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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189东陵国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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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哎!”

    呆呆很丢脸的捂着眼睛,脑袋也耷拉下来。

    “阁君主子,我不就是为你觉得不值,才抱怨几句柳云凡的不是嘛!羽瑶她有必要每次都将我大呆呆扔出去吗?还一次比一次扔的远,害我大呆呆这半年来摔的屁股墩子比以前那大半辈子还多。”

    它哀伤的叹口气,“我大呆呆好歹是她的干娘啊!我大呆呆好歹也照顾了她一年多了!我大呆呆好歹也给了她一年多的母爱啊!她这个小屁孩儿就不能给我这个干娘留点儿面子吗?”

    东方弗离轻笑,“呆呆姑娘,你方才骂羽瑶的亲娘,照我看,她只是将你丢出来,没有掐你的脖子就不错了!她要是真的用力了,恐怕你的喉咙三天甭想吃下饭!爹爹说的对吧,羽瑶?鞅”

    他抬眸,温柔的看向凉席上面撑着身子看着他的东方羽瑶。

    “唔……旎”

    小家伙应了一句。

    她还不会讲话,也不会走路,只会赞同的应一句。

    下一刻,她开始在凉席上面朝着东方弗离爬啊,爬啊的,张牙舞爪的要找他抱抱。

    东方弗离会心一笑,走过去也坐到凉席上,伸手将女儿抱在了怀中,轻声道:“羽瑶总向着娘亲,是不是想娘亲了呢?等羽瑶大一些,跟爹爹去找娘亲好不好?”

    “唔……”

    东方羽瑶又应了一句,扒住他的脖子踩着他的腿站起来。

    “好啊!”

    呆呆姑娘屁颠儿屁颠儿的蹲在一旁,又嘀咕一句:“阁君主子,我真是不理解。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觉悟?找那个无耻的女人干什么?她这么绝情,连自己的丈夫跟女儿都忘记了——”

    说到这里,呆呆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它忽然意识到东方羽瑶又伸着手想抓它,将它扔出去。

    为了让自己闭嘴,保险起见,它赶紧跳到安全范围,剥开了一个瓜子,堵住了自己的嘴。

    某球原本觉得,自己是某只小狐狸的干娘,应该是很神气的,尤其是柳云凡那小没良心的将它们抛下之后。

    呆呆姑娘永远都不会忘记,柳云凡走时冲着它吼出的那一句话:“你跟他一样可恨!”

    它想不明白,它大呆呆哪里可恨了?

    它大呆呆可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怎么就跟那个假的东方弗离一样可恨呢?

    一想到这个茬儿,它总想大骂柳云凡是个蠢货。

    阁君主子平常跟她说话什么样她不清楚吗?阁君主子可是对她掏心掏肺的,除了那个他此生的劫难他不跟她讲实话之外,别的事情可从来没有瞒过她。

    柳云凡那个大傻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着了圣娘娘的道儿。

    想着想着,呆呆姑娘总是要狠狠的咬碎嘴里的瓜子。好像那是脑残的柳云凡,它要给她咀嚼碎了,迈进花园里喂树!

    呆呆姑娘骂归骂,它总是想不到,柳云凡如此不堪,它自己却更不堪的从此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以前它朝着阁君主子抱怨几句柳云凡的不好,阁君主子从来不会跟它一般见识。

    可是现在不行了,自从他们搬到菩提山南山脚下这个木房中,随着小狐狸一天天长大,它真是越来越说不得柳云凡的不是了。

    从前它抱怨柳云凡不对,顺道骂她几句没良心,某只小狐狸不会说,便揪它的耳朵不放,每次都是阁君主子及时出现救它一命。

    现在,它再说,那只小狐狸直接抓起来就将它扔出去的,每每都是摔个重重的屁股墩子。

    呆呆姑娘已经无限愤恨了!

    它觉得自己还不够胖!要不然,小狐狸那一岁多的小娃娃的都可以轻易将它抓起来丢掉?

    实在是太丢脸了,好歹它活了二十年了。

    丢脸完了,呆呆姑娘便会将责任推卸到东方弗离的身上。

    都怪阁君主子,都怪他怎么这么会喂养孩子?

    他自己中毒了,好不容易保住了记忆,但是武功尽失,最初连走路的力气没有,最近才慢慢恢复。

    恢复了之后,他便亲自照顾小狐狸,每顿饭都亲自喂,那叫一个“温柔娴淑”、“贤妻良母”,瞧把小狐狸喂的那个胖啊!

