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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沉静的慕稀
而自平安夜之后,慕稀和夏晚也没有再见过面,这让慕稀的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另一方面,自那晚开始一直慌乱着的心,因着失去他的消息而渐渐平静下来。
她认识的夏晚,原本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原以为在顾止安当面让他难堪后,他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现在看来,他或许也在为当晚的行为而懊恼吧。
在这样莫明矛盾的心情中,时间一天一天的往前推进着。在圣诞节过去后,街上热闹的气氛还没淡下去,各商家又忙碌的投入了中国新年的促销准备中,所以大街小巷,仍是一片热闹的气象;就连电视广告中,那样的火红和热闹,也让人不自觉的喜庆起来。
慕氏公司,设计部办公室里,设计师们为新年礼品包装的陈列设计,忙得不亦乐乎。只是在这样的忙碌中,大家的八卦之心也并没有淡去,对于上次的赌约,大家在这时候不禁又重新提了起来——
“小雅,我看你是要输了,我们的夏大行长快有一个月没露面了呢。”
“是呀是呀,反而Carlyle的顾先生,早送晚接的,和以前大不同哦!”
“以前亚安和我们合作的时候,夏行长除了早送晚接,还一起讨论设计、一起喝下午茶、一起陪加班,这位顾先生现在没有吧?所以呀,与这位顾先生麻,不过是合作关系。”
“我看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感觉不一样。”
“感觉一不一样呢,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恋爱中的女人,在等待恋人时才有的甜蜜笑容,咱们的四小姐,可是只对亚安的夏大行长有过——你们看四小姐在面对这个顾先生时候的笑容:哪里有半分甜蜜的感觉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象有些道理。”
“听小雅瞎说,四小姐和顾先生的状态,是进入恋爱稳定期的表现:平静、喜乐、安好;你们再想想,她和顾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感觉特别的踏实?是不是有家人的感觉?”
“唉呀,你这么一说,好象也是!”
“你们几个,就是墙头草!我看,平静得无喜无乐才是——我们四小姐身上的活力和俏皮,也只有在夏大行长身边的时候才有;现在,死气沉沉的。”
“胡说八道!大过年的……”
*
“这两个月的业绩表现已经超越了当年C&A的表现,但在品牌表现上,自然还是不如的。这种发展趋势,是不是Carlyle所乐见的?”大家正讨论得热闹的时候,慕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淡淡的、柔柔的、稳稳的,给人一种沉静而安然的感觉。
“业务的问题,我会和慕总沟通。”随着顾止安的声音传进来,两人已经快步走进了办公室。
*
“慕总监。”
“顾先生。”
大家心照不宣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转头与慕稀和顾止安打招呼。
“你是先去我二哥那边,还是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儿?”慕稀朝大家点了点头后,转头看着顾止安问道。
“我先上去吧,那笔款的进度需要和他沟通一下,稀世后续的运作思路——有必要我还是要提醒他一下。”顾止安看着慕稀说道。
慕稀往旁边无人处走去,看着顾止安跟过来后,对他说道:“顾止安,慕氏从成立至今,从来都不只满足只做赚钱的生意,我父亲生前,我们注重设计;后来则是注重品牌;到得现在,却是又做回去了。”
“这一点你应该听听慕允的意见,Carlyle的资金介入时,他已经很明白我们要做什么,但他依然坚持。在Carlyle与慕氏的合约结束以前,只能生意、不能做品牌的现状,恐怕是不能改变的——否则,就算我也无法阻止慕氏被收购的进程。”顾止安看着慕稀诚恳的说道。
“如果……”慕稀想了想,又将话咽了回去,看着顾止安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那你先上去吧。”
“你想说什么?”顾止安沉眸看着她。
“突然间忘了。”慕稀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边还要忙一会儿,你们聊完了,你不急的话就去我办公室等我。”
“急也得等,你不是说定了礼服吗?我好象还没看过你穿礼服的样子。”顾止安看着她微微笑了笑,眸子里是淡淡的温柔。
“好。”慕稀点了点头,转身往公共办公区走去——转身之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似乎对于两人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不涉爱情,却又温润平和,淡淡的温柔里,有着或隐或现的柔情,既让人感觉到舒服、又不会让人有负担。
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那天晚上,他究竟几点才离开?周未的行业年会他会去吗?
