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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清闭上了眼睛,为了姑母,她可以毫不手软的将刘氏踢出薛府,为了薛霭,她也能毫不怜惜的反击周文茵,因为她们心思不纯,她护着长房护着姑母护着薛霭,护着她在乎的人她不会手软,可是薛思琪她却一直犹豫,要说她和孙继慎是孽缘,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薛思琪火烧孙府前一直都很好,可若是善缘,薛思琪最后却得那样一个结局。
其实,孙继慎人并不坏,只是薛思琪太过爱他,所以就无法接受他纳了妾室,从而夫妻感情渐行渐远,才致使那样的结果,如果这一世薛思琪能好好的经营,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相爱相携的过一生。
所以她一直拿不准,怕薛思琪重蹈覆辙,像前一世一样,可又怕她错过了孙继慎,从而误了她。
她是要阻止她和孙继慎来往,还是视而不见,直等她成亲以后再和姑母以及大姐一起慢慢提醒她,扶持着这对小夫妻过了磨合,稳稳当当的过日子!
可是对于薛思琪她是没有信心的,她直率的毫无心机可言,喜怒摆在脸上,觉得自己的付出就要收到同样的回报,她爱孙继慎,所以孙继慎也要爱她,哪怕一点瑕疵她也不能容忍。
幼清心思重重的在房里走动,采芩和周芳看在眼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小姐也太过分了,竟然真的和孙公子在府里夜会,这要是情难自禁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我们去看看。”幼清重新披上衣裳,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让薛思琪做出傻事来,如果到最后她依旧执意要嫁孙继慎,她也没有办法,可是现在,该做的努力她还是要做,不能袖手旁观。
幼清带着采芩和周芳去了对面的二房。
院子里暗暗的,守着的下人已经歇下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不轻不重的落在院子里。
“把灯熄了!”幼清听到了薛思琪不高不低的说话声,等采芩灭了灯,她走近了几步,就听到隔着一堵花墙的薛思画院子里,有说话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薛思琪含嗔夹怒的道:“你以后不准再做那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传出去你的面子可就真的扫地了,幸好赵芫顾忌自家兄长没有说出去,要不然就凭你被抓了个现行也能让你声名扫地!”
“我这不是太想见你吗。”孙继慎语气里透着撒娇,“我们难的见一面,你就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又道,“我特意在天香楼买了月饼,听说是新出的,里头不但有莲蓉馅,还有一种舶来的凤梨馅,很好吃。”
薛思琪不痛不痒的哼了一声,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送这个给我?”
“不是!”孙继慎语气沉重的道,“是我娘,她说她身体不好,指不定就撑不过这两三年了,她说……她说……”有些结结巴巴难以开口的样子。
薛思琪一怔,问道:“说什么?”
“她说她想让我早点成亲,她想抱孙子。”孙继慎满脸通红哀求的看着薛思琪,“你大姐成亲了,大哥也定了亲事,你看……要不然我请个媒人上门提亲好不好,我真的不想等了,我想每天都看到你,再不想这样夜夜相思难眠。”
薛思琪啐了一口,满脸通红,咕哝着道:“真不知羞。”又道,“你要提亲也不是不可以,我十一月就要及笄了,我爹娘应该会同意。不过,你打算请谁做媒,一定要郑重点,别当个儿戏似的胡闹,若是惹了我父亲的不喜,你再怎么求他都不会同意的。”
“你同意了?”孙继慎高兴的手舞足蹈,“我打算请师母做媒,你看行不行?若是不行我还可以托我伯母。”他伯父是太常寺少卿,正四品,绝对能让薛家觉得他们重视这门亲事,“你父亲一定会同意的,我虽不过是孝廉,可我已经准备两年后参加春闱,我有把握能高中,你相信我!”
薛思琪相信他,笑道:“那好,你先找好媒人。过几日大哥要和赵家过大礼,家里没有空,等到月底的时候你们再来,到时候家里也闲了一些,父亲和母亲也能静下来心来想我们的事情。
孙继慎高兴的抓住薛思琪的手,低声呢喃的说着情话:“琪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真的?”薛思琪歪头看着孙继慎,笑着道,“那你要和遵从我们家的古训,不准纳妾,不准有通房,像我们父亲和母亲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你敢背着我纳妾或是和有了别人,我一定一把火烧了你们家,杀了你,再自杀!”
