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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来得及细说,院子里便响起了崔氏的大嗓门:“六丫,还不赶紧出来烧水做饭,要饿死你阿公他们吗?你也躺床上挺尸是咋的?”
徐芙蓉听到院子里崔氏的声音,不由得幸灾乐祸了起来:“赶紧去做饭吧,阿公和我爹他们可都在田里收稻子呢!”
说着,便起身出了门。
其实在听了徐向晚刚才的一番说辞之后,徐秋怡的心下是很有一些感触的。尤其是现在,张氏还在床上躺着要人照顾,而家中郑氏、梁氏、徐芙蓉、徐桂花都在,崔氏却偏偏要叫她出去烧水做饭,这让徐秋怡第一次生出了不平的感觉。
按理说,不平则鸣,可是徐秋怡已经习惯了不公平的待遇,她也只是抿了抿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张氏,朝着徐向晚道:“晚儿,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照顾娘。待会儿娘肯定需要热水,我去烧些来。”
徐向晚就要出去和崔氏理论理论,不过却被徐秋怡拦住了。
“姐,你拦我做什么?阿婆也太没道理了,咱娘这里不需要人照顾啊?她还让你去做饭,就算大伯娘和三婶去田里帮忙了,不还有芙蓉姐和桂花姐吗?咋就轮到你去做饭了?”
“还不出来,是要让我这老天拔地的来请你?”说话间,崔氏已经到了东厢房门外。
徐秋怡紧走两步,又回头嘱咐道:“晚儿,好好照顾娘。”
叹了口气,徐向晚看了一眼张氏,也没心思闹了,只点了点头,表示会好好照顾张氏。
闹分家的肯定不止徐家老三,徐家老大肯定也是同意的,只是碍于他是家中老大,所以并没有开口提。
徐老爷子是个爱惜名声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同意分家的。
可是这次情况又不同,张氏是个病秧子,前几天徐向晚也发高烧,事情没做多少,钱倒是花了不少,今天家里还差点出了人命。要再这么折腾两次,不说钱花不花,就家里这点名声肯定得完了。
在分家与出人命之间,徐老爷子肯定宁愿选择分家。虽然分家说起来不好听,但是毕竟树大分枝,村子里不少人口多的人家都是分了家的,日子也都过得红红火火。可若是家中出了人命的话,那可就不是不好听的问题了,这附近的人到时候都得避着他家走。因而,徐老爷子的心里肯定也是愿意分家的。毕竟徐老爷子是当家人,他考虑的是多数人的利益。
只要徐老爷子同意分家,这家肯定就分定了。
那么,既然分家的可能性更大,他们二房就得争取得到更多的利益。
现在分家既有利也有弊。弊端是张氏受伤,需要花钱,家中没啥闲钱,他们顶多也就分个三亩多地,即使有徐秋怡和徐向晚二人的帮忙,这地能种起来,要收获也得好几个月了,这期间哪里来钱给张氏治病?但利也是张氏受伤,张氏是缘何受伤?不管张氏是不是为了保护徐向晚,但是她被崔氏所伤这是事实,那么徐向晚便有借口在分家的时候多分点东西过来。
至于今后的日子,只要心齐,踏实肯干,徐向晚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
若说刚才听到分家的时候徐向晚还不乐意,那么经过分析之后,徐向晚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毕竟,即使不分家,徐向晚相信崔氏也不可能再拿钱给张氏看病了。
一百文钱,已经是崔氏的心理极限。
郭家镇离徐家村约有十里路,五郎心急张氏,一路小跑,来回只花了半个时辰。
“晚儿,药抓回来了。”五郎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汗水淋漓,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五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两包药交给徐向晚,向其交代道:“这一包是外敷的,头三天每天换一次药,之后每两天换一次。这一包是内服的,三碗煎做一碗,一天喝两碗,待伤口结疤之后改作一天一碗。”
徐向晚连忙接过药,将外敷的药放在床头的平头案上,只拿着内服的药跑去了厨房。
徐秋怡见徐向晚拿着药过来,顿时喜上眉梢,赶紧接过药问了煎法,让徐向晚回去照顾张氏,自己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煎药。
徐向晚心下担忧张氏,也没有推辞,将煎法交代清楚便回了东厢房。
五郎已经将外用药包解开了,又打来了井水,将干净的纱布放在了案头上。
“晚儿,李大夫只对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咱娘的伤口需要重新上药,你过来帮把手。”五郎看了一眼张氏包着纱布的额头,见上面沾满了血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徐向晚也跟着来到床头的平头案前,六岁的她只比平头案高出半个头顶。
两人一起给张氏换完了药,见张氏在换药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脸上便都有了喜色。
张氏既然知道疼,那么肯定还能醒来。
换完药五郎便打算出门去下田帮忙,不过却被徐向晚拉住了衣袖。
“哥,你先不忙走,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徐向晚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事情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五郎笑道。
徐向晚凑到五郎跟前,小声说道:“咱家可能要分家了。”
五郎愣了一下才明白徐向晚所说的“分家”是什么意思,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晚儿,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早就猜到了五郎不会相信,徐向晚连忙伸出手指竖在嘴巴上,嘘声道:“哥你小声点儿!这事儿是芙蓉姐听三叔说的。三叔找阿公说要把我们分出来,说我们家赚钱少,花销大,要是不分家,全家都没法儿过日子了。”
