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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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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清想着宋弈方才说的话,久久未动!

    采芩轻手轻脚的进来,回道:“太太,周妈妈来了!”幼清恢复了面色,看了宋弈一眼点了点头,周长贵家的进门,回道,“回去的东西都备好了,明儿一早装了车就能走,郭家那边的回礼,您怎么安排。”

    “除了攒盒外,再按照郭家个人喜好各备一些。郭老夫人喜好牡丹,你让胡泉走一趟丰台,挑几盆金贵少见的回来,郭大人好茶,郭太太倒没什么特殊的喜好,你就紧着她的两个孩子筹办就好了,去库房找找有什么笔墨端砚或是上好的布料,若是能寻到孩子玩的奇趣的小玩意就拿来我瞧瞧!”话落,又望着宋弈,“你觉得这样安排行不行?”

    “想的很周到。”宋弈微笑道,“你安排就好了。”

    幼清应是,周长贵家的看着心里高兴,两个人才刚刚成亲,老爷就能放心的把家里的事交给太太,就说明他不但相信夫人,更对她的办事能力也非常的看重,她笑着道,“那现在要不要摆饭?摆在哪里?”这是他们夫妻成亲后,第一顿在家中用的膳食,即便没有长辈在,也总要齐整些,而且太太交代过,往后只要老爷在家中,晚膳就用的早些!

    “摆在宴席室好不好?”幼清问宋弈,宋弈微愣,薛家晚膳都是等薛镇扬回来后才用的,幼清今儿怎么会这么早,心里一转他就明白过来,幼清是在照顾他的习惯,他望向幼清,道,“往后家里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了,不必问我,便是我在家中也都听你的。”

    这话只要传出去,不但是幼清陪嫁来的丫头仆妇,便是宋弈早先买的几个丫头婆子也都会明白,往后家里的事情都以太太为主,就连老爷都是听太太的,以后就即便是有人心里不服气,也不必去找老爷主持公道了!

    幼清顿了顿,宋弈越是这样,她便越要抬着他,不管以后他们怎么样,彼此间是像现在这样似朋友一般的相处,还是如夫妻那样,他是一家之主这是毋庸置疑的,想到这里幼清笑着点头:“那就摆在宴席室吧。”幼清吩咐周长贵家的,“家里人不多,留两个人在这里伺候就成了,你们也把席面开了,大家也都熟悉一下!”

    周长贵家的应是而去,宋弈和幼清便移去了宴席室,周长贵家的带着人将饭菜摆上桌。

    抓炒鱼片,芙蓉大虾,龙井竹荪,桂花干贝,糖醋鱼卷,珠玑金糕,酥卷佛手油焖鲜蘑,炸如意卷……八个菜两个汤……因为宋弈身边是没有丫头婆子,所以采芩便立在他身后帮着他布菜。

    食不言寝不语,夫妻二人很安静的用着饭菜,幼清却观察着宋弈,暗暗记着他对哪几样菜多吃了几口……

    宋弈发现幼清在看着他,心底笑着,一个晚膳比平时吃的慢了许多不说,还多用了好多菜,连最后的汤都喝了大半碗,等确认幼清都记住了,他才愉悦的放了筷子,采芩就带着玉雪以及小瑜把桌子撤了,宋弈和幼清对面坐在炕上喝茶。

    “还在想方才的事?”宋弈见幼清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你不必多虑,我既是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我的把握!”

    幼清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觉得觉得在这场婚姻中,宋弈似乎是吃亏了,她如实道:“除了家里的事,你还要我做什么?”他把后面的事情都想想好了,根本就没有她什么事儿。

    小丫头可真是倔,宋弈微笑道:“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可不敢再额外派事情给你做。更何况,来日方长……”话落,便望着幼清,扬眉道,“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不知道为什么幼清就想到了他指的什么,面颊微红,她嗔怒道:“和你说正经事情,你每次都要这样,往后我可不敢和你商量了。”但是心情却莫名的放松下来,是啊,来日方长,她不必计较每一次的得失!

