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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岚不屑鲁山长,但稀罕的人一抓一大把。
朱里正最得意的孙子朱文范出门游学去了,唯有把目光放在另一个孙子朱文昌身上。别看朱文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读书人的迂腐,但他学问真的不行,以至于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但他的心也放得开,从始至终都没有自怜自艾,对于堂弟朱文范考上秀才,他也丝毫不嫉妒。
朱文昌屡试不第,朱里正不觉的是自家孙子的问题,肯定是现在的书院不行,如能换个书院,换到二孙子所在的同仁书院……
想进同仁书院得考试,而且每个书生只有一次机会,三年前,朱文昌和朱文范一起考,落选了。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带着这样的想法,朱里正尤其关注同仁书院的事,所以鲁山长莅临大青山谷地这样的大事,他又怎能错过。
朱里正带着朱文昌前往西岸,怀里揣着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名砚。他还以为要见到鲁山长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的是乔家的门童进去通报后不久就来开门让他们进去,虽然看起来有点不情不愿。
不是鲁山长非要用人家的花厅招待客人,谁让乔家冷落了他呢,所以有人求见,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乔家西偏院的花厅里,朱里正极尽恭维鲁山长,就连朱文昌也在做小伏低,鲁山长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气顺了,他开始正视朱文昌这个上赶着当他学生的书生。放眼整个历山县,想当他学生的书生多如过江之鲫,但为师多年,他教过的学生不超过八百人。入室弟子也就区区五十人。
其实鲁山长喜欢人尊敬他,却不喜欢人恭维他,尤其是他的学生,这让他觉得失了文人的风范,于是乎,朱文昌这就算犯了他的大忌。朱文昌被自家祖父带进坑里而不自知,兀自放低姿态。简直把鲁山长当成神一样膜拜。
让人进来。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把人打发走,没得让人看笑话。鲁山长忍住把人打发走的念头,开始考较朱文昌的学问。但……
“你缺乏悟性,不适合做学问,倒不如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省得浪费大好的人生。”鲁山长如是说。作为历山县最好的书院,最引人注目的山长。他这句话无疑是截断了朱文昌的求学之路。
听了鲁山长的评价,朱文昌没来由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喜欢做学问,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在堂弟进步之大。自己拍马不及的情况下,他心里早就有过弃学的想法,“学生多谢山长指教评点。学生早有弃学。另谋他路的想法。如今听了山长一席话,眼前豁然开朗。自当下定决心,去换个生路。”
要是旁的人说自家孙子不行,估计朱里正就要跟人干上了,可对方是同仁书院的山长,他能做的只能是为自家孙子开解,“山长,您看,您才听我孙儿说这么一会儿,他还会别的,可优秀了。况且,他今天的状态不大好,望您酌情考虑。”
治学严谨的鲁山长抬起手,阻止朱里正再辩解下去,又转向朱文昌,“你没有悟性,但觉悟甚高。你如今的学问,给人开蒙绰绰有余。不若想办法找个学堂做馆,从自己学生中寻找灵性,过个十年八载,兴许还有机会。”
“学生多谢山长指教评点。”
朱里正兴高采烈地进门,垂头丧气地离开,唯有朱文昌一身轻松。即将踏出北桥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盖在山抱上显得尤其巍峨的西岸大宅,对乔家的兴起有感而发,暗自下决心,即便不能当官,也要闯出一片事业来。
送走朱家子孙,鲁山长又觉得索然无味,重新回到明月台琢磨《水调歌头》。临近明月台,他看到一个小奶娃独自坐在明月台石桌上,看着远山。这么小的孩子做这么高的地方,也没个人看着,多危险啊。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却听到那小奶娃咿呀咿呀地唱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他一激动,也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上前问道,“小娃娃,你唱得的可是《水调歌头》……”
玉溪把单紫萱打发去哪零嘴,心情甚好的他唱起了歌,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还是一个糟老头,他果断扯开嗓子哭起来,“呜呜呜!”
“等等,别哭,别哭,爷爷不是坏人。”鲁山长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单紫萱霍地拿着一个托盘过来,看到一个老汉对自家少爷“拳打脚踢”,她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摔,奔过去,一把将玉溪抱在怀里,“你个老头,好不知耻,欺负我家少爷,他才一岁,才一岁。”单紫萱叫喳喳,“这儿还是乔家,你怎么做客人的。”
被个小姑娘劈头盖脸地教训,鲁山长的老脸啊,涨得通红。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小奶娃的确是因为他一句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不修!”单紫萱抱着玉溪气呼呼地离开。
“等等,小丫头…”
鲁山长还想问《水调歌头》的事,单紫萱却抱着玉溪去月苑,方小勇只得出面拦住他,“鲁山长,抱歉,这是二姑娘的院子,您看……”
“《水调歌头》有曲儿?”
“水调歌头是何物?能吃否?”方小勇好奇地问。鲁山长愤愤地甩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这一年,祝岐山只想践行提前育种和二度收割,所以没有安排人开沟挖渠。
在祝岐山、封啓祥和乔岚商议事情的时候,赵地主非常安分地当他的旁听者,只在祝岐山开口问的的时候才出声。他很想试一下所谓的稻田养鱼,不过人家不带他玩儿,他也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县令大人的步伐走吧。
商谈完事情,祝岐山一个激灵,才想起跟他一起过来的鲁山长。哎呀,糟糕!怎么把他晾在乔家了。深谙鲁山长的脾气,祝岐山止不住暗惊,那老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他学生很多,在历山县有一定的影响力,连他这个一县之长都得敬他三分。
回到西岸大宅,两个测院之间的廊台里,鲁山长在那里喝了一肚子茶水,看到人回来,果然没好气,对祝岐山吹胡子又瞪眼,但他更不愤的是乔岚和封啓祥,这俩小子也忒不识好歹了,居然对他视而不见,要是姓乔的小子不把“苏”的其他诗交出来,以后同仁书院就拒收乔家子弟,拒收,拒收,拒收……
“呀,鲁山长您还在哪,《水调歌头》也没多长,没看够?”乔岚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怎么还没走?
鲁山长心里一塞,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把他当回事的人。
乔岚的确不把鲁山长当回事。她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她一尺,她也敬人一尺。鲁山长一开始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肯定不会上赶着去讨好她,再说了,她不做学问不科考,纵观乔家上下,好似也没有用上同仁书院的一天,何必委屈自己热脸去贴冷屁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