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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薇儿先退下吧”,江兮浅摆摆手。
若薇恭敬地颔首,临走状似无意地瞥了江兮浅怀中的小家伙一眼,眸色晦暗不明,至于心头想些什么,却只有她自己知晓。
见若薇退出门后,轻手轻脚阖上房门。
江兮浅这才斜睨着房间某处,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手依旧搭在雪狐的下巴处,“既然来了,又何必藏着掖着。”
“素闻相府有女,江家兮浅琴棋不成,书画不就,可不想却还是绿林好手”,声音传来,清脆中透着低沉,却好似喃喃自语般。
“谁曾想深居皇宫高阁的公主竟也有如此身手?”
看着来人一袭简单轻便冰蓝色曲裾长裙,头戴蝴蝶青花双簪步摇,幂离覆面,但整个人那清冷的气息却改变不了。
“天晴公主!”
江兮浅唇角微抿着,斜靠在软榻上却没有半丝起身的架势。
楚天晴也不拘束,自选了与江兮浅斜对的软椅,侧身挺坐,眉眼弯弯,“我是该唤你江氏兮浅”,声音婉转低沉,却又带着一股好似能将人漩涡其间,“还是唤你逍遥公子。”
“……”,江兮浅眉毛微挑,“天晴公主认错人了。”
楚天晴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抿着唇,“怎地?江湖大名鼎鼎的逍遥公子也有藏头缩尾的时候?”
“呵,他自任他,他自逍遥,他任逍遥之事与我何干”,江兮浅低首垂眸,掩去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诧异,黛眉微微蹙起,却只是短短片刻,她自认没有任何破绽,这天晴公主又如何得知?
“哦?也许吧”,楚天晴对她的否认也毫不在意,只淡淡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江小姐,谈桩交易如何?”
“……民女区区闺阁女子,侥幸入得公主青眼,只交易一事却不妥当,公主欲谈交易,也该找了合适的人选才是”,江兮浅声音幽幽,语气淡淡,眉眼间淡雅清丽,整个人好似突然隐入空气了般。
“找对人也好,认错人也罢,本宫都认定了你!”,楚天晴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江兮浅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本不欲沾染皇家事,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开始了,结束边再由不得自己。
她只能在心中叹口气,“愿闻其详。”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与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楚天晴薄唇微抿,虽有幂离做遮挡,但对五识异于常人的江兮浅来讲,有等同于无,倒是在看到那章宛若银盘的玉面上,隐隐透着的疤痕让她觉得有些心惊,还未待她回过神来,只闻楚天晴接着道,“太后宿疾,无解。”
江兮浅挑了挑眉梢,“宿疾?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可皇上如今已知蛊毒之事又待如何?更何况母蛊岂是民女想寻就能寻得的。”
“……”,楚天晴默,倒不是认为江兮浅没这能力,恰恰相反,她太神秘,饶是她楚天晴知道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她才不信对面那慵懒邪魅的女子会当真没有办法寻到母蛊。
“那日清晨,刺杀之人是你派去的?”,江兮浅再次开口,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呵呵,江小姐这是承认了?”,楚天晴不怒反轻笑出声,“是又如何?”
“太后中毒与你有关?”,江兮浅心中划过一丝疑惑,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面前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太过清澈,好似一汪清泉,任是谁也无法将那等丧心病狂之事与她联系起来,更何况她可谓是萧太后一手看大的。
楚天晴晶亮的眸子闪了闪,语气虽然轻淡,却让人莫名的信服,“无关。”
“那是为何?”,江兮浅挑眉,心中却更是疑惑了,难道这楚天晴跟当年的南疆公主有关?
“至于为何,江小姐迟早会知晓的”,楚天晴低下头,“只是不知江小姐可否答应,太后之毒无解。”
江兮浅冷冷一笑,“既然公主坚持是谈交易,可知在商言商。”
楚天晴这才松了口气,确定自己没有赌错,“素闻逍遥公子性子极为刁钻,身边更是美婢环视,合该财色不缺,本宫送你一枚城主令如何?”
“公主当真舍得?”,江兮浅低下头,心头却是盘算着这天晴公主好似并不与传闻那般的,温婉?懦弱?