    它家小白相公背着都觉得费劲。

    她明明才一岁多点儿好吧,手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恨不得比阁君主子的力气还多。

    想到这里,某球心里面又开始愤愤了。

    要不是因为柳云凡,阁君主子怎么会中毒?怎么会遭这么些罪?

    要不是因为柳云凡,小狐狸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娘?

    要不是因为柳云凡,它大呆呆至于总是被小狐狸又是揪耳朵,又是掐着脖子扔掉?

    总之,都怪柳云凡,等到有朝一日阁君主子身体恢复了,它一定要找到柳云凡,然后狠狠的将她鄙视一顿!

    这南边,某只肥球还在

    愤愤不平,另一边一直北走的梵音已经成功进入禁地的范围。

    她之所以知晓进入了禁地之中,是因为她发现了一具男尸。

    他穿着侍卫的衣服,看样子像是在这里看守的人。

    梵音检查了一下,发觉他是被毒死的,骨头已经变成了黑色。

    从他的腐烂程度来看,人死了至少有一年了。

    看守禁地的人已经死了一年多了,那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这里一年前就有人来过。

    不难猜,一年前,那个神秘人来到这里杀了看守宝物之人,肯定也是为了这扶月帝国禁地中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来的。

    那么有点儿悬,不知道翳珀灵珠是不是已经被人盗取。

    梵音心头有些胆颤,不过她还是继续前行。

    毕竟已经来了,看看再走才放心嘛。

    她惊讶的发现,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一具腐烂的骨头发黑的尸骨出现。

    好像是某种指引,领着她往前方走去。

    失忆成为梵音的柳云凡现在完全不会想到,这样路线,就是指引,还是那个背后操作者对她的指引。

    可惜,现在她早已经完全着了道儿,再也抽不回身了!

    她终于走上了那条凶险之路,走上了那条绝路,最终,走向死亡的无边深渊。

    这一路,梵音一共数到了八具尸体。

    书上说,看守的人有八个,人数够了!

    在这里看守禁地的人,没有一个人生还。

    虽说已经一年多了,恐怕扶月帝国的皇室,还不曾知晓这里的一切吧!

    所有人都死了,怎么还有机会向皇帝报告这里情况?

    梵音摇摇头,为这些可怜的无辜之人惋惜了一番,最后在一棵被砍断的大树前面停下。

    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个树的后面,就是那所谓的菩提塔。

    她眼尖,早已经看到了大树之后的阵法。

    那阵法的突破口,正是被砍断的那棵树最中间的一个洞。那里就好像是一把锁,需要有人将钥匙放进去,然后才能将门打开。

    大树被砍断,说明早有人知道了这阵法的所在,早已经打开过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梵音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将其伸展至最长,用尖尖的一端狠狠的穿过那个小孔刺向后面。

    “呼!”

    一阵风刮过,大树后面的草木好像一瞬间有了生命,居然全部动了起来。

    像是翻滚的浪潮,一层一层的奔腾着、滚动着,来回着,晃动着……

    很快,它们不再来回的滚动。

    而是移开了一层又一层,像是被剥开了层层的屏障。

    风,静止了。

    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那层层叠叠之后,居然有着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放眼看去,那样宽阔的境域让人觉得浑身放空。

    下一秒,地面开始下陷,下陷。

    而下陷的瞬间,仿佛又将什么东西顶起来了。

    “轰隆隆!”

    巨响中,有什么东西像是雨后春笋自地面凸出,越来越高。

    声音过后,所有的动态过程都静止了过来。

    她的眼前,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石塔,上面纷纷掉落着尘土,眨眼间落完,焕然一新。

    那石塔不高,只有两个人的高度,但是看着建造十分的精细。

    这个应该就是供奉翳珀灵珠的菩提塔。

    石塔上面有很多细小的窟窿。

    那是随着巨响突然出现的。

    梵音猜测,这石塔上面的孔,应该是机关暗器。

    但是因为已经有人来过,触动了暗器,所以里面的暗器已经发射光了。

    又因为所有看守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不曾及时的将暗器补充上。

    菩提塔的四周,随着它一起从地面升起的是四个雄伟壮观的麒麟神兽。

    它们张着大口,对面着石塔朝向四个方向,雄赳赳气昂昂的守护着这无比神圣的宝物。

    她的心慢慢的悬了起来。

    既然有人来过了,翳珀灵珠还剩的下吗?

