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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江兮浅的眸色暗了暗,虽然依旧清华潋滟,却是尽反常态,她静静地推门进入睡房,不发一语,只坐在软榻上,看着屋内忙碌的几人。
屋内,素衣领着素心和素兰两人正在布置冰盆;里屋、偏听,软榻两旁都安置了,用草垛子包裹着的铜钵子里面装着整块的寒冰。
若芸则端着早已经熬好的酸梅汤放到冰盆里镇着,等什么时候她需要时再取出来,在炎热的夏季,这可是最佳的消暑圣品。
三人见江兮浅两人进屋,赶紧忙完手上的活计上前,“奴婢见过小姐。”
“不必多礼。”江兮浅摆摆手,“天气越发热了,忙完你们也都回屋歇着吧。记得给自己的屋子也都布上几个冰盆。”
“多谢小姐体恤。”素衣三人俯首躬身。
若薇紧跟在江兮浅身后,心中稍有些忐忑,刚才小姐不是对凤邪之事很感兴趣,如今为何一语不发了?
“小,小姐?”若薇犹豫着开口。
“嗯哼。”江兮浅抿了口冰镇好的酸梅汤,顿时觉得从喉咙一直凉到了心坎里,心里那股因为天气而憋着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对若芸更是毫不吝啬地大加赞扬,“小芸儿的手艺可当真越发好了,日后若咬那小子可就有福了。”
若芸顿觉全身血气上涌,低着头,“小姐,你说什么呐这是。”
“没,没什么。”江兮浅呵呵笑着摆摆手,“只是若咬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这做主子的也该为属下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其实我觉得若画那丫头不错……”
若芸撅着嘴,胸口憋着气。
“小姐,这,您可不能乱点鸳鸯谱。”若薇急急地开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兮浅说这话时,那飘忽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到她的身上。
若咬心悦芸儿,她虽然是做姐姐的,可对妹妹的终身大事却没有那些父母般诸多挑剔,只要他对妹妹好就成。这点,小姐应是早就知晓的啊。
既然不是这个,难道是小姐知道了凤小王爷……
江兮浅也不答,只淡淡地稍叹口气,“这怎么能算乱点鸳鸯谱呢,男未婚女未嫁的……”
“可是凤小王爷心悦若画。”心中急切的若薇急急地说出口,可片刻她就后悔地捂着嘴。
看到自家小姐那宛若偷腥的猫儿般,脸上笑意盈盈,她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遂撅着嘴,狠狠地一跺脚,“小姐,你又欺负人!”
“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江兮浅眉梢浅扬,嘴角噙着淡淡的邪气,“本小姐从来不欺负人,这点我以为你们应当很清楚才是啊?”
说着,她还故作惊诧状,捂着胸口,“想不到原来你们这么不了解我,当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小姐!”若芸长叹口气,为什么自家小姐这动不动就用他们开玩笑的性子还是没改。
如果说若芸很是无奈,那若薇就是无奈到了极点。
她面色由青变紫,并渐渐有朝黑变去的趋势,她当然了解,自家小姐从来不欺负人,因为她欺负的都不是人嘛!
谁说若画毒舌的,她真想让那些崇拜逍遥公子,崇拜无忧公子的人来看看。
若画分明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好不好。
江兮浅很是玩味地回想着,这凤邪和若画,好似还真有那么点苗头。
若画虽然毒舌,但从来不轻易招惹他人;就算毒舌也只针对那些对她不满之人,可凤邪就倒霉了。每次只要与若画碰上,定会被骂得狗血喷头,可那家伙却好似学不乖般,每次被骂走了之后,第二次又屁颠屁颠地追上来。
顿时,江兮浅脑中浮现处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欢喜冤家。
好似斌儿和凝儿那两个家伙也……
她得好好想想,她手底下那些年少轻狂的少年、少女们还有谁有这个苗头,等着凤都的事了结,她给他们办个集体婚礼,唔,想到昨儿她们糊弄江嘉金找来的狗屁大师的方法;她那原本就黑亮澄澈的眸子更是晶亮晶亮的,波光潋滟,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高高扬起,止不住的笑意。
她决定了,就这么办。
把所有的新娘子都打扮成同一个模样,让那些新郎来选;要是选对了,也就罢了;要是选不中……
“嘿嘿。”
江兮浅笑得满脸荡漾,若薇和若芸脑中则是同时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而后又异口同声,“小姐!”