只怕都是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有何不舍?”,楚天晴丝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不足半个巴掌大小、成人中指长,三指宽的羊脂白玉,上书无名城主令五个大字。
明明是简单到甚至有些诡异的名字,却让江兮浅只觉瞳孔一缩,“无名城?”
“嗯”,楚天晴微微颔首。
“那,成交!”,江兮浅虽很好奇这天晴公主为何会与她做这样的交易,可偏生却让她无法拒绝,楼外楼渐渐浮上明面,暴露在皇室面前,楚擎天那样的性格,难免没有会有想法。
无名城主令,可当真是雪中送炭。
三国交界处,一座特殊的城池,三管也三不管,她不是没试着将势力浸入,只可惜都惨遭失败。江湖中谁曾想,这失踪已久的白玉城主令竟然会在这位公主的手上。
“不过此事却是我沾了便宜,这瓶药膏就当找补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个碧玉小罐,运起内力,玉罐在空中急速旋转着,最后却稳稳地落到楚天晴手中,闻到其中的味道,她眉毛微挑,嘴角轻扬,“那就多谢了。”
“客气”,楚天晴起身,在离开前回头看了江兮浅一眼,“你的身份本宫会替你保密,本宫出现之事……”
“好说好说”,江兮浅微笑着。
话音刚落,江兮浅只觉得眼前一道蓝光闪出木窗,可再仔细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若非手上那温润的羊脂白玉城主令,她甚至都怀疑刚才是不是一场梦。
楚天晴,萧太后。
她们到底是何关系?
她明明没有从那楚天晴身上感受到母蛊的味道,却又是为何会?
时间匆匆,犹如白驹过隙。三五七日,也不过眨眼的时光。
不知该说江嘉鼎运气太差,还是岳君海气运正盛,只是短短一夕之间,锦蓉双城所有贼匪流寇偃旗息鼓,被赶入深山中,不得而出;楚擎天君心大悦,连发诏令。
其间,高连曾来请若咬进宫,也被婉言推拒了,只道那南疆之毒,无能为力。
楚擎天倒也不真的如他表现那般。
江兮浅肋下的伤口也已经大好了,只待血痂散落,抹上玉肌膏便能恢复如昔。
此刻,她正领着相府上下上百人恭敬地立在相府门口,大门前迎仪威威,两只威武的石狮上也系上了新的铜铃,是为辟邪。
“娘,都说让你别来这么早,你怎地就是不听呢”,江兮浅略带抱怨的语气,看着季巧萱那瘦得轻减不少的体重,削尖的下巴,心微微抽疼着,最近因着身体的原因,她虽每日都会上主院请安,但也只是请安而已。
季巧萱薄唇微抿,脸上还带着为人母所特有的光辉,笑意淡淡,“傻丫头,娘还不累,算算时间你爹也该到了。”
“……”,江兮浅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冽。
周围除了季巧萱其他人瞬间感觉周围气温降了几度。
“来了,来了,夫人、大小姐丞相大人回来了!”
突然从街边拐角处蹿出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厮,朝着相府大门处直直奔来,还不停地大声叫唤着。
季巧萱面露喜色,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带着些许急切。
“行了,先下去喝口水,休息吧”,江兮浅摆摆手,对那小厮道。
钦差外出,回凤都第一件事必是进宫面圣,这个规矩她们还是知晓的。
那小厮刚点头应声退下,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一顶八抬大轿出现在众人眼中,后面还跟着一乘小轿。
“落轿!”
随着轿夫一声轻喝,而后一大一小两抬轿子落在相府大门前,轿旁跟着的婆子小厮立刻上前掀开轿帘,江嘉鼎苍白略带憔悴的连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在看到季巧萱时,他眉头为不可查地皱了皱,转头看向江兮浅,“明知你娘有孕在身,还让她在这里干站着,你就是这样照顾你娘的?”
“相爷这不怪浅浅,是我硬要出来的”,季巧萱赶紧上前两步拉着江嘉鼎,而后看到江兮浅那愤怒的模样,对着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姑母说得是,妹妹掌管相府多日却未出半点纰漏,想来是姑父回来,太过欣喜所致,巧巧见过姑母”,季巧萱话音刚落,从江嘉鼎身后走出的女子淡淡道。
只见她水粉色绣蝴蝶展翅的宽衫窄裙,腰间鹅黄色透明锦纱系成蝴蝶,胸前更是波涛汹涌,往上娇容俏颜,眉如黛,眸如墨,唇如丹,虽不是倾城倾国,却也是天香国色。
江兮浅眉毛微调,心中诧异,她的脸、腿竟然都好了?
