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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楼上的旗子迎风飘扬,那是耻辱的象征啊,要是今天不能把旗子摘了,屁股烂了就要轮到腿断了,摸了摸倒霉了几天的屁股,忍不住哭道:“姑娘要怎么才能饶过小的尽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砸锅卖铁一定做到咯。”
沉欢缓过了劲,睨着他:“吕氏还是秦中矩让你这么干的?”
卤大一愣。
“小黑,把他丢下楼去。”
小黑真的一把抓住他的腰带,轻而易举的将人举上窗台,将他半截身体推到窗外,吓得卤大杀猪般哇哇乱叫,“不要啊!我说我说,是她,是吕氏骗了我,说要将大姑娘许配给我,又让我找人将四姑娘绑架了,大姑娘就会为救四姑娘答应嫁给我的。”
沉欢啪的一下磕上杯盖,“拎回来。”
小黑拎着他往地上一丢。
卤大赶紧爬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姑娘真是英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想到姑娘一眼就看清小的不是卑鄙之人,是被人挑唆的。小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想伤害姑娘的。”
沉欢自然清楚事情的起因,如今却为了另一件事,要将此人拿捏住。
“恩,就算你被人挑唆,可事情是你做下的,要想那么容易就算了,没那么便宜。”沉欢翘着兰花指嫌弃的拎起一千两银票,没有什么欢喜表情,很随意的将一千两银票夹进账本里。
卤大瞅着那动作牙痛,钱都收了还说没那么便宜,显然是不屑这点钱。
“小的每月继续孝敬姑娘……”
“你是不是认识漕帮的人?”沉欢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卤大立刻精神了,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鸡跺米的点头,“是是是是,我和漕帮好几个兄弟都很熟,刚调来的新豫州漕帮分舵主姓石,正好是我兄弟的亲戚。我家就是石舵主给弄了条船,专门往北上运货的。”
沉欢表情好了些,语气缓和些:“恩,我也需要两条船。”
“没问题。”卤大兴奋的拍胸,“别说两条,十条都没问题。”
沉欢白了他一眼,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那就十条船,若是没有旗子继续挂!”
卤大额头顿时彪悍,十条只是吹吹牛啊。
他最怕小丫头这幅表情,赶紧苦着脸道:“姑娘就别玩我了。我就是嘴上逞英雄,两条船真没问题的。明日让小黑大哥跟我去,保准一下就得了。”
沉欢点头:“行,明日你就和小黑去一趟。不过你给我记住了,这件事你若是敢透出一个字,尤其是秦府的人若是知道的话,你就别指望卤老爷放过你了,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卤大张了张嘴,面前明明就是张青葱般的小脸,怎么看就有一种凶恶罗刹的感觉。
她顶着一张白莲花的脸,骨子里居然是小恶魔啊。
“听见没有!”小黑喝道。
卤大被吓到:“不敢不敢,我一个字不敢胡说的。”
“恩。走吧。”沉欢挥了挥手,低头继续看账本。
卤大忙指了指棋子,“姑娘……那旗子……”
沉欢头也没抬,淡淡道:“明日船谈妥了自然就撤了。”
小黑道:“还不赶快滚,哪有那么多废话!明日到铺子里和我一起去。我们姑娘向来一言九鼎。”
卤大舔着脸:“明日谈妥了,姑娘可对我好些。”
沉欢挑眉,懒懒的瞅他,“要不别下楼了。”
卤大大喜,难道是要请他喝茶?刚想说姑娘不用客气,便听见沉欢凉凉的声音:“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好了,不敢?小黑帮他跳。”
“不用不用。”卤大灰溜溜的赶紧跑了。
到现在,他真的算是领教沉欢的手段了。看着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子,还是个女娃子。偏偏可以比地痞还无赖,比流氓还流氓,比恶霸还凶狠!明明蛇蝎心肠,却往日里仰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漂亮脸蛋,做出一副端庄沉静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唬得人人都为她抱不平。