“嗯,不错不错。”江兮浅思绪回笼,视线在若薇、若芸身上上下扫视着。
别人就不说了,可这两姐妹倒不愧是两姐妹,身高、身材均是相当,眉眼也有四五分像,以她的手艺稍加修饰,再加上新娘可是有盖头的,等她们大婚之时,她可要好好玩玩。
暗月、若咬两个臭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身边俩最得力的助手拐走了,若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看看,真当她这个主子是好惹的不成?
此刻心中义愤填膺的某人,完全忘记,当初这两对鸳鸯可是某人亲自拉的红线。
现在人家如愿配成对儿了,原来也是罪过啊。
谁让他们摊上江兮浅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呢。
“爷,左使回来了。”寒风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您是否要……”
楚靖寒从书案中抬起头来,“事情可都查清楚了?”
“是!”寒风嚅了嚅唇,那些消息他都已经知道了,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许让左使自己与主上汇报吧。
“说!”楚靖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寒风紧紧地抿着唇,略微思忖,“爷,还是让左使亲自给您汇报吧。”
毕竟那些消息,可不怎么好,他现在甚至都只想逃得远远的,等主子爷这阵风头过了再回来。本来自家主子爷身上的气压兼气温已经够低了,好吧!
楚靖寒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暴怒微敛的清眸中闪烁着点点火光,凝着薄怒的嗓音低低沉沉,却只有一字,“嗯。”
“……”闻言,寒风赶紧低着头退出去。
他在心中轻叹口气,若是主子爷知道了,只怕三皇子府又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些女人怎地就不让人安生呢?
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非要闹出那么些幺蛾子来,难道是吃饱了撑的?
边想着,他边往外走,满脸狼狈,风尘仆仆,疲累不堪的凤邪等在那里,双眸闪烁着清辉,可怜巴巴地看着推门的寒风,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怎么样,师兄同意了么?”
“嗯。”寒风颔首,心中却兀自为他默哀三秒,主子爷的心情貌似不太好啊。
就算累得像条狗却依旧不改那自恋骚包性子的凤邪,站在门口还特地整了整衣衫。
“回来了。”楚靖寒声音古井无波,凤邪却只觉得身子顿时愣怔,原本要说的话噎在喉头,不上不下,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呵呵,那,那个……”
楚靖寒垂下眼皮,右手抓我在椅子的扶手上,食指中指有节奏地敲击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异常清晰,他薄唇微微张合间,冷若霜华般的嗓音清寂宛若流水潺潺,“既然查到了,就说吧。”
“……”凤邪终于从愣怔中回过神来,那妖孽却骚包自恋的脸上终于破功,坐到对面的榻上,更是一把辛酸泪啊,“师兄,你不知道,边关那日子可当真不是人过的,吧啦吧啦,那些人简直了,吧啦吧啦……”
他是不是最近太好说话了?
左手撑着下巴,楚靖寒眸中光滑尽敛,兀自思考着这个问题。
寒风将右手握拳放在唇间,掩饰性地轻咳两声。
“寒风,你怎么了?我告诉你有病就得早治,别讳疾忌医。”凤邪张口就来。
寒风,“……”
“……”楚靖寒实在是忍不住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你在边关过得还不错,要不要再去两月,放心我会让他们好好招待你了。”
好好招待,四个字咬得很重。
凤邪顿时身子颤了几颤,而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终于正常了。
寒风吁出一口浊气,这人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查得如何了?”楚靖寒淡淡张口,清清冷冷的嗓音从那凉薄的唇间流出,划过对面两人的心弦。
“师兄想先听哪件?”凤邪也不再卖关子,他实在是不想再去出任务了。明明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却累得跟个陀螺,尤其是花楼收上来的消息质量参差不齐,很多时候都会跑白路。
楚靖寒眼皮抬了抬,嘴角噙着冷寒薄笑,“不着急,一件一件来,先说说兮儿中毒之事吧。”
此事,已有数月。
尽管当时刑部尚书李永泰呈报朝议殿之后,便被拍板定案,除非是皇帝钦口,否则没有翻案的可能。纵然当时查处的只是翠云,但太后也已经惩罚过了季巧巧那个罪魁祸首,但有些事情,不敢是九五之尊的那位,还是后宫中的某人,都心知肚明。
翠云不过是替罪羊,而季巧巧,她手中的毒从何而得却是谜题。
他不会放任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任何威胁的存在,这件事情他从未放弃过,只是没想到却花了他这么久的时间,那背后之人的确影藏得很深呐。
凤邪顿时敛尽玩笑之色,表情严肃,他抿着唇,“……师兄,这件事情……”
“谁!”楚靖寒猛然抬头,眸中风雪暗敛。
“……”凤邪嚅了嚅唇,他眉宇轻蹙,良久才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含春。”
“砰——”
楚靖寒坐处,那椅子的扶手顿时被捏成了碎片,眸中风雪肆意,嗓音更是怒火翻腾,“含春?”