她竟不知这时间竟还有如此灵丹妙药,须知那季巧巧脸上的伤口,腿上的伤口,就算是她亲自出手也唯有五成把握,尤其是她腿上,那伤口经过再三折断后,即使恢复,只怕也会留下不便,可……江兮浅隐晦地上下打量着季巧巧,若非她知晓真相,只怕看不出她有半点伤过的痕迹。
“原来是巧巧啊”,季巧萱回过神,心中虽然不喜却还是留了颜面,“你姑父不是让你去玄青庵静养吗?这是怎的,好啊,好啊”,显然她也注意到季巧巧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较之以往那如诗如画的容颜更显张扬,“城外玄青庵果然是适合静养的地方,瞧着咱们巧巧,这才几日竟都大好了,姑母今日真心高兴,来人呐,立刻备水备膳,为相爷接风洗尘。”
江兮浅立刻对江城使了个颜色,“是,奴才立刻去办。”
“咯咯,几日不见,妹妹当真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架势了”,季巧巧捂着春,看着江兮浅好似以前旧怨丝毫不存在般,毫无芥蒂地拉着江兮浅的手,“这可是咱们相府的福气。”
“巧巧这小嘴儿可是越发的甜了”,季巧萱心知江兮浅对她的不喜,赶紧接口道,“快,相爷想也是累了,妾特地让人备了火盆,祛祛霉气。”
江嘉鼎眉头微蹙,却也不好拂了季巧萱的面子,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单手掀开常山下摆,一个轻跨越过熊熊燃烧的火盆。
“越过火盆,霉气去!”,张妈妈眉开眼笑地说着吉祥话,“夫人在主院为相爷备好了净衣,相爷可以先沐浴更衣了。”
“嗯”,江嘉鼎蹙眉。
看着相互搀扶而去江嘉鼎和季巧萱夫妇的背影,季巧巧眸色微微暗了暗。
“妹妹,许久不见!”
江兮浅唇角微勾,低首垂眸,“是啊,好久——不见!”
“咯咯咯,姐姐连日赶路可是累了就先回竹园了,妹妹可记得为竹园添几床新被”,季巧巧薄唇微勾,若说她以往是端庄贤淑,弱柳扶风,如今便是沾染魅色,媚骨天成。
“小姐,这”太不可思议了,若薇靠近江兮浅,压低了嗓音。
“无妨”,江兮浅嘴角微勾着,季巧巧这次回来当真有什么不一样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而且她身上散发着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好熟悉。
若芸咬着牙,“不是说她失踪了吗?怎么会……”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上天注定她命不该绝,你家小姐我再陪她玩上一遭又何妨?”,江兮浅挑眉,却没有丝毫的怯意,“我们也回吧。”
江兮浅转身,若薇、若芸紧随其后;直到所有的主子都离开,下人们才在杨健的组织下慢慢散去。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中的明柳,那双险些喷火的眸子,还有那垂在身侧,已经掐入手心的指甲。
回到汐院。
江兮浅抿着唇,皱着眉头,这江嘉鼎随大军缓行都归来了,这江文武为何还?
“小姐为何愁眉苦脸,若当真看不惯那季巧巧索性寻个由头,灭了便是,还是主子太过仁慈,若是换了奴婢,在那玄青庵时就该将她直接灭杀,人不知鬼不觉,谁知她那般性子到底招惹了哪路神明”,若芸瘪瘪嘴。
“乱说”,江兮浅轻喝一声,面色陡然严肃。
“本来就是”,若芸瘪瘪嘴,小声嘀咕着。
“行了,此事就此作罢,前两日银面送来的人可安排好了?”,江兮浅话音陡转,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神色。
“小姐交代的事,奴婢哪里敢有怠慢,都已经安排好了,小姐准备哪日动手?”,若芸轻声,若薇却皱了皱眉,“此事若太过急躁只怕会显得刻意了,奴婢以为小姐可安排那人与明柳偶遇模样,有些事,推波助澜总比慢慢谋划来得容易。”
江兮浅颔首,“说得不错,就这么办,此事薇儿你去安排。”
“是,奴婢明白”,若薇应声。
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若芸耸了耸肩膀,“听说陆家三公子要来凤都朝贺,小姐可有何打算?”