可他还必须得乖乖的听她的指挥,屁都不敢放一个。
沉欢心里记挂着漕运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就到了铺里,卤大早就到了,鲁掌柜也惦记着,都候在铺里。
沉欢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鲁掌柜和小黑一起去,必须谈好,不得有失。”
鲁掌柜应着,卤大拍胸脯,“姑娘放心,我其他本事没有,和这些混混打交道我可是高手。码头这些事太正经的人反而说不通,还就得我这种人才能谈得来。姑娘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沉欢没有表示。漕运她的确没有接触过,但也能想到码头本就是三教九流的人集聚之地。卤大出现时,她早就让小黑查了他的底,发现他居然是余杭地痞流氓的小头目,和豫州漕帮的那帮流氓有不小的交情。而且卤家做的是南货北卖的生意,船只是一定要的。
何况如果卤大出面,她就可以躲在后面,不那么高调,省得秦府的人发现。万一出什么事情,有卤大挡在前面,她也好撤出来。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动用独眼龙这条线的原因,不过两条船,还只是开始,不用一下子将最重要的暗线启用。
有时候,事情进入了死胡同,却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卤大果然有两下子,晌午,三人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两船只的契约。重要的事情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粮食北运的事情了。可盛京一直没有消息。她这边也想不出用什么理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离开余杭到盛京十几天。
沉欢正焦急。周正宇忽然回来了,沉欢正在用扇子帮热得伸舌头的傲古扇凉,闻言急忙跑到抱夏,见到灰头土脸的周正宇,提起裙子激动的跑过去:“正宇哥哥辛苦了。”
周正宇抹了把汗,“没事没事,第一次去盛京,小的可高兴了。”
“不急,先喝口茶,吃点东西。”沉欢吩咐新月端了茶和点心来,坐在椅子上,看他吃了才问:“怎么样?有结果吗?”
周正宇点头:“燕府门前每日都许多人候着,可能进去的寥寥无几,看似都是同等或高等官衔之人,那些求举荐的似乎都被拦在外面。小的打听了一下,都说燕大人是清官,不喜贿赂呢。小的好不容易求人将信递了进去,末了还是没见到表老爷。”他歉意的看着沉欢,可他尽了力了,谁知燕府滴水不进,将银子都花光了,才套熟了一人,愿意帮他打点,将信送了进去,可左等右等没见有信带回,怕沉欢着急,便急忙赶回来了。
沉欢听他说完,一手里把玩着团扇坠儿,一手揉弄着傲古的黄毛,漫不经心的问,“表叔的府邸在盛京何处?可大?正门可见内里的璧影?”
璧影?周正宇一怔,想了想,“恩,好似有的,小的是从侧门进去的,没往正院去,没瞧仔细。燕府在东大门外南柳胡同,四周都是三四品官员的居所。”
沉欢欣赏地看着他,还算细心,知道将周围都住的什么等级的人打听清楚。
粉唇缓缓弯起半月牙,清廉?清廉怎么可能住得起土族望族云集的东大门外南柳胡同?
前世,沉欢在盛京呆了几年,对官家富人区域大概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只是当年父母双亡,姐姐也没了,心灰意冷,孤僻卑微,没勇气去找燕家,所以,连燕家大门在哪都不曾打听。
大沥皇朝严于律己,不但对官员的选拔任用有一系列规定外,对官员的府邸,衣着都有明文规定,按制三品以上官员府邸方可建璧影,燕府既然有璧影,那就说明他受重用,也愿意显示自己深受皇宠,并表示他和很多人同流合污,否则,六部这样的地方岂有他一席之地。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清廉呢?
只不过,他在选择,选什么人推举才会另自己仕途上多个联盟,推举人不在多,在精。不可否认,秦松涛便是精种子。
这也许就是燕权慎愿意摒弃家族前嫌举荐秦松涛的原因吧?