“……”
凤邪深吸口气,面色黯淡带着些许无奈,“茹雅小筑,熙宝珠身边的婢女。”
“是她?”楚靖寒嗓音中带着沉沉压抑的怒火,让对面两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便会直接将熙宝珠送上天堂。
“尚无证据,但那含香却是凌天宫的逃婢。”凤邪眸色微暗,“我们也是才发现的,当初她因犯事害怕责罚而出逃,阴错阳差被熙宝珠所救,凌霄传信,凌天宫曾丢失一条玉香幼蛇,这样算起来就没错了。”
“哼!”楚靖寒轻哼一声,“继续!”
“当初雇凶追杀师嫂的三方人马,基本已经确定。”凤邪张了张口,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感觉到周围温度回升了些许,他却是不知因为他对江兮浅的称呼,让楚靖寒原本恼怒的心情顿时大好,“说!”
“其一乃云剑山庄二公子萧恩。”凤邪深吸口气,“素闻萧恩心仪季巧巧,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他为心上人出手也是自然。”
楚靖寒仍旧单手撑着下巴,双眸微微眯起,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分明懒散可不知为何凤邪却从中看出了几分邪肆的味道,每次他露出这个表情都代表有人要倒霉了,而这次,对象不言而喻。
“其二乃宋家大房媳妇,兵部尚书岳君海的妹妹岳君怜。”凤邪继续,只是这次声音倒是平稳了不少,宛若古井无波般,让人听不出语气,“当初熙宝珠及笄宴上,宋珏雨遭受缝嘴之刑,想来是为女报仇。不过我们倒是查处了件有趣的事情呢。”
“嗯哼。”楚靖寒并未回答,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外间皆道太子妃宋珏云乃宋家嫡长女,殊不知宋珏云只不过一介养在嫡母名下的私生女而已。”凤邪笑得妖娆,带着些许邪恶,“师兄,你说要是我们将这个消息捅出去,嘿嘿……”
楚靖寒视线冷凝,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两眼,凤邪顿时收敛,可嘴里却是嘀咕着,“为什么不捅出去,要知道为了这个消息,我们可是牺牲了三个埋在宋府十年的暗桩,难道就这么算了?”
“……”
这下就连寒风都忍不住有些肉痛。
暗桩,尤其是埋在各大家族,达官贵胄后院的暗桩很是难的。插进去的时间短了,接触到的东西只是皮毛;就算安插进去的时间极长,若是没有特定的际遇,也同样难得主子的信任。
人性本是如此,这些达官贵胄身边之人通常都是世代服侍,或者买断死契的奴仆,安插的暗桩自然不可能是家生子,就算买断了死契,也得费尽心思得到主子的信任,并且要成为主子的心腹才能得到些许有价值的信息。
三个这样的暗桩就因为这条消息而丢了性命,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楚靖寒眸色清华暗敛,强压着的怒火并未发泄,“然后呢。”
“……就知道会这样。”凤邪没好气地瘪瘪嘴,虽然知晓自己师兄兼主子的个性绝对不会让弟兄们白白失去性命,但跟那位未来师嫂比起来肯定是不及的,他只能认命地叹口气,“这其三,却是师兄意想不到之人。”
他意想不到的人多着呢!