孙继慎一怔,他忍不住打量薛思琪,见她含笑说着他暗暗松了口气,道:“我都听你的。”说完,一把抱住薛思琪,寻着她的唇便要吻上去。
幼清听到孙继慎粗重的呼吸,她眉头紧紧蹙着,回头看了眼周芳,周芳会意捡了块石头朝着树上一丢,咚的一声,声音被放大回荡在院子里。
“什么声音!”薛思琪警觉,一把推开孙继慎,神思也清明起来,“还没成亲,你不要胡来,我回去了,你赶紧原路出去,一会儿我们家巡夜的婆子也要过来的。”
孙继慎有些扫兴,蔫蔫的点着头,道:“那好,那我回去了,你等我来提亲!”
“知道了。”薛思琪点了点头,提着灯笼蹑手蹑脚的出来,孙继慎跟在她后头,两人又在院门口低声说了几句,孙继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薛思琪松了口气,四处看了看脚步飞快的朝对面走去。
“二姐!”幼清自暗处走了出来,采芩和周芳并未跟着,她怕会薛思琪会觉得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而不能好好和她谈。
薛思琪闻声一怔,募然转身,看清身后的人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幼清……你……你怎么在这里。”又不安朝幼清身后看看,怕孙继慎去而复返。
“他没回来。”幼清沉声说着,慢慢朝薛思琪走过去,“二姐不用猜了,我都听到了。”
幼清的直言不讳,令薛思琪又羞又怒无地自容:“你,你怎么能这样,偷听别人说话!”
“二姐!”幼清反驳道,“是我偷听别人说话不好,还是二姐和孙公子卿卿我我不好?”
薛思琪满脸通红,却又倔强的昂着头道:“你要是想告诉母亲,你去说好了,我什么都不怕,这一生我也认定了要嫁给他,反正是要成亲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可姑母在乎!”幼清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一些,她不想和薛思琪吵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若真的传出去,你的名声,薛家的名声可怎么办!”
薛思琪嗫喏道:“不会传出去的。”她心里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说起来没有底气。
“好,我们不说别的,只说孙公子,你了解多少?”幼清想试着让薛思琪多了解一点孙继慎,“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有没有试着去和三哥打听一下,或者和他的同窗抑或他家的下人打听一下呢。”孙家一共两房,长房孙茂如今奉职在太常寺,二房孙盛早年中了举人,之后屡试不第,前几年已经去世了,留下了孙继慎和他的母亲,他母亲赖氏出生并不高,似乎还是保定府外嫁入京的,母子两人在百姓群居的北面二条巷有个四合院,家境自然也是一般,好在孙继慎还算上进,连着中了秀才又高中举人,若能结个不错的亲事,孙家二房的未来也能展望一二。
“我会看人。”薛思琪看出幼清并无恶意,甚至隐隐透着担忧她的神色,她心头温暖,说话也不再横冲直撞,“你不要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和他私下见面,这是最后一次,等他来提亲我们定了亲事,往后我就安安心心的在家待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不是。”幼清低声道,“我的要死,是让你再等等,听听别人对他的评价,再决定要不要让他提亲好不好?”
薛思琪摆着手:“不用。我已经认定他了,不管听到什么我都不介意,表妹,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指了指前头,“走吧,天黑路上不好走!”她很高兴,幼清没有带丫头来,若不然让丫头们听见,她面子往哪里搁。
幼清叹了口气,隔着薛思琪往回走,两个人沉默着,等到青岚苑门口时,幼清停下来出声道:“我刚才听你说,不准他以后纳妾,有通房……这些若是他做不到,你难不成真的要烧了他们家?”
“怎么会!”薛思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有大哥三哥撑腰,还有父亲和姐夫,未来说不定你还能嫁个好人家,我有这么厉害的娘家做靠山,他一个孙继慎能困住我?我要过的不开心,我就和离回家,让大哥和大嫂养着我!”
有上一世的所见,幼清根本不相信薛思琪,可是却明白,现在和她说这些她可能都听不进去,只有再想别的办法!
“你已经想的这么远了。”幼清淡淡笑着,眼底依旧有着担忧,“那我就不多说了!”
薛思琪很感动幼清对她的理解和包容,她朝幼清善意的笑着,真诚的道:“谢谢!”
