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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进了幼清的正院,在正厅里坐了下来。
薛思琪好奇的看着她,问道:“他们穷途末路,你害怕不害怕?”
“嗯。怕的!”幼清微笑道,“我和张公公轮流,总有一个人是全身戒备的听着外头的动静,生怕太后发了疯冲进来将我们都杀了!”
薛思琪听着却没有和平时一样笑出来,叹着道:“这也就是你,要是我的话早不知所措了。”
“这话说的太不吉利了。”薛老太太皱眉,她这几天心情很不好,薛明死了,刘氏当夜拖着薛明的尸体去了水井坊,若非有人看见阻止,刘氏就很有可能一把火将那边的宅子烧了,薛镇世和加上外头那对母女都要死在里头。
但尽管如此,刘氏还是将那边打砸的一塌糊涂,一直到第二天一早,京城里平息了,她才得知了事情,让周长贵亲自去了一趟,帮着刘氏将薛明的尸体小殓送到法华寺停了七日,昨天才将棺椁入殓。
薛家的二房,就这样没落了,她真的是又心疼又无奈,尤其是看着薛镇世那绝情的样子,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才好,一个好好的男人,在那个狐媚子的挑唆之下,就变成这个样子。
薛老太太打算这个月就回去,不但她要回去,也要将薛镇世带走,留着他在京城,不出几年就要死在那对母女手中。
“我不说了,不说了。”薛思琪说着勉强笑笑,幼清这边则转过去看茂哥儿,她有好些天没有看到茂哥儿了,这会儿再见就觉得他又有些不同,小脸越发的圆润透白,眼睛圆溜溜的非常可爱。
“听说徐氏的人都死了?”祝士林朝宋弈看过来,宋弈回道,“嗯。”便大概说了一遍当时的情景,祝士林听着一愣和薛霭对视一眼,大家都显得很惊讶,这边,薛镇扬道,“你是说,那把火是圣上亲手放的?”
“是!”宋弈回道,“圣上当时去的意思,便就是如此!”
薛镇扬面色微变,大家都知道徐氏一族没有留一个活口,可是没有人想到,他们竟然是圣上亲自动手杀的。
他们还是小看圣上了。
“靖国公府和这些相关联的府邸圣上是如何裁夺的。”幼清很好奇的看着薛镇扬,薛镇扬回道,“靖国公罚没了爵位,长兴侯以及江宁侯贬为庶民!”他语气很淡,但这短短一句话的背后牵连了多少人的前程、性命以及三个近百年的大家族彻底的没落。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薛镇扬站了起来,和宋弈道:“说起来,我还有事和你商量,在这里说不方便,你和我一起去外院吧。”话落,他看着方明晖,道,“子修,你也一起来吧。”
幼清听着一愣,父亲已经很久不关心朝堂的事了,他应该不会去吧,可不等她说话,幼清就看到方明晖微微点了点头,她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薛镇扬领头出去,薛霭和祝士林也随即出了门,这边就剩下家里的女人还有一个薛潋。
“听回来报信的人说,徐三爷是为了你挡了一箭所以才死的?”薛潋凑过来,一脸的好奇看着她,幼清点点头,回道,“是,当时若非他挡着,我或许已经……”
方氏听着便心惊肉跳的,道:“太后是不是疯了,徐三爷怎么说也是她的侄儿啊。”
“倒不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幼清缓缓的将当时的情形和她们说了一遍,方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叹道,“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不管以前怎么样,他现在为了幼清舍了自己的性命,可见他对幼清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
“二表哥的事……如何了?”幼清还不知道薛明的事情,她的话一落,薛老太太眼睛便红了,大家将这几日的事情说给幼清听,幼清听的心情也很低落,不管薛明以前怎么可恨,人死为大一切都成过眼云烟了,没有必要再记着。
幼清没有再问别的事情,将茂哥儿接过来抱在怀里,这世上最可爱的还是孩子,她低头逗着茂哥儿,在薛思琴怀里一直安安静静的豪哥就蹬蹬的跑了过来,“玩,玩!”