是否,毫不犹豫的答应在年会上做顾止安的女伴,就是为了能见他一面?
第二节:留在S国
S国,华安公司临时办事处。
“夏行长,这是阿里部长给我们的函件。”郑工将一封加密的文书递给夏晚。
“只给你们了吗?”夏晚边接过函件边问道。
“不知道,是阿里部长的秘书递过来的。”郑迅一脸沉思的看着他,思索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何也会通知你过来?”
“我先看看写的是什么。”夏晚打开函件,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你看过了?”
“是的,与‘日夏’公司的标书重合度有65%以上,对于招标方来说,无论哪家公司更有优势,都难以做选择。”郑迅点了点头。
“你递给总部的、和正式投标的标书,再给我看看。”夏晚沉眸想了一会儿,对郑迅说道:“他们应该是不确定为何会有这样的雷同,但对华安的信任度应该还是够的——否则不会在公布结果前用这种方式提醒你。”
“至于急着让我过来,应该是想了解一下华安的底——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民建项目关系到民生问题,后续的安全保障、技术力量,要求太高太高,远不是一个工程完了、施工队就走了这么简单,而是需要持续的技术支持。所以就算信任度够,也还要更谨慎些才行。”
夏晚看着函件,紧紧皱着眉头说道:“所以,他们心里对投标公司有任何疑问,都会推迟公布结果。”
“那现在?”郑迅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在附近城市成立分公司的事,你安排做个计划书,其中重点放大:地理位置接近的优势、技术支持的便利、长期扎根经营的稳健,让S国的选择,不仅是一次工程、还有终身的服务,甚至是技术人才的输送。”
夏晚看着郑迅,思索着说道:“在这方面我确实是外行,你再想想: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看,他们还会担心什么?还会需要什么附加价值?你全列出来,然后我们再讨论用什么方式满足。”
“我一会儿去阿里那边,听听他的想法。至于标书雷同的真像、让他放心的方案,我们再拖一拖。”夏晚沉沉吐了口气,又看了看手中的函件,眉头仍是紧紧的锁着,似乎还有什么难题他无法决断。
“照你这样分析,他们应该还是偏向我们的。”郑迅沉眸看着他。
“亚安和他签约的是中国分行,在条件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优先选择中国的建筑公司,对于后期的沟通自然是有好处的,这是他们的考虑。也是他通知我过来的原因——不管我们之的关系到什么程度,这一次是亚安与华安两家公司,项目负责人第一次官方、正式的接触。”夏晚看着郑迅点了点头,想了想后说道:“你先安排,我现在去阿里那边。”
“好的,你也注意休息,这次过来,感觉精神不如上次。”郑迅站起来,将他送到门口。
“怎么着也要把这件事定下来才能休息。”夏晚淡淡笑了笑,微眯的眼睛里,让郑迅看到一股30出头的年轻人,不该有的沧桑。
*
夏晚没有打车,而是沿着街边步行着,边走边想着阿里的意思——到底是只提醒了郑迅、还是两边公司都提醒了呢?