虽然多年没见过燕家人,对燕家人也有些印象,尤其是燕权慎的母亲,燕大奶奶当年极为疼爱沉欢父亲,燕家在豫州时的确算是清廉,可能入盛京为官的,怎能保清廉。俗语道,水清则无鱼,如想自清一定被踢到一边让你故作清高罢了,否则,你挡着人家的道发财不算,还碍了人家的眼。
就如许中梁,在县令这个位置一做就是十多年,调来调去都是一样的县令之职,任凭他有满腹的才学,有一技之长,又如何?
而且,若是燕权慎清廉,他为何会帮秦松涛?难道他不清楚秦家当时如何对待他表弟秦安一家的吗?在仕途中,便没有亲戚,只剩下利益链条了。
朝权水深,谁都知道,可惜没有涉足朝廷,谁也不知道到如何深,深到什么程度。
当年燕权慎官途正红的时候正是大舅舅如今的职位,小小的都察院御史,不到五年便升到五品,不得不说他是有两下子。如今他在五品之位也呆了多年,如今正是要拼一拼的转折点,选一两个有真才实干的做同盟,帮衬自己的官途,才是燕权慎如今想做的事情。有钱绢官的大有人在,但没有真材实料。能得到皇帝赏识的,未必会听燕权慎的话。因而,如秦松涛这样光芒四射的人,又刚刚入仕,还和他有那么点亲戚关系的,自然便是他物色的目标。
这也正是沉欢挖空心思牵上这条线的原因。
只有在官途上喜欢用心的人才是她要收为己用的人,就如燕权慎这样的。
而,秦松涛单凭一个状元便能得到燕权慎的青睐?
非也。
状元何其多,同科中举的不发人才,何况庶吉士馆里还有前期、前前期的状元。够资格跳级做修编的大有人在,难道他们就不会找燕权慎走门路?盛京什么不多,就是官多,顺藤摸瓜,总能牵出个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秦松涛又如何能见到燕权慎呢?
说到底,还不是利用了他们大房的关系。
所以,燕权慎接到她的信,就算是血脉相连的关系,他也视而不见。
沉欢清楚,一定是秦松涛已经找到了燕权慎,而燕权慎已经答应帮他。长房和秦松涛之间的恩怨,燕府知道得清清楚楚。但,燕权慎依旧选择了秦松涛。
沉欢心虽然沉了沉,但也没有绝望。秦松涛利用长房关系,难道她就不能利用?毕竟他才刚开始,谁知谁会笑到最后?
昨日秦功勋已经乐疯了,得到确切消息说秦松涛将任翰林修编,虽然是最末等的小官,可他才如庶吉士馆不到半年,简直神速了。
她太清楚,如今苏东辰的力量被卡在军粮掉包案和太子杀人案之间,动弹不得,也不敢轻举妄动,秦松涛就是走了表叔燕权慎的门路才那么快的得到这个职位。许中梁来信说见过表叔,可表叔看了她的信没有任何表态就把他客气的请出了府,这就等于拒绝了许中梁。
她必须入京,且刻不容缓!
“姑娘……”紫菱疯了似的跳下府中的马车,提裙跑进铺子,唬得沉欢跳起来,“姐姐出什么事了?”
紫菱一愣,“没有啊。”
沉欢松了口气,“那你咋呼什么。”
紫菱吐了吐舌头,“奴婢是急疯了,宫里来人了,说有旨意给姑娘,老爷让姑娘赶快回府去。”
沉欢皱眉:“好吧。”
回了府,前院正厅里坐着一个湛蓝宫袍的人,秦功勋带着秦中矩陪着,沉欢一看竟然是认得的,是上次在八公主身边的一个太监。太监见她忙站起来,满脸堆笑,“姑娘安好。”
沉欢微微弯了腰,“公公好。不知公公大老远的到余杭所为何事?”