    “好了,好了。”宋弈轻哄着道,“你若是这会儿觉得闲,那我陪你去隔壁走走好了,有豪哥闹腾呢,你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幼清现在还不想去薛思琴那边串门,她摇着头道:“我没事了,在家里呆着挺好的。”话落,望着宋弈,笑道,“现在时间还早,我陪你下棋吧!”

    这是怕他无聊吗?宋弈失笑很给面子的道:“好啊!”

    幼清就让采芩把棋和棋盘拿来,两人就坐在炕头上摆开了架势,幼清执白子先走一步,模样又认真又慎重,宋弈就以为她的棋艺了得,不由也用了三分心思,等下了半局他就开始疑惑起来,眉头紧紧蹙着一副难以释怀的样子,幼清道:“是我的棋艺太差了?”

    还真是不怎么样,宋弈心头念了一句,面上笑着道:“没有,围棋讲究的是谋略,你能走成这样已是不易!”

    “你可真能空口白话的说。”幼清哈哈笑了起来,望着宋弈道,“我的棋艺我很清楚,陪孩子玩玩还可以,你居然能睁着眼睛夸我不错。”她伏在炕几上,笑了半天,指着中间的几颗白子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要无视这一圈另开棋路,还是毫不留情的把我的子吃了。”

    她这个样子很可爱,笑的眉眼弯弯的,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宋弈心头一动揉着幼清的发髻,道:“小丫头还知道打趣我了。”他说着就落一子将包围圈收了底,然后正气十足似的收了一大片白子,“这下可满意了!”

    这下幼清笑不出来了,她以为宋弈只能吃掉中间这一块,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挖空了她半壁江山,她凝神望着棋盘半天叹气道:“好像没什么可下的了,胜负已分。”

    “那怎么行。”宋弈将白子递给她,“你不是怕我无聊吗,现在收了棋我又不能立刻去歇着,自是要找点事情做。”话落看了幼清一眼。

    幼清就觉得每次听他说这些“含沙射影”的话,自己就会无端端的脸红起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这样拿不出手,动不动就脸红,就不由嗔怒道:“宋大人,你这是欺负妇孺,胜之不武!”

    宋弈露出不满意的样子,忽然抓了她的手,挑着眼角问道,“夫人这称谓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他还计较这些?幼清咳嗽了一声,就想到了昨晚他的那一声夫人,使劲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赌气道:“我们现在还不是夫妻,我喊什么有什么关系,你计较这个做什么。”可无论她这么抽,手还是稳稳的被他捏在手心里。

    宋弈忽然欺身过来,幼清哎呀一声倒在炕上,宋弈就半俯着撑着手望着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幼清身上淡淡的清香就这么毫不设防的落在他的鼻尖。

    幼清被他半圈在怀里,满脸通红,没有想到宋弈会这么的不讲道理,她推着宋弈心跳如鼓:“喂!你快起来,叫人看见!”

    “有什么关系!”宋弈不以为然,“我们可是正经拜堂成亲的。”他笑望着幼清,“倒是你想的太多了,该罚!”

    怎么是她想的太多了,当初分明说的是彼此合作的,否则她为什么要同意提前一年成亲,而且宋弈说好的等她及笄的再圆房,现在倒好……他时不时就动手动脚的,都快成习惯了,幼清嗔怒道:“我什么都没想,是你说话不算话!”

    宋弈忽然就压低了身体,挨着幼清更近,小丫头长的可真是好看,就连生气都流露着妩媚风情,他心头微动脸又低了一分……

    只差半指的距离,便能触及到幼清的面颊。

    嫩滑的如剥了壳鸡蛋般诱人。

    幼清暗惊,姑母说的对,宋弈再有分寸克制力再好,可他毕竟还是男人,在这些事情男人是从来没有道理可讲的……可是……幼清撇过头去一手就捂住宋弈的脸:“哎呀,你快起来!”

    宋弈未动,呼吸的热气痒痒的喷在她的手心上。

    幼清急的语无伦次:“我……我……我葵水还在身上呢!”话落,她自己一怔,赶忙闭了嘴!