按这个情况来分析,进入阿里视线的,应该就是‘华安’和‘日夏’两家公司;
‘日夏’的方案当然是照着华安的原始方案来做的,只不过郑迅自己在原方案上增加了技术力量的介入、同时再降三分的成本;而日夏在拿到方案后,为了胜出,自然也会在优势资源介入和成本上,再做调整。
所以两方朝同一方向调整,结果自然不言而喻——65%的雷同基本不可避免。
所以阿里若认为其中一家是抄袭,那么两家都不会选,因为选任何一家,这方案和利润率便已然泄露;如果认为只是巧合,那么倒有可能两家都选,将工程拆散分包,两家公司分别负责自己擅长的部分。
从阿里现在的动向来看,倒向是偏向第二种可能——也就是将工程拆散分包。
若是如此,那当是上次顾止安过来与阿里面谈后的效果,而他也确实花了些心思,让‘日夏’将老方案做出了新意,只看出雷同却看不出抄袭,而这雷同又让华安的优势变得不那么明显。
或者,他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便做好了这样的打算——让两家公司同时中标,他在国内操控‘华安’的资金,若‘华安’总部出现资金问题,公司转卖清算,那么‘日夏’公司便有机会将‘华安’挤下去,独自承接这个项目。
若是这种情况出现,‘华安’的未来,将比不中标还惨——接了单做不下去、资金链断裂等等的负面消息,将让这个半挂着国字号的老牌企业,再没有重振的可能。
想到这里,夏晚这才意识到这其中的危局——他之前一直想不通,顾止安因何将资金投在‘华安’总部,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顾止安的每一步,都走的双保险的棋,自己拆掉一招,他便从另一条路再打一劫。
在这个局里,顾止安从开始的主动被他打到了被动,但他的应对却相当的漂亮,甚至堪称完美——若在公布中标结果前,阿里不通知他过来,他或许也只能想到,顾止安的目的在于做跨华安,而放弃对项目的争夺。
而他现在这一招,不仅要做跨华安、还要确保‘日夏’能够进入项目、还要让‘日夏’将华安项目组挤出去、还要让华安再无翻身的机会。
而夏晚,为了确保‘华安’公司能进入项目,也决不能将标书泄露的事情告诉阿里——一个连标书都能被对手公司窃取的公司,是无法让人信任的将事关全民的项目交付的。
所以,‘华安’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
“顾止安,你确实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那么——我们项目中,再见。”夏晚将一切的头绪拟清楚后,便伸手拦了车,快速往S市政府方向而去。
*
“这就是两家公司的方案,你如何看?”阿里将两份标书放在夏晚的面前,安静的等他花了一小时看完,又花了半小时将其中重合部分、不同部分,分别摘录出来。
“说实话,我无法判断是抄袭还是巧合。”夏晚合上文件,看着阿里说道。
“‘华安’的优势在技术、‘日夏’的优势在设计,我想让两家公司合作。”阿里看着夏晚,边思索边说道。
“是个好主意,但设计和施工最好不要分开。”夏晚的眉头微挑,看着阿里说道:“建筑行业我是不懂,但我也看过很多设计不符合施工要求、施工达不到设计能力、而导至工程出问题的案例。”
“学长,这个工程是你亲自把关,有任何问题,就算不是你的问题也是你的问题了,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恩,有道理,不过我想同时让两家公司共同招标,也是为了工程安全。”阿里说道:“这个工程的工期长达3年,任何一家公司出了问题,我们都不好办。”
“确实。”夏晚点了点头:“还是听听专家怎么说,若是两家公司合作,哪些环节合作、哪些环节分开,都需要再论证。”
“恩,安排了这周未,四家竞标公司的约谈会,一起参加如何?中标公司,以后可也是你要合作的公司呢?”阿里笑着看着他。
“周未?”夏晚略作迟疑,有些为难的说道:“国内有个行业年会,也是在本周未。”
“不去不行?你们那个行业年会,也就是喝喝酒、打打关系的社交而已,我看并不重要。”阿里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往年倒是这样,但今年不同,一个Carlyle国际投资公司的进驻、京都银行J市分行新行长的上任,都是J市金融界的大事。”夏晚看着阿里认真的说道:“我若不回去,亚安银行在J市的地位,可就没现在这么稳当了。”
阿里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后对夏晚说道:“让你们的年会推迟一天。”
“学长……”夏晚不禁为难。
“我陪你去参加你国的行业年会,你亚安的地位还有谁能动?”阿里眯起眼睛看着他,眸色里第一次带上了强势的味道:“我和你说个实话,约谈的四家投标公司,我个人看好的是中国的‘华安’,但我需要你站在投资方和中国通的立场,来帮我说服其它几个官员。”
“项目的保障,也是你投资回报的保障;你这次将贷款执行权签在中国分公司,固然有你亲自操作我才放心,但何尝不是想为中国多贡献一分税收?”