“再说吧”,江兮浅此刻没心思思索这些。
“陆家三公子在朝为官,地位显赫,当真说得上功成名就,对小姐又那般小意温柔,小姐难道就真不动心?”,若芸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什么,语气淡淡却带着调侃。
“哦?”,江兮浅两道眼刀甩过去。
“本来就是嘛”,若芸撅着嘴,“小姐那什么凤都三公子之首的哥哥,连陆三公子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真不知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江兮浅心中浅笑,嘴角微微扬起,连眼角都带着笑意,“陆家哥哥的确是极好的。”
“小姐也这般觉得?”,若芸眼前一亮。
“本小姐是觉得,若咬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跟了他去?”,江兮浅三分真七分假的问道。
“小姐!”,若芸一跺脚,面上陡然浮起两抹酡红,咬着牙,“哼,奴婢说得难道不是实话,陆家公子对您不好?”
江兮浅没好气地摇摇头,“陆家哥哥们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是却不是她命中的桃花。
只可惜她话音未落,一阵娇俏宛若银铃儿般的声音骤然传来,“哈哈,姐姐你终于想通了,怎么看上我哪个哥哥了,不然五个一起也是成的!”
江兮浅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死死地瞪着一旁的若芸,看着那从天而降的红衫女子,玉肤琼鼻,眸若星子,不足成人巴掌大的小脸上,与江兮浅同样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菱唇便两个大大的梨涡,大大咧咧的向他人展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陆凝儿!”,江兮浅懊恼地娇喝一声。
“在呢”,陆希凝凑上来,在江兮浅脸上吧唧亲上一口,而后飞快地旋身,坐没坐相地靠在一旁的软椅上,面带陶醉之色,“啧啧,姐姐还是这么香。”
江兮浅面色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似笑非笑,似喜还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是没个正行。”
“哈哈哈哈,姐姐也知道害羞了?”,陆希凝大大咧咧,呈大字状窝在椅子中,嘴上还娇声喝着,“小芸儿快倒两杯茶来,渴死本小姐了。”
“该你的”,江兮浅回过神来,死死地瞪着陆希凝;抿着唇,虽然早知她已快到凤都却没想竟然来得这么快。
当年她女扮男装招惹上这丫头,她竟然非她不嫁,闹到陆家被拆穿了女儿身。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过了,可不知这丫头到底那根筋搭错了,说是做不了她妻子就要她做嫂子,反正非要她成为他们陆家人不可,当真好笑;她原本以为只是那丫头的戏言,可谁知后来竟真的被逼着在陆家庄住了半年有余,还美名其曰跟她五位哥哥培养感情。
你妹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陆家五位哥哥也的确非常的宠她,可尼玛那是兄妹之情,有木有,有木有!
可偏偏那情丝不知短了几根弦的死丫头,却非说是她的哥哥们心悦于她。
当真是,当真是……
这个死丫头!
江兮浅咬牙切齿。
陆希凝却一脸娇俏,冲江兮浅俏皮地眨了眨眸子,“姐姐别在心里骂我哦,我能听到的。”
“呿”,江兮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扭头不理她。这丫头就是这样,你越理她,她越蹬鼻子上脸;虽然你不理,这丫头也能自得其乐。
陆希凝一口气喝完两杯茶之后,这才长长地呼出口气,顺手拉着若芸收杯子的手,“啧啧,许久不见,连小芸儿这手都娇嫩了不少”,说着倾身打量着若芸,神色陡然一变却是更加邪恶,“说,是不是那小子滋润你了?”