太监笑眯眯的道:“八公主对姑娘甚为想念,褚贵妃命洒家特意来接姑娘入宫与八公主叙旧的。因为时间赶,最好即刻启程。”
沉欢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忙点头,“好的,容小女子先收拾下。”
“用得穿的都不必多带,姑娘入宫定会赏赐不断的,八公主说有个好地方要给姑娘看,急着见姑娘呢。”
说的是铺面吧?没想到凌麟居然上心了,也正合沉欢心意,船和粮都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京城的铺子若是顺利,便是全齐活了。
沉欢飞快的做了家里的安排,云裳因为熟悉府中的人和事,和小黑一起留在府中保护姐姐。鲁掌柜和周正宇另外架着马车先走。赤冰暗中保护,沉欢带着浅玉和烟翠和傲古一起坐上宫里派来的车撵入京。
盛京天气比余杭凉,马队直接开进了两仪门内,这里连着太液池,气温更是低些,池的东西两边便是皇后的宸珲宫和褚贵妃的翠微宫。沉欢一下马车不由抖了抖,打了个喷嚏,浅玉忙帮她加了件披风。
宫门走出来四个宫女,身后跟着一个步撵。为首的冲着沉欢行了礼,“姑娘请上步撵。”
沉欢敛了神,端庄的回了礼,“这位姐姐,傲古是睿亲王府的宠物,不知是否能带着入宫。”
为首的宫女看了一眼懒傲的傲古,表情有些奇特,看了一眼随行太监,太监忙上来笑着说:“贵妃娘娘不喜动物,傲古不能入宫。姑娘的两位侍女和傲古可安置在外面驿馆等候姑娘,请姑娘放心。”
沉欢闻言颔首,“烟翠、浅玉好生照看傲古。”
烟翠和浅玉齐齐福了福身子说是。
傲古焦躁地挠了挠前爪,沉欢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脖子,“乖,我一会就回来。”
为首的宫女看她一眼,伸手扶住沉欢,帮她上了步撵,低声吩咐,“起轿。”
走了好一会儿,步撵方停下来,便听见凌麟雀跃的声音欢叫着,“可等到你了。”沉欢脸刚露出来,凌麟就已经飞奔过来,一把抓住她,“赶紧下来。”
沉欢笑着下了车,余光看到宫殿门口一群人簇拥着一人朝这边看了一眼,便走入宫门。她不敢大意,忙后退一步,恭敬的行了礼,“民女参见公主殿下。”
“哎呀,参见什么啊。走,我母妃也等着见你呢。你不知道,母妃可不相信你小小年纪胆子那么大。你赶紧让她瞧瞧。”凌麟一把牵住她,絮絮叨叨的笑眯眯的往里走。
“你要多住几日。”凌麟凑近脑袋神秘地说:“我寻了一间大铺子,明天我们就去看。可说好了,本公主是一半主人。”
沉欢笑着点头:“当然了。赚钱公主有一半。”
凌麟兴奋的点头:“一言为定。”
公主哪里缺钱,不过是新奇罢了。沉欢用她做挡箭牌,在京城初创业有这样的保护伞,自然是最好的。
进了宫殿,满屋飞香。
沉欢抬头看去,正座上绚丽耀眼的女人妩媚动人,金色凤尾随着鬓发摆动,烁烁生辉,穿着嫣红色的绣着满地牡丹长裙,层层叠叠华服锦裙尽现富贵。
自从凌麟回宫,就一直在褚贵妃耳边唠叨沉欢的名字。本来她偷偷跟着凌朝凰出宫,让她极为不快,毕竟她不该和太子走得太近。凌麟是她的掌上明珠,聪明伶俐,容貌倾城,是皇子公主里最得皇上的宠爱的,她可不想一个无依无靠的民女和女儿有什么瓜葛。
何况沉欢这孩子听闻和凌凤、宁逸宏都有关系,褚贵妃更是需要警惕。可架不住凌麟对她的喜欢,被她缠着找户部寻了一个好铺面,便派人将人进入宫中,一来可以看下这个孩子是否有资格和她褚贵妃的女儿成为朋友,二来,她也需要作出姿态,将豫州那件事情撇清。
褚贵妃虽笑含威的看着沉欢,9岁的小女孩第一次进宫便没有一丝胆怯,不高的身板挺得笔直,不比那些深闺娇养的高官小姐仪态差,不由对她多了分探究。
“好个胆大的女孩子。”褚贵妃声柔甜糯。
沉欢忙快步上前,跪地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民女秦沉欢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凌麟赶紧拉她起来,“母妃,我就说沉欢胆子大吧?哪个千金小姐第一次见母妃不是吓得脸都发白的。”
“瞧你说的,母妃难道是母夜叉?能吓死人不成?”褚贵妃溺爱的笑着,冲她们招手,“沉欢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沉欢端正的站在褚贵妃面前,目光谦顺的下垂,只能看到褚贵妃身上华贵的衣裳,绣着牡丹戏蝶,针法细腻,栩栩如生。
“听闻宁逸宏救过你。”
沉欢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连这种小事褚贵妃都要查吗?
