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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焱自知理亏,不敢多提。他机智地转移话题,抱着林烁问起康卓辉的事。
听贺焱提到“康卓辉”,林烁眉头一跳。虽然答应要给彼此一个机会,但,林烁并不打算什么都对贺焱说,什么都靠贺家去解决。尤其是康卓辉的事情上,他想做的不仅仅是让犯下罪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烁所希望的,是让更多的人不再对那种罪恶和肮脏视若无睹。
不再因为“娱乐圈本来就是这样”“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都成了圈里人还清高什么”等等原因,而把别人的痛苦和绝望当成谈资。
否则的话,即使没了一个康卓辉,也会有一个李卓辉、赵卓辉。
相似的悲剧还是会不断重演。
林烁知道这个目标有点遥远,他不可能一个人做到。所以,他必须拥有更多的朋友、更多的盟友、更多的助力。
这条路注定是漫长的。
林烁不希望贺焱和自己一样,每一天闭上眼都想着第二天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去完成。自从把名为仇恨和不甘的魔鬼从魔盒里放出来以后,他就从来没有停歇过——贺焱的处境才刚刚好转一点儿,没必要和他一起背负那些东西。
林烁亲了亲贺焱,说:“去年康卓辉找杨丽来挖过我,杨丽你应该知道吧?横海娱乐的副总,挺有名的一个女人,手腕非常了得。”
贺焱认真地听着。
林烁继续说:“我拒绝了她。听说康卓辉脾气古怪,贺先生应该是担心他会使出别的手段吧。”
贺焱总觉得有点不对,事情应该没有林烁说的那么简单才是。
贺焱拧着眉头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上回跑来和林烁一块录节目的郭南生:“这么说来,上次那个郭南生一定是特意跑来接近你的!”
林烁笑了:“我想应该不是吧,让郭南生来接近我有什么用?”
作为一个刚刚改邪归正的“混账”,贺焱很理解康卓辉的脑回路:“他肯定是想让那个姓郭的把你骗过去,等你没了戒心,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林烁见贺焱说得言之凿凿,只能附和说:“你说的挺有道理。”
贺焱紧张地抱紧林烁:“你可不能被他骗了去。”想到那个和他爸爸一个年纪的康卓辉居然打林烁的主意,贺焱心里就不爽得很。他亲了亲林烁,“对这种家伙要有点戒心!”
林烁笑着点点头。戒心这种东西,他怎么会没有,越是缺乏安全感的人,越不容易相信人。
他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以经营,也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更多时候,他只相信自己。
林烁正要顺势回亲贺焱一下,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林烁愣了愣。上面显示着三个字:方静菲。
林烁觉得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但却根本没法反应过来。
方静菲?
谁?
林烁眉头狠狠地跳了两下。等手机响了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是方静菲。上回他们互留过电话,只是他没有给方静菲打过,方静菲也没给他打过,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烁想到自己那时对方静菲说“睡不着就打给我”,朝贺焱笑了笑:“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他拿着手机走出阳台外,拉起窗帘,隔绝了贺焱的视线。
林烁接通电话。
那边传来了方静菲柔和的嗓音:“小林先生,打扰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这么晚了,没吵着你吧?”
林烁说:“怎么会?”他语带调侃,“现在哪个年轻人会睡这么早?”
听到林烁轻松的语气,方静菲也放松下来。她说:“其实我没什么事,就是过年了,想找人说说话。你知道我在国外,外头的人都不太过这个……”
林烁说:“您还好吧?”