“……”,江兮浅只觉得身体一滞。
若芸更是满脸羞红,一跺脚,“凝儿小姐,你!小姐,奴婢忘了厨房还有汤煨着,先告退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陆希凝话未啰音,若芸已经丢下一句话一溜烟跑了。
陆希凝却不以为意,眼中尽是八卦,“啧啧,这小芸儿,肯定偷吃禁果了。”
“到底谁教你的这些?”,江兮浅只觉得快要抓狂了。
“四哥哥呗,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多紧呢,不就基本春宫图么?嘿嘿,姐姐你可是要瞧瞧,不是妹妹海口,图上那两人的身材当真不错”,陆希凝满脸回味,江兮浅却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到墙上去,抠都抠不出来。
等她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察到到江兮浅身上翻涌的气息,陆希凝缩了缩脖子,有些讪讪地笑着,“啊哈,那个那个,我可是收到大哥飞鸽传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姐姐你做的好事,竟敢让那个冰木头派人拦住我,亏得本小姐聪明,找了个商队跟着。”
“是是是,就你聪明行了吧”,江兮浅磨着牙,从牙缝儿间憋出几个字。
陆希凝吐了吐舌头,“啊,那个”,她起身四处打量了下,“你这房间还真是差得可以,要不姐姐随我去城外庄子住可好?大哥哥说,在城外那个稻香村,对了,那不是姐姐的地方吗?”
“……”,江兮浅决定不跟这丫头置气,要跟她较真儿,非得气死不可,她没好气地,“既然来了凤都就安安分分的,这里可不是你们陆家庄,没得由着你翻天覆地;你当知晓西蜀晁凤政局张弛,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若让人知晓你的身份,别怪姐姐翻脸无情,立刻将你打包踢回西蜀去。你该幸亏如今闯的是我这汐院,若换了旁的,早被当做刺客打杀了去。”
陆希凝嘟了嘟嘴,“好在本小姐聪明,捡了个受气包跟着,不然可当真麻烦。”
“什么麻烦?”,江兮浅反问。
“还能什么,进门啊”,陆希凝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对,只是很郁闷,“刚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躲过三重暗卫,姐姐可是将无忧谷的谷卫调来了?。”
江兮浅面色一沉,眸色暗了暗,“凝儿,此后在凤都,君无忧三个子切莫再提。”
“为什么?”,陆希凝撅着嘴。
“日后你就知道了”,江兮浅低首垂眸,陆希凝却仍旧一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模样,她也没辙只能摇摇头,“行了,我让人带你去隔壁院子,那里是我买下来的,这几日你自己在凤都好好玩儿,别惹祸,听到没!”
“啊?姐姐,人家远道而来,你怎么都不陪人家”,陆希凝不开心,她可最不喜欢惹祸了,都是祸喜欢惹她。
江兮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需要她陪么,不过跟这丫头讲理是行不通的,“还是你要我通知大哥过来?”
“姐姐别”,陆希凝嘟着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江兮浅,只可惜江兮浅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反而邪恶一笑,“不通知也行,你自个安安分分的,别以为这里是你们西蜀,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你要是再敢乱闯乱撞,小心被人当刺客拿了,可没人救你!”
她抬了抬眸子,左右她通不通知,大师兄都一定回来的。
只是陆希凝不以为然,“谁敢!”
“呵,真当是你们陆家庄呐”,江兮浅没好气的,不过陆希凝的话说得倒也真没错,以西蜀陆家庄的声望,这点儿面子,人还是会给的,不过这句话可不能当着那丫头的面说。
不说都如此得瑟,说了那岂不是要得瑟上天了。
只是看着那丫头垂头丧气的样子,江兮浅始终有些不忍,“姐姐这两日事忙,等过两日姐姐找机会陪你出去走走。”
“真的?”,陆希凝原本黯淡的眸子顿时晶亮,她知道江兮浅为什么会回来,自然也知道她要忙些什么,不过她更感兴趣的后半句。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江兮浅顺口答道。
陆希凝冷哼一声,一副傲娇的模样,嗫嗫嚅嚅,“骗大了,好不好?”
