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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言言,你来了。”宁远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的站了起来。
手中的书由当年的《纺织面料设计》,换成了如今的《面料设计的经济因素》;的人,由当年抱负满满的阳光少年,换成了如今忧郁苍白的成熟男子——即便是刻意的营造,一切,到底还是不同了!
“他来了一个多小时了,这首曲子也单曲循环了一个多小时了。”顾彩看着眼圈有些发红的安言,低低的说道,声音里有些感性的低沉。
“是啊,当年不懂的,如今全懂了。”安言轻声说着,回头对顾彩轻轻笑了笑:“老板娘,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谢,你们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不管结局如何,努力过、灿烂过就好。”顾彩转身将店门给关了——一对聚散离合八年的情侣,一个要求单曲循环一小时的男子,她愿意将这时间、这空间留给现在的他们。
“你来了。”宁远握着书的手,有些微微的颤动。
“我来了。”安言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轻轻的坐下,伸手捧起他点好的咖啡——一杯加糖的拿铁。
“冷了,换一杯吧。”宁远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杯子,冰凉的指尖轻触着她还带着阳光热度的手时,安言微微一颤,下意识的缩了回去:“不用,正好。”
说着便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咖啡已冷,糖的甜味儿便完全压住了咖啡原本的微酸,只有淡淡的苦味儿在一口过后,还有着浅浅的余味!这让喝咖啡久不加糖的安言,有些微微的甜腻感,甜得不似她这个年龄该有的体验。
“老板娘,帮我重新煮一杯,拿铁不加糖。”安言轻轻放下杯子,抬头对站在巴台里面的顾彩轻轻笑了下。
“好。”顾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有些失落的宁远,转过身去亲自帮她煮咖啡了——事隔四年,这两人身上只剩一股疏淡的距离,当年金童玉女的感觉全然没有了,看来是没能走在一起的,真是可惜。
顾彩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咖啡机里的浓浓的颜色,环顾小店里十年如一日的沉静,不惑年龄的她,竟也生出一丝迷茫来。
“有故事的人,喝咖啡一般不加糖。”顾彩端着咖啡递给安言。
“有个人告诉我,那样其实很拙劣;真正有故事的人会回味故事,而不是自苦。”安言突然想到那天慕城非要她喝卡布奇诺的事,以及后来的抹茶新冰乐,还有没吃到的脆皮甜筒。
“不好意思,帮我换杯卡布奇诺,我的年龄,其实不适合再矫情了。”安言看着顾彩明媚的笑了——与宁远还没正式的招呼与说话,只是这样面对面坐着,那股陌生感便迎面而来。
那曾经满怀的感伤,竟觉得无处宣泄——似乎那感伤只与自己有关,而与眼前这男子并无关系!
“你的口味儿还没变吗?”安言将冒着热气的拿铁放到一边,看着宁远沉静的说道——那声音、那语气,就似在问候一个老朋友一样:那么自然、那么亲切,又是,那么疏离!
“这四年,没有喝过咖啡。”宁远定定的看着她——四年前在雨中的分手,她在雨中绝然的转身,在她的脸上似乎还留着伤的痕迹;只是,她很好的用时间消化了那伤,让它变成了成熟气质的点缀。
这让他有些失落,又让他感到欣慰——不论多深的伤,终究还是在时间这个治疗师下慢慢愈合了。
“对不起,对你撒谎了。”宁远看着她真诚的说道。
“没关系,谎言能让人安心,至少这四年我不为你的生死担心。”安言垂眸低语着:“你的身体,全好了吗?”
“恩,也算是医学界的一个奇迹吧,身上的癌细胞居然奇迹般的全没了。”宁远苦笑了一下——和失去的爱情比起来,四年治疗换回来的生命,似乎也没有那么值得庆贺了。
只是,爱情真的失去了吗?
“言言,他,待你好吗?”宁远极不愿意面对她已婚的事实,可看着沉静的她,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如果她是幸福的,自己有什么理由来破坏?
“很好。”安言点了点头。
“他爱你吗?”宁远似是有些不甘心,似是想找出她婚姻的破绽,以让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去破坏。
“你以什么立场来问这个问题?”安言看着他,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发红的眼圈直直的看着他:“他爱不爱我,或我爱不爱他,和你其实没有关系,不是吗?”