楚靖寒眸中冷漠流转,泛着丝丝戾色,就连语气都带着决绝,室内周遭的空气顿时降到零下,“说。”
寒风和凤邪齐齐打了个寒颤。
“快说啊。”寒风压低了嗓子,实在是有些后悔,明知道凤邪是个不靠谱的,到头来害得自己陪他承受冷空气。
“紫嬷嬷。”凤邪盯着楚靖寒良久,才长长地叹口气。
那个人是楚靖寒的母亲认可了的,熙宝珠的奶娘兼管家,这到底是谁出手,已经不言而喻了。
一个含香,一个紫嬷嬷。
就算熙宝珠遍身是嘴,只怕也是说不清楚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而熙宝珠为何会如此,不用她说,他们也几乎可以猜到八九分。
凤邪冷静地打量着坐在书案前的楚靖寒,牙一咬、心一横,反正横竖都是如此,他不说自然也会有别人说的,索性全都说了吧,“之前你传信让调查的云剑山庄画舫落成广邀贵女公子一事,也已经有了结果。”
“……”楚靖寒双眸微微眯起,可从中泛出的冷厉光芒却让人避无可避。
“云湖底下有人安排是事实。”凤邪深吸口气,这个不用他说,当场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想到,所以他的重点在后面,“那些人都是好手,现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但我们在云湖往外暗流的浸透寻到了目睹此事的村民,他们言,曾听到两名男子骂骂咧咧,言语间曾提到,月佩、江相、郡主。”
他没有直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楚靖寒却突然嘴角微勾,带着清寒薄笑,宛若皎月,可那周身气质却冷若霜华,好似要将所有的冻起来般。
“爷,您……没事吧?”寒风有些担忧。
“……”楚靖寒冷冷的,没有说话。
凤邪皱了皱眉,“师兄,就算当初熙姨让你照顾她,可她也太过分了。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掉下去的如果是师嫂,你要怎么办?你已经纵容她多次,当初只要与你接近的女子哪个好过了,你难道还要纵容她吗?”
“……哼,谁说我要纵容她了?”楚靖寒眸中泛着冷光。
熙宝珠,留着她,不过是为了母妃的遗愿,还有当初的救命之恩。
他楚靖寒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绝不忘恩负义。但,就算是救命之恩,这么多年也早已经还清,更何况她竟然还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那师兄打算如何?”凤邪问得一本正经,可是不等楚靖寒回答,他又顺手将腰间的扇子摸出来,啪的一声打开,横在胸前一摇一摇的,举止很是风流,“先说好啊,这事儿可不归我管了,我家那老头子已经对我下了追杀令,我要是再不回去,只怕要横尸当场了。”
楚靖寒眸光闪动,话题陡转,“宋珏云是怎么回事?”
“嘿嘿,我还以为师兄你当真不感兴趣呢。”凤邪乐呵呵的,瞬间收起折扇,而后老神在在,“据可靠传闻,别看现在宋元明对岳君怜是百般爱怜,可当初两家联姻时,宋元明可是反抗得厉害。当初他的心上人怀有身孕,被宋家主拿住,逼迫宋元明娶了岳君怜,条件是纳他心上人为妾,若生下儿子便抬平妻,可惜那女子却是个无福的,在生宋珏云时,血崩而亡;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我们的暗桩从当年的接生婆口中得知,当年岳君怜买通接生婆,本想一尸两命,可发现是个女儿之后,就留了她下来,毕竟若当真是一尸两命,宋元明绝对不可能不彻查到底。”
凤邪深吸口气,“此事,岳君海也参与了;扫尾很干净,那个接生婆也险些被灭口,只可惜她却提前逃走了;不然,只怕任谁都不值,咱们晁凤的太子妃竟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呢。”
“……”楚靖寒眸色黝黑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波澜,“行了,你先回吧。”
“……”凤邪二话不说,拍拍屁股递给寒风一个保重的眼神,然后屁颠屁颠的走了。
