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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虽在心中嘲笑果毅都尉,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笑了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此时,袁一笑里的阴谋气息展露得的十分明显,可看在果毅都尉眼里这种笑里只有讨好与恭顺,或许,果毅都尉已经被袁一的伪装,以及对金钱的渴望,麻痹得失去了正常的判断。
他就像一只被从羊圈里牵出来的羊,以为自己会被带到草地,尽情享受肥美的鲜草。可事实却是,贪婪的它正快乐地走在去往屠宰场的路上,而它不会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别人餐桌上的美食。
这时,袁一和果毅都尉出了折冲府,因为,考虑到小赌坊经不起他们的折腾,所以,他们来到了长安城最大的赌坊。
果毅都尉出于一贯的精于算计性格,并没有让袁一下场替自己赌钱,而是,他先向袁一借了些银子,再让袁一从旁指导,如此一来,银子便是他自己赢回来的,而袁一只是在帮忙而已。
以前,袁一还在捕衙时,时常混迹赌场,很明白若自己每把都赢了,势必会引起其他赌客的跟风下注,到时,赌坊肯定会赔得很惨,他和果毅都尉就会很难脱身。
因此,他每次都让果毅都尉将银子全部押上,不过玩了几把,他们就赢了三百多两银子。
见赢得差不多了,袁一就让果毅都尉见好就收,可他刚尝到甜头,哪肯收手,便央求着袁一,让他再陪自己赌几把。
见此,袁一就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到正有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正朝他们这里走来,而后,袁一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应该是赌坊的打手。如果我们再赢下去,肯定会被他们找个借口,拖到后巷胖揍一顿。”
果毅都尉一脸不以为然道:“我们又没有把柄落到他们手上,怕什么!再说,我可是果毅都尉,他们要是敢动我,我就把这个赌坊给拆了,让他们在长安混不下去!”
“我相信大人有这样的能力。可是,能够在帝都长安开得了这么大一间赌坊的人,应该都不简单,兴许,他是个厉害的江湖人士。”
袁一轻微地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大人应该知道,江湖人士做事不讲律法,只凭好恶又嗜好杀戮,要是跟他们结下梁子,肯定不是件痛快的事。大人可要三思而行!”
听到劝告,果毅都尉方才知道害怕,他看了看面前堆积如山的银子,又看了看神情紧张的庄家和一直吆喝着让他下注的围观赌客。
他舔了舔嘴唇,心有不甘道:“今天赢得也差不多了,改天再来吧!”
在围观赌客失望地埋怨声中,果毅都尉将赢来的银子分成两包装好,而后,将一包大的银子抛给袁一道:“这里是向你借的本钱和给那位高人的三百两银子。”
袁一皱眉道:“这银子不用这么着急给,等我把那位高人请来,大人再给他也不迟。”
他们边说着话,边迈开步子离开赌桌。果毅都尉道:“他看到银子,说不准就会更愿意教我。你把银子好好收着,明天就帮我把这事给办了。”
袁一点点头:“既然,大人这么信得过我,那这些银子我就先替大人收着。”
果毅都尉神情里突然出现一丝疑惑:“话说回来,既然,那位高人拥有这样的独门绝技,怎么还会在乎这点银子?又怎会把这样的绝技交给别人?”