阿里的冷冽的脸色,说到这里又略有缓和,目光停留在夏晚的脸上,沉声说道:“我知道你做事不拘泥一家一国,但这件事——显然你还是偏向了中国,不是吗?”
“是。”夏晚只觉得无话可说——在前面那么辛苦的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意图,甚至给了总部50%的利润,这个老狐狸仍看出了自已隐藏的用意。
想来,有时候太过自信就会变成自负,以至于忽略了对手所察觉到的细节。
“所以,选择这家中国公司,也能成全你的爱国心。”阿里的表情,这才略略放松一些。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爱国,我要将税交在中国,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美国经济在下行,中国经济在上行,亚安往后的发展,还需要中国分行的助力——如果这一单全拿到美国去做,中国政府会对中国分行不信任,这对总行来说并没有好处。”夏晚轻扯了下嘴角,看着阿里笃定的说道——他可不希望,爱国这件事,会成为整件事的阻力、或者成为可以被人拿捏的把柄。
“OK,就算你说的不错,那么日本公司和中国公司,你希望我选谁?”阿里不禁笑了。
“中国公司。”夏晚暗自叹气,知道这次是非留下来不可的了——不是为了阿里,而是为了华安。
刚才阿里透露的信息里,有一点最重要的——政府内有官员并不看好华安,更直白的说是在排挤华安,而且连经济部的部长阿里都搞不定。
“所以?”阿里挑着眉头笑了。
“你确信,我留下来对事情的结果有帮助?”夏晚摇头无奈的笑着。
“当然。我会提前3小时给你相关资料。你的身份是‘森亚国家建筑公司’投资商,你的资金占到70%,你有决对的发言权,OK?”阿里的表情,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我不能说不,不是吗?”夏晚耸了耸肩,将刚才的稿纸收在自己的公文包里,将原始的标书还给了阿里。
“我们这是双赢,而且我答应陪你去中国。”阿里笑着。
“因为你去,我们的年会才有可能会推迟;你若不去,我只能缺席。”夏晚笑着站了起来,与他边往外走边问道:“你以什么身份过去?”
“国家秘书处已经安排了我去中国的行程,主要是考察‘华安’公司,以及与‘华安’公司合作的其它下线供应商。至于行业年会——我的身份是你的朋友。所以你自行通知就好。”阿里的眼里露出狡猾的笑意。
“OK,我这就去安排。”夏晚点了点头,回身与阿里握过手后,在他随身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政府大院,然后打车回到酒店。
*
从接到阿里的电话、收到郑迅的邮件,再到订机票飞往S国,然的下机就直接到了郑迅处,接着就去了阿里处——整个事情也不过发生在48小时以内。
一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静下来,将整个事情进行完整的梳理——阿里的意思很明白,中标公司一定会有华安,也一定要华安。
他的这个选择是基于对整个项目高度的责任心之下的决定,而反对他的人,或许是因为政见不同、也或许是因为利益相关;当然,这些他现在都不做猜测,要想利用他投资人的身份去说服反对者,阿里一定会将那些人反对的理由和证据交给他。
至于对于‘日夏’,正如自己在去阿里办公室之前所分析的一样,顾止安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布局——S国最终会选择两家公司进行项目分包合作。
当然,这里面有顾止安的作用,阿里之所以这样考虑,恐怕还是与反对者的声音有关,所以也是无奈之举——顾止安之前之所以不亲自来S国、而这次又能抓到这个漏洞,显然对S国内政十分清楚。
那么对于阿里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项目组成员,尽快确定下‘华安’和‘日夏’;而对‘华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在分包时有优势的方案;对于自己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则是,想办法让‘华安’海外项目组摆脱‘华安’总部的控制与牵连,同时帮华安争取更有利的分包项目。
还有……
除了这些,还有呢?慕稀呢?