    她还从来没有过口不择言的状况,可这短短两日,她已经不知感受过几次了。

    宋弈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抓着幼清的手放在唇边飞快的一啄就已经翻身起来,他笑容满面好像看到了多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望着幼清,又伸手过来刮了她的鼻子:“真是有趣的丫头!”

    幼清像个孩子一样无辜的望着他,她就知道宋弈不会这么冲动,原来还是逗着她玩,她忍不住抬脚踹在他腿上:“你再这么逗我,往后我就不理你了!”

    宋弈笑声更大,欢喜之色溢于言表,他保证似的哄道:“好,好,下不为例!”

    幼清气鼓鼓的望着他,有时候见到一个人,第一眼给你的感觉往往很准确,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弈时,他明明相貌英俊气质不凡,采芩和绿珠事后还不停的夸奖他,可是她就觉得这个人绝非是外表那样的谦谦君子处处守礼。

    如今可算是验证了她的感觉!

    “还生我的气?”宋弈声音轻柔的哄着她,“那我明天让阿古到家里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都让他给你做!”

    堂堂望月楼的主厨,一个菜要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的主厨,居然被宋弈当灶上婆子使唤,幼清就想到阿古今天急于表现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头道:“那就面条好了,让他下碗阳春面吧。”

    宋弈扬眉:“鬼机灵!”让一个专烧牛肉的外邦厨子做阳春面,这已经不是大材小用,而是杀鸡握着牛刀了!

    采芩和绿珠守在外面,听着宴席室里头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和斗嘴的声音忍不住互相打眼色,绿珠轻声道:“宋大人对小姐可真好,你有没有觉得小姐在宋大人面前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竟然还会当着人的面发脾气了。”这些,幼清以前都不会,莫说喜怒不露声色,但是小姐的情绪都是摆在心里的,就算以前和二太太以及周表小姐之间有冲突,她也是笑盈盈的和对方说话,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大怒大喜!

    采芩也看出来了,她却觉得宋弈是故意如此,但是,不管宋弈是什么样的心思,小姐能不像以前那样背负着那么多,有一个那么强势聪明的人帮着小姐解决了所有的烦恼,让她能像个普通的闺阁小姐那样,快乐欢喜的过着日子,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主子的事情我们不要僭越,只专心服侍好就行。”采芩叮嘱绿珠,“以后宋大人那边我们也要尽心一些,我一会儿去和周妈妈商量一下,安排谁在宋大人房里服侍,得老实本分点才成!”毕竟还没有圆房,若是按个心思不正的,闹出事情来可就不好看了。

    绿珠点着头:“我又不傻,宋大人和小姐互相迁就着对方,托着对方的面子,我们当然不能做拆台的事情,只有这样,这个小家的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嘛!”

    “难得你聪明一次。”采芩失笑,道,“希望如你所说,日子能越来越好。还有大老爷也能早点回来和小姐团聚,有大老爷在还有宋大人,小姐就真的可以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了!”

    幼清和宋弈下了三局,幼清两负,最后一局宋弈让了好几颗棋才落了个平局,两个人闹了一阵子幼清才会回房梳洗……她和宋弈的房间离的很近,甚至能听到隔壁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他和江淮的说话声……

    宋弈自然也能听得到幼清这边的声音,直等她歇下才招了江淮进来,问道:“鲁直在牢里如何,你见到人了吗。”这两日大理寺要开堂审问凤阳一同押入京城的其他官员,等这些人罪名落定后,鲁直就要充军送走!

    “属下去的时候他正喝着酒,若非确定他在牢里,要不然还以为他待在家里呢。”江淮想到鲁直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有靠山就是不一样!”虽说是充军的罪名,可他一没有连累家人,而没有没收家产,就只身赴辽东,他敢肯定,不出三年就有人能将他全须全尾的解救回来,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让他先高兴几天。”宋弈淡淡的道,“周允死了没有?”