“对不起,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宁远伸手越过桌子,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那微凉的干燥,让安言下意识的往回收缩着。
“言言,我只希望你能幸福!我可以给你有爱情的婚姻。”宁远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抽出去。
安言放弃挣扎,只是垂眸看着他包裹住自己的大手,轻轻的说道:“宁远,你知道吗,你给的,从来不是我要的。”
“你走时,你说你要成为中国最优秀的面料开发专家,要我等着与你共享成功的荣耀。可我要的,不过是一段被人呵护的岁月;”
“你病了,你选择以背叛的方式离开,想给我一个转身幸福的将来;可我要的,不过是和爱人相知相守的时光;”
“现在,你说可以给我一段拥有爱情的婚姻;可我要的,不过是一段现世安稳的日子。”
“宁远,你的给,和我的要,从来都是错位的。”安言盯着他的大手,慢慢的,用力的从他的紧握中脱出来:“宁远,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健康之后来找我,让我这四年的思念有一个注脚;让我能安心的把他放进曾经放着你的地方。”
“没有可能了吗?如果他肯放手,也没有可能了吗?”当安言的情绪平稳下来后,宁远的眼圈却红了。
“他不会放手。”安言自信的笑了。
在面对过去的爱情时,她终于看清楚——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不管曾经多爱,都已经回不去了。
第二节
“我对我的选择从不后悔,只是因为那一个谎言而让你受伤,感到不安和愧疚。”宁远说话之间神色一片黯淡。
“受伤也是一种成长,自那以后,我学会了保护好自己,不会轻易再受伤。”安言轻轻的笑了——没有爱情的日子虽然寂寞,却很安全。
“希望你与他的婚姻,能弥补我曾经带给你的伤害。”宁远看着她依然倔强得近乎单纯的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对于曾经深爱的她、对于至今依然爱着的她;对于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她、除了抱歉、除了祝福,他还能做什么?
希望这次,他的付出和她的需要,没有错位。
“宁远,你回来,很好。”安言抬起脸,给了他进门后第一个纯真而明媚的笑容——回来,很好!
让她知道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因为距离而被放弃;
让她知道,纵使已成为过去,曾经的深爱依然很美;
让她知道,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一直是值得她爱的人;
让她知道,过去的过去了,她可以放下那些不该有的伤和痛继续往前走。
回来,很好!
“你能这样想,很好。我怕你会怪我弄乱了你的心,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宁远看着她一脸的明媚,也轻轻的笑了——看着心爱的她幸福,有什么不好!
“我是从和他一起出差的飞机上跑下来的,把空姐都吓坏了。”安言吐了吐舌头,一如少时在他面前的调皮和毫不掩饰。
“还是这么任性,不过这次怪我。以后不要这样了。”宁远轻声应着她的调皮。这样的她,让他心里暖暖的。
“这次回来是定居还是做项目?”一句平常的问候,两人的结算是完全解开,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此重新定位。
“定居了。我说服公司将亚太区的研发中心放在了中国,我这次回来是筹建研发中心,可能会两边跑,待办公地址确定下来后,就定居下来。”对于重新的定位,他的心里很苦涩;对于她如朋友般的关心,他仍然很感激。
“挺好的,以后我介绍慕城和你正式认识。他做设计的,对新型面料也很感兴趣。”安言点了点头。
“好。”宁远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心存芥蒂的交往,是他现在唯一能要的吧。
“那,我先走了,还有些工作要做。”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安言微微避开了眼睛。
“好。”宁远点了点头,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先去,我还坐会儿。”
“恩,再见。”安言抓起身边的包,站起来缓缓转过身去。
“言言——”宁远轻喊道。
“恩?”安言转过身微笑着看着他。
“少熬夜、少喝咖啡、不要任性、少发脾气。”宁远轻轻的站起来,看着她慢慢交待着。
安言看着他半晌之后,低头笑了,再抬头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朦胧:“宁远,你以前是不是特别讨厌我的这些习惯?”
“我现在爱及了你这些习惯,你却不能再回来。”宁远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所以,不要带着我喜欢的习惯在他面前吧,那样的你是我的!”
