心过来。”江兮浅扬声,可转头看向陆希瑞时,她刚上扬的嘴角瞬间掉了下来,她很是怀疑地看着陆希辰,“三哥哥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与那刁蛮公主说了什么?”
陆希辰笑得眉眼弯弯,浑身依旧透着宛若清泉的气质,“浅妹妹,此事可怪不得三哥哥,若当真说起来……依浅妹妹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猜不到。”
江兮浅眼珠一转,忽然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她如墨般的眸子顿时黑亮无比。可只是片刻,她又犹豫了,“不会是五哥哥吧?”
“哈哈,果然不愧是无忧公子,一点既透。”陆希辰笑得清浅,带着从容,手肘撑在桌上,单手托腮,懒懒地瞧着江兮浅那抓狂的模样,唇角似笑非笑,“这下你五哥哥打赌可是输了。”
江兮浅双眼微微眯着,不断地磨牙,一字一句,“三哥哥,你们也太过分了。”
“别介,这话留着给你五哥哥说去。”陆希辰摆摆手。
“咚——咚咚——”
若薇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瞧着陆希辰的时候先是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福了福身,“见过三公子。”
“呵呵,怎地有段时间不见,你这调教丫头的本事见涨啊。”陆希辰瞧着若薇那谨慎的模样,与一样那主不主、仆不仆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斜睨了江兮浅一眼。
江兮浅也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本来经历过那么些事,一时半刻想要恢复到从前定然是不可能的。凡事都得慢慢来,“三哥哥,你今儿这般急着来寻,只怕不是为了探望妹妹这般简单吧。”
“浅妹妹以为呢?”陆希辰顺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微微颔首,“果然,若薇、若芸两姐妹,浅浅,你可是捡着宝了。”
“那是。”江兮浅很是得意,“三哥哥向来算无遗策,怎地让妹妹猜猜。早就听凝儿说过,蜀皇有意与晁凤联姻,与四皇子一道来的应当就是当年那缠着五哥哥不放的刁蛮公主吧。刁蛮公主不甘远嫁,去求了五哥哥,五哥哥不厚道拿妹妹做挡箭牌,所以那刁蛮公主趁使队无人注意时偷偷溜了。”
陆希辰抿着唇,深吸一口茶香,“妹妹既然猜到了,就算帮三哥哥一次,如今使队已至凤都,云琪公主总是免不了出面的,若是穿帮,影响两国邦交,妹妹也不愿意看到不是?”
“哼,你们这事做得也忒不厚道了,居然拿妹妹做挡箭牌,当真不怕那刁蛮公主吃了我啊。”江兮浅撅着嘴。
“以妹妹的本事,那刁蛮公主可差得远呢。”陆希辰笑得很是优雅。
江兮浅耸了耸肩,“好吧,看在你们是哥哥的份儿上,就帮你一次。不过这个人情日后可是要还的。”
“哥哥何时亏待了你。”陆希辰看着江兮浅那小巧精致的鼻头微微抽动的模样,只觉得很是好笑。
当初陆希凝将她半托半缠地拖回陆家庄,哭着闹着非她不嫁的情形好似就在昨日。大哥常年出门,他们兄弟四人对那身子单薄的男子并不看好,谁知她竟然冒着被暴打的危险,自动站出来揭露自己女儿身的身份。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初那个带着正气却脾气倔强的姑娘。原本他们都以为陆希凝会经受不住打击,谁知那丫头竟然第二次就与她打成一片;哭着、缠着,却不是非她不嫁,而是非要让她做她的嫂子。
呵呵,想想就觉得好笑。
江兮浅自然知晓,陆家几位哥哥对她,最初应该是爱屋及乌吧。只,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如此。
她抿着唇,“今儿早上,你们那尊贵的公主大人还在甄宝斋找我茬来着,若是你们早来半日也不会如此。”
“……哦?”陆希辰倒很是惊喜,“不想她竟然早到了。”
“行了,我会让银面好好查查,尽快将她的行踪寻到。”江兮浅知晓,既然涉及两国联姻,事情宜早不宜迟,“那刁蛮公主大大咧咧,行踪倒是不难查,只是这联姻之事……那公主既然并不情愿,事情可当真能成?”