一个再精妙的谎言也有细微的破绽,就好像一件看似严丝合缝的华服。刚将它穿上身时,很难发现衣裳上的缝线。
可日子久了,这样的缝线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好像刚从衣裳上长出来似的,等衣裳的主人细细探究一番后,才知道裁缝用巧夺天工的障眼法,欺骗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果毅都尉所问的问题,就是袁一谎言上细微的缝线。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在果毅都尉还未深究这条缝线时,不漏痕迹地把这条缝线遮掩过去。
袁一回答道:“说实话,之前,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可又不敢向高人说出这些疑问。后来,我一琢磨,觉得能力越高强的人,越需要观众为这种能力喝彩,可他”
说着,他刻意压低声音道:“说得难听点,他就是一个老千,对于自己的绝技,当然是藏得越严实越好,所以,不可能轻易在人前展示。可是,他收了徒弟,不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他们面前展示自己的绝活。至于银子,应该是为了突出绝技的价值。”
听他说完,果毅都尉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这样看来,他不是为了银子,也不为了收徒,只是需要能够欣赏他,奉承他,拍他马屁的观众。如果真是如此,那我绝对是他最合眼缘的人。”
听到这话,袁一心想,果毅都尉虽然为人奸诈,可举一反三的能力倒是挺强,这样的人应该办事能力一流,可惜,人品九流,若有人对他委以重任,肯定会笑得很开心,然后,死得很惨。
这时,俩人已经走到赌坊门口,袁一瞥见站在柜台里的掌柜向身边的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便点了点头,走到柜台边的一个小门,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袁一知道,这是一种被盯上了的信号,黑衣男子肯定去召集几个打手,然后,尾随他和果毅都尉,再伺机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以后都不敢来这里赌钱。
见到这样的情况,袁一心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赌坊的暴徒吓着自己娄子里的这条河鱼,眼下先得安抚好赌坊的人。
这样想着,刚走出赌坊,袁一便谎称自己要闹肚子,要去赌坊借用下茅房,让果毅都尉先去对面的茶铺坐坐,他马上就到。
见果毅都尉往茶铺去了,袁一便急忙钻进赌坊。刚走到门口,他与几个身着黑衣,体格壮健的男子迎面相逢,当看到对方,袁一和男子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时,袁一从兜里掏出一大包银子,送到为首的男子面前:“这是我们刚才赢来的钱,还请兄弟高抬贵手。”
见到袁一的这番举动,男子愣了片刻,而后,冷哼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一靠近男子,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是赌坊规矩。我是来这里办事,不是来砸场子,你们把银子收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男子觉得站在面前的袁一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话语间又好像知道他们的行规,隐隐感觉到袁一不是一般人。
有了这样想法,男子看了眼袁一送到面前的银子,犹豫究竟该不该手下银子。
男子犹豫许久后,将目光转向柜台里的掌柜,像是在询问掌柜的意见。
只见掌柜想了片刻,而后走出柜台,来到袁一面前,打量他一眼,道:“这位大爷很面生,不像是赌坊的常客。”
“我是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我还赶着去办事,这银子”
还没等袁一把话说完,掌柜就打断道:“我们赌坊向来以诚信为本,大爷把赢回来的银子,毫无缘由地退回来,这对我们来说,还真是个难题。不如这样,大爷跟我们东家把情况说说,他应该懂得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说罢,向袁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一点点头,随着掌柜走进了左侧的那张小门。走进其中,看着房屋两侧放置着几个连排大架,上面摆放着几百个装着银锭的托盘,十多个穿着黑衣的打手站在大架两侧,正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牢牢地盯着从他们中间走过的袁一。
在屋子正前摆放着张大书案,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男子,正拨弄这书案上的算盘,算了一会儿后,就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笔,再将写好的东西交给身边的锦衣男子。
只见汗流不止的锦衣男子,将账房先生递来的纸匆匆看了眼,就把手指往账房先生递上的印泥里沾了沾,而后在纸盖上了手印。
如此之后,账房先生便从架子上取下一个装着着银锭的托盘,躬身递给了锦衣男子。
在书案的另一侧,一个光头魁梧,满身匪气的男子坐在一张虎皮椅上,正与搂在怀中的女子视若无人的喝酒调笑。
当走到书案前,掌柜便一个小跑来到光头男子身后,恭敬地弓着身子在男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而后,男子摆了摆手,掌柜便退到了一旁。
光头男子拉起怀中女子的手亲了亲,连眼皮都没有抬,便开口道:“我这赌坊在长安城开了十多年,今天可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