    周允就是当时的守陵太监,抱着墓砖一路漂到洪泽湖被守在那边的十七救了,捡回了半条命,不过之后他就一直卧榻未起,连圣上的嘉赏来了他都没能跪地谢恩……宋弈当初救他时就下了令,看在钱宁的面子上留他半条命,所以,周允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前几天就死了,您当时正忙着属下就没有提这晦气的事情。”江淮说着一顿又道,“钱公公约莫今天也会知道,要不要嘱咐十七出去几日?”

    宋弈摆摆手:“钱宁不会抓着皇陵的事情不放。”好不容易找了太后娘娘担着这事儿,他是不可能再去提醒圣上的,“人既然死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等大理寺开堂吧,你嘱咐老安,他那边的事情谨慎一些!”

    江淮应是,想了想又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爷……夫人给我和江淮都留了房间,我们……”他们不需要住的地方,若真要休息去望月楼就好了,可幼清都备了房间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夫人的一片心意,你和江泰便去住着。”宋弈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幼清的安排,“不过,既然住在家里,路大勇和胡泉那边你们也打个招呼,以后夫人若有吩咐你们不必请示我,照着她的意思办就好了。”

    “属下知道了。”江淮垂头丧气的出了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宋弈,难道真的和封神医说的那样,人但凡成亲就会变的和以前不同了……反正爷是有些不同了。

    江淮嘀嘀咕咕的走着,迎头就和指挥着婆子搬箱笼的采芩撞上,采芩笑着打招呼,道:“江侍卫,您还没歇着啊。”又道,“厨房里烧着热水,您要是用就吩咐丫头们一声,让他们给你送去就好了,换下来的衣裳就摆在房里,每天一早都有人去收了来洗。”

    还有人帮着送水,洗衣服?江淮眼睛一亮,面上却依旧板着面无表情的道:“有劳姑娘!”然后就腰背笔挺的走了,忙着搬箱笼的婆子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江淮,低声道,“听说江侍卫武功高强,你说,我能不能求他教我们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拳脚呢,就算以后没有出息,也能凭着一身本事不至于被饿死!”

    江淮一个脚没踩稳就打了个趔趄。

    身后一阵惊呼,方才说话的婆子道:“习武的人也会摔跤?”

    江淮欲哭无泪,难怪爷以前都不在家里放人服侍……不过,若是事情都有人做,他们不用亲自烧水洗衣服,还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所以,凡事有好有坏!

    第二日一早,幼清和往常一样卯正起床,等她梳洗好出房门时,宋弈已经在宴席室喝茶了,她带着人摆好了早膳,问道:“马车还是用我们昨天用的那辆吗?那车是你的?”

    宋弈点了点头,幼清就凝眉道:“那我们还要加盖个马棚才好,若不然马没有地方安置!”现在就觉得院子小了点。

    “我听闻后巷中有户人家侧院要出租,比我们这里小一些,你明儿可以去看看,若是觉得可以,就把租下来,这样也不必另动工修葺了。”他在桌边坐了下来,“家里的开支月底老安会送来,别处的账也一并交给你,你若嫌这里住的挤,我们就托人去别处打听一下,若是能买到大的宅子就再置一间。”

    幼清听着没有太在意,望月楼的生意再好,可毕竟宋弈还养着那么多人,不会有多惊人的收入。不过家里的开支暂时不用担忧,她手里有钱再加上宋弈每月的俸禄,只要不大手大脚的胡乱花钱,她还是有信心能过好的,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等月底她看到账册时却被上面的数字惊住……不过这是后话。

    两人吃过早饭,周长贵家的已经将回门礼搬上了车,幼清和宋弈一人一顶轿子就回了薛府。

    方氏和赵芫、薛思琪、薛思琴以及薛思画在二门等着她们,等轿子落下宋弈先出来,又很自然的走到幼清轿子前头扶着她出来,小夫妻间有着令方氏又讶异又惊喜的和睦!

    方氏从头到脚的把幼清打量了一遍,笑容满面的和宋弈客气的道:“今儿老爷和季行还有俊哥儿都在家里,休德中午也会回来用膳,你先去外院和他们坐坐,一会儿到内院来用膳。”又对陆妈妈道,“去,让人在门口多放几串鞭炮!”