“回贵妃娘娘话,宁大公子回外祖家,巧遇民女父母三人遭遇流寇抢劫。宁公子拔刀相助,救了民女,不过之后无缘再见。”
“真是险啊,幸好,要不可惜了你这么个水灵聪慧的孩子。本宫这个女儿甚是顽皮,在豫州多亏你救了她,她若是出意外,本宫和皇上都会伤心欲绝的。”
沉欢忙福了福身子,“贵妃娘娘言重了,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还有那么多军将保护着,那些歹徒怎敢动贵妃娘娘的孩子。”
太子如今什么情形,她一直得不到消息,自然在褚贵妃面前不好多说。但对褚贵妃这种女人,用捧的方式自然是没错的。
褚贵妃见她言语谨慎,滴水不露,不动声色笑着颔首,“本宫安排你住在东城行宫,赏赐晚些都会送到行宫。你且先回去好好休息。”
“母妃!”凌麟跺脚,“我不是说让沉欢住在宫里吗,我要和她玩耍几日。”
褚贵妃笑着拉她的手,“宫里规矩大,沉欢第一次入京,压力大。明日母妃着人送你去和她看铺面不好吗?”
沉欢忙谢恩,笑道:“谢贵妃娘娘体恤,民女还真的有些害怕在宫里错了规矩,给娘娘和公主丢脸呢。”
凌麟噘嘴:“沉欢也是知礼的,派个教习嬷嬷教授不就好了?”
褚贵妃笑容微收,严肃了些:“你若想以后多见沉欢,那就听母妃的安排。”
沉欢冲着凌麟挤眼睛,凌麟这才作罢,可依旧撅着嘴不高兴。
褚贵妃忽然笑着说:“听闻太子殿下钦点你姐姐为茶神女,想必你姐姐姿容过人,真该将你姐姐一起宣入宫,这样的人儿应当留在宫里侍奉皇上才对。”
沉欢心里咯噔一下,即可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姐姐才比不上我二姐姐呢。我姐姐只会泡茶,我二姐姐可是从懂事起就按皇妃的标准训导的呢。我二姐姐倾国倾城,雍容华贵,民女本来以为只是整个豫州都没人能比,今日有幸入宫才发现,姐姐若入宫也是数一数二的呢。”
褚贵妃含笑的脸上微微的起了变化,美眸色深些许。
“对对。要说起来,沉欢二姐容貌和母妃很想,而且还要生动些。”凌麟附和道。
沉欢没心没肺的笑着点头,“而且我二姐非常聪明,10岁起就开始学管家了,府里的大小事务有时候她料理得头头是道。”
“哦?”褚贵妃语气漫不经心起来:“你二姐姐可曾说过想入宫的话?”
沉欢用力点头:“不但我二姐,三叔和祖父、苏大人也都这样说的。哦,对了,上次太子驾临,苏大人还刻意让二姐姐献舞呢,二姐姐的舞跳得美极了。八公主你说是吗?”