    梵音小心翼翼的走到菩提塔前,伸手打开了石塔最中间的门。

    果然,她的担忧成真,里面空空如也。

    翳珀灵珠,早已经被人拿走了。

    她又盯着石塔看了良久,叹息了一番,又为自己做的无用功惋惜了一番。

    就要离开时,事情却又有了转机。

    转身时的一瞥,她看到了朝向正北方的麒麟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方才看的时候,那口中还什么都没有。

    说明,麒麟口中一定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处于

    好奇,她还是走近,伸手拿出了麒麟口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白色丝绸手帕,里面包裹不知道什么。

    梵音将手帕掀开,里面包裹着一个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金黄色椭圆形、还有些透明的奇怪的类似石头的东西。

    在阳光下,它居然泛着七彩的光芒。

    她心头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颗,不正是史书中记载的扶月帝国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

    只是,这翳珀灵珠长得寒碜了些。

    或许,不起眼的东西才有着惊人的价值。

    梵音一下明白了。

    之前来的那一拨人,并没有找到翳珀灵珠。

    书上记载,翳珀灵珠在菩提塔中供奉,只是掩人耳目。实际上,它在朝北的麒麟的口中藏着。

    方才,一定是藏有翳珀灵珠的麒麟口中机关被机缘巧合的碰撞,所以她才会幸运的发现。

    她禁不住一阵窃喜。

    等到扶月帝国的皇室发现翳珀灵珠不见了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从死去的看守者身上下手。

    那么,一定会将翳珀灵珠丢失的时间推至一年之前。

    就算他们顺藤摸瓜,也不大可能会摸到后到的她了。

    不自觉的,梵音的嘴角勾了起来。

    没想到第一颗翳珀灵珠如此好得,那么,离她的愿望实现还有五颗。

    所以,她马上要去的下一站,就是东陵国。

    这次,她依旧不会知道,第一站的翳珀灵珠,也是一场早已经为她设定好的局。

    梵音今日的举动,是个不为人知的大事件——

    扶月帝国东方辙称帝三十一年七月,菩提山上菩提塔中的镇国之宝翳珀灵珠被盗。

    没有人知晓,也无从知晓。

    只是,镇国之宝或许只是传闻吧!

    因为就算是宝物被盗走了,扶月帝国依旧以岿然不动之姿,立于五国正中,统领雄霸英风。

    谁也不曾料到,南碣五国的镇国之宝,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镇国之宝这个定论,终究会在最终的最终,由那个传奇女子用最准确的文字诠释。

    那个真相的出现,又是一场真真正正的颠覆!

    七月底,踩着秋日的半个身子,梵音开启了通往东陵国的旅程。

    她出发的那日,头顶的日头,用一波又一波的火热目送着她离开扶月帝国的国土。

    这场旅途,她从秋季走到了冬季。

    在东陵国,迎接她的是冰冷的冬风,是枯萎的生机,是凋零的蓬勃。

    在她一路的打探中,隐约知道了东陵国的一些事情。

    这个国都,也有一个很厉害的男人。

    他就是东陵国的夜王爷凌夜风。

    传闻说,他才华横溢,治国有道,多年前曾经为皇帝出谋划策,不但摆平了一场叛乱,还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不过,夜王爷有一个特点,他不喜权势,一生只想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所以将太子之位让给了他的兄长凌夜辰。

    传闻说,一年多之前夜王爷来过扶月帝国游山玩水,不过呆了没多久便匆匆回国了,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感情方面的事情。

    进入东陵国境内的第三天,梵音终于找到了一个村落。

    她还是做了那么一番打算,想要知道东陵国的镇国之宝究竟放在哪里,还得需要进皇宫,从皇室人员的口中知晓。

    而这要进皇宫,就必须先要知道东陵国的都城冕城究竟怎么走。

    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骑着马走在小道上,很巧的迎面走来一辆马车。

    正好可以问路,省的她多跑一趟腿到村子里面询问。

    梵音马上下了马,截住了那辆马车。

    赶车的车夫是个粗犷的中年汉子,看到她过来了,还是礼貌的将马车停住问道:“姑娘,你有什么事?”

    “喔!这位大哥,我想问问你,东陵国的都城冕城怎么去?”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走,前面会有一个标志,指引冕城的方向。”

    “喔!谢——”

    “你个狐狸精,你居然敢勾引我男人!”

