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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筝想着以前马氏对她的纵容,为了房里添两个人去求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思前想后一番便去了上房。
荣江外出了。马氏在暖阁里坐着,教导荣笙扎花。
荣筝走了进去,笑道:“妹妹这么小,太太就要让她学着做针线呢?”
马氏道:“她淘气得厉害,不给她找点事做不行。再说女孩子家家的这针线才是一等要紧的。”
荣筝笑着说是,这些话马氏却从未教导过她。
马氏让荣筝上炕坐着,又抓了一把和田枣给她。
荣筝瞧着妹妹耐心的样子,笑道:“要不以后妹妹跟着我学描花样子吧?”
荣笙倒很是喜欢,正想答应,马氏却抢在之前说:“怎么好叨扰你,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还是就让她跟我在身边吧。有奶娘和丫鬟教导一下就够了。”
荣筝见继母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的样子,心下冷笑,生怕她把荣笙给带坏了,护得这般的紧。她原本想和妹妹好生相处的,如今见这般那一点点的热情就冷却下来了,也不再提此事,不想和马氏盘旋过多,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马氏闹不清楚这个三小姐到底有什么计划,她不也多问,也不想让荣筝为难,满口就答应了,道:“你大了,身边多两个使唤的人也应该。要买个什么,帮忙传个话什么的,有两个小厮也方便。”
荣筝就知道继母爽快笑着给马氏道了谢。
她想找肖王氏商量一下,再看看还有什么位置有空缺。才回来时,就见紫苏和紫英俩正陪着司琴说话。
荣筝暗想,杜鸿不是回杜家去了吗,怎么他的人又到这边来呢?
她刚跨进了门槛,司琴就赶着来给荣筝行礼,陪着笑说:“我们爷让奴婢过来给三小姐送点东西。”
荣筝睃了一眼,所谓的东西就是桌子上的那口黑漆的小木箱了。她暗道,几时和杜鸿关系亲近到这地步呢?笑着点点头,多问了句:“是单我有,还是别处都有?”
司琴答道:“每位小姐都有。”
荣筝这才放下心来。给司琴赏了一对银馃子,又问了杜母好。司琴有问有答,十分的机警。荣筝又让紫英陪司琴说话喝茶,这边转身去了暖阁。
“奶娘什么时候回来?”
紫苏笑答:“明天就回来了,小姐想她了么?”
荣筝道:“我有事找她商量。”
司琴喝了一盏茶就告辞了。紫英将小箱子抱了进来。放在炕上,掀了铜扣,让荣筝自己看。荣筝顿了一下,才打开了盖子。
却见里面大半箱子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扎好,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丝不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杏核雕刻的十八子手串,做工十分的精巧,不似一般市面上流传的那些粗俗之物。荣筝拿起来看了两眼。
紫英笑吟吟的说道:“这个杜爷倒有心思,手串也好看。”
荣筝挑眉,便把那手串塞到了紫英的手里:“你喜欢你拿去戴吧。”
慌得紫英赶紧将手串放回了箱子,赶紧说道:“小姐这不是臊奴婢么,杜爷送您的东西,奴婢怎么好要。”说完就退下了。
荣筝没料到她反应会这般大,还道:“我见你是真心喜欢,便借花献佛了。你还不要啊?”
紫苏笑道:“她都出去了。小姐您吓着她了。”
荣筝撇撇嘴道:“胆子也太小了些。”她又继续看箱子里的东西,除了手串,还有竹子编的小花篮,那花篮却十分的轻巧,不过巴掌大小,适合摆在案上赏玩。瓷娃娃、面人、精绣的小香囊,还有一盒香药。两把空白的扇面、两锭兰花墨。虽然都不是什么十分珍贵的东西,可都胜在一个“巧”字,也只有杜鸿有这样的心思了。的确是讨好了闺中不愁吃穿的小姐。荣筝却皱眉想到,要是杜鸿这点心思能用在别处,难道还怕不成事?
她在最下面翻到了一个信封,知道里面是写给她的信,便将信拿出来,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取,让紫苏收了起来。
支开了紫苏,荣筝拆了信,里面有一张竹青色的花笺,写的是馆阁体。别的话也没有,只题了一首旧诗在上面。
荣筝飞快的看了一眼,却见是汉乐府里的一首诗。
“昔别春草绿,今还墀雪盈。谁知相思老,玄鬓白发生。”
简简单单不过四句话,寓意再明显不过。荣筝看后面红耳赤,不由得啐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这才走了几天,怎么就从春到冬呢?怎么就鬓边添了白发呢?她手微微颤抖着,觉得薄薄的纸片却像一团火苗似的。她赶紧高声唤着:“紫苏!”
紫苏正在廊下和紫英说话呢,听见荣筝叫她,赶紧答应一声走了进来。
荣筝将那竹青色的纸笺重新装在信封里,对紫苏道:“你把这个给司琴。”
紫苏暗惊,大小姐这么快就写好回信呢?却瞅着荣筝脸上有些不悦,眼底流露出一丝的怒色。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她接过了信便去找司琴。
这日杜鸿和母亲到荣家来串门,他顺便就将荣筱让帮买的那些小东西都带来了,他是个会做人的,除了荣筝和荣筱是精心挑选过的,其余的几位小姐他都送了份礼物过去,略表心意。
杜母正和杜氏在房里长篇大论的说些家务事,杜鸿早已经告辞出来,去找了他大表弟。
荣楷今年才十一岁,是杜氏所生。因为二房单薄,只两个女儿,所以荣渝对这个儿子很是喜欢,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荣楷虽然小却跟着父亲见识了不少,也有七八分像他父亲了,走到哪里都喝五邀六的。后来荣渝的一个妾室又给添了一个儿子,叫荣梓,和荣笙是同一年出生的。刚启了蒙入了学馆读书。
荣楷正邀了城里的几个好友聚在一起喝酒,杜鸿过去了,那荣楷忙起身相迎,笑道:“杜表哥过来了。”
杜鸿看了眼跟前的场景道:“什么日子你们也喝酒,不怕姑父说事呀。”
荣楷道:“我父亲知道,不也没说什么。再说不过喝两杯酒又不会怎样。我们家又不是做官的,难道还怕人家弹劾不成?”
杜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姑父是没入仕为官,可荣家的大老爷、二老爷都是官场上的人,特别是荣大老爷如今又是都指挥佥事,难道就不怕有心的人哪做官做文章,上面怪罪下来,一不小心就说说个荣大老爷管家不严,罪名可大可小。荣楷还小不懂事就罢了,怎么姑父也是个糊涂人。
荣楷硬拉着杜鸿喝了两杯酒,下面又有个说书的先生,场面很是热闹。杜鸿本来不胜酒力,两杯下肚就说头晕。后来借口说要方便才离了席。
荣家三房的花园和二房的花园是连接着的,杜鸿在墙根清静处站了一会儿才略好些。
他看了眼围墙那面,心想不知荣筝此刻在做什么,她收到那么一箱子的东西,可是他废了老大的劲从各处淘来的,别的不求,只求荣筝心里喜欢,给个笑脸。
“爷,四处找您找不到,原来您在这里!”
杜鸿闻声扭头看去,却见是司琴走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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