凌麟连连点头:“是呢。比宫中领舞的舞姬跳得都好,可惜被绑匪给搅了局,没看完。”
褚贵妃飞快的看了一眼允公公,懒懒的低垂眼帘:“本宫有些倦,你们都退下吧。”
凌麟和沉欢赶紧行了退礼,首领宫女将沉欢送出去,凌麟回自己宫休息。
沉欢坐在出宫的步撵上,薄唇缓缓勾起,为人几十年,常年在大户人家里打拼,看得最多的便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既要巩固地位,又要堤防竞争对手。尤其是掌权女主为夫君选新鲜女人的时候,她们的心情最为矛盾。既想选姿容出众的吸引夫君目光,为自己助力,又担心宠爱被夺,所以,选出来的人不能有太大野心,要拿捏得住,尤其是褚贵妃这种人。
她刻意将秦嫣描绘得无比完美,尤其是突出她的心计,褚贵妃对她不设防才怪呢,就算她能入宫,也不会容她升得太快。
她们刚出去,褚贵妃眼睛忽然睁开,笑容尽收,露出一抹冷意:“凌凤那条藏獒也带进了?”
身着绛红色一等管事太监袍的允公公弯着腰:“是,睿亲王府派给她的女护卫也应该跟着,不过我们的人没看到。”他四下看了眼,压低声音道:“恐传闻中睿亲王府有一支如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卫,许是真的。”
褚贵妃勾唇冷笑,低头抚弄着金色护甲:“是又如何,睿亲王府难不成想登上高位?本宫才不担心呢。不过,一个小毛丫头也值得凌凤和宁家两个公子费心,真是奇了,莫不是睿亲王和太子有什么其他打算。”
“奴才也是纳闷,也细细查过,这丫头没有什么背景,母家不过是茶农出身,两个舅舅如今倒是官员,二舅不过是县令,大舅倒是监察御史。哦,对了,她的祖母外家正是燕权慎燕家。不过燕家和秦府这两年几乎没联系。”
“燕权慎?亲自修书给皇上举荐秦松涛的燕权慎?”褚贵妃柳眉微扬。
“正是。”
褚贵妃点头,“只是凌凤对这丫头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西藏土司统共才送了一对藏獒,听闻只下了三只仔,凌凤宝贝得不得了,上次麒儿想要一只,他都不给,如今对一个民间丫头那么大方,居然送了一只。”
允公公缓缓点头:“是太奇怪了,要不派人查下?”
“也不必太费心。小毛丫头能翻得起多高的浪?这几天她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盯好了就行了。赏赐你看着办就好,不要让给她抬身价,却要显示本宫对还她救公主一命的恩德,省得落下话柄。”
“奴才明白。”
褚贵妃懒懒的依靠在大迎枕上,“秦松涛的女儿秦嫣想必在瑾如的调教下,也该差不多了,你告诉他让他寻合适的时机将人带来让本宫瞧瞧。”
“是。”他看了一眼褚贵妃,“如秦四姑娘所说属实,秦嫣和她父亲似乎野心不小。想必就算入宫,也不会甘于在娘娘之下,娘娘是想在选秀前就让她入宫吗?”
“哼,后宫之中的女人野心不小的人还少吗?本宫在宫里已经22年了,什么人没见过,她要想越过本宫去还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有没有这么长的命。至于选秀,明年皇上有没有精神选秀还是一回事。本宫懒得想那么远,只是不想看到宁贱人再继续得宠。她如今已经是昭容了,何况这个贱人居然又怀孕,若是诞下皇子,就额可以进四妃了。本宫岂能容她!等到明年苏东辰家的两个嫡女也到了适婚年纪,加上我们褚家的女儿,至少得有人嫁入睿亲王府或荣宁王府。否则,皇儿的位置怎么能上去呢。若是这睿荣两家敢唱反调,本宫也不客气了。”褚贵妃美眸露出一抹阴毒。
“奴才明白。”允公公走近一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皇上的药……”
褚贵妃飞快的摆了摆手,“先停停,不知道凌朝凰葫芦里买着什么药,他每日侍奉在皇上左右,免得被看出什么来。本宫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多等一两年。哼,皇上,看来也没病糊涂,凌朝凰竟然会没事!不过,本宫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脱身了!”
