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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续的庆功宴,九阿哥没有参加。
“家里,出了点事。”他停了停,声音略低了几分,“我儿子已经失踪48小时了。”
一句话出来,连张励明都站起身了!
“九爷……”他看看周围,欲言又止,脸色似有不忍。
九阿哥却努力一笑:“不说实话就擅自离席,恐怕各位要怪罪,我只能吐露实情。抱歉,今晚的宴席我就不参加了,林睿,接下来的事拜托你……”
从会议室出来,九阿哥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斯杰潘跟随他出来,俩人沉默着向电梯间走去。到了门口,九阿哥忽然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斯杰潘慌忙扶住他!
他看见,豆大的汗珠从九阿哥的额头渗出来!
“去医院吧?!”斯杰潘紧张起来。
九阿哥撑着墙,让自己站稳,他努力笑了笑,“去什么医院啊?回家。”
斯杰潘的嗓音有些哑,但他只好点点头:“好,先回家。”
俩人回到九阿哥的家中,斯杰潘让九阿哥先去睡一觉,“九爷这样子支撑不了多久,明天还得回去见万岁爷呢。”
九阿哥脱下外套,他看看斯杰潘,苦笑道:“我睡觉,你干什么?”
斯杰潘四下里看看,然后他说:“做饭。”
九阿哥更苦笑:“你呀,别把我这房子给点着了。”
斯杰潘用力抿了抿嘴唇:“不会。”
九阿哥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权且信你一遭。”
他去了卧室,斯杰潘在屋子里四下转了转,进来厨房,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捆菜,几个鸡蛋,再没别的了。
这让他有点发愁,再仔细看看那锅,那灶台,斯杰潘更慌了神,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使用这些东西。
正站在厨房里手足无措,忽然听见客厅座机铃响,斯杰潘慌忙奔过去,一把抓起听筒:“喂?”
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九?你回来了?刚才怎么一直关机呢?你八哥说你这两天身上不舒服,我现在过来行不行?”
斯杰潘抓着听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喂?老九?是你吗?”女声还在问。
斯杰潘吭哧半晌,终于道:“九爷刚从公司回来,他去睡了。八福晋,我是斯杰潘。”
女声在那边一顿,这才道:“哦,是你啊。老九还好吧?”
“九爷很累,也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斯杰潘说到这儿,支吾起来,“我不会做饭。”
八福晋在那边叹了口气:“明白了。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一个小时之后,八福晋拎着满满一兜菜上了门。
她进屋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斯杰潘:“衣服不错。意大利名牌,挺识货的嘛。”
斯杰潘低下头:“……九爷给买的。”
八福晋笑起来:“他人呢?还在睡吗?”
斯杰潘点点头:“七个小时的谈判,他昨晚就没睡好。”
八福晋无声叹了口气。
到了厨房,拉开冰箱,八福晋皱眉看了看里面,又抬头瞧瞧斯杰潘:“今晚我要是不过来,你俩吃什么?”
斯杰潘咧了咧嘴:“……白菜煮鸡蛋。”
八福晋摇摇头。
她带来了很多鲜蔬,又有熟食,因为考虑到做鱼做肉都太费时间,八福晋买的是半成品。
期间她又指挥斯杰潘把米饭煮上,然后冲着大个子洋人挥挥手:“出去吧,这屋里油烟大,免得脏了你这身Versace。”
斯杰潘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讷讷道:“福晋怎么知道这牌子?”
“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八福晋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傻子。”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再解释下去,转头出了厨房。
坐在客厅里,斯杰潘望着在灶前忙碌的八福晋,心里微微有点异样。此前,他也并非没见过八福晋,但只是在阿哥们的聚会里,他跟在胤禛身边,机缘巧合见了一面,此刻再看她换掉旗服,系上围裙,身形袅娜在厨房穿梭忙碌,竟像换了一个人。
她怎么会做饭呢?斯杰潘忽然想,身为安亲王外孙,自小锦衣玉食,有奴仆成群伺候的八福晋,怎么会下厨房的呢?
想必是因为八阿哥,她想照顾好八阿哥,又不愿事事假于人手,所以什么都学会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蹦进斯杰潘的脑海:九福晋,会这么做吗?
九阿哥把弘晸带过来之后,看样子一切都是亲自操劳,而且就照眼下这趋势,他也没有把妻子带过来的意思——想必,九福晋也不愿意过来。
九福晋和八福晋,是不同的。斯杰潘有这种强烈感觉。
正胡乱想着,斯杰潘听见八福晋关掉了抽油烟机,从厨房出来。他赶紧站起身。
“菜差不多做得了,饭还在保温。”八福晋解下围裙,又抬头看看斯杰潘,“你们明天就走吗?”
斯杰潘点点头:“是。福晋不留下来吃饭?”
