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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画像,袁一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机械似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真没见过?”
袁一继续否认道:“没有!”
我打赌耸了耸肩:“这样啊?那好吧!说起来,待会要去办事,刚好要经过驸马府。听说薛驸马娶的这位太平公主,跟画像上的这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看到袁一虽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偏着头注视着自己,可他明显看到袁一的瞳孔缩小,这是遭受某种突然而剧烈的恐惧,才会产生如此表现。
当他观察到这一细微表情,他微微一笑,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我想顺便溜进驸马府,瞧一瞧这位太平公主,说不定会有特别的发现。”
袁一知道,以我打赌现在掌握的信息来说,几乎可以坐实自己跟太平私奔成亲这件事。照理来说,他没必要进行这样一番打草惊蛇问话,他大可直接可以把这个消息卖给需要的人。
这样想着,他放弃无谓的抵抗,问道:“告诉我,买主是谁?”
“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绝不透露买主的身份。”
他深深吸了口气:“好!我尊重你的规矩!刚才,你说过任何消息只卖一次,价高者得。不管买主出多少银子,我都出双倍价钱,买下这条消息。”
我打赌笑了笑:“你要买,看来这条消息已经是准确无误了!在卖出之前,我还有些疑问,想要请教你,希望你如实相告。”
他点点头:“说吧!”
“照理说,你跟太平公主没有任何交集,你们怎么会认识?怎么可能两情相悦?最后,她这个堂堂公主,竟然抛弃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薛绍,而选择跟你这个落魄将军私奔,她是被你下了蛊吗?”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打赌,用不卑不亢的语气道:“你要我如实相告,好!我就如实告诉你,其中牵涉太多事情,我不能说。”
我打赌道:“你不说,我来问,这样总行了吧!你跟薛绍一起进过神兵司,据说,你跟他走得很近,情同兄弟。所以,你是通过他认识了太平公主,然后,撬了兄弟的墙角,在他大婚之际,拐跑了他的新娘。”
说着,他故意停顿片刻,观察起袁一的表情,这时,袁一身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便能控制脸上的表情。
如此一来,我打赌便没能如愿以偿,可他还是继续按着之前的推论,将谈话进行下去:“啧啧为了女人,坑害兄弟,这样不仁不义的小人行径,要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你?”
袁一笑了笑:“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
我打赌皱眉道:“你不在乎,为什么还要买这条消息?”
“我可以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可我要保护令月,不能让任何人,任何言语伤害到她!”
我打赌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女人,当初,就不该让神兵候把她带走,也不该做这个荣郡王。因为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用女人换富贵。”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
见此,我打赌将话锋一转,继续道:“我明白,人各有志。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要后悔,也别整天自暴自弃。做一个郡王该做的事,享受富贵荣华,偶尔声色犬马,这样风流潇洒过一生,不也挺好吗?”
他看了眼我打赌,道:“闲话少说。开个价!”
我打赌竖起一根手指头:“就这个价吧!”
袁一皱了皱眉:“一万两?”
我打赌摇了摇头:“高了。”
“一千两?”
我打赌又摇了摇头。
“一百两!?”
我打赌还是摇了摇头。
袁一重重地吐了口气,满脸不快道:“你是在逗我玩吗?你自己说,究竟要多少钱?”
我打赌晃了晃手指,笑道:“我要一个铜板。”
袁一满脸惊诧道:“一个铜板?那个买主,究竟出了多低的价钱?”
“你不就是买主。”
“我是说另一个买主!”
我打赌一摊手:“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有另一个买主。”
他看着我打赌,一脸不解道:“你有没有搞错?为了区区一个铜板,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搞得鸡飞狗跳吗?”
“我攀山涉水,翻山越岭,还赔上了两瓶好药,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一个铜板,更重要的是满足我的好奇心,求知*,以及对真相的执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怕了你。一个铜板是吧?”说着,他往全身摸索了一遍,也没找到铜板,便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银锭,递到我打赌面前:“我没有铜钱,银锭也是钱,应该差不多吧?”
我打赌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要铜钱,你却给我银锭,我们可是在做买卖,你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
袁一心语:“儿戏?你一个铜板跟人家做买卖,这才叫儿戏!”
虽然,他心里这样想,可嘴上却说:“不如这样,这个铜板就先欠着,等改日我有了,再还给你。”
我打赌坚决道:“我向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不欠账。要是今天你不把钱给我,这桩生意就算没谈成。明天,要是有人对这个消息感兴趣,我就卖给他,要知道生意就是生意!”
听到这番话,袁一总算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我打赌之所以要把他在猎户村知道的事告诉自己,之所以只收一枚铜钱把这个消息卖给自己,因为,他是知晓天下事的我打赌,不管什么人只要出得起价钱,任何消息都能卖,自然,这条消息也不另外。
或许,我打赌是因为好奇心,才去到猎户村查到这些事,既然,他已经掌握了这条消息,就等同于有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对商品而言,兴许一时半会没有人买它,可日子这么长,总有一天会遇到对它感兴趣的买主,这个人或许是自己的仇人,或许太平的仇人。那时,我打赌为了不破坏规矩,肯定会把这个消息卖出去。
恰好,我打赌不愿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对自己的伤害性有多大。他想做好人,又不想破坏规矩,因而,他就采取了这个一枚铜钱卖消息的折中方法。
这样想着,他对我打赌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谢谢!”
我打赌咬着嘴里的肉,不咸不淡道:“有什么好谢的?我卖消息,你付钱,都是合理买卖!”
“好吧!既然不能欠账,那我去找府里的下人借一枚铜钱。”说着,袁一起身往外走,不多时,便从院中的小厮手中借来了铜钱,交给了我打赌。
我打赌拿着铜钱端详了片刻,笑道:“有没有觉得,人生挺有趣。你落魄的时候,就算再穷,你翻箱倒柜,怎么着也能找出一枚铜钱。现在,你家财万贯,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还得腆着脸跟人去借。”
袁一叹了口气:“凡人烦人嘛!没钱得烦,有钱也得烦,老天爷永远不会让我们这些凡人安生,这个道理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众生平等。”
我打赌笑了笑:“还真这么一回事!大家都有烦恼,不过区别是,穷人烦恼时,是穿着粗布麻衣,坐在透风漏雨的茅草房里,听着家里黄脸婆的呼呼喝喝。而你烦恼时,是穿着绫罗绸缎,坐在纸醉金迷的大宅子里,享受着红袖添香。所以,就算烦恼一样,都想争做有钱人。”
换做之前,袁一绝对不会赞成“都想争做有钱人”这观点,可听到我打赌这番极为贴切的论调之后,他竟发现自己无力推翻这种观点。因而,他只能带着些许不情愿点头道:“或许吧!”
我打赌咬了一大口肉,又喝了一大口酒:“对了,给你提个醒。猎户村的事,我能知道,别人也能知道。你最好处理一下。”
他皱眉道:“是啊!可该怎么处理呢?”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不但能挖消息,还能埋消息?”
“你的生意五花八门,要想记全,恐怕很困难吧?”
我打赌道:“你给我五百两,我就替你善后,保准给你埋得一干二净,绝无后顾之忧。”
听到“一干二净”“绝无后顾之忧”这些词,袁一感到很不对劲,情绪激动道:“慢着!你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吧?他们都有恩于我,不许碰村子里任何一个人!”
我打赌一摆手:“你想哪里去了!你觉得五百两银子就能屠村吗?人命有这么不值钱啊?”说着,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再说我信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吃斋,我长怀仁慈之心,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去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