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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嘉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又或者是要说多少,陆蓥一已经感觉出这个omega并不像荧屏上和他的公司宣传策略中所展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和柔弱,倒也不是说这个人心机深沉,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娱乐圈人,懂得如何服务好他的粉丝,也能很好地迎合自己的形象定位来表现言行举止,但在私下里,他将舞台上和舞台下的自己分得很清。
这个人会带来什么样的委托呢?陆蓥一按照自己的习惯并不打搅客户,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搅拌自己的咖啡。有时候你问得越多,人们就越抗拒回答,但是你不开口了,他们却反而会不停地说下去,甚至说出本来不准备说的信息。观察、思考、分析、推论、验证,这是陆蓥一乐此不疲的“游戏”。
果然,过了片刻,欧嘉文终于还是开口了,他重重叹了口气说:“今天既然来到这里,这件事我还是会原原本本说出来的,只是我想向陆先生你们提一个请求,今天我所说的很多事情都是一个字也不可泄露的秘密,请你们千万替我保密!”
陆蓥一点点头说:“那是自然,我们公司虽小,但是制度还是很健全的,所有在这里进行过委托的客户的*都不会对外曝露,所有委托相关文件都只会作为我们的存档文件被放入保险箱妥善保管,就算是需要对外宣传,我们也会事先征求客户的意见,只要客户不允许,我们绝不会外泄任何信息,所以这个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欧嘉文想了想说,“从哪儿说起呢,呃,陆先生既然是我们的abo的铁杆粉丝,对我们这个组合应该很了解吧。”
陆蓥一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抽搐。说真的,他哪能算abo的铁杆粉丝啊,要不是上一次为了房立文的事借了abo一把力,他根本连这个组合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不过既然被“宝宝粉”们奉为“护宝奇侠”了还去参加了荣誉粉丝的颁奖典礼,陆蓥一好歹也是看过abo的资料的。当下,他便以出色的记忆力逐字逐句地回忆道:“当然知道。你们是在两年前出的道,出道歌曲是《shiningstara.b.o》,这首歌一开始无人看好,没想到被做少女服饰的厂商蜜糖时代看中了,歌曲伴随广告一下子风靡开来,后来他们找你们拍了pv,这才促成了你们的正式出道,之后这首歌在知名音乐排行榜o榜迅速攀升,占据首位超过十五天,开始大红大紫。”
陆蓥一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见欧嘉文笑着摇了摇头说:“陆先生知道的很完善,但是这些讯息里还是有不正确的部分。”
陆蓥一愣了一下,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可以百分百确保自己刚才所说的没有一个字和abo艺人履历上公布的内容有出入,甚至连闪耀的星星这首歌曾经不被人重视这个信息也是只有资深粉才能知道的事,这怎么会错呢?欧嘉文说:“那我换个说法吧,陆先生所说的一切确实是我们abo目前对外公布的内容,包括对所谓资深粉丝,但是关于我们的出道时间和契机,并不是现在对外说的那样。”
陆蓥一说:“你的意思是?”
欧嘉文说:“不瞒你说,我们是一个回炉重造的组合。”
这下子陆蓥一是真的愣住了,欧嘉文“呵呵”一笑说:“看来陆先生虽然很了解我们,但应该是新粉。我说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但是真正的铁杆粉还是有几个晓得的,不过这些人嘴巴都很紧,所以不会对外说罢了。”
陆蓥一在心里对这个欧嘉文重新做了一番评估,这个人很聪明,观察力也很敏锐。他说:“回炉重造的意思是你们曾经出道过,但是当时没有成功?”