    梵音口中第二个“谢”字还没有说出来,马车中忽然钻出一个身材肥肿、头戴斗笠、凶巴巴的母夜叉,手里面拿着一个皮条就跳下来。

    “呀!”

    她吓了一跳,赶忙跳开摆手解释道:“大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问路而已!”

    “不错,这位姑娘只是问——”

    “你闭嘴!回去老娘再收拾你!”

    带着斗笠的肥肿妇人狠狠的瞪了自家相公一眼,手中的皮条狠狠的朝梵音一甩,“狐狸精,有老娘在这里,你休想到处放你的狐臊味!”

    “啊呀,大姐,您真的误会了!”

    梵音有种无力解释的感觉,她忽然指指自己额头上的被涂抹的不像样子的胎记道:“大姐,您看看我这个丑样子,有能耐当狐狸精吗?”

    “你丑?你比老娘漂亮多了!在老娘眼中,你就是正宗的狐狸精!”

    肥肿的妇人忽然撩开了头上的斗笠,立刻,一张黝黑的满脸是麻子的脸展现在了梵音的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浑身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长相,实在是太惊悚了,不错,确实比她这副尊荣难看太多了。

    她真有点儿吓得不知所措。

    “你还不承认你是狐狸精?”

    还不等她为自己继续辩解,母夜叉忽然扬起了手中皮条,狠狠的朝她抽过去。

    一边抽,一边骂道:“该死的狐狸精,敢勾引老娘的人,看老娘不抽烂了你这层狐媚皮!”

    “啊呦!我说你这个大姐怎么就不听人解释?”

    梵音赶紧撤退,很有节奏的躲避着。

    “我只是问个路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凶悍的将我当狐狸精吗?”

    “狐狸精……你就是狐狸精……你站住……你不要狡辩……”

    肥肿的妇人气喘吁吁的追着她,最后追着打她进了树林中。

    “今天老娘……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狐媚的狐狸精……”

    肥肿妇人的皮条又打过来时,梵音的耐性终于被磨光了。

    原本她只是到处躲躲闪闪,她识趣儿的赶紧停手就对了。

    可惜,这妇人不知好歹。

    逼不得已,她直接劈掌夺下了她手中的皮条,三下五除二将皮条折住了她的手臂,最后用她腰间的腰带捆绑在了一起。

    那肥肿的妇人被五花大绑,顿时惊恐的大喊:“你,你想要干什么?”

    梵音冲她阴森森一笑,“你说狐狸精能干出什么事来?死肥婆,当然是将你送给男人了!快走!”

    她推了妇人一把,“你还‘老娘老娘’的喊上了!告诉你,老娘可比狐狸精厉害残忍多了。随便几刀下去,你身上的肉就得削下好几层来……”

    “啊!你、你……你敢!”

    “我怎么不敢?”

    “哧!”

    她的伸缩武器亮了出来,在妇人面前晃了晃。

    “啊,不要割我的肉……”

    “不割你的肉割谁的肉?难不成老娘要割自己的肉?”

    “啊!我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放了你难道再让你骂我狐狸精?”

    “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敢说了……你不是狐狸精……”

    “谁说的?老娘我就是狐狸精,专门割肉的狐狸精!”

    说完,她狠狠的扬起手中的长刺,冲着肥肿妇人的粗胳膊就插了下去。

    “啊!”

    肥肿妇人一声惨叫,白眼儿一翻,马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哎!这就是你得罪老娘的下场!”

    梵音冲着地上的妇人做了个鬼脸,阴森森的笑了一阵。

    出去后,她才跟那位赶车的大哥打声招呼道:“大哥,大嫂方才运动的有些过量,结果累到在了树林中,您还是过来扶一下吧!”

    看着那车夫慌慌张张跑进了林子中,她终于摇头叹息着往北走。

    梵音觉得自己这么多日子一直在路上、在路上,一定是没有机会看黄历,这刚到东陵国,就被人骂狐狸精,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摸摸额头上那朵被遮挡起来的梅花,摇摇头,自己这副诡异的尊容都能称得上狐狸精的话,要是卸了妆,她指不定成啥呢!