寒风只能皱着眉头,自家主子对细胞株的纵容他们都明白,所以平日里纵使对熙宝珠很讨厌,但他们却都让她三分。主子对她无意,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到底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而且主子敛尽光华,暗中布局多年,都只为了查清当年熙妃到底为何而亡,十年前那场无人敢提及的浩劫,又到底是什么。
熙宝珠说到底,只是一个念想;只是如今她竟然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主母下手,甚至还……大庭广众之下裸身,这对于闺阁女子来讲是怎样的侮辱。
想到这里寒风都有些后怕,只怕当时未来主母若真的被他们看光,自家主子爷会狂性大发,将在场所有人都查人灭口。他绝对相信自家主子爷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现在想想,真的好庆幸。
“爷……”寒风嚅了嚅唇。
“看来是我太忽略了她,既然她这般想男人,那就给他找个男人吧。前些日子,安国公不是差人来为他儿子提亲么,应下吧。”楚靖寒眸色冷厉可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
寒风身子微微颤抖着,“可,可是皇上那儿……”
“本座做事,何时真需要他同意。哼!”楚靖寒嘴角斜勾,带起一抹清冷邪肆的笑,“更何况,生米煮成了熟饭,嫁不嫁,可由不得她。”
“是!”寒风心中哀叹。
那熙宝珠还真是……作死啊。
若她安安分分呆在三皇子府做她的郡主,主子爷就算再不喜也不会对她如何,至少会为她寻个可心的夫君,又自家主子爷做靠山,那夫家怎地也不会太过分的。你说她对谁动手不好,却偏偏动到了自家主子爷的心尖尖儿上去。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既然她自己要作死……
安国公的儿子安庆苏,与宁青兰海同年,两人同样的纨绔风流。
可有一点不同。
宁青兰海早早继承了宁青候的爵位,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他后院女人虽多,但都是心甘情愿的。除了明珠,不过即使是她,也是她自己点头嫁过去的。
可安庆苏就不同了,他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注定要继承安国公的爵位;他与宁青兰海不同,内院女人虽多可相处却非常融洽;他更是常常流连花丛,对看上的女人从不放过,不管是待字闺中或已嫁做人妇。还有传闻他夜御十女。每次那些通房侍妾承欢之后,都要休息好久才能恢复过来。据传闻,安庆苏对调教女人很有一套,便是烈女在他手下也能变成荡妇。
曾经有女子反抗过,却被他下令丢尽被灌了春药的马厩里,那女人被十数匹烈马强了,最后死状惨不忍睹,身下更是黄水直流。
若非安国公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得不给他擦屁股,安抚那些受害人,只怕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这些事情他知道,自家主子爷自然也知道。可他竟然还下了这样的命令……
看来熙宝珠真的把自家主子爷得罪得不轻啊。
若寒风知道,那曾让楚靖寒提前毒发的冰灵子是熙宝珠授意的话,他定不会对她诸多同情了。
隔天。
得意洋洋的金乌难得敛尽光华,还大地丝丝清凉。
悠扬的清风微微拂过,天上带着些许雾蒙蒙色,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郡主,要下雨了,您还是回房歇着吧。”紫嬷嬷看着身着单薄中衣立在床前愣怔地看着窗外蜿蜒的湖心长廊边,依依垂柳,随风翩跹,眉目间尽是忧色。
自那日在云湖画舫上落水归来之后,熙宝珠很是大病了一场。尤其是从含春口中知晓自己落水之时的情况之后,更是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她也曾去求见过三皇子好多次,可每次都被侍卫总管寒风给赶了出来,理由都是——主子很忙,没空见客。
紫嬷嬷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三皇子以往不是对自家郡主疼爱有加的吗?
当年的熙妃还未逝去时,可是提过要把宝珠配给三皇子呢。虽然熙妃不在了,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应该遵从母妃的遗愿吗?