方静菲絮叨起来:“小宝他们都很忙,这几个月经常不见人影,前段时间医生说我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我觉得我挺没用的,一直在拖累别人。最近好多了,我去宠物店买了只小狗。它很乖,就是有一点不好——我不睡,它也不肯睡,我为了让它多睡睡觉,每天晚上也躺上床装睡。”她笑了起来,“有时候装着装着竟然真的能睡着,所以我最近精神好多了。”
林烁说:“那就好。”
有时候人还不如猫狗。
林烁晃了晃神,对方静菲说:“我也养了只猫,有了它以后感觉每天的心情好多了。有时候心里憋得慌闷得慌,就给它做点吃的或者洗洗澡。”
方静菲说:“对。”她的声音轻快起来,“和你聊着聊着我居然又有点困了,真是奇怪。”
林烁说:“那您去睡吧,睡得好精神才好。”
方静菲说:“等等,”她让林烁先别挂,“我看到你分享了适合小猫和小狗吃的点心,我今晚做来做去都做不太对,也不知是什么问题……”
林烁耐心地询问方静菲具体情况,把可能出现的几个错处都给方静菲指出来。
等聊完以后,方静菲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打扰你这么久。”
林烁说:“没关系,您早些睡吧。”
方静菲觉得已经打扰了林烁很久,依言挂了电话。
林烁静静地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有的人想要却得不到,有的人得到了却不珍惜。
林烁收起手机走进屋。
贺焱像大狗那样蹲在那儿,目光带着警惕。
贺焱很想追问林烁在和谁打电话。
声音为什么那么温柔。
语调为什么那么耐心。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聊那么久!
贺焱正要开口,林烁却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跨坐到他身上亲了上去。
林烁的吻专注又温柔。
贺焱瞬间没了继续深究的心思。
管他谁呢!
反正林烁是他的!
*
向涛和向小宝父子回到家,发现方静菲已经睡得香沉。
向涛把向小宝喊到书房。
向小宝喊:“爸……”
向涛说:“今天我们真是丢尽脸了!”他恨恨不已,瞪着向小宝质问,“你上次到底做了什么,让贺博远中途扯了一半资金?”
向小宝想到贺博远让向涛转达的警告,咬了咬唇,心里特别不痛快。都怪那个林烁!就知道那家伙会勾-人!那家伙肯定是把贺博远和贺焱的魂儿都勾走了!
真是不知廉耻!
向小宝说:“我就是为难了一下妈妈和那个男人的儿子!我左看右看都看那家伙不顺眼!”
向涛拧起眉头。
向小宝说:“爸我跟你说,那个林烁特别可恨,他肯定是仗着他那张脸去勾-引表叔!”
向涛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异光。他说:“真的是那样?”
向小宝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他说:“你如果见到他你就知道了,那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勾着表哥的同时还大半夜和别的男人跑山顶上厮混呢!他要不是勾-引了表叔,表叔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发难?”
向涛说:“他像你妈妈,还是你像你妈妈?”
向小宝一呆。他说:“当然是我像!他那张脸八成是像那个死男人吧?”
向涛说:“明天你再和你母亲回去一趟。”
向小宝犹豫着说:“可我总觉得表叔对妈妈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在意……”
向涛说:“不管是不是,只要贺氏肯支持我们不就好了?就算他不在意你妈妈,你可以让他在意你啊。”
向小宝心头一跳,不敢置信地瞪圆眼。
向涛的意思是,让他去勾引贺博远?
是啊,他长得那么像他妈妈。他妈妈不肯做那种事,他妈妈害怕贺博远,他不怕啊!想到满身威严的贺博远,向小宝手心紧张得直冒汗。
那可是个强悍又有权势的男人!
向小宝知道贺博远和向家其实没有血缘关系,贺博远的母亲是向家收养的,结果走了大运被贺家相了去,生下了贺博远这个厉害儿子。
既然以后他都要去“联姻”的,为什么不试试贺博远?他瞧不上贺焱那傻瓜,但心里一直很仰慕贺博远!想想啊,从小到大贺博远都挺疼他的,他要什么贺博远都会给,那个半路冒出来的林烁哪里比得过他!
而且他那么像母亲——
向小宝很快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他和方静菲提出要回国去,过年不能不回去给贺博远拜年。
方静菲犹豫片刻,把小狗托付给信得过的佣人养着,和向小宝一起回国。
贺博远很忙,没有时间招待他们。向小宝向管家提出要在本家住下,管家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要求。
向小宝精神一振。
当晚,向小宝端着酒去贺博远书房前,敲响了贺博远的书房门。
贺博远正坐在桌前办公。
听到敲门声,贺博远颔首:“进来吧。”
向小宝小心翼翼地拧开门。
他往里面钻进一颗脑袋,笑嘻嘻地喊:“表叔!”他的目光落在贺博远身上,觉得贺博远越看越英俊,越看越是自己的理想对象。贺博远是那种冷情冷心的人,很不容易打动,所以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向小宝端着酒走进书房,回头带上门,“你忙了这么久也累了,喝口酒吧。”
贺博远淡淡地看着向小宝那张酷似方静菲的脸。有些东西,他只要扫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等向小宝把酒搁在书桌上时,贺博远命令:“你喝掉。”
向小宝一愣。他赶紧拿起自己面前那杯酒,高高兴兴地说:“好啊,表叔!我先干!”