“嗯?”,江兮浅挑眉。
“明明就是,我都从小妻子变成小姑子了,你还说没骗我”,陆希凝可不怕她,本就是事实嘛。
“咳咳”,江兮浅没出口的话被呛了回去,这回是真没话反驳了;不过心里却是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将陆希凝光明正大带到季巧萱面前,这样她就有理由陪着她了,可是给她安个什么身份好呢;相信有了这丫头,季巧萱应该会开心很多才是。
陆希凝自然不知道江兮浅的想法,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腻在江兮浅身旁,“姐姐,我困了。”
“行了,今个儿你就睡这儿吧”,江兮浅摇摇头。
只要可以,她们从来都是同吃同睡的;知道陆希凝进入内间,不一会儿便传来轻轻浅浅的呼吸,她嚅了嚅唇,轻叹口气,“哎,算算日子,这两日大师兄也该来了”,只是这声慨叹却被刚推门而入的若芸撞了个正着。
“小姐?”,若芸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
“凝儿还是太单纯”,亦或者说陆家兄弟将她保护得太好,所以她才不能。她回凤都,回相府,有着前世生死之仇,她不希望她掺和进来;但如今来看,只怕已是不能,但愿陆家哥哥能将她带回去,不然她于心难安。
知道江兮浅心中的想法,若芸难得的一脸凝重。
“其实凝儿小姐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脆弱”,若芸难得理智一回。
江兮浅摇摇头,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凝儿因为她而受到伤害。所以让陆希冉将她接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若薇回屋,低着头,压低了嗓音。
“好!”,江兮浅颔首,进了里屋,看到瘫在床上的陆希凝,哪里有半分姑娘家的模样,脱了外面的大红罩衫往凳子上一扔,拉过被条整个人呈大字状摊着;她没好气地摇摇头,将她往床里边挪了挪,又将被子给她理了理,这才看看窗外的天色,只觉时间差不多了,“去主院吧。”
若薇单手捂着唇,原本看到江兮浅床上突然多出来的人,心里一惊,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又是一愣,最后想想,早在好久之前就收到陆家小姐前来凤都的消息,拖到今日才到,已是银楼主他们尽力的功劳了。
到了主院。
江兮浅瞳孔微微一缩,心中划过浓浓的嘲讽之色,正对着主院大门口的敞门大厅的圆桌旁,季巧萱和江嘉鼎挨坐着,季巧萱右下方季巧巧端坐着,时不时地捂着唇,说着什么。
而在江嘉鼎的左下方,明珍坐在那里,只是沉默着,在他身后立着的明柳,盈盈眸光,氤氲着雾色。
“女儿给娘请安了,娘还可好?”,江兮浅轻声,却惊动了厅内正在说着什么的明柳,她抬起头在看到江兮浅的时候,身子微微颤了颤,不自觉地朝着江嘉鼎的背后缩了缩。
江兮浅眸色黯淡,心中划过浓浓的嘲讽之色。
“我没去找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我问你,你当真把你妹妹送给宁青候做妾了?”,江嘉鼎原本对江兮浅尚有些改观,至少在见到她去大门口迎接时,不管怎样到底与自己留着同样的骨血;只是后来在听到明柳的哭诉之后,好感尽去,甚至带着愠怒之色。
季巧巧赶紧抬起头,“姑父切莫生气,妹妹自回凤都之后,便是个极有主意的,只怕是明柳妹妹做了什么惹恼了妹妹”,这话说得可当真漂亮,明着替她求情,暗地里添油加醋。
“哼!就算惹恼了也不该这么铁石心肠,她可是你妹妹!”,江嘉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妹妹?也是,麻烦江相的脾气收敛收敛,别吓着我拿还没出生的妹妹”,见季巧萱面色有些苍白,江兮浅赶紧快走两步,走到季巧萱背后,“娘,你没事吧?”
季巧萱强撑着扯了扯嘴角,摆摆手,“没,娘没事的”,她随后转头看向江嘉鼎,眸中闪着厉光,“此事是我做主的,怎么?我相府堂堂主母,连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了?既然如此,这个位置我看我还是退位让贤得好,省得有些人明里暗里的看我们娘俩不顺眼,浅浅,我们走!”
“萱儿!”,江嘉鼎有些懊恼。
“夫人,我……不,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明柳只觉得面色一白。
江兮浅冷笑一声,“那你是何意?江相怎么不问问那明珠明明被禁足和园,为何会与宁青候勾搭上?这也就罢了,当年那套云丝雪缎的衫裙,连带着锦帕、鞋袜可都是被相爷您赐给了您的好侄女,怎么?您可是忘了,那明珠拿着云丝雪缎与宁青候私相授受,你怎地不说?”
“……”,江嘉鼎被激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瞪着明柳,“可当真有此一事?”
“这,这,相爷明察,珠儿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又怎会做出私相授受这样的事来”,明柳咬牙不肯承认。
“哦?那云丝雪缎的锦帕是自己飞到宁青候手上的?”,江兮浅冷声,“本小姐不点破是给你个面子,当年本小姐所有贴身衣物,我娘都会用沪南特有的回旋针法绣有浅浅二字,这针法除了我娘,唯有你这贱婢有这本事,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能按照当年被拆了的痕迹再绣回去?”