    陆妈妈诶了一声笑眯眯的去办。

    宋弈和各人见了礼,才由小厮引着去了外书房。

    “幼清!”薛思琴高兴的拉着幼清的手,望着她笑道,“这两天和宋大人相处好不好,我原还不放心你,想过去看看的,可昨儿派人过去,他们说宋大人陪着你出去了,我这才放了心!”幼清和他一样,成个亲简简单单的,也不像那些大户人家,第二日又是祭祖又是认亲的,忙的头三日马不停蹄的。

    “我原也想去你那边的,可家里还没收拾出来,就忍了这心思。”幼清说完,朝她身后看了看,“豪哥呢,我好几日没瞧见他了!”

    薛思琴笑着道:“刚刚吃过奶水睡着了。”她的话说完,赵芫笑的很暧昧的贴在她耳边道,“我瞧宋大人还扶你下轿,想不到他还是个会体贴人的,你们相处的应该很好吧。”

    “像朋友似的。”幼清嘴上说着,心里就不期然的想到了昨晚和宋弈下棋的情形,面上忍不住红了,赵芫瞧在眼里就用胳膊肘拐了拐薛思琴,挤眉弄眼的!

    幼清只当没看见,挽着方氏的胳膊过了垂花门,薛思琪道:“像朋友似的?这个好,也不会尴尬,说说笑笑的反而自在!”

    幼清点头,除了宋弈有时候不大正经外,他们相处确实很自在。

    “方表姐。”薛思画有些歉疚的道,“您成亲那天,我父亲他……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没能来观礼,不过他把礼派人送来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薛镇世那天没能来观礼,礼也是事后才让人补来的,方氏因此还生了闷气!

    幼清根本不在乎薛镇世来不来,他如今像是另外有个家似的,整日里也不知道忙什么,老娘和女儿都在这里他都不来看望,难道还指望她出嫁她能来观礼。

    “二叔事情多,他能送礼来我已是高兴的不得了了,说明他还是记得我这个侄女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幼清携着薛思画的手,微笑道,“反倒是你,放宽点心!”

    薛思画勉强点点头,红了眼角道:“我如今也指望不了他还记得我这个女儿。”又看着方氏,“就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她是知道方氏在给幼清几个人备嫁妆的时候也给她备了一份。

    “说这些做什么。”薛思琪打断薛思画的话,“今天是幼清回门的日子,我们说高兴的事情。你那些事根本不值得你伤心,也不是没有人管你,你安安心心的住在家里就好了。”

    “是!”薛思画歉意的笑笑,“是我扫兴了!”

    大家都笑着安慰她。

    薛老太太坐在炕头上受了幼清的叩拜,她端详了幼清一会儿,颔首道:“脸色很好,可见这两日过的不错!”话落就问道,“宋姑爷呢,没有陪你一起来?”

    “他去书房见姑父了。”幼清回道,“等用膳的时候再来给您问安!”

    薛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摆手道:“你们去说说话,等用午膳的时候我再和宋大人说话!”

    大家应是,薛老太太又嘱咐方氏:“一会儿老三会回家来吃饭,致远那边我还没说,你遣个人去打个招呼!”她怕一会儿薛镇扬不给薛镇弘面子。

    “三叔回来就更热闹了。”方氏笑着道,“我这就让人去和老爷说一声。”

    薛老太太颔首,大家就跟着方氏去了智袖院。

    “我去厨房看看。”赵芫将她们送到智袖院门口,“幼清,你陪着娘说说话,她这两天为了你可是睡不香吃不好的。”

    看来赵芫开始慢慢接手中馈了,幼清不担心她的能力,赵芫有赵芫特有的处事手段和办法,她笑着应是目送赵芫离开,就和方氏一起去了暖阁里头,待上了茶方氏让人关了门,就问起幼清的事情来:“听说葵水来了,你没有吃生冷的东西吧,可不能马虎大意了。”

    “来葵水了?”薛思琴听着一喜,“这可真是喜事,说明我们幼清长大了!”