“好,我全改。”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流过一滴泪的安言,在他用力的拥抱里、在他不舍的温柔里,为他痛了四年的眼泪终于再也没能忍住。
“对不起,又让你哭了。”宁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话的声音也是一片暗哑。
“好了,我要走了。你以后要好好儿的,别再生病了。”安言吸了吸鼻子,从他的怀里站直了身体,看着他笑着说道。
“我会的。我要活得比你们长,看着你们幸福;若他比你先走,我还能继续照顾你。”宁远从桌上扯出抽纸帮她将脸擦干净,看着她笑着说道。
“我真的要走了。”安言强忍住眼泪,从他的怀里用力的转过身,大步往外走去。
“好。”宁远的声音似自语般的轻乎,将留有她余温的手仔细的放进仔裤口袋里,看着她踏着绝然而轻快的步子大步而去、看着她被屋外阳光逆影照成一片剪影的背影、他忍不住泪流满面——他和她,一直在错过!而这错过,错却在他。
……
对你的声音你的影你的手
我发誓说我没有忘记过
而关于你选择了现在的他
我只能说我有些难过
我也真心真意的等过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
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
“说开了就好了。”顾彩关掉了那单曲循环的cd,给宁远端上来一杯牛奶微笑着说道。
“恩,她的过去,是我错过了。她的现在,我不该再来打扰。”宁远转身接过顾彩的牛奶,男人那泪中带笑的无奈,让阅人无数的顾彩也为之动容。
……
“少夫人?”看见安言大步走过来,眼底还有未擦净的泪痕,站在车边的王永愣愣的问道。
“去机场。”安言轻声说道。
“好。”王永帮安言拉开车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慕城,我是安言。”上车后,安言给慕城打过电话去。
“恩,我先处理件事情,你别挂等我一下。”电话那边,慕城似乎很忙。
“6号样和8号样的技术参数没有问题,缝线不对,所以成型后总也压不平。全部改东洋纺的缝线再试。”安言听见电话那边慕城和技术人员在讨论两套出问题的样衣技术。
听着电话里他沉稳的声音,安言突然觉得一阵莫明的心安——他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工作中永远沉静而专业。
无论发生什么,他就在那里,以一种既定的姿态等着你:没有伤心失望、没有追问责难——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姿态,让她恍然以为,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她从飞机上逃离的插曲。
“安言,你的机票已经改签到今天的12点,我1点会在机场等你,现在我要去车间一趟。”电话那边,慕城沉静的交待着。
“好。”安言轻的挂了电话,安心里还有些微微的失落——这就是成人的感情吧,没有追问责难的同时,也没有不顾一切!
一切,都是计划内的井井有条。
第四节:
一个证件,一个手机,一张机票,就这样只身飞到了杭州。
放下过去,正视现在,以一个成人的姿态去成熟的面对这一次的心动、这一段由契约而始的婚姻——她想,对宁远的放下,给了她这样的勇气和决心。活在过去的时光里太久了,她该走出来了!
慕城,她不知道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另一段爱情;只是有了心动,她便多了份勇气。
…………
“我在出机口。”刚打开手机,便收到了慕城发来的信息,安言看着屏幕上简短的几个字,轻轻的笑了——嫁给这样的男人其实是福气吧。
安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加快步子往通道另一边走去。
接机大厅里,慕城斜斜的靠在柱子上,看着快步走来的安言,暗自吐了一口气——心动了,如何能不担心她最后的选择?在接到她电话那一刻的激动,电话那边的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安言,这边。”慕城站直了身体,嘴角噙出清浅的笑意,让自己以最好状态,来迎接这个逃走又回来的女人。
安言看着他微微顿了下脚步,随即加快步了脚步。
“我代表杭州人民欢迎你。”慕城深深的看着她,朝着她张开了有力的双臂。
“我不需要杭州人民的欢迎。”安言仰起脸,微眯的双眼带着淡淡的疲惫。
“安言,其实我怕你不会来。”慕城轻叹了一声,上前一步将她实实的搂在怀里:“其实,我不如你想的那么自信、那么笃定。”
“可是,你还是把机票改签了;可是,你从我离开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电话给我。”安言伸出双臂回拥着他,低软的声音,如同撒娇一样,似是叹息着他的笃定、埋怨着他的放任;
娇软的声音里,也有着与他相同的不确定——不确定这样的心动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确定他是否会不问过程,只是单纯的等待。
“改签是让你知道我在等你;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沉默或拒绝;所以,我只在这里等——飞机会晚点、你可能不知道改签!总之,你不来的理由很多,只有一条我不承认——那就是你会放弃。”慕城用力的揉着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哽咽。
“傻瓜!”安言自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圈,喉头不由得一紧,伸手拉下他的头,惦起脚尖主动的吻住了他:“大傻瓜!”
