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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东大营里,热闹非凡,许久没尝到肉味的人,终于吃到肉,吃完了,还能闻闻空气里弥漫的肉香问,每个人都分外满足。
东大营满足了,肉香飘到南西北三个大营,简直就是拉仇恨,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东大营第一回拉仇恨。
年初,边城知府扣押军饷和军粮,士兵们怨声载道,但上头几个将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谢千总动了,带人去边城抢劫支付衙门!虽然有点野蛮,但好歹把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拿回来了。可以说,那段时间,只有谢千总那几千士兵吃饱肚子,还有军饷拿。
这一夜,镇西军或满足,或嫉妒,总之都沉浸在肉香之中,而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午夜时分,已经沉寂下来的镇西军突然燃起了十几堆巨大的篝火,把整个镇西军阵营照应得有如白昼一般,同时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铜锣声,镇西军炸窝了。
敌袭?!敌袭?!敌袭?!
十几万人刚从睡梦中醒来,立马排兵布阵,准备迎敌,然而……
四个阵营中间的沙场上,不知何时筑起了一个高台,谢金宝和东大营几个千总站着上面,仿佛将军巡视一般,看着逐渐靠拢过来的士兵。
他的声音很浑厚,在夜空下尤其有穿透力。“南西北大营,不用再找你们的将军,也不用再找你们的提督,他们都睡死过去了,所以今晚你们是自由的。”其实不止将军,副将和提督,就连与上头关系较好的千总都被控制起来了。“我知道你们很疑惑,我知道你们很迷茫,我知道你们很困惑,但是,今晚你们将面临一个生死攸关的选择。”
约莫有七八万士兵聚集在沙场,还有几万站在外围,没能进来,本来还有沉沉的说话声,但听了谢金宝的话,就都静下来,看看这个少年千总到底想说什么,什么生死攸关的选择,这么严重。
“霍大将军参与谋逆,身死,我镇西军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比起有铁军之称的定远军和岳家手下的岳家军差不是一星半点。其实,我们也不差,我们差的是凝聚力。”
混在镇西军营地里的封三捂着嘴小声对旁边的封二说,“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能说。真是瞎了我的眼。”
封二淡然道,“那是少爷教他的。”
“哦,原来不是我眼瞎啊。”
“你们的将军可曾为你们争取过你们应得的那一份?没有!他们只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当上大将军,什么时候能再娶一房美妾,什么时候把搜刮的银子送回老家藏着。至于你们,吃不饱,穿不暖又关他们什么事吗,只要你们还活着,能帮他们冲锋陷阵,挣军功就好了。我们也有家小要养,我也希望活着回去……”
有些话,旁的人说不好使,但从谢金宝口中说出来,却极其有说服力,因为他不但自己拼命,也为自己手底下的兵拼命,这是整个镇西军有目共睹的。
就这样,谢金宝用封啓祥教他的话,一点点攻击镇西军的心里防线,再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事实证明,有血性的人还真不少,起码超过一半的人开始呼应他的话。
气氛已经调动得差不多,谢金宝才进入今天的正题,“我们要重组东大营,今晚,无论是谁,都可以加入我们东大营。我不能说进入东大营就能吃香喝辣,但最起码,有我一口,也会有你们一口。在此,我以性命担保,不会让任何人因为你们转营而找麻烦,若是有谁敢找上来,我们十万袍泽同仇敌忾,一直对外。”
“进我们东大营的人,补发所有欠发军饷、粮饷……”
如果前面那些虚的不足以动摇三个大营的人,那么这一招就实在多了。
“真的都发?莫不是骗我们的吧。”下面有人喊话。
“银子就在我们东大营,等着东大营的新袍泽来领。”银子是封啓祥给他的,一箱箱,整齐地码在东大营里,看着他都眼馋。
一些早就羡慕嫉妒东大营的士兵,当即奔去东大营,那边一字排开十张桌子做登记用。事先登基的士兵果真领了欠发的军饷和粮饷,老天爷啊啊啊,老激动了,高兴得哇哇大叫起来。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越来越多的人奔去东大营。
“十万,只要十万人,多一个不要。”
他这话一出,镇西军仿佛疯了,潮水一般涌向东大营,生怕落后,进不了东大营。本来,还有些人懒得挪窝,但掐指一算,哎呀,到时候南西北三个大营不就剩下两三万人而已,想想,还是去人多的大营比较靠谱,于是站着不动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登记十万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边出现启明星的时候,东大营主簿才嘹着嗓子喊,“打住,十万,够了!后面的请回吧。”
而外头,还有不下两三万在排队等候,见自己进不了东大营,顿时嚷嚷开来,“多一些又怎样。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多一些还能当替补”,“就是啊,我们只是迟了一点,外面也要进东大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有些人比较机灵,去求谢金宝,各种好话,各种求,有人威逼,我就是要进东大营,你看着办吧,也有人利诱,我家小闺女还没定人家……
谢金宝拗不过,最终还是妥协了,说再多收两万……最终的最终,东大营成了一个编制为十三万的营部。
封二与封三三两下跳到镇西军营地之外,与他们同样安插在镇西军里以防意外情况的封家死士也系数离开,与封啓祥汇合。
获悉谢金宝动员了十二万人加入东大营,封啓祥不可谓不吃惊,其实他做的最好的估算,也只是八万人,没想到居然有十二万,占镇西军七成的兵力,如此,镇西军不足为患。他不由对自己那个未来可能连襟刮目相看。
其实,他有封家死士,要杀掉那几个将军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杀了那几个人,于整顿镇西军毫无帮助。少了几个将军,镇西军还是一盘散沙,就算再派人来接手,收复效果也不好,所以,让原本在镇西军有一定根基与威望的谢金宝出面,最为恰当,所以他找了猎物给谢金宝钓大鱼,还洗劫了知府衙门给谢金宝钓小鱼小虾。
如今看来,还真是一个绝佳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