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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亭与君子恒没有听见小一小三轻声细语之下难掩的担扰,两人正在骏马前互不相让地对恃着。
“只有一匹马。”
“我不去。”
“必须去。”
“原缘?”
“不去你定会后悔!”
君子恒挑眉,然后笑。
小一小三看着这两日来自家公子如阴天的面容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虽是极浅,也足够惊得他们暂时忘了会传出公子断袖的丑闻,喜气洋洋的四只眼睛纷纷粘在两人与出府后仍旧紧紧不分开的右手左手。
他们也看出来了,是白代诏(姑娘)不肯放手。
“姑娘果真不愧为正三品的代诏女官!”小一低声赞道,这胆量真不是一般女子有的。
小三也赞同,点了半道的头突然想起之前白青亭与他说的话,他也自觉压低声声疑道:“白代诏不会也把公子当成内侍小公公了吧?”
小一横向小三,你才内侍小公公!
“不是,之前白代诏真的这么说过……”我字在小三喉咙里转了转又咽了下去,这种丢人的事情还是别说的好。
君子恒五指张开,极力想甩开她的手,可她死死抓着,就是不放手。
她的力气也大得惊人,他挣了许久,从脸还笑着到最后阴沉得随时能滴出墨来。
白青亭一回白府,先是找了小二问了君子恒书房内那幅画里小姑娘的身份,得到答案后她便把自已关在晴院寝室。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她想通了。
既然原主深埋了十一岁以前与君子恒的所有记忆,压制着不让她知道,那么倘若她想知道,就只能从他这里下手。
她喜欢将所有事情掌握在手里,而不是处理随时都会发生的意外。
“你不信?”白青亭很不满地问道。
“不管信不信,你先放手。”君子恒语气依然平和淡然,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头透露了他的不高兴。
白青亭毫不畏惧他的变脸,直接拒绝:“不放手!一放手你给跑了怎么办?”
君子恒一个气差些提不上来,淡然的面容开始有了龟裂的迹象:“什么叫做我跑了怎么办?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动手动脚话还说得这么……”
他把差些冲出口的暖昧吞回去,改而低斥道:“快放手!”
白青亭这会脾气也上来了,她骤然间冷下脸,秀气的眉毛竖了起来,唇紧紧抿着。
她折腾了这么久容易么!
就差这最后临门一脚了,她还能功亏一篑不成!
“我、生、气、了!”
听着白青亭一字一字说得抑扬顿挫的四个字,像是宣言像是预示又像是警告他的短短一句话,君子恒微愕过后,玩味的勾起了唇,她的可爱再次愉悦了他。
看着他不知名的浅笑时,白青亭也诡异地笑了,像是坏事得逞之后那种向世人炫耀的得意忘形。
这种得意今日他在她脸上便看到过两次,初次是在她回答他有过目不忘后的得意呵笑,第二次便是此刻。
他不禁想,她又做了什么?或者她又想做什么?
君子恒的疑问并没有维持太久,她已直接用行动解答了他的疑惑。
白青亭右手放开他的左手,改为五指一抓,将他的腰往上一提丢上马背。
君子恒还未坐稳及从被她强掳上马的惊诧中回神,她已再一个跳身跃起同骑上马背,坐到他胸前去自调了个最舒服的坐姿。
“抓紧了!”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白青亭抓起他的双手环住她的腰,挥起马鞭:“驾!”
一阵马儿嘶鸣,黑色骏马如同离弦的箭,在街道上带起一阵微微的尘土,狂奔而去。
“白代诏这力气……吓人!”小三嘀咕着。
小一为白青亭突来神举乍舌之余,迅速提身施起轻功追上已转弯不见了的黑色骏马。
小三这会回过神来,也施起轻功:“诶!你们等等我!”
待南岩大街空无一人的时候,街角走出两个黑衣人。
“还追么?”其中一个问。
“不用,炎公公说了,既然君子恒最近都是在找太子一党的麻烦,那我们便无需轻举妄动,
静观其变就是。”另一人答,“回去。”
黑色骏马直奔出都城效外,在出都城官道西南方有片枫树林,名叫红枫林。
马儿跑了两刻多钟才跑入树林,这其间两人再没说过话。
或许是因着路线的太过熟悉,或许是因着两人各有所思,又或许在这一路上谁也无法进入谁的天地。
在跑入树林的刹那,两人仿佛进入了一个红色的世界,如梦如幻。
一阵微风吹过,便可看到似掌状的红色枫叶极尽所能地摇曳摆弄风姿,摩擦间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彼起彼落。
白青亭不禁放慢了马儿的步伐,低声感叹:“真漂亮!就像是自然界的一场奏乐……”
君子恒一片淡然,似乎没有开口的欲望,也没有听到她的轻声呢喃,他映入瞳眸的红色在抬首间起落,渐渐迷朦灰败。
沿着林间小道,马儿一直跑下去。
在记忆中,白青亭记得在这条小道的尽头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很多大石头,其中一块便是原主偶尔有烦心事便会来静坐的地方。
而坐在她身后,因马儿狂奔双手不得不圈紧她腰的君子恒自入了红枫林后,随着马儿越来越靠近小溪,鼻息间的呼吸也渐渐沉重了起来。
他心跳得很快,然后又慢了下去,双手忽而收紧忽而又松得差些让他自已掉下马儿去。
察觉到他异样的白青亭此时心里是复杂的,她既想搞清楚明天晴如今在君子恒心中的地位,又怕无意间在他心上亲手再狠狠地划上一刀。
她从不怕鲜血淋漓,那是因为她知道那鲜血淋漓的背后都有着足以判死刑的罪恶。
然君子恒没有,他不仅没有,他还帮她数次。
她这样做,真的好么?
终于到了。
在远远的重重群山树海下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很浅很明,几乎可以清楚地看到溪水下那形状大小各异的鹅卵石子,一个小姑娘闲情地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浅笑着,璀灿如星光的双眸尤其夺目,她开心地荡着脚丫,光着脚板一只荡起,另一只半浸于水中。
那一幅挂在他书房内的人物山水画,仿若一个变换,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画中景色不变,只是人物变了。
前后下了马,君子恒默然地信步而走,慢慢走近小溪。
那步伐似乎很重,重得他移动的背影有着微微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