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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獠裹了裹围巾,这东西现在整个云家军每人都有一条。云玥说出一条著名理论,只要你能保持脖子不冷,那身上也一定不会冷。围巾的确是个好东西,自打围上了这玩意北地的寒冷好像真的再也不能将自己怎样。
云家军队或许是这个世上最奇特的军队,蔚獠来到这里便感受着这里的不同。那些赵国来的胡刀骑士,身上不穿袍子上下衣都是分开的。只是在最外面,穿着一件连体大氅。
这样的衣服蔚獠也有一件,是云家姑姑亲自为他量身定做。穿在身上很紧实,好像另外一层皮肤裹在身上。虽然不甚厚实,用的也是常见的麻布。可却是比秦人厚实笨重的冬装暖和许多,一生研究兵法的蔚獠怎么也弄不明白其中道理。
在云家待得时间越长,就越是发现自己几十年学问不够用。就好比手上裹着的手套,一根根手指头都是分着的。冬日里将军握着青铜剑把简直是一种折磨,在云家就不会。因为胡刀骑士每人都有一双这种指头分着的手套,扬刀跃马没有丝毫阻碍。
最让蔚獠惊奇的便是云玥那副叫做望远镜的东西,第一次学着云玥将那玩意▼,举到眼前。就被满脸虬髯的穷奇吓到,手一哆嗦便将望远镜抛开。幸亏大栓好像哈士奇一般鱼跃,才没让这旷世至宝摔坏。明白过来的蔚獠老脸通红,他怎么也弄不明白数百步远的人为何就跟在眼前似的。
如今云玥正用望远镜看着寒风中孤寂的平凉城,城头上到处都是尸体。斑驳的城墙上一块又一块黑色印记触目惊心,两扇城门已然不知去向。平凉城张开黑洞洞大嘴。好像随时准备吞噬活人的洪荒巨兽。
一队队匈奴骑兵从城门里冲了出来。他们没有去找义渠君的麻烦而是一头向自己撞了过来。看得出来,他们是看自己这队步兵好欺负。
“沿前方高坡梯次布阵,长戟兵刀盾手混编居前,弓弩手列队阵后。胡刀骑士为左翼,辎重车为右翼……!”一道道命令从云玥嘴里不断传达出来,蔚獠与渔老互相看了一眼均不作声。军队里只有一个统帅,若是令出多门对任何军队都是致命的。
云玥排出的阵型非常奇怪,蔚獠敢于确定没有任何一个统帅会这样布阵。本应站在前排的弓弩手。却站在了最后。这样一来,发射的弓弩岂不是要先射到自己人?
“呃……”渔老想着上前劝解,却被蔚獠拉住袖子。山羊胡只是向前一昂,渔老看了看之后便解了。微笑点了一下头,便算是谢意。
三辆木制的东西被推到弓弩手前面,尉缭子一看这玩意就知道匈奴人凶多吉少。云玥率领的军队,可能是这个年代工匠保有率最高的军队。五千多人的作战队伍,居然有六七百工匠相随。加上负责赶马车的杂役,人数足足有一千余人。
这种床弩便是一路上,工匠们心血的结晶。床弩由三人控制。平日里由双马拖拽。巨大的弩臂足有八尺,那粗大的弩弦自己拉上去纹丝不动。也不知道云玥怎么想的。居然弄出一个巨大绞盘出来。人只要不断的摇动摇臂,便可以将那弩弦后拉。
巨锤只要一敲机括,长达五尺标枪一般的弩箭便会飞将出去。蔚獠亲眼所见,八百步外半尺厚的硬木靶子被轰然洞穿。若是这玩意射在人身上,蔚獠闭上眼睛实在不敢想象。
边上那东西更加的骑兵克星,连环机括上面有一个木匣里面装着八寸长的无尾弩箭。只要不断勾动机括,便会一口气将三十枝弩箭连环射出。虽然射程只有百步,但对于大规模的骑兵杀伤力惊人。
匈奴骑兵出了城,只是略微整队便好像洪流一般的扑过来。没有口号,没有动员。有的只有战马的轰鸣和野兽一般的嚎叫,蔚獠有些变色。在战国诸侯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精锐骑兵。居然单手持缰,纯以双腿夹住胯下战马(没有马镫!)。
大地发出一阵阵抖动,战马四蹄扬起的雪沫子已然变成一团雪雾喧嚣尘上。
“抛三角钉!”云玥脸涨得通红,以前玩电脑游戏里面见过这样场景。只不过那时是虚拟的三维人物,现在这里的可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活人。今天就要实验一下,自己对付电脑人战无不胜的战术是否有效。
前排的长戟兵纷纷将手中发放的五颗三角钉,用最大力气甩出去。他们的校尉告诫他们,抛得越远越有可能保住自家性命。
“呜”三声撕裂亚麻布的声音最先响起,三支粗大的标枪带着呼啸飞向那马嘶人叫的滚滚洪流。