由着她就这样嫁给别人?
在分析工作时,夏晚的大脑即便在疲惫的情况下,仍然能够高速而精准的运转;可是一想到慕稀、想到爱情、他却只觉得头痛。
*
“小伙子,你又来了,女朋友来了吗?”
“我一个人,买一套帐篷。”
“上次的电影票我还给你留着呢?”
“好啊,一起给我。”
在安排好J市行业年会的事后,夏晚便去了上次租售户外用品的店铺,买了一套帐篷,开着租来的吉普,便往沙漠方向开去。
第三节:愿一切安好
J市,国际广场。
顾止安正陪慕稀一起买礼服,却接到黎副市长的电话,通知他将行业年会的时间往后移2天。
“是有什么环节有问题吗?”顾止安拿着电话走出柜台。
“S国经济部部长要过来。”电话那边,黎副市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快。
“哦?”顾止安的眸色微微沉了一下,仍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代表S国经济部吗?国家有对应的接待安排吗?我们行业年会是否需要一些特别的准备?”
“不需要,他有自己的商务行程,这个有市商务部接待。行业年会也是商务部安排的行程之一,所以我们只要时间上能配合就行。”黎副市长轻松的说道。
“好的,我这就安排。”顾止安的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说话的声音却仍是分毫无异。
作为国家级民建项目,经济建设部部长亲自考察意向承接单位,也是国际例行的做法;只是来参加这个行业年会,真的只是顺便吗?
“佳佳,帮我约亚安的夏行长,我有S国项目的事情与他沟通。”
“想办法弄到他的行程,很重要。”
顾止安给于佳佳打了电话过去后,才Selina打电话,让她安排会议延期的各项事宜。
“这身中国红,太适合四小姐了,这气场、没人能比了。”
服员赞美的声音传来,顾止安转过身去,便看见一袭中国红长初的慕稀正站在镜前——贴合的裁剪、流泄的裙摆,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和长腿的优势完全凸显了出来。
“还行吗?”感觉到顾止安的视线,自然的往上拉了下领口,对他微微笑了笑。
“很漂亮。”顾止安收起电话快速走过去,眼底满满的全是欣赏与赞美:“我一般认为女人还是穿职业装好看,你是我见过穿礼服最漂亮的。”
看顾止安认真的样子,慕稀不禁笑了起来:“顾止安,谁要再说你不会说话,我一定不轻饶了他。”
“是真的,我的同事都穿职业装,有时候客户公司晚宴,他们换上礼服就很别扭,他们自己也别扭。”顾止安认真的说道。
“看来,我对你们的工作状态不太了解。”慕稀笑笑说道:“我们做服装的,穿礼服参加各种发布秀,就是工作的一部分。”
“所以我很幸运,你把礼服穿这么漂亮,我不用每次都别扭了。”顾止安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好吧,我承认你真的很会夸人。”慕稀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由得加深——开始似乎还有些应付;现在,是真的感觉到和他在一起,让人很轻松、很舒服。
还会想起夏晚骂自己笨蛋的样子、还会想起他作弄自己时坏坏的笑容,但——是不用再努力的去配合他的脚步了、是不用患得患失的去希冀,他有一天会放下安言而爱上自己的可能了。
做回自己,有另一个人来迁就自己,自己该知足的。
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自己是不该再想了——再想何益?那晚之后,竟没给过自己一点点的消息;他总是这样,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夏晚,无论你说的爱,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真的不想等了。
“麻烦包起来,还有这条领带。”慕稀指了指货架上那条窄款的灰底红纹真丝领带,对顾止安说道:“这条可好?”