贺博远并不接话。
见向小宝仰头把酒喝完了,贺博远把靠近自己的那杯也推向向小宝,望着向小宝说:“这杯也喝了。”
向小宝心脏砰砰乱跳。
难道贺博远看出来了?
他给贺博远那杯酒是加了料的!
向小宝骑虎难下,索性把心一横,仰头把另一杯酒喝光。
酒灌入肚子之后,很快有了反应。向小宝脸色变得绯红,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颊红通通的,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他边喘着气边看着贺博远,轻轻扯开自己的衣领,说:“好热,好难受,表叔,我好难受——”
细微的喘-息在空气中蔓延。
贺博远冷淡地看着向小宝。
向小宝心底有些慌。没理由林烁能勾-引贺博远,他不能啊!明明他比林烁更年轻、他比林烁更像方静菲!向小宝心里越想越不甘心,索性扑上去抱住贺博远的双腿:“表叔,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贺博远神色淡淡:“好。”
向小宝又惊又喜,伸手想要搂住贺博远的腰。
贺博远抬手揪住向小宝的领子。
向小宝一惊。
还没回过神来,两只脚已经悬空。
贺博远把向小宝拎了起来,大步迈出门,走到荷池边。他手一松,毫不留情地把向小宝扔了下去。
向小宝浑身发冷,在荷池里拼命挣扎起来,哭丧着脸对着贺博远喊:“救我,表叔,救我,我不会游泳!”
贺博远说:“水很浅,淹不死。”
这时方静菲跑了过来。她换了个地方又睡不着,走到外面透气,没想到远远看见贺博远把向小宝拎了出来。见贺博远冷睨着在荷池里挣扎的向小宝,她又心急又害怕,哀求般拉住贺博远:“小宝他做错了什么?远哥,他还小,你原谅他吧……”
贺博远甩开方静菲的手。
方静菲一愣。
她一直都觉得贺博远没外面那些人以为的那样喜欢她,这一刻更是清晰地感受到贺博远的疏离和冷漠。
方静菲喊道:“远哥——”
贺博远这次动了真怒:“教好你儿子。”说完他转身就走。
方静菲顿时急了。她追上贺博远,用生平最大的勇气再次拉住贺博远:“远哥,你得告诉我小宝他做了什么……”
贺博远停下脚步。他转头看着方静菲,说:“你别总以他还小为借口纵容他。你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是吧?”他冷冷地看着方静菲,“他端着放了迷幻催-情剂的酒来我房间,你说他做了什么?你还觉得他小吗?”
方静菲呆若木鸡。
贺博远这次是真的被惹恼了。
这种事被算计一次就够了,他还会栽第二次吗?
谁给向小宝的胆子让他敢这么干!
他贺博远的床有那么好爬吗?真要有那么容易爬上来,哪还轮到他这种乳臭未干的东西来打主意!
养不教,母之过!贺博远第一次对方静菲发飙:“方静菲,你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么糊涂?!”
方静菲脸色发白。
方静菲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她的儿子居然想爬她表哥——也是她丈夫表哥的床!方静菲不敢置信:“远哥,你一定弄错了……”
贺博远没心思和方静菲说话了。他冷冰冰地看了方静菲一眼:“弄没弄错,你自己问他。”说完贺博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方静菲觉得自己两脚有些发软。
贺博远会暴怒,说明向小宝真的做了!
方静菲以前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只是顽劣了点,哪能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罔顾人伦的事!且不说他平时都喊贺博远一声“表叔”,他们之间相差足足三十多岁!
这时向小宝从荷池里爬了起来,身上沾满污泥。
他脸上脏了一片,看向方静菲的目光充满不甘:“别人都说表叔有多喜欢你,我看根本不是!要不然我明明和你长得这么像,他怎么根本没有感觉!”