允公公默默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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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欢出了宫和浅玉她们会和,三人才松了口气。
“奴婢还怕姑娘被留在宫里呢。”烟翠拍了拍胸口。
“我才不会让他们留我在宫里,这样大好机会,我定要在盛京到处转转的。何况褚贵妃并不希望公主和我走得太近。”沉欢压低声音道,掀起窗帘看了一眼,要走出四方城内城才算出宫,外面才是盛京的热闹所在。
宫属驿站顾名思义是招待宫里的客人或每年入宫述职官员的。驿站的人早就得了令,因为沉欢是个女孩子,跟随的也都是女眷,所以,专门为沉欢收拾出一处独立的小院,可以从驿站的北侧门直接进去,这正中沉欢下怀。
他们前脚刚进屋,贵妃的赏赐便到了。除了几匹华贵的面料外,都是腰饰扇挂的玉佩、珍珠荷包等大户人家女孩子常用的小玩意,另外赏赐了两千两银票和一袋子共五十两小颗金裸子,这倒是最实用的。看着不重不轻的赏赐,沉欢心里明白,这样最不用心的随意赏赐,也表明了褚贵妃对她没有表示特别的兴趣。
这也是沉欢最满意的,毕竟因褚贵妃和苏家的关联,总有一天,双方会成为对立的一方,现在越是纠缠不清,将来洗不干净,带来麻烦。
烟翠出去半个时辰便回来了,按照事先的安排,鲁掌柜和周正宇他们住在东大门外离南柳胡同有三四个胡同的大街客栈。明日凌麟肯定会来找她,她就吩咐鲁掌柜带着周正宇先到处看看,了解下盛京米和茶叶的行情,再了解下各地段铺面的价格,最好在南城和东城都物色些铺子。
凌麟弄来的铺面毕竟容易被褚贵妃掌控,她不会当做自己主营业务,不过是她立足盛京的靠山和幌子罢了,她需要另外有自己的铺面。
夜里,沉欢以遛狗的名义和烟翠、浅玉一起将傲古带了出去。傲古的模样在盛京都是惹人注目的,幸好它一副生人莫近的凶悍模样,一般人不敢靠近。驿站不远处有一个买京包的地方,周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沉欢三人一狗直径走了进去,选了个临街的雅间,烟翠叫了两笼包子,外加三碗豆浆。不一会儿周正宇走了进来,兴奋地说:“小的和燕府的一个小厮玩熟了,他说燕大人通常下朝后就会回府不会出去,姑娘那个时候去见最好。另外,这边米价比余杭高出一层,如果是特级的好米就更加贵了。我打听了一下,京城有两个大米铺,都是经营了十来年了。其中一家主要是给大府邸里送粮的。”
沉欢点头,“明日上午估计公主会来拉着我去看铺面,一旦定下来你和鲁掌柜要尽快安排好后面的事情。另外,你想办法摸清楚他们和府邸送粮用的是什么方式,是一年签约还是按月送粮。都是什么等级粮食,什么价格,每月供什么量。”她回头对烟翠道:“给三颗金裸子给正宇哥哥。”
周正宇接了,点头,“明白,那小的先走,免得被人瞧见。”
凌麟果然早上便来了,豪华的公主专用马车停下,便下来跟着两个宫女,八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东大街福顺胡同一处两层小楼前停下,门口已经有四五个人候着,见公主下马车呼啦的全都跪下行礼。
铺子她非常满意,是个二层楼的铺子,单层面积是余杭绸铺的四倍。后面还连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三间正房,南北各三间偏房,正好给她以后到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
凌麟正经的挥了挥手,“免礼。”扭头冲着沉欢眨眼睛,“你看好不好?”