“你选的都好。”顾止安点头。
“OK,你要不要买件衬衣?”慕稀走到旁边的男装区,一件一件的拨弄挑选着。
“家里全是白衬衣,你看要不要买?”顾止安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种事情他是真的不在行。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参加客人的宴会也是白衬衣黑西服的固定搭配,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件吧。”慕稀挑了半天,终于挑中了一件。
“有什么不同吗?”顾止安接过来,眯着眼睛也没看出与自己常穿的白衬衣有什么不同。
“袖扣设计不一样。”慕稀笑笑说道:“进去试一下?”
“不用了,你买的没问题。”顾止安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就这些吧。”慕稀让服务员将衣服包起来后,看着顾止安说道:“你刚才接电话是公司有事吗?有事的话不用陪我。”
“行业年会推迟两天,我需要回公司安排一下。”顾止安点了点头。
“都这么近了还推迟?”慕稀眸色不由得微微暗了下去,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看着顾止安漫然笑着:“原来政府做事比我们企业还不靠谱。”
“临时有个很重要的客人要过来。”顾止安接过服务员递过的单看了一下,将卡和单一起交给了她:“麻烦帮我去付帐。”
“好的,先生请稍候。”服务员忙接过卡和单,快步往收银台走去。
“原来是这样。那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再逛逛。”慕稀看着顾止安说道。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我也不是很急。”顾止安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没有,就是想去看场电影。”慕稀摇了摇头:“要不你加完班再来接我?”
顾止安又抬腕看了看时间,想了想说道:“好,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给我发信息,近年了,外面不安全,别一个人到处乱走。”
“知道了。”慕稀笑着点了点头。
在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慕稀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了下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间,心情就不好了。
*
“小姐,这是您的卡和购物小票,这是您的衣服,请问需要再熨烫一下吗?”服务员将顾止安的卡和购物小票递给慕稀,热情的问道。
“不用了,谢谢。”慕稀将小票和信用卡一起扔进了购物袋里,拎着袋子漫无目的的往前逛去。
继续逛吗?还是去做美容?还是去看电影?还是回家?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闲下来后要干什么,刚才随口说要去看电影,只不过不想让顾止安为难而已——当然,也不想让自己为难;似乎,听到年会的消息,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夏晚。
想到夏晚,她的情绪就开始有些烦燥。
*
“我要看大圣归来,很好看的。”
“你都多大了,这是动画片!”
“猴子都五百年了,不都是从孩子看到大的,这说明我有童心。”
“行了行了,一会儿我睡着了,你可别骂我。”
“你敢!”
“霸道。”
*
慕稀稀里糊涂的被挤到买票的窗口,不算年轻的女孩、宠溺她的男子,看起来有些矫情,却在他们的笑容里看到温暖——不耐烦却只得迁就的可爱、明知他不喜欢却要去做的任性。
好……羡慕……
*
“小姐,看大圣归来吗?几张票?”