方静菲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自己儿子说出来的。她的手微微发抖,走上前扬起手狠狠打了向小宝一巴掌。
方静菲眼底泛着泪光,声音更是哽咽起来:“谁教你这样做的?!谁教你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向小宝捂着脸红了眼:“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他怒瞪着方静菲,“谁叫你不肯做,当然只能我来做!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没用!”说着他气冲冲地跑走了。
方静菲看着向小宝跑远,呆立半饷,也捂着脸哭了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静菲知道向涛和向小宝一直在利用她争取贺博远支持,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向小宝才十七八岁啊!
谁教他的!谁教他的!
方静菲耳边响起了贺博远那句“你一辈子都要这么糊涂吗”,心脏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她以前也这么糟糕吗?
在她忘记的那段记忆里,她也那么糟糕吗?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方静菲哭了很久,木然地走回房间。她脑海里好像闪过了许多回忆,却一点都看不分明。她一直都活得这么——糊里糊涂吗?
向小宝第二天就灰溜溜地走了。
方静菲实在没脸再面对贺博远。
她决定接下来要好好看着向小宝,亲自教教他,扭转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这肯定不容易。
但不容易也得做。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纵容向小宝了!
*
林烁并不知道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估计知道了他会挺幸灾乐祸。
林烁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他理解贺博远的做法、理解高思继父亲的做法——但是不等于他喜欢。
尤其是当那些事都落在自己的头上的时候。
虽然知道对方做的事合情合理,他不能怪也不能怨,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所以,看到他们不舒坦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蛮爽的。
正月初十,天气不错,林烁和章昭严等人约好了要见面。
章昭严对《夏花》的拍摄提了不少建议,其中一项就是取景地点的选取。《夏花》的故事背景是个介于现代都市和现代乡村之间的小县城,故事基调是冷的,但又要在这种冷之中融入光明和温暖。
一个好的取景地点,可以最大限度地扩大电影想表达的这种感觉。
林烁听章昭严绕了半天,哪会不明白章昭严是想给自己推荐。他说:“章哥有什么好建议吗?”
章昭严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他说:“我家乡不错,人好地美,又符合背景。”他给林烁说了实话,“主要是那边听说我回国发展,希望我能替家乡宣传宣传,你要是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了。”
林烁点点头。他说:“章哥您会这么建议,那肯定是挺适合的。不过我还是得去看看才行,要不然不一定能找到感觉。”
章昭严很喜欢林烁这脾气。拍电影就是要有“吹毛求疵”的精神,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愿意马虎,成品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邀请道:“正好我明天想回去一趟,你也一起来?”
林烁想了想,答应下来:“好,那章哥你明天叫上我。”
几个人又坐下来针对《夏花》的准备工作聊了几句,章昭严经验非常丰富,解决了林烁不少疑难。
分别之后,林烁回到公寓。贺焱正在书房那里忙碌,听到林烁回来的动静,走出来说:“回来了?”他抱住林烁,索要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林烁任由贺焱亲完,开口说:“我明天得请个假。”
贺焱最近恨不得天天和林烁腻在一起。
听林烁这么说,贺焱立刻追问:“请假去哪里?”
林烁说:“章哥推荐说他家乡挺适合取景,我想和他去看看。”
贺焱说:“他家乡在哪里?”
林烁说:“离这边不算远,两三个小时车程就到了,是个海边小县,看照片还挺美的,我觉得很不错。”
贺焱很想说“我也要去”,可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又忍住了。他说:“你当天能回来吗?”
林烁说:“应该可以吧。”
贺焱想想觉得夜路不□□全,忍痛说:“如果太晚的话你可以不用急着赶回来,我放你两天假。”
林烁说:“好。”
贺焱脸皮越来越厚:“你看我都给你放两天假了,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奖励?”
林烁笑了笑,环住贺焱的脖子亲了上去。
贺焱把林烁抵在墙上,吻咬他柔软的唇。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吻进了房间,齐齐滚到了床上。
贺焱心里滚烫滚烫的。
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这才叫做-爱。
以前那叫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