    想着想着,打了个哆嗦。

    她深深感知,此去凶险异常,她还是加倍小心吧。

    她往北大约骑马半日,果然看到了一条分岔路口。

    其中一个岔路上写着“冕城”。

    梵音不再犹豫,直奔目的地而去。

    走了这么久,她已经旅途劳累,好好休息才是正事儿。

    夜幕在两个多时辰之后降临。

    已经是十月份底,太阳偏斜的总是很早,天气也变得很凉。

    飒飒的风刮过,颤动着空气,摇晃着枯枝,仿佛地狱中呜咽的幽灵,带来无尽的阴森与恐惧。

    这个夜晚,月亮早已经悚然的隐藏起来。似乎是惊吓过度,连偷看的勇气都没有。

    夜色,呼啸着涌来。

    像是四散充斥的黑雾,夹杂着不明味道的气息,夹杂着难以明辨的是非,翻滚着越发浓烈的浪潮。

    一国之都冕城,在夜幕的包围下,显得孤独而又凄凉。

    只不过,漆黑夜色下的皇宫却早已不是漆黑的。

    那里烛火攒动,似有丫鬟仆侍卫们匆匆忙忙的行走,进行着他们

    重复了无数次的惯例。

    “啊!你们滚开!全都被本宫滚开!”

    陡然间,皇后寝宫中发出一阵嘶声竭力的吼声。

    紧接着是瓷器被打烂的清脆声响。

    华美的宫殿中,一个衣衫单薄的妇人赤脚踩在地上,狠狠的打翻了丫环送上来的药碗。

    她疯了似的到处撞了半天,最后倒在了大床之上,紧紧地蜷缩起了身子。

    “娘娘……”

    有丫鬟怯生生的走过去,缓缓地将她扶起来。

    “娘娘您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滚!那些药,治不了本宫的病!都滚开!”

    皇后坐着床上,压低脖子抱住头,像是极度惊恐。

    她的脸上以及裸露在外民的肌肤,全是鲜红色的,好似涂上了一层染料,比胎记还要难看太多,看着极其的诡异。

    东陵国十多年来,民间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皇后娘娘得了一种怪病,每天晚上,身上的皮肤总是变成红色,白天之后再重新变回正常的颜色。

    这病没人有能治得了,皇宫中的御医们已经无数次的开药方,可是十几年了,皇后的病依旧没有丝毫的起色。

    “母后!”

    这时候,太子凌夜辰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

    看到衣衫单薄的皇后,他伸手拿过被子,将她裹进去。

    “母后,您不要乱发脾气,还是身体要紧。不去尝试,我们怎么知道这药究竟有没有效果?我们都坚持了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一次的。”

    皇后看到自己的亲儿子来了,激动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她抬起头,忽然哭了起来。

    “辰儿,十几年了!母后该怎么办?就是因为得了这个怪病,你父皇都十几年不愿意看见我了。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心里面苦啊!”

    她神色凄然的望望这萧索空旷的大殿,眼角的泪细细的流下。

    她已经哭了太久了,泪几乎都哭干了。

    “就算是给我安排这象征女人至尊地位的宫殿又有什么用?我有的不过是孤独,不过是凄然,还要饱受这种怪病的折磨。母后还不如死了的好!”

    “母后,您千万不要这么想!”

    凌夜辰抓住她的手,“或许是我们还没有碰到真正的名医,母后,您要耐心一些,好好配合御医用药。母后是个善良的人,儿臣坚信,上天一定不会对待善良的人这么残忍!而且——”

    他顿了顿,脸上忽然划过一丝忧郁。

    “弟弟不是也跟您说过吗?您的病虽说怪异,但是天下奇药多的很,我们总能够找到合适的!弟弟他见多时广,他的话您总应该相信吧!”

    听闻自己的小儿子,皇后激动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她叹了口气道:“风儿他最近怎么样了?”

    “弟弟……”

    凌夜辰欲言又止,想起今早去看他时,他依旧满是忧伤的对着桌子发呆。

    “弟弟他还是那副忧郁的模样!我听凌钟说,原本他已经彻底从琉璃郡主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可是这次去扶月帝国游玩,游船上那张承载他跟琉璃郡主记忆的桌子不知怎么被毁坏了。他整个人一下又被抽空了!他现在……”

    凌夜辰叹口气,止住了话。

    “辰儿,你要待母后多去劝劝他!”

    皇后那透着红色的诡异的脸上终究也露出了慈爱。

    “母后最自豪的就是生了你们两兄弟。你们没有因为太子之位挣的头破血流,母后已经开心不已。但是,母后更希望你们两人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琉璃郡主都去世四年多了,风儿,他也应该尝试着放下了。天下的好姑娘这么多,他应该学着去接受其他人。”

    “嗯!母后,我会多多劝劝弟弟的,让他试着接受其他的女人。”

    凌夜辰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道:“母后,我以前跟您说过。夜王府每月的十五都会有一个女子站在门外,她一等便是一整天。可是弟弟从来不让人给她开门,也不理她。”

    “嗯!我记得!”