幼清也笑笑吩咐周芳:“你送二小姐回去吧。”
薛思琪看了眼周芳,知道幼清这个婢女是封神医赠的,还有武艺在身,便不再多说什么,笑着道谢转身回去了。
幼清看着薛思琪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隔了几日便是八月二十,薛赵两家热热闹闹的过了大礼,把亲事定在明年的五月,幼清让绿珠给赵芫送了一方手帕,绿珠回来满脸惊愕和幼清道:“……赵小姐羞答答接了帕子,还打赏了奴婢五两银子。”她就跟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拿出一小锭元宝托在手里,“您看看。”
绿珠要给幼清看的不是这锭银子,而是赏她银子的人实在太过诡异了。
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着绿珠的额头道:“给你银子你就收着,以后她可是府里的大奶奶,你少背后说她坏话,小心给你小鞋穿!”
“奴婢就和您说说。”绿珠笑嘻嘻的揣了银子,“再说,赵小姐也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您也不会帮她了是吧。”
幼清懒得和绿珠说,转头问采芩道:“昨天府里来了许多恭贺的人,二小姐没有单独离开吧?”采芩闻言摇着头道,“没有,先是在正院里陪坐着,后来又回房做针线去了,好像在给未来的侄儿或者侄女做小衣。”
幼清点点头,一转眼看到薛霭自另一头走过来,她笑盈盈的行了礼:“大表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最近翰林院在修撰《景隆明录》,是整编自开朝以来历代帝王的功过,编排儒道两家传世之经典,以及各年历中所发生的天灾*,据说规模宏大,堪称史无前例。
薛霭以庶吉士的身份能参与其中,虽不过是帮忙摘抄誊写,但对于他这样一个初入朝堂的士子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经历,所以这段时间薛霭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都留在馆内与同科一起翻阅资料,编修摘记,忙的不可开交。
“明日要随学士通往南直隶。”薛霭望着幼清,淡淡的道,“当年迁都有许多珍贵史记资料存留在南翰林中,京中虽也有,却远不如那边的细致全面,曾学士便选了我们几人同去南直隶,一来将失留的书籍带回来,二来,他也想和南翰林的几位赫赫有名的道学大家见上一见。”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和曾学士同去南直隶,一路上不但能和他畅谈古今增长见闻,而且还有机会见上那些隐居山林神出鬼没的道学大家们,幼清替薛霭高兴:“这可真是好事。那你东西收拾好了吗,这个时间出门要记得带上冬天的棉衣,听说南方虽比这里暖,但也会下雪,你多些免得临时需要却又用不上。”又问道,“这一去要多长时间,过年能回来吧。”
薛霭心头微暖,含笑点头道:“陆妈妈在帮着收拾箱笼,想必她是知道的。此去长则一年,少则半年,恐怕敢不回来过年了。”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家里的事恐怕要你多费点神,若有事就给我写信。”
这对于薛霭来说是大事,幼清露出让他放心的表情,颔首道:“这一年半载的,约莫最重要的事就是您的亲事了,还有整修对面的宅子,老太太主动说把对面翻出来给你们住,姑父和姑母就预备过些日子就请工匠上门,除了这件事恐怕也没有极重要的大事了,您放心去吧,那些才是紧要的!”
有幼清相助,家里的事他也就放心了,薛霭笑着轻哄着她:“年底我若未归,届时给你们送些难免的土产回来。”幼清虽是江南人,却从来没有回去过!
“谢谢大表哥。”幼清笑着道谢,指了指智袖院,“你是来给姑母请安的吧,瞧我,竟把你留在这里光顾着说话了。”他肯定还要和朋友道别,还有整理用品,有许多事情要做。
“好!”薛霭看了她一眼,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浅浅的撕咬着,他熟练的深吸了口气压住那种感觉,才微笑着当先迈进院子里,幼清跟在他后面,小声问道,“那你走……我能不能告诉阿芫?”
“她已经知道了。”薛霭笑着道,“赵大人几个月后也会去!”
原来赵大人也会去啊,那赵芫大约是知道了,幼清笑着道:“那我可省事了。”那估计以赵芫的性子,会在什么地方偷偷送他。
幼清笑着和薛霭一起进了暖阁里,方氏正在点东西,炕上堆了许多例如衣料布匹,男子式样的成衣布鞋,听见动静方氏招着手道:“季行,我左思右想,这布料还是不用带了,免得你的箱笼比学士的还要多,不免给人一种拖泥带水的感觉,所以我便让针线房连着赶了几件衣裳出来,鞋子是现成上半年做的。”方氏说着拿了一双细颈宝蓝色千层底布鞋、一双黑面阔口布鞋给薛霭,“你试试看,我怕你脚长了,回头不合适!”