    幼清无奈的笑着道:“那天尴尬的不得了,大姐您就别说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书房了,薛镇扬正说着鲁直的事情:“……年后至今,御史集体噤声,唯有河南道陆大人上过一封弹劾的奏疏,却不过是泛泛的斥责凤阳官员,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鲁直的不是,郭大人能排除万难定鲁直一个充军辽东的罪名已是不易,如今只求能顺利将剩下的官员审理定罪,早日将一干人等送走才好。”

    往常就是有人放个屁,御史也能声情并茂的写个五百字的奏疏上呈,这一次皇陵失守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鲁直,就连他们在办案审理时,也处处遇到阻力,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们给鲁直定罪。

    不进大理寺不知道,坐这个位子所要承受的压力,是别的衙门的不能相比的,薛镇扬头疼不已:“郭大人刚正不阿,就怕此番他会被有心人惦记上!”

    谁是有心人,宋弈和薛蔼都知道。

    “伯父息怒!”宋弈缓缓的道,“离秋后还有数月,凤阳此次供押解大小官员六人,等这六人审问时,说不定还有变数也未可知。”

    薛镇扬微顿,望向宋弈,问道:“可是圣上那边露出过什么意思?”

    “那倒没有。”宋弈话落,薛镇扬就叹了口气,打了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和被放在案板上的肉,临下刀前被人抽走了,实在是扫兴之极!”

    几个人都沉默了一刻,薛蔼望着宋弈,出声道:“父亲,我倒觉得九歌猜测的不无道理,此事牵涉到周允,听闻周允前几日已经死在了泗阳,他和钱宁一向交情颇深,若是能让钱宁在圣上跟前递个话,说不定此事真有转机。”如果能重审就更好了,到时候以鲁直的为人,不需要百八十项的罪名,只要有一项能让他彻底无法翻身的名头实实在在的落实的就可以了。

    “钱宁避之不及。”薛镇扬一脸的无奈,“人死事了,周允死前还得了嘉赏,若再翻案肯定会牵出更多的事情,他不敢赌这件事!”又吩咐薛蔼,“我听闻翰林院中几位学子义愤填膺要弹劾严怀中,此事你不要掺合进去,夏阁老和他斗了这么久都没有能动他分毫,就凭你们更加不可能!”

    鲁直早年入京时曾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换了一樽白玉马,听说那马做的栩栩如生,玉质更是清润似泉水一般,严怀中爱不射手,事后又听说这是鲁直变卖家产所得,就越加的喜爱他……此后鲁直一路高升做到如今就的凤阳巡抚的位置。

    所以,鲁直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使手段,大家心知肚明。

    “学士大人已经劝停了,您放心!”薛蔼当然不会参与,他们太小看严怀中了,严怀中这个人虽是奸臣,可他却对圣上一心一意的忠诚,而他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也绝非尔尔,想要扳到这样的人,凭着一件事两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有收效,因为只要圣上不想杀他,留着他还有用,那么就算严怀中在外面杀人越货圣上也会找到为他开罪的理由!

    所以,夏阁老也好,南直隶诸位官员也好,都是伺机而动,没有人敢冒进的动手。

    “还有你!”薛镇扬看着陪坐在一边自始至终未开口的薛潋,“你给我好好读书,若是叫我知道你跟着别人胡闹,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他可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好好的就说到他身上了,薛潋低头喝茶应是,宋弈笑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常用的法子不行,那就兵行险招……总有出路的。”

    薛潋朝宋弈暗暗点头,感激他为自己解围。

    “老爷!”春柳隔着门回道,“宴席摆好了,太太请您和姑爷少爷去花厅用膳!”

    薛镇扬嗯了一声,起身喊着宋弈两人竟是并肩往内院走着,边走边说着话,薛蔼跟在身后心头暗暗松了口气,如今在看宋弈的态度,可见他和他们并没有冲突……这样最好,免得到时候让幼清因此而为难。

    “大哥。”几个人刚过了内院的垂花门,身后就听到薛镇弘那特有的大嗓门喊道,“开席了没有,我回来了!”

    ------题外话------

    昨天飞机晚点四个多小时,三点半才到家,哭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