明柳,“……”
“原以为江相是个明事理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怪不得身陷匪窝,要人相救”,江兮浅声音陡然变冷。
“浅浅!”,季巧萱轻喝一声,而后紧张兮兮地看着江嘉鼎,“相爷,浅浅她尚年幼,口无遮拦,你……”
“姑母说得是,妹妹才十三呢,姑父可千万别生她的气”,季巧萱的声音仍旧柔柔弱弱,带着那天成媚骨,任是哪个男子被她这般撒娇着都会酥了骨头。
江嘉鼎抬头看着季巧萱,“哼!十三还小?再等两年就及笄了,你就惯着吧。”
“怎么?听得旁人添油加醋,便由不得别人实话实话,这……是什么道理?”,江兮浅可不是个怕事的,别说江嘉鼎,只要她不想就算是楚擎天也别想给她气受。
“哼,牙尖嘴利!”,江嘉鼎咬着牙,在蓉城丢了面子,可一路回来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偏生回了相府竟然还有人拆他的台,若不是看在她是季巧萱唯一的女儿份儿上,他真是很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牙尖也好,嘴利也罢,总比无耻来得好,江相你说,是不是?”,江兮浅笑得轻柔,转头看着明柳,“既然江相这般宠爱明柳,不若抬了姨娘去,索性也让明珠在宁青候府有个盼头不是?若江相不满意,便是娶了做平妻又如何?停妻再娶又如何?担不得总相府又不会多张嘴吃饭。”
听到江兮浅的话,明柳双手紧紧地抓着裙摆,面色急切地看着江嘉鼎,她,她实在没想到一向跟她不对盘的大小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她旁边的季巧萱虽然震惊,却没有拒绝,这是不是代表着,代表着……
“相爷——”,明柳带着吴侬软语,尾音像是绕了无数个弯,让人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哼”,江嘉鼎死死地瞪了江兮浅一眼,“本想说过,这相府永远只有萱儿一个女主人,你这该是为人女儿该说的话吗?你,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萱儿,你……”
江兮浅嘴角喂勾,眼底划过浓浓的嘲讽之色,“怎么?总归不过是个信字,你堂堂当朝相丞,娶个妾室又如何了?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你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自己的嫡出之女怎么不说了?她只道那明珠有多可怜,你怎么不问问,若我不是尚懂得自保,我该如何自处?出了那样的事,难道还要我牺牲了自己去给宁青候做妾不成?”
“放肆!你,你这逆女,我相府堂堂嫡出之女,岂能去给那没出息的宁青候做妾!”,江嘉鼎气得面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胸口起起伏伏的。
“哼!”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季巧巧快速起身,拉着江兮浅的手,轻轻拍了拍,“哎,妹妹,不是做姐姐的说你,明珠妹妹所作所为虽有不当,可以着相府小姐的身份,给宁青候为妾的确是委屈了。”
“哼,还是巧巧明理”,江嘉鼎好不容易寻了个台阶。
“是啊,做妾是委屈了,可自古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她未经三媒,不过六聘,与那宁青候私相授受,难道就有理了?”,江兮浅抬了抬眸子,“表姐这话可当真有理。”
季巧巧咬着牙,早知江兮浅变得牙尖嘴利的,手下不自觉的用力。
“啊,疼!”,江兮浅突然叫出声,暗施巧劲将季巧巧推开顺手用袖中银针刺上她手腕间的内关穴。
季巧巧只觉得突然刺痛,猛的推开江兮浅。
“啊,表姐,你……”
江兮浅一个踉跄,好在若薇反应及时才免去她与大地母亲的亲密接触;她抬起头双目通红,抿唇咬牙,“我知你不喜我,江相也不喜我,可表姐,你不觉得你如此这般太过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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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情节拉快了啥,渣巧原地满血复活,当然原因后面会交代的,基本上第一卷把渣巧解决了,就进入下一卷了,阿米豆腐,心儿昨天三点钟起的床,早上八点钟考到十二点半,回家已经两点钟了,吃了饭三点钟困得要死,写完传上来赶紧的,睡觉去,(~o~)~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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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心儿如此勤奋、辛苦的份儿上,3分票的亲们手下留情;请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