“娘!”薛霭含笑道,“去年做的鞋子我还能穿,今年的自然不成问题。”他知道方氏絮絮叨叨的说着,是因为舍不得他离开这么长,故意找些事情忙一忙,所以他还是在炕上穿试了鞋子,又走了两圈,笑道,“刚合适。”
方氏笑着点头让人将鞋子收起来,原想还让他试试衣服的,可幼清在这里她还是打住了话头,眼睛红红的望着薛霭:“东西你先捡着要用的带着,其他的东西随后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睡觉。”
薛霭一一应是,方氏还是忍不住撇过去抹了眼泪,幼清叹气上前扶着方氏坐下来,轻声安慰道:“大表哥这一次机会难得,寻常人是想也想不到的,您该高兴才是。”
方氏也明白道理,可还是舍不得儿子,她摆着手道:“算了,我也不啰嗦了,再说又不知扯到哪件事情上来。”顿了顿交代薛霭,“你去给你祖母说一声。”
薛霭应是,转身出了门。
方氏叹气的握着幼清的手:“家里几个孩子,除了你不在我身边长大,都没有离开过我身边,如今他一去还这长时间……”儿行千里母担忧,幼清就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若是在会不会也和姑母这样善良,温柔,无私贤惠呢……
“不如您让马总管随着他一起去吧,他身边的洮河和澄泥虽是不错,可毕竟年纪轻,若是有马总管照拂,人情来往上他也能提醒大表哥。”幼清拿帕子给方氏擦着眼泪。
方氏点着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话一顿就喊春杏,“你去把马总管找来,就说我有事交代他。”
春杏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第二日一早,随着薛老太太一起,一大家子人一直将薛霭送至侧门,直到马车的出了井儿巷看不见了,大家才各自眼眶红红的回来,幼清扶着方氏往回走,薛潋就扯了扯幼清的衣袖,指了指门外,低声道:“赵子舟陪着赵芫在巷子里。”
赵芫果然来送薛霭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人,幼清回道:“我不能出去,你去和他们说一声,若是要进来坐坐,就和姑母通禀一声。”
“他们就只是来送大哥的。”薛潋摇着头道,“一会儿就回去了。”
定亲之后,赵芫也不好再出门,更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有顾忌的来家里玩,幼清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薛潋就神秘兮兮的挨着她道:“你让娘不要担心,等年底我会去一趟南直隶!”
幼清瞪眼,压着声音威胁他:“大哥是去办正事,你去做什么,你要是敢不顾学业偷偷溜过去,我现在就告诉姑母和姑父!”
“方幼清。”薛潋懊悔不已,说好了以后有事都不告诉她的,他怎么又嘴快忍不住把这事儿说出来,“随你好了,到时候我和赵子舟一起跟赵大人过去,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
“好!”幼清回道,“那你把院试过了,你去了那边不是庶吉士就是进士,最低也是个举人,你一个白身混在里头丢人不丢人!”
薛潋正要说话,走在前头的薛老太太忽然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走这点路就觉得累,俊哥儿过来扶着祖母!”
“来了。”薛潋打住话头,悻悻然的跑头前面去扶着薛老太太。
幼清抿唇轻笑。
下午,她就收到了赵芫的信,仔仔细细问了薛霭带了什么东西,够不够用,还缺什么,她父亲过两个月也会过去,到时候把东西给他父亲一起带过去,南面不过挂着四季如春的名头,到了冬天一样冷的不得了,千万要多带些御寒的衣物。
考虑的这么仔细,可真不像赵芫的性子啊,幼清笑着给她回信。
薛霭走的第六天,幼清陪着方氏在房里做针线,小芽儿匆匆跑进来,回道:“太太,太常寺少卿的孙夫人投了拜帖来了。”说着将孙夫人的帖子递给方氏,方氏瞧着愣了愣接在手里,问道,“来送帖子的人怎么说。”
“说孙夫人明日辰时道府拜访您。”
方氏拆开帖子看了看,拿在手里唏嘘的和幼清道:“……她怎么来了,我们虽是见过几面,可还真没有私下里走动过。”不过她侄儿到是和薛潋很熟悉,也常到家里走动。
幼清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心不在焉的应了,过了一会儿就去罩院里找薛思琪:“……孙夫人来是为了给孙公子提亲的吗?”