想到这里,紫嬷嬷的眸色更是暗了暗,如今熙宝珠的闺誉声名算是已经毁了。旁人就算稍微有些权势地位的,也不会求娶这样的女人,为自己的家族蒙羞;可那些想借此机会攀附上三皇子,攀附皇家的,必然是无能之辈,这样的人,连她都瞧不上,更别说眼界甚高的郡主。
紫嬷嬷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她家郡主现在都这样了,三皇子就算是出于愧疚和报恩,也应该娶了她吧。只是以她现在的名声,正妃的位置是不用像了,但侧妃之一还是可以的。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在紫嬷嬷歪歪着,自己以后要怎么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来整治楚靖寒的正妃,让熙宝珠先诞下皇家子嗣,以保证她的地位时,守门的丫鬟来报,周管家来访。
“快快有请。”紫嬷嬷脸上堆着笑,三皇子府的管家那可是只听他一人的差遣,他此刻过来,就说明三皇子心中到底还是有她家郡主的,她拉着熙宝珠,轻声道,“郡主,您别太伤心了。三皇子是要成大事之人,事务繁忙些也是应该,您要体谅他啊,您看这不他派了周管家前来呢。”
熙宝珠脑袋晕晕乎乎,回过神来,原本艳丽的容颜却显得有些空洞无力,她声音喃喃,“真的吗?”
“那是自然。”紫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又取了件滚兔毛的披风给她披上,“郡主,您现在身子还虚着,还是去榻上躺着吧。”
“好。”熙宝珠嘴角有些无力地扯了扯。
她此刻心中很乱,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会被……
云湖底下,画舫附近的人时朱雀安排的她知道;他们想搜查江兮浅身上到底有没有月佩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故作没站稳的模样想将江兮浅扯下水,可为何最后却是自己被,被那些人剥光了衣服,她咬着牙,眼中氤氲着雾气。
紫嬷嬷以为她是受刺激过度,所以近来一直回避这个话题。可她却知道,她是恨!
当时自己掉入湖中时,寒哥哥他竟然,竟然无动于衷,只是让寒风下去救她。
如果当初是他亲自动手,她定然不会,不会被那些人侮辱的。
只要想到自己的身子被那些人摸过,她就觉得恶心至极。
江兮浅,又是因为江兮浅。
下毒,雇凶,陷害。
为什么她次次都那么好命,为什么!
她不知道为何朱雀尊使迟迟没有出现,可是她却知道自己那一次的任务算失败了。为了保命,她必须尽快弥补,接近江兮浅取走月佩还有主人交代的,江兮浅的眼睛。
她深吸口气,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周生已经领着一群捧着托盘的丫鬟,抬着妆奁的小厮,沿着蜿蜒的湖心长廊,朝着茹雅小筑的主屋信步而来。
“老奴见过周管家。”紫嬷嬷见状立刻应了上去。
周生摆摆手,“紫嬷嬷客气了,奴才给郡主请安,郡主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还好。”熙宝珠淡淡地开口,视线却落到他身后那些丫鬟小厮送来的东西身上,大红喜色的云锦,金丝银线,凤凰展翅绣图,在他身后的小厮抬的妆奁上都非常明显地贴着大红双喜,“周管家,这是……”
周生本就生得憨厚,此刻笑得更是眉眼弯弯,连带着让看得人都觉得心情极好,“郡主大喜啊。这可是咱家主子特地为您挑选的绯色云锦,是用来绣嫁衣的。这按着习俗嫁衣虽然可由绣娘代劳,但这首针却需郡主自己开头,这两位是主子花了大价钱从锦绣坊请来的绣工师父,郡主若是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熙宝珠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难道……难道寒哥哥真的打算娶她了。
大红绯色的云锦,这可是正妻的规格。
她就知道寒哥哥定然不会弃她不顾的,她脸上瞬间浮起两抹羞红色,低着头,“宝珠年幼不知世事,这日后还需周管家多多提点。”
“郡主言重了。”周生心头不断地点着头,“郡主可是好福气,这不今日安国公刚请人过来提亲,这些都是彩礼。您可是好福气,那安公子可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您嫁过去日后可是板上钉钉的国公夫人呐。”
话音未落,紫嬷嬷和熙宝珠同时变色。
“周管家,你,你说什么?”紫嬷嬷一把抓住周生的手臂,那力道饶是周生青年男子都有些受不住,“紫嬷嬷,咱家爷可是为郡主定了门好亲事呐,安国公对郡主云湖失礼一事也不追究,可是难得。”
熙宝珠双目顿时迸出了火花,“不,我不信。寒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周生心头早就笑开了,可面上却不显,仍旧语重心长的模样,“郡主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既然已经及笄了,可万没有再赖在三皇子府上的道理,毕竟咱家爷也得娶亲了不是。”