当先一名匈奴军卒只见到一个黑点儿,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粗大的弩箭洞穿胸口,身体被粗大的弩箭向后扯飞朝后面摔下去。当那巨大动能耗尽之时,已然有五名匈奴军卒被洞穿前胸摔落马下。滚滚而过的战马无情从他们身上踏过,还没来及挣扎便化作一团肉泥。
匈奴勇士并不畏惧死亡,他们疯狂催动胯下战马。只有将战马速度催到最大,才能体现骑兵那强悍的冲击力。冲锋一旦开始,没有人能够让他们停止。不是自己死,便是对手的军阵被一冲而垮。千万敌军化作鸟兽散,变成被自己肆意追杀的羔羊。
床弩虽然射程惊人威力巨大,但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装填稍慢,靠着超远的射程,勉强可以做到临阵三矢。操作的弩手拼了命的摇着摇臂,努力希望多一次发射机会。
“弓弩手准备!放!”三百步,这是秦弩最理想的射击距离。随着校尉一声大吼,三千名弩手发射出来的箭雨让天空都瞬间一暗。如果说刚刚的床弩是餐前开胃菜,那这顿饱和箭雨便是大餐。
雨点一般的箭雨打在冲锋的军阵之中,无数匈奴骑兵坠落马下。奔驰的战马失去主人控制,开始四散奔逃。有些被射伤的马匹惊惧惶恐,居然向斜刺里冲去。将后队撞得人仰马翻,匈奴人冲锋队伍混乱不堪。
到底是从小长在马背上的民族,没有将领的吆喝。匈奴军卒默契的躲开受惊战马,短暂混乱稍纵即逝。轰鸣的队伍仍如铁流一般冲向秦军军阵,他们明白只要靠近到一百五十步内。他们的马弓便会发挥效力,依仗射速完全可以压制住那些反应时间超长的秦弩。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飞过来。匈奴军卒大片的落马,黑风彻底呆住。他娘的,你们的弩箭难道是连发的不成。
云玥笑了,弩箭不是连发的。可谁规定,上战场不能带两柄弩?
前来北地之前,经云玥请示吕不韦汇报庄襄王特批。云玥的队伍里足足装备了多一倍的秦弩,每个弓弩手都有两具秦弩。若不是弓弩手偕行有限,云玥甚至想让他们带三具秦弩。
“冲!”黑风咬了咬牙,一旦冲锋停止那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是自相践踏,伤亡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将大败变成惨败的决定。
匈奴骑士举起皮盾,虽然嘴里还嗷嗷叫着。但身子已然尽量贴近马背,他们知道在强劲秦弩面前。他们手中皮盾就好像是破软蛋,弩箭会毫不费力的穿过皮盾然后恨恨扎进身体里。
终于冲到一百五十步,这是大多数匈奴骑兵的骑弓射击距离。匈奴人开始还击,一支支狼牙开始飞向密集的秦军军阵。
“举盾!”校尉一声发喊,居于长戟兵身旁的刀盾手双手横举盾牌。将自己和身旁长戟兵护住,盾牌上“砰”“砰”声不断传来。一支支狼牙好像钉子一般,钉在了硬木盾牌之上。
羽箭十分密集,秦军开始出现伤亡。军阵中不断出现伤亡,闷哼声此起彼伏,间或还有一两声惨叫和压抑的申银声。
“嘭”“嘭”“嘭”五台连弩开始发出声响,一支支八寸无尾弩箭好像连珠炮一般飞向冲上来的匈奴军。密集程度好像在匈奴人面前树立了一堵箭墙,冲在前面的几骑匈奴军卒人和马都成了筛子。
一支支箭头好像锥子一般扎进肉里,几乎就是一瞬间至少有百骑匈奴悍卒被射落马下。黑风的眼睛差一点儿从眼眶里瞪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居然可以有这么快的射速。如果这玩意多起来,自己的匈奴骑兵还用混么?
很快更加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冲到前面的匈奴战马不知为何。忽然好像发了疯,在地上撂着蹶子的跳。好像非要将身上的骑士颠下来不行,还有的甚至是就地前腿一跪将身上之人甩出去。
这可是冬天,土地冻得和石头一般坚硬。如此高速之下,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后果十分严重。摔断了胳膊腿都是轻的,若是摔断了脊椎从此便是高位截瘫人士。还不如一下子拗断脖子,成为被子孙缅怀的对象。
“弓箭手,射!”五十步,再软的弓箭也可以射伤那些摔倒的匈奴骑士。
一朵朵血花在黑风眼里迸现,充血的眼睛逐渐变成了红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