“投拜帖了?”薛思琪眼睛一亮,顿时高兴起来,“那办事还停快的,说来就来了。”说着,她满脸上都是笑意,喜滋滋的看着幼清,“你别替我担心了,夫婿是我选的,将来就算他们家是狼窝我也不后悔,更不会怪任何人。”
你不怪别人,可是会连累别人,幼清拧着眉道:“你能不能先别急着让他提亲,我们找三哥帮忙打听打听好不好好。”
“别,千万别!”薛思琪摆着手,“你这会儿告诉三哥,三哥肯定会告诉娘的,说不定还会和赵子舟说,赵子舟那个人嘴上最没把门的,他知道了就世人都知道了。”薛思琪不依,可又知道要是不让人去打听一下,幼清肯定不会死心的,就道,“等孙夫人来过以后看父母亲的意思,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打听好不好。”她的意思,如果父母不同意,她就请薛潋去打听,到时候孙继慎的为人品行父母知道了,也会对他喜欢起来从而同意,若是同意了,倒时候再想办法敷衍一下好了,幼清虽聪明,可毕竟没有这些经验。
幼清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铁了心的,就不想再多言,第二日一早孙夫人如期而至,方氏在宴席室招待她,孙夫人个子不高瘦瘦的,面庞微黑显得很精明的样子,她笑着和方氏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的话,才说起来的本意:“我家有个侄儿,十六岁,去年中的孝廉,薛太太肯定也见过的,他常随着三少爷到贵府里来玩,还和我说夫人待她多亲切,像是自家侄儿似的。”话落掩面一笑。
方氏已经猜到孙夫人的本意,脑海中便浮现出孙继慎的长相,那孩子长的是还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了,看来也是个刻苦用功的,至于家世虽是不显可也不是那没有市井小户,若孙夫人的意思是来给琪儿说亲的,她到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心里转过,方氏越发客气了一点,笑道:“那孩子见过的,前些日子还来家中找老三呢,两个人好的就跟多了个头似的。”
孙夫人一听方氏的意思,就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有些引以为荣的样子,道:“是啊,那孩子不但刻苦,还很孝顺,我虽是他姑母,可每逢节日他都要来给他伯父还有我磕头呢,就冲着他这份孝心我们夫妻俩也要将他当亲生的待。”又道,“其实,我今儿来,一来是因为疼这个孩子和我那弟媳,她年纪也不小了,还整日操持家里,也没个帮手,我那侄儿也是,整日里就只知道读书了,身边也没有个陪着帮着打理,这日子虽说不差银子,可过起来我瞧着心里也心疼……”她绕着说了半天,话锋一转才道,“还是太太有福气,儿女双全,不像我那弟媳,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早年就想个女儿,可惜……不过这也是好事,将来不管若是哪家的小姐嫁过去做他儿媳,她定是看做自家女儿待的。”
这番话就等于将孙家二房介绍了一遍,家境虽不富裕但却殷实,孙二太太性子好,身边没有女儿,定然会全心全意待儿媳如亲生的。将来儿媳一进门就能主持中馈,孙二断不会拿着捏着的,至于孙继慎,就只知道读书,房里一个通房都没有。
这话已经说的很通透了,这头次上门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方氏不愿意回了话,这事儿也就当没有提过,就是传出去,也不过是两位夫人话家常罢了,扯不上儿女亲事上去,若是方氏同意了,接了话这事就能往深了说,事情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您看。”方氏笑着道,“时间也不早了,您中午就赏脸在家中吃个便饭吧。等过两日老爷休沐,再正式邀请孙大人和夫人到家中做客!”方氏的意思,她要和薛镇扬商量一下,再给孙夫人答复。
孙夫人非常的满意,话也说好了,就推辞道:“您的心意我领了,这家里还有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就像您说的,改天我们一定再来拜访!”
方氏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亲自送孙夫人出门。
晚上薛镇扬回来,方氏就将孙家的意思告诉了薛镇扬,薛镇扬当即就皱了眉头,回道:“这门亲事不行,你也不要看着他中了孝廉就犹豫了,把回了!”
