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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原离山脚本就不远,几人很快就与原地等待的众人会合。一时整顿好队伍,众人快马加鞭绕过大樟山,往南面山脚下的严家庄疾驶。
掌灯时分,终于赶到了严家庄。山庄之前灯火通明,不知挑起多少盏灯笼,有许多人在山庄前翘首相望。闻听马蹄声声,更有人直接大步上来,还未看见人,便已听见他震得道边树木枝叶簌簌作响的粗豪大笑声。
这人大笑着连声道:“稀客稀客,稀客啊!”
萧鹏举也大声笑起来,欢声道:“严伯伯,小侄给您见礼了。”说着话,他从马背跳下地,抱拳弯腰躬身行礼。
严华武将萧鹏举抱个满怀,还将他往天空抛了一抛,又震天介地大笑起来:“伯展贤侄,不过两年未见,你可真长成大小伙子了!”
萧鹏举苦笑连连,但严华武个头极高,十一尺往上,并且修得一门极强横霸道的外功,双臂一晃便有千斤巨力。哪怕萧鹏举也有不弱修为在身,还是无法抗拒这位促狭世伯逗弄孩童般的举动。
好在严华武非常有分寸,只抛了两抛便没有别的更会让人尴尬的行为。萧鹏举便急忙给他介绍同行的贵客们,严华武一听同行者当中居然有大长公主与裴驸马的儿孙,还有大名鼎鼎的晏家军少帅,更加收敛了些许,连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因头前来送信的人早就告知,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家,严华武便命自己的夫人带着儿媳妇来迎接、安排。在严太太的殷勤招呼下,宗政恪并没有下车,直接坐在马车上驶入严家庄。
严华武。她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个人的名字。对此人,她也不陌生。前世,此人是中兴之主麾下猛将之一,带着一家男女儿孙在沙场出生入死,建功无数。后来他因功被封侯,彻底脱离了草莽,是天幸国报效朝廷的武林中人里最为风光的一个。
宗政恪心中微动。她记得。裴君绍向中兴之主效忠应是在严华武之后。却不知,前世,裴君绍有没有如同今生这般在严家庄与严华武见面?
另外。前世,两杭萧氏都不曾明确表态支持哪位皇子继位。但在中兴之主登基之后,两萧很快就表明了臣服态度。这严华武与萧鹏举如此熟悉,安知前世严华武的上位没有萧氏在幕后支撑?
脑中转着念头。马车停住,明心将车门打开。宗政恪抬眼瞧去。正对面入目即是一座灯光点缀其间的院落,严太太带着儿媳妇恭敬地等在院门口。
徐氏带着四个丫环前下了车,严太太作势亲自来扶宗政恪,徐氏急忙抢上前。先福身一礼,再笑道:“可不敢劳动太太,我家姑娘是十六少的表妹。合该也唤您一声世伯母的。”
说着话,宗政恪已经搭着徐氏的胳膊。踩了木鱼念珠摆好的车凳慢慢下了车,对严太太屈膝福了福道:“见过世伯母,小女宗政恪。”
严太太脸色微变,急问:“宗政?你母亲闺名可是闻樱?”
灯光下,严太太的神情非常急切,紧紧地盯着自己。宗政恪便缓缓点点头,低声道:“闻樱正是亡母名讳!”
“天哪!你竟是樱姐儿的女儿!”严太太一声悲呼,上前就把宗政恪给抱到怀里,居然立时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她一边还道,“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这么些年,你去了哪里,你过得如何啊?”
宗政恪一时有些发懵,但也立时猜知这位严太太只怕是母亲的旧识。听严太太这伤心欲绝的哭声,她与母亲的情份恐怕还不浅。
徐氏也吃了一惊,不由得看向萧全忠。萧全忠便上前数步,在她身后低声道:“你忘了不成?这位是大小姐的好朋友,藤家的宝珍姑娘。当年她拒婚出逃,后来不知怎的嫁给了严庄主为妻。”
徐氏便啊地一声叫出来,眼里立时也涌出了泪,上前数步深深屈膝行礼道:“原来竟是藤三姑娘,奴婢是青芽啊。”
方才还在痛哭的严太太止了哭声,却仍然将宗政恪拥在怀里,只侧身去看徐氏。她仔细地瞧过,一边抹泪一边摇头道:“青芽?你是青芽?怎么变了这许多?我记得你从前最是爱笑爱闹,片刻也停不下来的。”
徐氏凄然一笑,低声道:“奴婢命苦,再也笑不动,闹不动了。不过现在跟了姑娘,日子比之从前不知好过多少倍。”
严太太这才放开宗政恪,定睛端详她的面容,眼里禁不住又落下泪来,喃喃道:“你这双眼睛,与你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好孩子,我与你娘亲是闺中好友。当年……”她泣不成声道,“当年若非我夫妇恰巧不在庄中,她也不会住进同心原的客栈里去,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等惨祸!都怪我啊!”
宗政恪便轻声道:“世伯母莫再伤心了,娘亲在天有灵,看见也会不忍。人之命运,乃上天注定,如何与您相关呢?”
“你这孩子这样懂事,说这样的话,却叫我心里更加不安、难过。”严太太慢慢止了哭声,紧紧握住宗政恪的手不放,柔声道,“不要叫什么世伯母,你喊我一声藤姨可好?”
这位藤姨可了不得,不折不扣的女中豪杰,能够亲自上马提刀杀人的狠角色。前世,严华武的侯位能到手,她起码占一半的功劳。
前世宗政恪对这位藤氏侯夫人并没有太过关注,知晓她,还是因为她的娘家在她成为侯夫人之后又重新想将她认回去,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
现在想来,藤夫人既然能与萧大太太交为蜜友,自然也出身大户人家。但她却嫁了一名江湖草莽,显然不被娘家所容,只怕与娘家断绝了来往也不一定。
前世宗政恪对藤夫人,便既羡慕,又佩服,今生自然有心与其交好。她便从善如流,重新唤道:“藤姨。”
“诶诶,好孩子!”藤宝珍喜不自胜,腮旁还挂着眼泪,却已经喜笑颜开。她拉着宗政恪的双手,怎么看,怎么喜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