“两张。”
刚一开口,慕稀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多的一张票,要让谁来看……
*
“请选坐位。”
“这是找零和票,请拿好。”
“出去右拐,领可乐和爆米花。”
*
最后,慕稀抱着一大罐爆米花,一个人坐了两个人的位置——一个自己坐、一个放着购物袋。
她从不知道,自己看一部动画片也可以哭得一塌糊涂——冰蓝深海,猴子沉入水底。无能为力,大圣落魄。而眼前浮现那颗毛茸茸的圆光头,乌溜溜的黑瞳仁,清脆地喊他一声,“大圣”,顿时让她泪流满面;
他伸出手,穿过冰冷的水,握住了那只残破的布偶;她便再也忍不住轻泣出声。
无论是人、还是神;无论是千年、还是瞬间,能打动人的,也不过‘温暖’二字。
*
泪眼朦胧间,手机滴滴的响了起来——我影院门口,出来后往右转,可以看到我。
慕稀霍的站了起来,捏着手中的电影票便冲了出去——
“慕稀,这边。”顾止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有些倦意,只是那笑容却仍然温暖。
“顾止安……”慕稀快步跑了过去,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
“什么电影?哭成这样?”顾止安疑惑的看着她。
“我有两张票,电影还没有结束,陪我吗?”慕稀吸了吸鼻子,低低的说道。
“想要我陪你哭吗?”顾止安温柔一笑,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呀,有时候真像个孩子一样。”
“陪不陪麻。”慕稀不依的问道。
“当然。”顾止安点了点头,低头从她手里将两张捏得发皱的电影票拿在手里,搂着她慢慢往放映厅走去。
*
“动画片呢?”顾止安看着大屏幕,不由得愣了。
“不看吗?”慕稀有些失望的看着他。
“不是不看,是奇怪你看动画片也能哭。”顾止安不由得伸手去揉她的脑袋,无奈的笑了。
“好多人都哭了。”慕稀扯着顾止安坐了下来,将目光重新转到了电影屏幕上。
“恩。”顾止安轻应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后,伸出大手,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手心。
慕稀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片刻又平静的放了回去——就这样任他握着,波动的情绪却慢慢的平复下来。
*
中间手机又响了很多次,慕稀看过之后,被顾止安握着的手,下意识翻转过去,用力的握住了他的。
顾止安用力的握住她的,目光一直放在电影屏幕上,似乎从未发觉她的异常。
直到电影结束,两人起身,牵着手一起出了放映厅,然后慕稀去了卫生间——
“月湖泉日落。”
夏晚发过来数十张美得让人窒息的日落照,然后发来这短短的五个字。
慕稀闭上眼睛,沉沉的吐了口气,将这些照片一张一张的删了去——
“日出的美,于我来说像一场梦;梦醒之后,生活还得继续;所以,今天你一个人在日落里沉浸,那是适合你的浪漫;而我们,两个人在电影院里消磨,是适合我们的现实。”
“夏晚,愿你……一切安好。”
*
“你今天情绪很不稳定。”顾止安送她到家门口,关于她情绪的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电影很不错,下次你陪我看整场。”慕稀轻浅的笑着。
“好。”顾止安点了点头,凑唇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道了晚安后便转身离开——她的感情他的确不太懂,不过在她情绪不好的时候,愿意让他陪伴,这就够了。
陪伴,是亲人才有的权利——他有,他知足。
*
S国,月湖泉的沙漠边。
夏晚将身体放松成一个大字,躺在日落金色的沙漠里。
看着慕稀发过来的话,他将手机扔得远远的——似乎只有这样,那些恼人的情绪才能随着一起被扔远。
给她发图片的时候没有多想,只是记得她在看日出的时候激动得落泪、而回程的时候天色又晚,遗憾错过了月湖泉的日落,所以将图片发给她。
或许潜意识里也想过,用这共同的记忆,唤醒她心底的柔软吧——显然,她在柔软的时候能将人融化;而她在强硬的时候,便是刀枪不入。
“或者我真是天生不适合爱情,否则为什么总在爱上的时候就失去?”
“我还是不爱好了,爱情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夏晚睁大眼睛看着那一点一点沉下去的落日,大脑里却无法如愿的放空——沙漠七里的旅行,慕稀的一颦一笑、或怒或嗔,都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慕稀,我该怎么办?”
“慕稀,我该拿你怎么办?”
“慕稀,你可知道,我从来还没遇到过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怎么面对的事情——包括安言。”
“可对你,我不想放手,却又不敢继续——温茹安说,让我安静的等待你恢复的那一天;她却不知道,我若安静,便是任由你的离开。”
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远处又传来阵阵驼铃声,从日落到星起,夏晚连帐篷都没有搭,便以天为被、以沙为床,睡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