“豪哥会说话了啊。”幼清高兴的看向薛思琴,问道,“我前头看到他的时候,他还不会说呢。”
薛思琴掩面而笑,回道:“就这两天的事情,还会喊娘了!”幼清很惊喜,抱着茂哥儿低头看着豪哥儿,道,“豪哥,姑母会不会喊?”
豪哥就奇怪的看着她,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满眼的好奇。
幼清哈哈大笑,心情一下自疏朗起来,正厅里一直压抑的气氛也随之变的轻松,薛潋就不高兴的道:“豪哥,快喊一声舅舅!”
“不!”豪哥小嘴巴一撅,掉头就往薛思琴那边跑,脑后那个小纂儿的碎发就颠啊颠的,屁股摆着一头扎进薛思琴的怀里,委屈的和薛思琴告状,“欺……欺……”他的意思,幼清和薛潋在欺负他。
豪哥的样子很可爱,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薛思琴将他抱起来搁在腿上,解释道:“姑母和舅舅不是欺负豪哥,而是在和你玩,你要不要喊他们一声?姑母……舅舅。”
“不!”豪哥皱皱鼻子,歪在薛思琴怀里,就是不肯喊人,薛思琴无奈的道,“他就是这样,自己主意大的很,要是他不愿意的事,你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休想说动他。”
幼清倒觉得豪哥非常的可爱,笑着道:“他不喊便不喊,我们要尊重他的意愿才成。若是逼急了,以后都不理我们了怎么办。”
“小孩子懂什么。”薛老太太笑道,“他这脾气倒是像极了他大舅舅,倔的很。”
薛老太太说着,赵芫掩面而笑,想到薛霭的性子,还真是倔的很。
晚上,大家要留在宋府里用膳,幼清梳洗换了衣裳在暖阁里见蔡妈妈和几个管事婆子,蔡妈妈抹着眼泪和幼清道:“大老爷在家里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奴婢也是,您一不在家,我们就没了主心骨,现在您安安全全的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幼清看着大家,笑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蔡妈妈点头应是,幼清又道:“今晚你们也自己开几桌,好好慰劳大家。”
各人和幼清道谢。
吃过饭,幼清将薛家一大家子人送走,她和宋弈陪着方明晖去了他的院子,幼清道:“封神医那边可还好,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虽有点忙,但精神头很好,我前儿还去看他的,说过了这两日就回来。”方明晖笑着道,“封氏医馆这一回分文不收,很得京中百姓的赞扬,单阁老还亲自题写了牌匾给他们送去。”
“那就好。”幼清说着一顿,想起什么来,看着方明晖和宋弈道,“姑父那么严肃,和你们说什么事了,是朝堂的事还是家里的事?”
宋弈回道:“是朝堂的事情,二皇子被圈禁在十王府,大皇子过不了几日便会回京,姑父的意思,是不是写奏折建议圣上立定储君。”她话落,幼清脚步一顿,看着宋弈,道,“那你的意思呢?”
宋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和方明晖一起进了房里,长海上了茶他才啜着茶淡淡的道:“后宫中,还有两位皇子,此事并不着急!”
“你是说十一皇子?”这件事幼清一直没有问他,因为只要等到二皇子被排除在局外,那么答案就会显而易见,今天宋弈直言不讳的说起来,她便问道,“我记得,他今年是九岁还是十岁,会不会小了一些?”
“所以说,此事并不着急!”宋弈话落,幼清就去看方明晖,她见方明晖的神色有点奇怪,便问道,“父亲也知道十一皇子吗?”
方明晖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幼清,又飞快的转移了视线,道:“知道。”
幼清觉得很古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但是她一向对宋弈和方明晖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她便不再质疑,而是道:“若是要支持十一皇子为储,这条路怕是不好走。大皇子如今立了大功,膝下两个嫡子也渐渐长大,二皇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圣上应该会比以前信任和喜欢他吧。”
“慢慢来吧。”宋弈望着幼清微微一笑,显得从容不迫,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一次夺宫,京城伤了元气,至少也要个两个月才能恢复如初,并不着急。”
幼清哦了一声,想起左夫人来:“她回广东去了吗,圣上对粤安侯可有表态?”