陆希辰摇摇头,“浅妹妹怕是忘了,身在皇家,婚姻之事本来就身不由己。再说云琪公主对五弟也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
想来也是。
苏云琪身在皇家,又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在整个蜀都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到过那般挫败,她对五哥哥的迷恋,只怕也始于此。
时间久了,待她有了自己的丈夫、孩子,那些年少情况时的迷恋,渐渐的就忘了,淡了。
“既是如此,那我立刻传信给银面。”江兮浅话音未落,陆希辰却摆摆手,“不急。说说你吧,无忧谷好好的少主不做,偏生要回这个劳什子的地方,那些腌臜事儿有什么好理会的。听凝儿说你之前还受伤了,怎么回事?”
“说起来三哥哥只怕不信,那事妹妹到现在为止还毫无头绪。”江兮浅知晓,陆希凝与他说的定是那也的神秘刺杀。
“哦?”陆希辰原本轻松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没有线索?”
江兮浅叹口气,“是。那些人来历神秘,修为高深,若非师父来得及时,只怕三哥哥如今只能见到妹妹的牌位了。”
“说什么傻话呢。”陆希辰抬头,轻轻戳了下江兮浅的太阳穴。
江兮浅偏头,对着她吐了吐舌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耳畔陡然传来一声轻喝,“你们在做什么?”
囧。
听到那带着清冷、宛若风雪肆虐的熟悉嗓音,江兮浅顿觉大囧,瞧着陆希辰那带着打趣、似笑非笑的模样;以及楚靖寒那浑身扑哧扑哧散发着寒气,怒气匆匆恨不能再陆希辰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的楚靖寒,她很是无奈地抿着唇。
“原来晁凤三皇子还有爬人香闺的癖好。”陆希辰嗓音淡淡的,优哉游哉。
江兮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不能将他的嘴给缝起来。
接到她递过来的眼神,陆希辰笑得更欢了。
“逸之,这位是陆家三哥哥,西蜀使臣,想来你们已经认识了。”江兮浅很是窘迫。
楚靖寒点点头,侧身做到江兮浅的身旁,“原来陆相与兮儿是旧识。”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猛烈地碰撞着,只有江兮浅看着两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既然浅妹妹有客人在,三哥哥就先告辞了;记得答应三哥哥的事。”陆希辰兀自起身,而后轻笑道。
楚靖寒身上原本已经内敛的气势顿时又肆虐起来,江兮浅很是无奈而又哀怨地瞅了陆希辰一眼,可对方已经拍拍屁股,足尖轻点,来无影去无踪。
“他逼你了?”楚靖寒的声音带着清冷,可是江兮浅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关切。
“别理他。”江兮浅没好气的,“你不是负责接待各国使臣?今日西蜀使队到达,怎么有空过来?”
楚靖寒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接待有礼部尚书,街上瞧着你,不放心,过来看看。”
嗡——
江兮浅的脑子懵了下,心中却蓦然觉得有些感动。
她当时只想着避开陆家三哥,却不曾想让他瞧见,平白让他担忧了这么些时间,“我没事的。”
“我知道。”楚靖寒的声音有些低沉。
她前面十三年的生命他都没有参与;以前有齐浩远,后面有师兄,现在又钻出来一个陆家三哥哥,听起来应该不止一个……
两人静静地靠在一处,江兮浅只觉得腰上蓦然一紧。
楚靖寒将头放到她的脖颈间,肆意而又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所特有的淡淡的药香。
那香味清幽渺远,能让人焦躁的情绪慢慢地沉静下来。
江兮浅原本以为,以苏云琪的个性,寻找她的行踪应该不是难事。
可偏偏银面触动楼外楼所有力量,寻了整整一日,翻遍整个凤都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好似那苏云琪从甄宝斋追出来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般。
隔天,江兮浅尚未起床,便接到银面的急报,苏云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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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新的一月,新的开始,加油万更继续的走起有米有;话说卷一进入倒计时,皇帝寿辰之后就是下一卷了,亲们有咩有很期待浅浅的身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