八福晋笑了笑:“我吃了才过来的。”
她停了停,又道:“明天回去,跟八爷说,叫他万事多当心。”
斯杰潘点点头:“福晋放心。”
临走时,斯杰潘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刚才的那个问题:“福晋怎么会做饭的?”
八福晋白了他一眼:“为什么我就不能会做饭了?”
斯杰潘一时无言。
……他确实不懂如何与女**谈。
送走了八福晋,斯杰潘回到厨房转了转,八福晋做事情麻利又细致,饭菜都做好了,也没见各处留下油渍,依然是窗明几亮。
斯杰潘找不到事情可做,挠了挠头,只好退出厨房,他走到卧室跟前,想了想,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房门。
九阿哥还在沉睡,斯杰潘关上门,他慢慢走到床跟前,拉了椅子坐下来。
有些恍惚难明的感觉,如云絮渐渐浮上斯杰潘的心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曾经这样看着熟睡的九阿哥,看了很久很久。
他早已经记不起具体的事情,但却清晰地记得,自己曾这样凝视着九阿哥的睡脸,心中塞满了痛苦和悲哀,却舍不得挪开视线半分。
到底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呢?斯杰潘突然想,恐怕,并不是胤禛告诉他的那么简单:他和九阿哥只是朋友。
可是,想再往深里去追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更进一步,就仿佛自己的脑子里有一道闸门,紧紧锁闭着,恐吓着他,不许他再往里探索,就好像那里面藏着让他承受不住的东西……
正愣神着,熟睡的九阿哥忽然皱紧眉头,喃喃说了句什么,斯杰潘弯下腰去,听了半晌,才听出那是在叫“弘晸”,他直起腰来,不知该怎么办,正考虑是否该摇醒噩梦里的九阿哥,却见床上的男人伸出一只手,似乎拼命想抓住什么。
斯杰潘一把握住那只手,大汗淋漓中,九阿哥猛然睁开眼睛。
屋里,很黑,他急促地喘息着,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九阿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他呆呆望着斯杰潘,好半天,刚想开口,早就蓄了满眶的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
斯杰潘犹豫再三,最终没有松开那只手,他轻声说:“我们会把孩子找回来的。”
次日一早,俩人和值守的八阿哥交换,回到紫禁城,胤禛告诉他们,到目前为止,对方什么消息都没有送来。九阿哥则将茱莉亚一早从实验室传输过来的化验报告交给了胤禛。
“目前的结论是,那些突然丧尸化的村民,应该是被人注射了另外的药物,因为按照原先的状态,他们是无可能突然丧尸化的。”
“但是人都被关在屋子里,进不去出不来的,怎么可能有人进去注射呢?”
“或者不是注射,而是别的手段。”斯杰潘慢慢道,“九爷,你还记得昨晚咱们进屋时,闻到了一股特别强烈的臭味儿。”
九阿哥醒悟过来:“对,是有味道的!”
胤祥被他提醒,也点头道:“没错,屋子里特别臭,刚进屋那会儿我忍不住想作呕。难道不是因为人在里面关了太久?”
“现在想来,恐怕不是。”斯杰潘沉思道,“我怀疑,药物不是注射进去的,而是雾化之后播散在空气里的。”
胤禛听得心直往下沉:“你们感觉还好吧?”
“万岁爷不必担心,我们几个进去之后,马上把门窗都打开了,想来药物浓度已经没那么高了。”斯杰潘停了停,才低声道,“只可惜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
正这时,总管太监张起麟进来道:“万岁爷……”
胤禛稍一振作:“有什么事?”
“回万岁爷,张……张廷玉张大人求见。”
胤禛一愣,张廷玉求见本来是寻常的事,太监总管为什么念名字时声音打哆嗦?再一看,张起麟神色也不对,那种惊慌错乱里带着古怪的神色,他以往从未见过。
胤禛皱皱眉:“他没说有什么事?”
“没……”张起麟说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拿袖子擦擦汗,“万岁爷,张大人他……他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说些很……很奇怪的话。”
原来,今天张起麟正在宫门口那儿,碰巧遇见张廷玉从轿子里下来,张起麟身为内廷总管,和张廷玉这种两朝老臣一向熟稔,张廷玉又是个出了名的圆滑人,所以即便是太监,一向也客客气气的。
所以张起麟是一脸笑容迎上去请安:“张大人,这一向可好?”
话说完,再抬头,张起麟就感觉不对了。
张廷玉没有笑,没有开口,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像是不认识一样,下一秒,更是冷冷开口:“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这话说得张起麟整个错愕!
半晌,他喃喃道:“张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张廷玉好像非常不耐烦,他冷冷瞪了张起麟一眼:“雍正他人呢?在不在故宫里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