“左夫人似乎回去了。”宋弈慢条斯理的说着,“粤安侯功过相抵。不过兵权暂时缴没了,他们毕竟也伤了根本,如今能虚惊一场,已是不易。”
幼清点点头,将许多事在心里理了一遍。
她觉得在十一皇子的事情上,宋弈有事在瞒着她,并非是不想和她说的隐瞒,而似乎是难言之隐。
到底是什么?幼清低头喝着茶,第一次正视这件事。
“想什么?”宋弈打断幼清的思路,笑看着她,幼清微微一愣,回道,“没什么,只是对储君的事有些不解,可要让我说,我却又无从说起。”
可真是聪明,宋弈其实不敢和她说太多,他怕自己再说一句,幼清可能就会发现了背后的事情,这些事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她,至少,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想了想,道:“我和十一皇子之间有些渊源,这事以后再和你说,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幼清点点头没有再问。
“岳父累了。”宋弈笑着和幼清道,“我们早点回去吧。”
幼清应了和方明晖告辞,由宋弈牵着出了门,夫妻两人在院子里漫步,宋弈的手宽宽的让她很安心,她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根本不需要抬头去看路:“大皇子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嗯?”宋弈挑眉,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幼清就想了想回道,“这一回我在船上和大皇子妃待在一起,两位郡王很活泼,尤其是长子,非常聪慧!”
宋弈有所了解,闻言微微颔首,道:“粤安侯的事虽是我们事先安排好,可到广东后到底如何交涉,没有细致落实,这些事都是大皇子到了那边以后再着手办的。”他淡淡说着,并没有刻意去评价的意思,“包括去福建的事,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他却办到了!”
这么说,大皇子在政局上能力不算强,可上了战场生死关头,到还有几分能力和魄力,她点头道:“立储的事,圣上会问你的意见吗?”
“想什么呢。”宋弈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忽然将她抱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幼清个子不算矮,可在宋弈怀里便显的像个孩子似的,他凑在她脸上亲了亲,打趣的道,“我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何故行走在西苑,不如辞官陪你去关外放牧。”
幼清轻轻笑了起来,拍了他的手,道:“谁说我要和你去关外,那里有狼,我才不要去。”
宋弈望着她,眉梢在月光银辉中高高一扬,深潭似的眼眸里流露出不怀好意思的笑意,仿佛在说,对,我就是那匹狼!
幼清噗嗤一声歪在他怀里笑了起来,半天才缓了劲儿道:“快放我下来,叫别人看了。”
宋弈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她下来。
第二日一早,幼清将宋弈送出门,她便在府里各处转了转,胡泉跟在她身边将这几天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过什么事详细的说给她听,两个人刚走到垂花门,路大勇回来了,幼清惊喜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庄子里有什么事。”路大勇在帮封子寒种草药,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回来了。
“小的才听到您出事的消息。”路大勇上下打量着幼清,“太太没有受伤吧?”他知道后便连夜赶了回来,直到此刻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幼清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道:“你看看,我好的很。”
路大勇才放了心,幼清就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去陪父亲说说话吧,也顺便在家里住几日。”
“好,正好这几日庄子里没什么事,小人也想留下来住几天。”他笑着道,“那小人先回房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再去拜见大老爷。”
幼清颔首,目送路大勇而去。
过了一刻,赵夫人听闻幼清回来的消息也赶了过来,一进门和大家一样打量幼清,拍着胸口的道:“可真是担心的我几夜没有睡好,幸好安安稳稳回来了。”
“让您费心了。”幼清歉意的道,“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受了点惊吓罢了!”
赵夫人坐在幼清对面,叹气道:“这也是你,若换做我了,只怕就不是惊吓了。”又道,“听说,是你想办法通知的宋大人,大家才找到太后的船,你可是立了大功啊。今儿早会,圣上难得出席,还夸了宋大人有个好的贤内助呢。”
幼清掩面一笑,道:“我也不过碰运气罢了。”又道,“单夫人也回来了,您去过单府吗。”
“还没有。”赵夫人微笑道,“等看过你我再去单府看看!”赵夫人话落,采芩就笑眯眯的进了门,和幼清道,“太太,单夫人和郭夫人来了!”
