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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基础的考核最终定在二月初一,因为跨了个年,比以往推迟了半个月。这并未让众小孩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年不好过,得看书没得玩。
沈初对此并不在意,他本就没家人,没处过年。竹家兄妹虽勉强算亲人,但远在上尧村,回去需要好大一笔路费,他没这个钱,天目堂也不像明轩堂那样会免费提供飞行偃甲。
娄虎对此很是在意,他最喜欢过年了,可以随便吃随便玩,现在好了,要被他姐提着耳朵督促看书了。
“为什么不在过年前考?”娄虎趴在沈初床沿,苦着脸抗议。
“嗯。”沈初跟着点头,书本知识他已经吃透,十分希望早点考完升入初级班学习。
“不对!年前考也不好,才两个月多点,书我还没复习完呢。”娄虎烦躁的挠头,“为什么要有考核这种讨厌的事情,开开心心读个书不行吗?”
“可以啊。”沈初随口回答,“不通过考核就行。”
沈初指的是不通过考核永远待基础班,娄虎一听就吓到了:“怎么可以,我会被我姐吊着打的,再说了,你肯定通得过,我不要当你的师弟,我要当你的同学。”
“那就好好看书。”沈初接话。
娄虎一听立刻斗志昂扬:“对!我要好好看书。”说完他就觉察不对劲了,他是在抱怨没法好好过年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好好读书了,他被沈初成功的带着走了。
“沈初!!你真不够朋友。”娄虎抗议。
沈初轻叹了声,低头看书。哄你读书还叫不够朋友?
两人正说着,离霄推门进来,抱臂侧倚在门框上,微抬下巴对娄虎道:“有人在楼下等你,让我传话:再不下去,压岁钱别想了。”
这么可以这样!压岁钱是命根,来年买材料买法阵全靠它。娄虎一听就跳脚,迅速跟沈初告辞,一溜烟跑下去找她姐了。
沈初抬头,有些羡慕的看了眼娄虎离去的方向。
压岁钱,古中华文明的过年习俗。他的母亲是亚裔,沿袭了不少此类习俗,即便联盟早就摒弃了古老的历法,她依旧会在星历一年最后一天的晚上将压岁钱悄悄塞入他的枕头下。
年幼的他会在第二天早上兴奋的拆着红包,红包的钱并不多,但代表着母亲的一番心意。之后的很多年,他再也没有收到过这么饱含美好寓意的礼物,每一年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伴随在他身边的永远只有冰冷的机甲。
离霄看出了沈初的羡慕,并未直接点明,而是摆出夸张的妒忌姿态:“徒儿,为师这个大活人站在着,还不如那个小屁孩吗?”
“……”沈初默默转头,真是的,这么个小孩的醋也要吃?
“喂……徒儿,回答为师啊!不要不说话。”离霄可怜兮兮的趴到沈初床前。
一个妖娆的妇人摆着娄虎一般的动作,还卖着萌,沈初当即有一种眼瞎了的错觉,准备开口逐客。
不想离霄察觉危机,立刻神秘说:“好徒儿,今天你要是把为师赶出去可是要后悔的哦~~”
沈初完全不卖帐,你待在在居所的每一日我都在后悔,他毫不犹豫下逐客令了。
离霄只好掏出杀手锏,晃着一本书:“基础工具型偃甲设计图大全,为师特制版,不要的话,为师走了。”
沈初当即收回了逐客令。
材料基础考核的第三部分是野外找寻材料,这部分因可能涉及采集相对麻烦的材料,允许参加考核者带一些工具型偃甲。偃甲可自制,也可由教习师父或教习师兄提供。
陈江生向来护犊,提供给沈初的工具型偃甲都是很实用的。但显然沈初并不满意,拿回来之后仔细研究了一番,有意自已做一个。
离霄察觉了沈初的意思,乐了,徒弟真是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学习偃术靠的是动手自己做,给个偃甲算什么?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做。于是连夜就把基础工具型偃甲设计图全部倒腾了一番,挑出最适合现阶段研究制作的装订成册,巴巴的送来了。
沈初对此十分喜欢,没有过多考虑接收这本书后,离霄会提出什么什么条件,直接摊手要,并表现出了非常高兴的情绪。
离霄一见乐疯了,头一回!头一回送的东西徒弟这么喜欢,真是老天开眼,他想都没想立马把书递了过去,丝毫没意识到这是趁机讹沈初拜师的绝好机会。
沈初接过书就立刻翻了起来,一面翻一面不住的点头,还时不时停下手琢磨一番。
离霄见状凑到沈初身边,拍拍胸脯示意作者在这里,有什么不懂可以立刻问。
沈初也没客气,当即提问了。
几个问题下来,离霄对沈初刮目相看,到底是为师看中的徒弟,问出来的问题精妙独到,直戳要点,甚至有不少地方在经过讨论后竟然还是沈初的方案更佳。
沈初作为星际联盟首席机甲制造师,在结构设计方面有着远超越古人的丰富知识和经验,但在翻阅这些图纸的时候,他依旧发现了古人超凡的智慧,他们出色的克服了材料及加工工艺上的不足,扬长避短。
两人就这么惺惺相惜的聊着,不知不觉就过了饭点。沈初那个被离霄养准时了的胃掐着点提出了抗议,沈初当即无视,离霄则停了下来,抽走沈初手里的书,笑说:“小孩子要乖乖按时吃饭。”
沈初试图去抢离霄手里的书,无果后,他头一回乖乖听从了离霄的建议,催促道:“要快点做饭,做简单点!”
