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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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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知雅坐在靠窗的位置,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其实她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只是她不愿意躺在床上,她怕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段冷遇期比她预想中要长,要难捱。她只能抱着有日会翻身的念头安慰着自己,每日隔空描画若邝耀威和她解除了误会,琴瑟合鸣的情形,想到甜蜜处就会不由弯起嘴角。

    她只能这样想,要不然拘在这出不去进不来的院子,她早就没有勇气活下去。

    今天发呆不到半个小时,隔壁院子传来的喧嚣就惊动了她,她转转眼珠,问菜豆,“外面是怎么了?”

    “是昨日参加酒会的老爷送来的人。”菜豆说,平常方知雅并不怎么和她说话,她也牢牢记着黄妈妈的话,把她当个有病的人伺候,之前只以为她是身体有病,后来她整天看着窗外呆坐,才知道她是脑子有病。

    每次去厨房,厨娘都会额外留些好料给她,摸着头说她可怜摊上这样的主子。菜豆每次都笑笑不说话,其实伺候方姨娘的活很轻松呢。

    “女人?”方知雅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是给大帅的?还是给大少爷的?”

    菜豆摇摇头,“不知道。”

    “这僻静的院子难得有人气,我去串串门子。”方知雅脸上浮现红晕说。

    菜豆为难的说,“姨娘要出门,那我去问问黄妈妈?”

    方知雅闻言脸上的红晕瞬间消失,她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样子坐回原处,继续看着窗外发呆,“那就算了,你去叫那些人小声些。”

    菜豆应好。

    二姨娘知道府里多了四个鲜花姑娘,心里倒是起了念头,她去找刘彩云,“太太,听说府里多了几个姑娘?”

    刘彩云笑着摇头,“是我忘了嘱咐安儿,让他没及时送回去,那就等过完年后再送出去。”

    “大帅不准备留用?”二姨娘问。

    刘彩云看他,“怎么,你还有用处?”

    二姨娘说,“总得先紧着大帅和大少爷来。”言下之意她还真有用。

    “大帅说了不要,威儿那也说不要。”刘彩云说,“你可别起什么糊涂心思,宗儿还没成亲呢。”

    “这不是别人送过来的玩意吗。”二姨娘说,“太太知道,二少爷就是个老实头子,这么大了花酒都没喝过,现在又在大帅跟前做事,怕他被女人糊弄过去坏了大事,家里的丫头他没看上的,这不赶巧了,总要让他见识了,以后才不会耽于美色。”

    刘彩云想了想,还是没同意,“先不说宗儿他想不想要练手的。就算他想要,那再去外头买个身家清白的回来就成,这郭培安年年送,我年年退,有两年没退成,大帅也是转手就送出去了,这里面宗儿当一个例外不好。”

    二姨娘拍腿道,“还是太太想的周到,我每次都是顾头不顾腚。”

    “你还是先问清楚孩子的心意。”刘彩云嘱咐道,“现在的孩子不一样了,不要好心办坏事。”

    “我省的。”二姨娘笑吟吟的说。

    年前收年礼也得送年礼,邝大帅现在的地步,需要他派儿子亲自去送礼的没几家,满打满算也就刘彩云的娘家一家。

    邝耀威在家的时候都是他亲自去的,他留学的时候是邝耀宗去。今年他还乐呵呵大哥在家,不用他跑一趟,到底不是亲外孙上门,两下尴尬。

    可惜邝大帅拍拍他的肩,今年还是得你去,你大哥新女婿头一回送年礼,不能失了礼数。

    章希安早早就去了信问池宝玥,邝耀威送年礼是到小西湖还是去江南。虽然章点金不介意在小西湖受礼,但池宝玥还是决定回江南章宅。

    她要是儿子最稳固的靠山,怎么能拆台拖后腿。

    章希安点着年礼册子对邝耀威说,“这里面第一要紧的就是给我娘的东西,不能经他人手。其次是我爹的,至于那些兄弟姐妹,族人的,你不用管,等到了我娘那,她会按签子都送下去。”

    “到时候我爹娘免不了问你,我的情况,只说我一切都好,说到芙蓉镇你只说我没有生病,其余的吃吃喝喝的事,这次米花回去,让她答就好。”章希安说。

    邝耀威看他絮絮叨叨的样子觉得新鲜,突然勾勾手,对章希安说,“求我,我就把你藏到箱子里带你回娘家。”

    章希安看他,“我求你。你别胡闹了。家里事没一样轻省的,还勾我胡闹。”

    “家事有什么好劳累的,真的不心动我的提议?”邝耀威笑说。

    章希安不轻不重的把册子摔在他脸上,“闲的你。”

    “到我家去,那些兄弟找你,你爱见就见,不见就见。不用给谁面子。”章希安最后还是说了一句。

    沉寂许久的章府要迎回女主人,一大早下人就忙开了,清水洗地,大门擦的像上了一层新油。

    这没有女主人的日子不好过,老爷阴晴不定,说好的姨娘管家影都没一个。

    还是太太在好。

    不管私底下有谁撕破了手帕砸碎了瓷器,池宝玥坐着马车悠悠然直接进了小院。

    平坦的肚子看不出有孕,池宝玥堂而皇之的抱住肚子说身体不方便,谁也不见。让奶姐去接手府务。

    因为章点金的作为,府里的人并没有被姨娘们笼络过去,奶姐一下两下就掌握了情况,还听了一耳朵对太太表忠心的谄媚。

    池宝玥听了回报并不以为意。“这是为了大少爷才回来,过了年咱们又回小西湖去。老爷要公布的事,我留在这反而不好。”

    那群族人都是豺狼,非血肉不得松口。她不耐看他们为了分厘掰扯,毫无脸面。

    邝耀威去江南穿了军装,又带了一个班,五十个人前呼后拥也算气势十足。

    如此这般登场,江南果然被震慑到。江南历朝历代富庶之地,从前有知府官时人人就只知有商会,到现在末朝亡国,这么一块肥肉人人想吃人人吃不下,在军阀割据战火纷飞的现在,竟然是块无主之地,日常事务也是由商会牵头完成。

    江南没兵,谁要,和平演变就成。

    江南人久不知兵祸,甫一见这整洁利落的军人,眯着眼喝一声好。

    军装或许是最适合男人的装扮,等穿着笔挺军装和包裹出完美小腿腿型的马靴,披着墨黑无一丝杂色的皮毛大氅的邝耀威下车在章家大门口站定,他的英俊锐化成凌利的气势。

    无人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