赵夫人闻言就朝幼清挑了挑眉,微笑道:“看来,我也不用去单府了。”就和幼清一起去垂花门迎。
单夫人笑眯眯的从车上下来,幼清和赵夫人过去行礼,单夫人笑道:“别了,咱们之间就不用这样客气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也别因我年纪大,你们就格外让我一些。”她轻轻笑着,赵夫人笑道,“您是不在意,可我们不能失礼了。”
单夫人就指着赵夫人无奈的摇着头。郭夫人携了幼清的手,道:“你们大家能平安回来,我听着几乎快要欢呼起来了,可真是上天保佑!”
“那是什么上天保佑。”单夫人唏嘘道,“是托宋太太的福,若非她机智,我们说不定真的就死在那里了。”她边走边将那几天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郭夫人和赵夫人听的心惊肉跳,骇然道,“可真是九死一生,历尽险难。”
几个人一路说着到内院,幼清让人上了茶,大家才将话题从劫走的事情上转移到朝堂,郭夫人道:“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朝堂的官员就跟那割草似的,每个几个月就清出去一批人,原本好几处都没填上,如今空缺了更多,可真是令人唏嘘。”
“正是大好是时机。”单夫人道,“如此一来那些个升迁无望没什么门路的人,就有机会得到重用,对于他们来说,如今的形势是一片大好。”历朝历代也少遇到这样的情况。
郭夫人点点头,又看着幼清,问道:“这一回,九歌会不会再升一级?”
幼清到觉得宋弈很可能暂时不想挪位置,若真的升,大概也还是留在詹事府的:“再升似乎也太快了些,他如今又在西苑走动,怕太惹眼了。”
“现在还好,若是换做以往他确实是惹眼的。如今大家都差不多,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单夫人笑道,“空了那么多位置,事情总要有人做,总不能再等着谁熬个三五年上来吧。”其实这一次还算好,有些牵连的不在要职的都没有再动,只有像徐展云这样的才被薅了。
幼清轻笑,很期待薛镇扬会不会再跳一级。
“太太。”采芩跳着进来,高兴的道,“圣上和皇后娘娘两处的赏赐一起来了。”
幼清眉梢微挑,朝几位夫人看去,单夫人就道:“定是赏你立的大功之事。”推着她出去,“去换件好看的衣服,领旨去。”
幼清点点头回房梳洗换了身银红的素面褙子去前院领旨,西苑是张公公亲自来的,幼清见着他便微微笑了起来,张澜虽没有多少的表情,但眼睛里亦是落了笑意,两人颔首打了招呼,幼清又去看皇后宫里的来人,也是她曾见过的,在皇后身边很得力的端姑姑……
赏赐很丰,绫罗绸缎堆在两边,都是女人家的用的东西,幼清谢了礼请张澜和端姑姑去喝茶,张澜就道:“杂家的事情办妥了这就回宫复命了,好几日不在京中,如今手中还积压了好些事没做完,就不打扰宋太太了。”
幼清也不强留他,笑着道:“那我送您出去。”张澜摆摆手,看了眼端姑姑,“不必了。”便上了轿子……
“我也不多留了,内务府的人在宫里修葺,娘娘身边好多事情离不开人盯着,改日宋太太得空去宫里坐,我们再好好说话。”端姑姑说着望着幼清善意的一笑,虽显得有些客套,可话听在别人耳朵总归是舒服的,“宋太太留步。告辞!”说着,也上了轿子走了。
幼清目送他们离开,又和采芩吩咐道:“你和蔡妈妈一起登记上册,送到库房里收好了。”宫里出来的东西,既不能卖也不能典当,不过是充个门面罢了。
蔡妈妈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似的,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到宫里的赏赐,今儿托太太的福了。”她转头来朝幼清福了福,道,“恭喜太太!”