“老爷。”方氏不解,“可是那孙公子不好?”
薛镇扬凝眉,想到那一次薛潋在外院请吃酒,他远远看到孙继慎醉颠颠的进了内院,不管他当时是什么原因有没有打什么主意,但是这样的人心性不纯,行止不稳,将来也不会是个有定性能过日子的人。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方氏,方式一愣惊讶的道:“竟有这件事。”顿时就对孙继慎的印象打了折扣,“他和俊哥儿熟悉,妾身把俊哥儿喊来问问。”话落,就让人把薛潋找来,方氏委婉的问起孙继慎的事情,薛潋满脸不在乎的道,“他读书倒是挺有天分的,先生也喜欢他,不过鬼点子多的很……他额头上有个疤,是去年和赵子舟一起爬树时摔下来的……”说完笑了起来。
方氏越听眉头越紧,去年,去年孙继慎都十五了,这样比起来他恐怕连薛潋都不如。
自家儿子这样她能忍受,大不了让他晚几年成亲,可若是女婿也这样没个谱的,她当然不会同意,方氏望着薛镇扬,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正要说话,薛思琪来了,笑盈盈的和父母以及兄长行了礼,就歪着方氏道:“三哥怎么在这里?”娘是要问孙继慎的事情吗。
“你一个姑娘,像个什么样子。”薛镇扬望着薛思琪没个正形就不高兴,“好好坐稳了。”
薛思琪莫名其妙的被训了一顿,害怕的坐直了腰背,又偷偷那眼角去观察父母的面色,方氏脸色沉沉的,薛镇扬更是面沉如水,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不同意?
她顿时紧张起来,着急的脱口问道:“娘,今天孙夫人来做什么,您怎么没有留她吃饭,下次还请她来吗?”她这话一问,方氏一愣,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随便问问。”薛思琪笑摆手,“就是好奇而已。”
方氏没有多想,薛镇扬却是眯了眼睛打量了薛思琪一眼,转头吩咐薛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看书去。”
薛潋哦了一声摸不着头脑的出了门。
等薛潋一走,薛镇扬就冷声问薛思琪:“你问孙夫人做什么?难道你知道孙夫人来是干什么的?”
薛思琪当然不敢说,立刻摇着头否认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孙夫人来干什么的。”
“满口胡言!”薛镇扬一拍桌子,喝道,“你向来懒的很,晚上无事从不出门,也不关心家里的事,怎么今天这么殷勤的来问孙夫人的事,琪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孙夫人来做什么的。”
薛镇扬久居官场,最擅的便是察言观色揣摩心思,一个陌生人他都能猜度出心思,更何况自己的女儿。
“我!”薛思琪吓的缩在方氏身后,心里砰砰的跳,咬着唇不敢开口。
薛镇扬更加的肯定,她指着薛思琪,有指着方氏,怒不可遏:“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恬不知耻,恬不知耻!”她怎么会知道孙家来提亲,就算是她偷偷打听的,这个事她也不能问,竟然还一脸期待的来套话,若不是她打听的,那就是她早就知道……
她怎么能事先知道,不言而喻,那就是她和孙继慎不但认识,还私下里商量过婚事!
这简直……薛镇扬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方氏也骇的不清,回头望着薛思琪,沉声问道:“琪儿,你和父亲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来打听孙夫人的事?”
“娘,我真的只是没话找话随便问问!”薛思琪欲哭无泪,懊悔不已,可她真的很想知道父母是什么态度,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薛镇扬挥着袖子,怒着和方氏道:“这样的人我们家断不能要,你明天就回了孙家!”又望着薛思琪,“你给我去跪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悔过,你要是想不明白,我就把你剃了头送庵庙里去!”
“父亲!”薛思琪一听薛镇扬要回了孙家,立刻急着道,“您怎么能这样,孙家不是挺好的吗,您为什么要回了。”
这个蠢货,刚刚还矢口否认,转眼就把自己绕进来,薛镇扬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孙家好,孙家哪里好?是门第高还是孙继慎人品出色,你给我去跪着祠堂,滚!”
“我不。”薛思琪反唇相讥,“您偏心,什么这里不好,哪里不好的,您能同意大姐夫为什么不同意孙家。比起大姐夫,孙继慎不知好了多少,您分明就是偏心。”
“琪儿!”方氏也急了,腾的站起来,喝道,“你胡说什么,还不跟你父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