“别听芙蓉姐的,她嘴里能出来什么好话。”虽然徐芙蓉是姐姐,但是五郎对徐芙蓉也没有什么好感,一提到她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是没看到芙蓉姐给我和姐说的时候有多得意。依我看,这事儿应该假不了,否则徐芙蓉就算再看不上咱们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徐向晚想起徐芙蓉一脸得意的样子,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直接喊了徐芙蓉的名字。
所谓空穴不来风,这肯定不是没影儿的事儿。
五郎不由得朝着门口瞥了一眼,依旧是满脸不信:“就算三叔要将咱们分出来,咱阿公也不会答应。”
这些年他们二房做得多,用得少,徐老爷子时常会在五郎耳边念叨说亏待了他们二房,待大房的大郎考上秀才,日子好起来之后肯定会补偿他们。
料到五郎会如此说,徐向晚便道:“阿公到底同意没同意我不知道。不过要我看,阿公是很有可能同意的,毕竟现在咱家的日子不好过啊!将咱家分出去的话,一下子就少了五口人的吃穿用度。而且阿婆最不喜欢咱家,咱们分家了,阿婆打骂我们的机会就少了。”
听了徐向晚前面的话,五郎都没有反应,可是最后一句话却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徐老爷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其次就是家庭和睦,若是为了家庭和睦要将他们分出来单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在差点出了人命的情况下。
“别胡思乱想,你就负责和你怡儿姐一起照顾咱娘。不管分不分家,都有哥我在上面顶着。”显然,五郎心里也开始没底了,不过到底是二房的老大,该有的担当他一点也不缺。
五郎的话令徐向晚心下一暖,还好他们二房兄友弟恭,除了在面对亲人时有些懦弱之外,其他都很好。
“对了。”五郎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又跑到外间去将房门轻轻地掩过来,这才从补了层层补丁的里衣中取出了钱袋,拉过徐向晚的手,将钱袋郑重地放在徐向晚的手中,“给咱娘抓药,外敷的药花了二十文,内服的花了二十五文,还剩下五十文,我打算待咱娘醒了之后再到镇上去买点肉骨头给咱娘补补,这些钱你给好好收着,可千万别弄丢了。”
虽然徐向晚才六岁,但是比一般孩子都懂事,以前就是怯懦了些,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将这些钱交给徐向晚,五郎很放心。
五郎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张氏却是识字的,在空闲的时候也教过兄妹几个识字算术。
说完,五郎又嘱咐了徐向晚两句,便出门帮忙收稻子去了。
看着五郎瘦弱的背影,徐向晚的眼睛有些模糊。
也许分家会是好事也不一定,自从高烧醒来之后,她脑子里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甚至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钻出一些赚钱的法子来。
就算不能赚钱,他们二房一家人和和睦睦,自己为自己做事儿,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用什么,大家齐心协力,日子总能过起来,总比在这家里受些窝囊气好。
反正自从徐向晚高烧醒来之后,越来越觉得这个家没有家的感觉了。
药煎好后,徐向晚喂张氏喝了药,一眨眼便到了晌午,太阳烈起来了。
徐老爷子领着一大家子从田里回来了。
徐秋怡做好了午饭,端去了上房的饭厅里。
见小九还没有回来,徐向晚赶紧出了门去隔壁陈大叔家叫小九回家吃饭。
“是晚儿丫头啊,还没吃饭吧?大娘今天蒸了馒头,快过来尝尝。”陈大娘是个稍胖的中年妇人,看着很是和气,人也热情,见徐向晚过来叫小九,脸上便堆起了笑。
徐向晚也跟着笑了起来:“不了大娘,我家也正要吃饭呢!我来就是叫小九回家吃饭的。”
“慌啥,就在大娘家吃了再回去。”陈家与徐家挨着,徐家的情况陈大娘多少有些了解,徐向晚几人平日里又懂事又乖巧,心里便对这兄妹几个有些疼惜。
这晚儿几兄妹长得多招人疼啊,也不知道那崔氏怎么就狠得下心来折腾他们,陈大娘在心下暗暗摇了摇头,脸上也的笑容也更加慈爱了。
徐向晚心下感激,却也不愿打扰人家,便拉着小九道:“大娘的好意晚儿心领了,可是咱家今天收稻子,准备的东西多,我和小九要不回去,东西吃不完就浪费了。”
陈大娘见徐向晚执意要走,也不好再留,只捡了几个蒸得又大又香的老面馒头用干净帕子包了塞进徐向晚怀里,让她带回去当做零嘴吃。
徐向晚不好再拒绝,便感激地向陈大娘道了谢。
出了陈家,徐向晚让小九先去饭厅吃饭,自己则悄悄地将馒头放回了房间藏起来,这才去了饭厅。
到了饭厅,徐向晚发现下席的女眷一桌上已经干干净净了,而徐芙蓉和徐桂花两人除了手里都拿着一个粗麦饼在啃之外,碗里还各放着一个粗麦饼。
见徐向晚过来,徐芙蓉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专注地对付着手中的麦饼。
徐桂花则尴尬地笑了笑:“晚儿妹妹,我还以为你不来吃饭了呢!你看这还剩下半个饼,要不你将就将就?这个饼子是给我二郎哥留着的,你也知道二郎哥食量大,这下晌还得割一下午的稻子呢!”
说着,徐桂花还真将自己手上啃得只剩下一半的粗麦饼递了过来。
徐向晚分明瞧见麦饼上满是晶晶亮亮的口水以及将融未融的饼末子,瞬间胃恶心得一阵翻腾,只得摆了摆手,强笑道:“还是你自己吃吧。”
闻言徐桂花瞬间便收回了饼子,毫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晚儿,快过来,我已经吃饱了,这个麦饼给你吃。”徐秋怡见徐向晚来了,赶忙将攥在手里的粗麦饼递给徐向晚。
徐秋怡嘴角上连点饼渣都没有,显然,这个饼子是徐秋怡自己的。
“怡儿姐,既然你吃饱了,就给我吃呗!”徐八郎趁着徐秋怡不注意,抢过饼子只管往自己嘴里塞。***********************咳咳,飘过~~继续求推荐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