“你也和我来这套。”幼清摆摆手,道,“你们忙着,我回去陪几位夫人说话。”便回去了。
路大勇听闻幼清被圣上和皇后分别赏赐露出满脸的笑容,他陪着方明晖说了许久的话,两人在后院的菜地里转了几圈,才高兴的回了外院,又拿了包袱去街上兜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然后就埋头在房里,也不知道做什么,一直忙活了三四天才出来。
路大勇让小瑜帮忙,将戴望舒请了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戴望舒远远走过来,见路大勇站在抄手游廊上,手里捏着个包袱,她面无表情的过去立在他对面,路大勇就将包袱递给她,笑着道,“听说你的鞭子断了,我给你做了一根,你瞧瞧用的合手不合手,若是不成我再上街帮你寻根成品回来。”又道,“西大街那边有个胡人的铺子,里头有这样的鞭子卖。”
戴望舒奇怪的看着他,伸手接过包袱,当着路大勇的面拆开来,就见里头有一根几乎和她原来的一模一样的鞭子。
她抖开来,在手里摆划了一下,又缠在了手腕上,不长不短刚刚好!
“你做的?”戴望舒打量着路大勇,路大勇颔首道,“有些匆忙,是不是太粗糙了?”
戴望舒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原来他前几天躲在房里,就是为了她的鞭子!
戴望舒收了鞭子,挑眉看着路大勇,问道:“你为什么要费神给我做鞭子。”她话落定定的看着他,目中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路大勇毫无察觉,很自然的道:“你是为了太太才折断了鞭子,我给你再做一根理所应当的。”
“知道了。”戴望舒将鞭子缠在手腕上,转身就走,路大勇早就习惯了她脾气捉摸不定的样子,摇了摇头便也要走,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耳后一阵鞭梢声传来,他本能的避开,随即,就看见戴望舒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他刚刚站的地方。
“你这孩子。”路大勇愠怒,第一次露出不悦的表情来,“你有话好好说,即便要动手也该说一声才是。”
戴望舒就眯了眼睛,冷笑着道:“谁是孩子?你长我几岁?”
“你在我面前怎么不是孩子。”路大勇皱眉。
戴望舒不说废话,鞭子一收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路大勇莫名其妙的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走。
隔了两日,原宋弈的顶头上峰马大人高升到工部,詹事府詹事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宋弈顺理成章的成了正三品大员,虽没有实职,但在历朝历代像他这样年轻的三品大员宛若凤毛麟角,不会超过三个。
一时间,宋府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但他们家中,薛府亦是,薛镇扬在大理寺正的位置也没有待几天,就挪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朝堂的调动就跟那下棋似的,看的人眼花缭乱,也精彩万分。
赵承煜自广东凯旋而归,圣上当着文武朝臣的面夸赞他勇武,还将他早年穿的一件战甲送给了赵承煜,这似乎应该是一个信号,圣上要立储的信号。
朝中隐隐有些骚动之像,亦有人写了奏疏,请圣上立储。
可奏疏宛若石沉大海,圣上依旧和从前一样只字不提,整日里和张茂省潜心炼丹。
赵承煜什么都没有说每日老老实实的去文华殿读书,回家养孩子或是在皇后的宫中走动……
除此之外,各处都在修葺,幼清和几位夫人结伴找了兵马司的人相助,问清了京城有哪些人在这一次的混乱中受了损失,她们便聚在了一处,凑了许多银子给那些人捐助了一番。
等到过了七月半的中元节,京中里各处已经丝毫找不到那一夜的痕迹,而昔日辉煌的锦乡侯府,门口已经静静的被蜘蛛织起了无数的网,幼清无意路过,心头一阵唏嘘,两世里她其实都没有想到,锦乡侯府有一天会变成这副光景。
随着京城的各处痕迹的消失,景隆三十五年由太后徐氏发动的宫变,历史上称为“徐氏之乱”的逼宫之乱,也在人们的视野中悄然淡去……
这一年的夏天很短,到这个时候天气已经非常的凉爽,廖薛两家的婚期也正式定了下来,最后还是如薛老太太当初说的那样,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八的日子。
幼清回了薛府,在烟云阁以及智袖院略坐了坐后,便去了薛思琪的房里,还没进门就听到她在发火:“这根线断了就断了,根本就不用修补,左右不过穿几个时辰罢了,有什么关系。”
“二小姐,陆妈妈说这样不吉利,说无论如何都要重新修补一下。”春荣苦口婆心的劝着,薛思琪就拍着桌子道,“一会儿我去说,你不要管了,一直在我耳朵跟前嗡嗡的叫着,烦死了。”
“你这是烦什么呢。”幼清笑着进了门,薛思琪一见到她就忧心忡忡的道,“她们做事情完全抓不住重点,一点小事她们揪着不放,大事上反而不管不问的,你说我能不气么。”
春荣满脸的委屈。
幼清失笑,拉着薛思琪坐下来,笑着道:“你这是心里不踏实吧?要不要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这样闷在房里也无济于事啊。”
“算了。”薛思琪朝后躺了下来,腿在炕上摆了摆去,“我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好,若不然一出去又会有一堆的事情找上来。”
幼清无奈的摇摇头,又道:“要不然你陪我去看茂哥吧!”