“不,不!”熙宝珠胸口上下起伏,原本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抹不正常的潮红色,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不嫁,我不嫁!什么狗屁安国公,我就是不嫁,除了寒哥哥我谁也不嫁。”
周生心里很是鄙夷,这种蛇蝎毒妇若当真留在自家爷身边,他们这些当属下的那才是担忧呢。更何况,皇上赐婚圣旨都已经下了,是江侍读家的小姐。
虽然这身份有些低了,以往名声也算不得好,不过听说倒是个与众不同的,连凤靖老王爷都追着非要凤邪将她娶回去呢。能入得那位的眼,只怕也不是个差的,至少比起这位来,不知好到哪儿去了。最重要的是,自家爷喜欢。
紫嬷嬷也很是气氛,“我要亲自去见三皇子,我不信,当初熙妃在时可是说了要将郡主配给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郡主。”
熙宝珠向来是眼高于顶的,从小到大除了楚靖寒眼中就容不下其他男子,对那些传言中的更是不屑一顾自然不知晓安庆苏所干的那些好事。可紫嬷嬷不同,在皇宫摸滚打爬了几年,而后又在三皇子府上,心机岂能说不深。对凤都城内达官贵胄的风流韵事,更是了如指掌。
她不信三皇子会这么对待她家郡主。
安庆苏啊,挑谁不好,偏偏是那么个人,难道三皇子不知道那安庆苏是什么人吗?
“我要亲自去问问三皇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做。”紫嬷嬷急了。
周生却是面色陡然下沉,“放肆。主子的决定岂容你一介妇人反驳,这彩礼可是爷亲自带人收下的,东西奴才已经送到了,另外婚期就定在半月之后,还请郡主早日完成嫁衣,奴才告退。”
一众丫鬟小厮也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而后跟着周生退了出去。
这位姑奶奶的脾气暴躁那可是出了名的,他们可不愿意被迁怒。
“砰——”
“咚——咚咚——”
周生前脚刚出门,熙宝珠后面立刻就下床,对于身后屋内传来的砸打巨响,他面色如常只当没听到般;左右这茹雅小筑她也住不了多久了,三皇子可是吩咐了到时候这个地方要推倒了重建的,他最近可是忙着呢。
“郡主,郡主,您消消气。”紫嬷嬷边闪躲着,边开口安慰道,“这定然不是三皇子的主意。”
“砰——”
熙宝珠顺手操起软榻小香几上的袖炉,“滚,都给我滚!”
她的贞洁已经毁了,皇家容不下她,她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寒哥哥就这么急切地要将她嫁出去,为什么?
“可是郡主……”紫嬷嬷仍旧面带忧色。
“说了让你们都给我滚。”熙宝珠张口一注鲜血喷出,本来因为落水之后大病就虚弱的身子竟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紫嬷嬷心中急切,赶紧快走两步将她接住,“郡主,郡主,来人呐,快请大夫!”
……
整个茹雅小筑兵荒马乱,听松阁中。
楚靖寒听着周生的汇报,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锦绣坊的两名绣娘加紧时间绣嫁衣。”
“可是这首针……”周生有些犹豫。
“哼,这安庆苏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过是件嫁衣谁绣都是一样的。”只要想到熙宝珠那个毒妇竟然胆敢对兮儿下手,他胸口的怒火就怎么也下不去。
如果,如果被兮儿知道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受了。
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让兮儿接受了他,不他不能。
绝对不能失去她,若没有她,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甚至现在他都想不起来再没有遇到她之前的那些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依兮儿的醋意,他必须尽快将熙宝珠解决掉。
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楚靖寒眸中冷光闪烁,唯有在想到江兮浅时,眸中才会有些许的柔情。
“是,奴才明白。”周生低下头,“那茹雅小筑的重建图纸?”
“不用。”楚靖寒眸色暗了暗,距离她及笄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他要将三皇子府中所有熙宝珠存在的痕迹全部抹去,“填湖,改成花园,所有的地方全都要改,你自己看着办!”
“……”周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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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宝珠要出嫁了,嘿嘿,这个夫君绝对是精挑细选的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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