这个男人,是为了她而变得不确定了吗?
这个男人,是为了她而变得不自信了吗?
这样两个自诩聪明的成年人啊,在这迟来的爱情里,早失了不顾一切的勇气,小心冀冀的试探里,是随时可转身的理智吧!
“安言,你若不来,我想我这辈子真的不会再爱了!”慕城伸手托住她的头,在她的唇撤离之前又重新吻住了她——唇与唇默契的交互、舌与舌缠绵的纠缠、在辗转的吸吮里,两颗因不安而试探的心,慢慢的安了下来……
良久,在机场旅客的口哨声中,两人才慢慢的放开了拥抱的彼此,看着对方相视而笑之后,紧扣着十指,慢慢的往外走去。
九月的杭州,35度左右的气温,比之j城来说已经算是凉爽舒适的了,湛蓝的天空上,慢悠悠的飘过几朵散散的白云,让这午后的时间,显得越发的慵懒与闲适起来。
“不问我见面的结果吗?”安言看着慕城说道。
“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结!其它的都不重要。”慕城侧头看了看她沉声说道:“先回酒店休息吧,眼睛都是肿的。一夜没睡吧!”
“哭肿的不行吗?”安言俏皮的皱了皱鼻子。
“哭肿了也要休息。”慕城宠溺的笑笑说道。
“好。”安言看着他比这35度的气温还要热几分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暗暗发谎,却又强自镇定的说道:“你不是来出差的吗?大白天的不去工作不太好吧。”
“我昨天一夜没睡。”慕城知道她心里在慌什么,却也并不点破,低沉而带些沙哑的声音,听在耳里有股安心的感觉。
“不会是在想我吧!”似是玩笑的调侃,心里却在乎这个答案!
安言抽出被他握得有些发汗的手,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去,担心自己听到他的回答,会失了沉稳的风度。
慕城看着她轻快却又有些慌张的背影轻轻的笑了,不急不徐的跟在她的身后,也不出声回答、也不阻止她的脚步。
直到进入了停车场,他才快步越过安言,重新拉回她的手迈着大步往旁边转进去:“车停在那边。”
“喂,你捏疼我了!”安言被他扯得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手指被他捏得生生的发疼。
“我一夜未睡,是在想你,想你和宁远,想我和苏荷,想我们可有未来。”慕城转身将她抵在车门上,看着她的眸光一片深遂。
“我也是。”安言轻轻的垂下眸子,低低的说道。
“安言,我不能护得你滴水不漏。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你站在我的身边,是苦是甜,我们一起受着。”慕城低声轻语着,双手轻捧起她的脸,唇不由自主的又吻了上去——自然的、深切的、理所当然的!
午后灼热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却仍是抵不过他此刻的热烈——身体的桎棝、唇舌的力度,让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九月的阳光里!
不,应该说是融化在他这样热烈的温度里——他这样的热烈,也在期待两人关系在这次以后会有所改变吧!
他带着霸道的占有,是在等着她有所回应的承诺吧!
“慕城,回酒店吧。”安言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嘶哑的声音和柔软的气息轻轻的吐在他的耳边——既然来了,她就不会再逃了!
让这份淡淡的心动,在这样浓烈的交互里,帮她将过去真正的放下、让她能够有勇气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恩。”慕城喘息低应着,拉开车门看着她上了车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快速的往酒店开去……
…………
“我想先洗澡。”进入房间,安言故作镇静的说道。
“当然。”慕城揽过她的头,在她额上印下柔柔的轻吻:“去吧,我帮你拿睡衣。”
“恩。”安言低着头,逃也似的往浴室走去。
‘砰’的一声关上门后,安言靠在门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大的决心,真正临到这一刻,她仍然慌张不已!
相较于他的沉静,对于自己的慌张不禁有些奥恼起来——每对夫妻都这样,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就这样,连心一起,全部交给他?