薛思琪眼睛撇着她,咕哝道:“你可真粘人。”说着翻了个身坐起来,道,“走,走,我陪你去。”
幼清掩面而笑和薛思琪相继出了门,幼清问道:“二婶近日回来过吗。”
“没有。”薛思琪摇头道,“三妹妹要跟着她一起住去水井坊,她不让,如今她一个人住在那边,好些日子都没有过来看三妹了。”
看来是和江姨娘斗法去了,她不大了解江姨娘,不过以刘氏的为人和心智,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三妹也不小了,二婶就没有说什么打算吗。”路过烟云阁时,她朝楼上看了一眼,薛思画越发的不愿和她们说话了,整日待在楼上,薛思琪就道,“不是说婚事早有安排了么,她不说我们哪里知道。”
两个人说着话,去了赵芫的院子里,赵芫身边的胡妈妈见着她们过来,亲自打了帘子,赵芫正将茂哥儿放在罗汉床上,让他练习抬头……茂哥已经四个月了,脖子还是有些软软的,趴在罗汉床上,好半天才能抬头朝大家看两眼。
不过他不舒服也不闹腾,就吭吭哧哧的一会儿抬一下,累了就趴在原地直哼哼。
“你今儿怎么回来了。”赵芫吩咐丫头上茶,请幼清和薛思琪坐,幼清则去了茂哥身边蹲了下来,趴在罗汉床上卧着他的小手,和赵芫道,“茂哥好像比前几日好一些呢,头能抬的时间也长一点。”
“是,我这两天,每一天都让他练一会儿,他的进步立竿见影呢。”赵芫见茂哥实在有些累了,就将他抱了起来,幼清在她身边坐下来,朝茂哥拍了拍手,“到姑母这里来,好几天不见,姑母可想你了。”
茂哥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她,手指一动一动的,朝着幼清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来,幼清高兴的道:“大嫂你看到了没有,他冲着我笑了呢。”
“是吗。”赵芫和薛思琪都凑了过来,三个人望着茂哥儿,茂哥儿左看看右看看,眼里露出好奇的样子来,又冲着几个人咧了咧小嘴,赵芫喜极而涕,道,“他真的笑了。”
薛思琪亦点着头道:“要是娘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茂哥儿的发育很缓慢,所以,哪怕他露出一点笑容,或者是翻了个身,抬一次头,都会令他们欣喜不已……
“哎呀。”幼清忽然觉得腿上一热,她惊呼一声朝赵芫看去,道,“大嫂,您没有给他垫尿片吗?”
赵芫一愣忙将茂哥接着来抱在手里,一摸他的小屁股果然湿漉漉的,再去看幼清,幼清的裙子上亦是湿了一大块,赵芫哈哈大笑,道:“我方才忘记给他换尿片了,不过他才尿过没有多久,没想到你抱这么一会儿就中彩了。”
幼清哭笑不得,薛思琪道:“让大嫂赔你衣服。”赵芫见薛思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将茂哥往她怀里一放,和茂哥道,“让你二姑母陪你一会儿!”
薛思琪一摸茂哥的小屁股,顿时手上就沾了一手的尿,她立刻喊嚷着道:“怎么能交给我呢,奶娘呢!”