沉欢看了一眼,暗暗冒汗。这栋楼的位置可谓极好,东大街往南一溜都是王府、国公府,可正因为如此,极少闲人来这里。小楼装修得奢华,看似以前做古玩店,怎么看都不适合做米铺。
“走,进去瞧瞧。”凌麟兴奋的拉着沉欢往里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为首的人貌似掌柜,陪着笑道:“屋里的桌子椅子都是酸枝花木的,瞧这柜台台面是整块金丝木做成的。公主哪里不满意尽管说,奴才一定照办。”
凌麟兴奋摸了摸滑溜的台面,“挺滑的。看上去好像有金子拉丝一般,很漂亮。”
沉欢背脊冒汗,这是用来卖米的吗?
“沉欢,你满意吗?不满意尽管说,本公主让他们照办。”凌麟豪气的说。
沉欢搔了搔脑袋,环视一圈,“公主哪里话,这很好了。”
她得好好想想这该怎么办,是坚持做米铺还是另作它用。
东大街是有爵位的一品以上大员居住地,南面是三品以上官员府邸,西面便是再次等官员的地方,北面才是盛京民众聚集的集市之地。品级低些的官员都住在五城之外的偏远县城了。
沉欢见凌麟心情极好,便道:“公主要不也想想,我们用来做什么。”
凌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可想不出来。”
沉欢忽然念头一转,“要不这样,我们余杭的绸缎也是出了名的,和京锦风格不太一样。江南的娟秀气质想必也是盛京官家小姐喜欢的。对不对?”
凌麟瞪大眼睛,“对对,上次有好些官员送了我很多上好的手绘软缎,我分给要好的姐妹们,她们都欢喜得不得了。”
沉欢也笑了:“索性,我们就开个成衣坊,专门为官宦家小姐定制衣服。我们家里产茶叶,在这里赏花品茶,选衣服和衣料,都是风雅之事,也一举两得。”
凌麟兴奋的拍手,“听起来极好,那我就常带姐妹们来光顾就好了。”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但听起来好好玩,至少她有一个有趣的玩处了。
“公主实在太聪明了,公主就是只管带她们来,反正她们府里有钱。”沉欢适时拍拍马屁,虽然望族的衣服定制都是府里自己有裁缝绣娘,可也都想擦公主的鞋不是?而且,她想起盛京有个前世帮助过她,也是自己敬佩的人,如今在西城一个成衣铺里,是个手艺非常好的制衣师傅。
事情确定了,沉欢也安心了。临走是凌麟撅嘴委屈的看着沉欢,“母妃说这段时间不准我出宫了。”
“那就等铺子装修好开张的时候再出宫吧。何况公主在宫里可以和官宦小姐们见面时将把余杭见过的漂亮衣料和款式都告诉她们,等剪彩的那天我们可以办个赏衣会,让她们每个人定上一两套衣服。”
沉欢心里松了口气,凌麟不能随时出宫,自己做事就方便多了,面上安慰她几句。
凌麟闻言乐坏了,做生意对她来说非常新奇,而且不就是和贵女们聊下衣着首饰吗?她是常做的,都是得心应手的事,这下兴奋极了,鼓掌笑着:“这个容易,本宫命令她们到我们店里定衣裳,她们谁敢不定。”
沉欢笑着点头:“那就全仰仗公主殿下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凌麟用力拍着胸口。
做生意是幌子,结识这些官宦家小姐才是沉欢想要的目的。何况,她也有要帮的故人。
送凌麟上马车,沉欢有些为难的叹口气道:“下午我想去见我表叔,可多年未见,不知表叔肯不肯见我。”
凌麟挑眉,“这有何难,等会你坐我的马车去见他,难不成他敢不让公主客人进府不成?天底下没人有这个胆子!”
她的话正中沉欢下怀,忙谢恩,将凌麟送到宫门,看着她换了步撵回宫,自己放轻松的登上公主的马车回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