离霄乐得不住转圈圈,转完一溜烟就跑了。做饭!做既简单又好吃的饭,徒弟等着呢!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到了二月初一,刚入学的小孩们迎来了第一次考核。第一天考两门,上午考理论,下午考材料简单处理。
监考老师一面在考场里转,一面注意着小孩中的那几个风云人物。
几个小孩基本都不错:穆婉不用说,脸上很自信,做题和操作动作一样自信;君长心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处理出来的材料却相当规范;娄虎入考场前一副担心害怕的样子,一下笔就全变了,不仅顺溜还第一个交卷,答案完全正确;唐麟经过考前扎实的复习准备,也是轻松通过。
沈初更不用说,两门成绩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他排在了第一位。
让众人意外的是,钱和的两门课成绩很不理想,居然排在中下流,头上排着不少外门弟子。这样的成绩让钱和目瞪口呆,也使得君琳琅大发雷霆,他当即将钱和传唤到了主殿。
“身为贵金阁亲传弟子,怎么有脸考出这样的成绩?”君琳琅怒喝,他可以容忍钱和在其他方面犯的错误,但偃术能力方面的错误是绝不姑息的。
钱和见状愈加头晕目眩,捣蒜似的求饶:“徒儿知错了,师父息怒!”
“知错?”君琳琅冷哼,“错在哪?”
“徒儿辜负师父厚爱,没有用心读书。”钱和战战兢兢回答。
君琳琅冷笑:“就这些?”
钱和听得心下一惊,这几个月他一直就沈初落水一事担惊受怕无心读书。原本议论声被过年的氛围冲散,他以为没事了,今日见君琳琅这么反问,他当即清楚这事还没完。
连声道:“弟、弟子不该……”
“不该什么?”
钱和知道今天不说实话是不行了,只好哆哆嗦嗦将沈初一事说了个清楚。他越说君琳琅的脸色越不好,未等讲完,就已经盛怒道:“去,到外头跪着,跪到想明白了再起来!”
钱和在贵金阁殿外一跪就是两个时辰,期间不少人经过,都未曾理会他。此时正值早春,倒春寒十分严重,钱和又冷又饿,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忽然,一个话里含笑的声音响起,带着丝关心和疑问:“你犯了什么错跪在这?”
是……楼迹大师兄的声音!
钱和一惊,意识稍回转了些过来,艰难的抬头,可惜跪得太久,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楼迹看清了钱和的脸,奇问:“你不是贵金阁主刚收的那位亲传弟子吗?”
楼迹大师兄竟然知道他?钱和心中一喜。
“天目堂极少责罚各阁的亲传弟子,只因其灵根稀有,蔚为珍贵,只有实在犯下十恶不赦的罪名方才会责罚。你这么小,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楼迹继续疑问。
推沈初下水难道不算十恶不赦?钱和模模糊糊的想,忽然他明白了过来,沈初又没死,就算是他指使别人的,没死就不是重罪,不是一命抵一命的事。
“你怎么不说话?冻糊涂了吗?”楼迹弯腰,拍了拍钱和的脸。
钱和并未立刻给予反应,楼迹皱了皱眉,叹了声:“这可不行,跪坏了身体,冻糊涂了脑子是最要不得的事,这会影响往后的发展。在天目堂里,能力不行,灵根再好都是会被夺去亲传弟子身份的。”楼迹顿了顿,似乎下了什么决定,道,“这样吧,我替你去求个情,能不能成不能保证,但至少有可能改变现状,你觉得如何?”
楼迹师兄要为他求情?
迷糊中的钱和彻底醒了,受宠若惊的点头,连声说:“谢大师兄。”
楼迹一笑:“先别急着谢,成了再说。”说着转身进了贵金阁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