“你都快成亲了,在家也待不了几天,趁着现在你多陪陪茂哥吧。”赵芫掩面而笑,一副狡黠的样子,可等到薛思琪的婚期真的近了的时候,她却是哭的最厉害的那个人。
八月初七的晚上,赵芫头一回将茂哥交给奶娘看着,她和薛思琴以及幼清还有薛思画窝在薛思琪房里说着话,几个人从以前说到现在,赵芫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出嫁了,往后家里可就剩我一个人了,就是想找个人说话,还要坐半天的车。”
“不还有三妹吗。”薛思琪给赵芫擦眼泪,“你和三妹作伴。再说,我们也不是不回来,尤其是幼清,几乎隔一日就回来待半天,你有什么好寂寞的。”
赵芫反驳道:“那哪能和大家住在一起相比。”
“难不成我还不嫁了。”薛思琪翻了个白眼,“我要真不嫁人,到时候你又得着急了,说我这个小姑子天天赖在家里吃你的饭。”
赵芫被薛思琪气的破涕而笑,捏着她的脸道:“没良心的,我这么伤心,你还笑话我。”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一直到花娘进门,她们都没有睡。
薛思琪紧张的被花娘带到净室去沐浴,薛思琴下了床,道:“等她好了也要一个时辰,我先回去看看豪哥,也不知睡的怎么样,闹了没有。”
“那我也去吧。”赵芫也穿鞋下来,和幼清以及薛思画道,“你们没什么事就在这里待着,大半夜的外头凉,你们就别出去了。”
幼清和薛思画双双应是。
“方表姐。”薛思画看着幼清,幼清嗯了一声,回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薛思画低声问道:“你知道周表姐最后葬到哪里去了吗?我打听过,姑父当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虽然恨周文茵,可是觉得刘氏将她剥光了尸体留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太残忍了。
“不知道。约莫是皇后娘娘收拾宫里的时候,和那些尸体一起装着送出埋了吧。”幼清并不关心这些,道,“你别理这些事,人各有命,她不管结局如何凄惨,那都是她自己走出来。”
薛思画点点头叹了口气,又道:“我娘回水井坊的事您知道了吧?”幼清点点头,薛思画又道,“还有件事您大概不知道,文姐儿她……进寿山伯府了,做了郑六爷的妾室!”
“啊?”这点幼清还真是不知道,她惊讶的道,“做了妾?二叔和江姨娘做的主?”薛家的姑娘即便是个庶女,也不该嫁去做妾室的,哪怕入了不了高门大户,嫁入小户的人家,也能做个正经的太太啊。
这样,也太作践薛思文了。
“是……是我娘做的事。”薛思画脸有点红,“她设计让把文姐儿送去郑府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总之文姐儿现在是郑六爷的妾室了。”她真的很心虚!
幼清点点头,想到两年前见到薛思文时的样子,又想到了郑辕的样子,她迟疑的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郑辕还灭有娶正妻,这个时候纳妾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就是昨天。”薛思画道,“大家都不知道,您能不能暂时不要说,三姐成亲,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幼清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赵芫和薛思琴回来了,薛思琪也沐浴好出来绞干头发,这边丫头拿着乳膏在她腿和胳膊上细细抹着,薛思琪躺在软榻上笑眯眯的极其的享受:“我就是说幼清那时候怎么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没想到还真的很舒服。”
“花娘平日也不只帮新嫁娘打理。”薛思琴微笑道,“你若喜欢,等花娘闲了便请她去家里帮你就成了。”
薛思琪点着头,歪着头和花娘约着时间。
过了一会儿,赵夫人和全福人陈老太太进来,薛思琪上妆,盘发,忙了一通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幼清几个人去前院前院吃了早饭,就留了薛思画帮着薛思琪守着门,她们则各自帮着方氏忙活去了。
辰时不到,外间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有人喊着:“新郎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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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知道好多人坐在电脑前盯着咱们的票,我也知道好些姑娘特意为我攒了好多票,我无以为报,能做的就只有码字,尽自己做能写好故事,不辜负大家!
好吧,其实我不会煽情,我还是安静的做一个逗比合适。
这个月我会加更,加多少哪天加我不知道,但是一定加…啵一个,亲爱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