“慕城,电话递给我一下。”安言拉开门,将头伸出去对慕城说道。
“洗澡还打电话?”慕城疑惑的看着她。
“给我麻!”安言的脸微微一红,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娇嗔的样子别有一股妩媚的风情。
慕城拿起手机走过来递给她,看着她沉沉的说道:“别让我等太久。”
“知道了。”安言垂着眸子不敢看他的眼睛,接过电话后便即重新锁上了门。
脱光衣服,泡进暖暖的水里,安言拿起电话给成绯拨了过去:“绯绯,我现在杭州。”
“这么快?”电话里传来成绯惊讶的声音。
“是啊,宁远知道我结婚了,所以,我们谈得很顺利。慕城在这边有些工作,我过来协助一下。”安言打这个电话的本意是想问她,对付一个有经验的男人,她该怎么做才能不出丑,只是事到临头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那你们就提前蜜月吧!记得给我买旗袍哦!”成绯心领神会的笑着,轻声细语中一片温暖的暧昧:“你别担心,这种事情交给男人去做,你只需要享受就行!”
“说什么呢,我先挂电话了。”安言的脸一阵发热,挂了电话后,又闭着眼睛在温水里泡了许久才起来——而外面一直很安静。
安言系着浴袍出来时,却被这变得梦幻的房间吓了一跳——厚厚的窗帘阻隔了外面的灼人的光线与温度,只有临湖那一面落地玻璃,在一层轻透的薄纱下,午后的阳光照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七彩的光反射在玻璃窗上,映得满室一片奇幻;引人暇想的圆形大床上,原本铺着蓝色条纹的床单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上了大红的喜庆颜色;书桌上两个高高的烛台,七彩的蜡烛萤萤点点,美得如梦似幻。
“慕城,这是干麻?”安言倚在门口,说话时,声音里一片沙哑。
“老婆,新婚快乐。”同样穿着浴袍的慕城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定定的住,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希望你不会觉得这样太仓促、太随意。”
“不会。”安言伸出自己的手缓缓放进了他的大手里,他只是轻轻一拉,她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里——‘怦、怦、怦’,如雷的心跳声,出卖了她的紧张。
慕城轻轻扯下她浴袍的腰带,松松的浴袍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散了开来,无声的趺落在地上,刚刚泡过的皮肤是一片诱人的白晰……
“慕城……”她无力的喊着他的名字——第一次这样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由着他目光的放肆,让她在紧张中又有些无措起来。
“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我。”慕城似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弯腰打横抱起了她……
“慕城,我、我……”安言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整个头都埋在他的胸前,脸红得火烧似的——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强势与凶悍,连出浴室时的勇气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在此刻、在他的怀里,她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柔软女子。
“安言,别怕……”慕城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在拉上被子后,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
一身汗水的沾腻,拥在一起的两人并没有觉得难受,只是沉默的感受着此刻的静谧。
“想什么呢?”慕城轻轻将她侧抱在怀里柔声问道。
“没想什么。”安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安言,对我们的未来多一些信心,恩?”慕城的双臂绕过她的身体,在她的耳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里是满满的满足。
“恩。”安言轻应了一声,身体却不自觉的往后缩去,却越发的贴紧了他,肌肤的摩擦让她微微一颤,心里不禁生出些恍然来——就这么着了?
如天下每一对平常夫妻一般,吃饭睡觉生孩子——若有爱情,便是这段协议婚姻的意外了吗?
…………
“累不累?”一会儿之后,慕城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幽幽的声音带着些诱惑的味道。
“干麻?”安言低声问道。
“累的话就先睡会儿,不累的话,我们就再聊会儿天。”慕城轻笑着说道。
“我要睡了。”对于刚才的那场亲密,她还没办法坦然的面对刚才热烈如火的他——躲得一时是一时吧!
“好吧,那你就先睡会儿。”慕城轻叹了口气,似是很遗憾的说道。
安言不再答话,紧闭着眼睛的她,却不知道身后这个男人正盯着她颤抖的睫毛暖暖的笑着。
安言,不管你带着多少疑虑,我都会将我们还不够牢固的爱情好好的呵护起来!
安言,让我们都勇敢起来好不好?我不是宁远,你也不是苏荷,我们两个如此的相遇、是老天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慕城将脸贴在她有些微凉的背上,满足中也慢慢的睡着了。
或许是心里长久以来的情伤压抑终于找到了出口、或许是确认了彼此关系之后的放松,又或许刚才太过的消耗体力,安言这一觉从下午,一直睡到了深夜。
看着她疲惫的却安然的脸,慕城久久移不开眼去——安言,你心里以后只能有我,而不是宁远!