欧嘉文点点头:“是的,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现在对外公布的履历都造了假,年龄也造了假,我今年已经27岁了,不是什么23岁……”
在欧嘉文的讲述中,陆蓥一和卓阳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十三年前,在l省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三个一起长大的少年,车永毅(a)、林山(b)和欧嘉文(o)。三个少年的父母都在外省打工,一年也不会回山里一次,只有祖父母陪着他们一起成长。山里的基础教育资源是十分贫乏的,甚至三个人每次出去上学都要翻过一整座大山。这三名少年因为住得近,又年纪相仿,因此时常同出同进。
大山很高,也很深,山路陡峭,偶尔还能看到野兽。在山中走的时候,小孩子们因为感到害怕,常常边唱歌边翻山。山民们的歌喉通常都是不错的,或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又或者说因为大山里可以放开了吼,给了他们发挥的舞台,这三个孩子就这样天天唱着歌行走在大山深处,上学、放学、务农、玩耍……
本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这三个孩子如果按照他们父母辈的生活方式,那就是长到十五、六岁辍学出门打工,到了一定的年纪找个同样的打工妹结婚、生子,为了养家继续拼命打工,孩子则重复他们父母、祖父母辈的过去。然而,意想不到的转机发生了。当时,三个孩子都已经有十三四岁,上了初中。有一回,城里一个企业家来做慈善,老师就让他们表演节目表示感谢,三个孩子也不会别的,就一起唱了首歌,就是这首歌打动了其中的一个评委,那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艺人管理。
听了欧嘉文三人的歌声后,这个人动了心思,特地找三个孩子谈了谈,问他们愿不愿意试试看走歌手这条路。十三四岁的年纪其实也就是个半大孩子,换作城里娃,搞不好连衣服都不会自己洗,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三人合计了一番,觉得这个叔叔给他们描述的未来很美好、很有吸引力,尽管那名管理人员告诉他们的丰厚报酬不过是跟他走就能够提供三人一份包吃住的工作,每个月还可以给他们发800块钱薪水。800块钱有多少?对于这三个山里的孩子来说,那是一笔巨款,因为他们的父母每年寄回家的钱也不过只有1000块。与之相比,能不能继续读书什么的就不太重要了,何况对方也说了会给他们请老师,继续教他们念书。因为艺人的谈吐也是很重要的,那个人这么说。
三个人这么一合计就有了结论,回去跟祖父母各自汇报了一声,第二天就跟着那名管理人员走了。欧嘉文轻声笑道:“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天真也很勇敢,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他说,“那家公司现在已经倒闭了,那位挖掘了我们的沈经理现在也已经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了,虽然说公司最后对我们的处理是比较……怎么说,绝情?不,或许应该用理智来形容更贴切点,但是沈经理对我们三个人确实是不错的,即便是我们没能如他所愿的走红,但他给我们的资源确实已经是尽力了。”
“总之,我们在这家星点娱乐公司从十三四岁呆到了十八/九岁,虽然前三年只是培训,没有演出,还需要帮公司做杂事,但我们都觉得很开心。从第四年开始,我们开始陆续地对外有一些曝光。先从给公司别的师兄师姐当和声开始,然后是接了些幕后广告歌之类的工作,再然后发了一张专辑。那个时候的唱片业还没这么不景气,也不会说一上来先上一支单曲试试水,而是一下子就出一张碟。我们那张专辑的名字,叫《六月》。”
“六月?”陆蓥一琢磨着这个名字。六月里,日头好,蝉始鸣,鹿解角,绿荫林中野虫鸣,萤火飞了夏已至。的确是个很匹配的名字,三名正要扬帆起航的青涩少年,唱着充满明媚阳光的歌曲,努力展现自己,希望有一天能爬到别人到达不了的高峰。
“六月,很美吧。”欧嘉文轻轻用手指敲打着膝盖,嘴里轻轻哼出一段旋律,悠扬动人,他说,“至今为止,我都很喜欢这张专辑,或许应该说是最喜欢,可惜当时这张碟由于不符合主流审美,所以卖得不多,市面上的上了一批后就没再做下去了,现在应该也看不到了,不过如果你喜欢,回头我可以给你送一张来。”
陆蓥一说:“好,我要听听看。”他觉得欧嘉文巨细靡遗地跟他说那么久以前的往事必然不是随口说的,而是一定与他此次的委托有关。
果然,欧嘉文说:“那个时候,我和小山、毅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真的是很好的,虽然那个时候明明是我们最苦的一段岁月。整整五年,公司栽培我们花了三年,一心希望我们出道可以挟雷霆万钧,引万众瞩目,谁想到悄无声息地就这么沉了,像是一块砖扔进水池里,连朵水花都看不到。”由于决策错误,三人并没有红,之后,星点娱乐又猝不及防地遭遇了金融危机和掌门人的突然离世,就这么每况愈下了,一年后,公司开始分流人员,打算关门。欧嘉文三人由于年纪很尴尬,加上之前走少年组合的路数出道却没能引起反响,名气不够,攥在手里等于是不良资产,因此在师哥师姐们都纷纷跳槽或者转业的时候,他们被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