    “凌钟说,那个姑娘去年就来了。那时候,她天天在夜王府等着。后来,就变成了每五天来夜王府等一天,再后来是每十天去那里等一天,最后,就是每月的十五在那里等一整天。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那个姑娘也真是执着!”

    “那姑娘是谁?”

    “听说,她是扶月帝国汉霄学府府主的女儿。”

    凌夜辰话锋一顿,“母后,您还记得以前冕城有传闻吗?说弟弟从扶月帝国回来之后,勾走了某个挺厉害的人物的女儿的心。我猜测,那个姑娘就是现在这个姑娘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放弃。”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皇后嘴角缓缓地勾了勾,“明日,你让她来我宫中吧,我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是!”

    凌夜辰点头,又道:“母后,儿臣让人重新给您煎一碗药吧!”

    皇后终于点头。

    凌夜辰马上吩咐身后的丫鬟道:“再去给皇后娘娘重新煎一碗药!”

    “是!”

    丫鬟退下去,他又让皇后先休息一会儿,最后也悄悄退了出去。

    凌夜辰了解自己母亲的病。

    就是因为这个突然的怪病,她从此失去了父皇的宠爱。

    这么多年来,母亲每日郁郁寡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翻药碗,那个时候,他都会像今晚这般小心前去安抚。

    每次总要提及他的弟弟,她才能够彻底的从疯狂中平静下来。

    他以前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够为母亲找到治病的良药,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吧!

    等机缘,等巧合。

    不过现在他知道,那个机缘巧合,马上就要到来了。

    因为,在某个清冷漆黑的夜中,他曾经做梦似的见到一个灰白胡须的老道士。

    他手中扬着拂尘,告诉他说:“太子殿下,那个能够治你母亲病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他问:“那人是谁?他该怎么做?”

    他答:“你不需要知道,只要顺其自然。命中注定,你母亲的病会治好的。所有的真相,也会揭开的。”

    他大骇道:“什么真相?”

    道士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走了,殿下好自为之,莫要言说见过我!”

    那位道士就像是神仙一般,消失了。

    这个似梦非梦的场景,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自此之后,他就开启了等待机缘巧合的道路。

    一边等,一边安抚母亲浮躁的心。

    深夜来临的时候,梵音骑着高头大马“哒哒哒”的也到了冕城宽宽的大街。

    眨眼又是大半天了,她觉得自己都要累趴下了。

    可是没有想到,疲惫的她刚下马,立刻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因,方才一刻她看到的还只有她身上的夜明珠发出的光芒,下一刻,街口处就出现了另一道光芒。

    似乎,也是个夜明珠发出的光。

    若只是夜明珠她也就不害怕了,问题是,那夜明珠照出了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女子模样。

    更要命的是,那女子居然在在她眼前的那条街道上面游荡!

    不错,是游荡!

    她走过来,走过去,来来回回的,完全不像是赶路的人。

    再者,谁家会放任女子一个人晚上出门?

    那副模样,活脱脱的就是女鬼。

    想到这里,她身上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差点儿吓尿。

    马上又想起现在好像差不多在子时,梵音的双腿当时就软的几乎跌倒在地上,扶住马儿,她总算撑住了身子。

    不远处的幽灵还在游荡着,来来回回的游荡着。

    偶尔会吹过一阵阴冷的风,撩开白衣女子耳畔轻柔的发丝,同时,也会冰冻梵音身体内那越发缩小的胆子。

    陡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场景——

    晚上,要是遇到奇怪的“人”,千万不要说话,因为,它们是来勾魂的可怕的孤魂野鬼。

    她立刻吓得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良久,她长舒了一口气,道:“不管了!豁出去了!不管是人是鬼,这条路上有客栈,老娘总得走这条路啊!”

    梵音将马儿扔在了路上,撞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那白色幽灵走去。

    她走的步伐很轻,几乎踩不出任何的声音。

    就在那幽灵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游荡的那一刻,她也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梵音伸出手,轻轻拍上了她的肩膀道:“姑娘——”

    “啊!”

    幽灵忽然惊吓般的大叫着跳开。

    “啊呀!”

    几乎同时,梵音也被那幽灵忽然的尖叫声吓得一声大叫,狠狠的哆嗦着蹦出了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