……
安言一夜好眠,醒来后,发现身上一阵干爽,被子和床单也换了一套粉色的。而搂着自己在怀里的男人,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排阴影,让她看不清微微的青色,是不是黑眼圈。
不过,他下巴上的青胡茬却十分的明显——这是她第一次在清晨醒来后,这么近距离、又这么仔细的看他,他熟睡时嘴角噙笑的样子,有股平时不见的温顺与乖巧的味道。
安言伸出手在他的下巴上轻轻的摩挲着,那短短的胡茬扎在手心,有股酥麻的感觉,安言忍不住轻笑出声,调皮的自他怀里脱出身来,半趴在他胸前,凑唇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吹了口气,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被吹得颤动起来,不由得直乐!
“啊!”
慕城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得她大叫起来。
“老婆,早上好!”慕城搂下她后仰的身体,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柔柔的吻。
“早上好。”安言垂眸笑了,小女人妩媚的调皮,从女孩长成女人后慵懒魅惑的风情,满满的绽放在这一笑之中,看在他的眼里,真正是风华无限!
“安言,早起的你最美!”慕城的唇轻吻着她的唇角、鼻尖、睫毛、眼睑,轻声的叹息里,是满满的喜爱与眷恋。
“懒虫,该起床了!”安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轻声说道。
“可以不起来吗?”慕城学着她的样子皱起了鼻尖。
“不可以!”安言严肃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不想起来!”慕城用唇在她的唇间一下一下的轻吻着,那肢体语言里所表达的意味,相当的明显。
“慕城!”安言羞恼的用力拉开与他的距离,快速的拉开薄被裹着自己跳下了床,剩下他大刺刺躺在那里,让她的脸烧得比昨晚的床单还红。
“快起来!大男人还赖床!”安言红着脸从地上捡起浴袍扔在他身上,刚刚将那尴尬的风景给密密遮住。
“啊嚏!”慕城一手抓浴袍正待起来,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谁这房间的中央空调被他调到了22度呢!
“看在老公卖力了一晚上的份儿上,也不能这么虐待我麻!”慕城大刺刺的当着她的面穿将浴袍披在身上,慢悠悠的系上后,拿出摇控器将温度调了上来
“懒得理你。你快进去,我要穿衣服。”安言余光瞥见他穿好衣服后,裹着被子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安言,我们以后就这样好不好?”慕城看着她娇润的脸宠突然说道。
“不好!”安言下意识的反驳道,在看见他眸子里戏谑的笑意后,脸不禁羞红一片。
慕城看着她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想的是什么呢!
“我是说我们都把过去放下,跟随着自己的心,好好儿的看自己、爱对方。”慕城走过来连着被子一起抱住她,低笑着说道。
“好。”安言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不由得也低头笑了——明明是他那话有岐义,怎么能怪自己乱想呢!
“你昨天给成绯打电话了吧!”慕城突然问道。
“恩?”安言抬眼看他。
“难道她没告诉你,这是结婚最大的福利?”慕城拥着她,轻吻着她的鼻尖轻笑着说道。
“胡说八道!快进去!”安言从被子里伸出腿用力踢了他一脚,在他大笑的转身中,安言的唇角咧开一个烂然的笑颜。
……………
直到他关上了浴室门,安言强撑着酸软的身体,趁他还没有出来快速的换上了衣服,然后去到套间的小厨房里,拿出食材准备面条。
这样的日子,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和一个男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为他煮着早点;和他讲着最私密的玩笑话;
一种平平常常的安稳,就像一起过了多年一样——不算浪漫,却很妥贴。
安言,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安言,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放心、一定会开心吧!
这比你要的,还多了一样,就是可能会有的爱情——安言,遇到慕城,于你来说到底还是幸运的吧!
看着锅里扑出来的水,安言快速的用毛巾包住手将锅盖揭了起来——妥贴的忙碌里,忘了再去想过去。
…………
“好香,煮面条了?”慕城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闻到套间的外面一股子面香味儿。
“这酒店不错啊,还有小厨房。”安言将煮好的面条端到餐桌上——火腿、鸡蛋、小白菜,看起来让人挺有食欲的。
“这是蜜月套房。”慕城边说着边坐了下来:“若你不来,我就一个人度蜜月了。”
“说得这么可怜,那天怎么不拉住我。”安言低头轻轻搅着碗里的面条。
“拉得住你的人,拉得住你的心吗?你不见他一面,永远不会死心。”慕城沉沉的看着她,沉稳的声音有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