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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心想,如果不曾知道这些事,他的痛苦!绝望!悔恨!或许不会有,现在这般浓烈。在别人眼里,选择死或是懦夫的行为,可他相信自己不是懦夫。他之所以走上这条路是因为,他没有了亲人,没有信念,甚至连*也没有了,不知为了什么而活,不知再为谁而活?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命很长,真的是你吗?”
他侧过脸,看到太平何时来到了这儿,他想应该说些什么,可舌头好像有千斤重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什么也没说,低头默默看着浴桶升腾的热气。
太平走近,卷起衣袖拿起一旁的毛巾,在浴桶中浸湿,然后,帮袁一擦起背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也让我为你做些事吧!”
袁一身子向前一倾,冷冷道:“公主,不应该来这儿。”
太平没有理会他的不待见,向前走了一步,继续给他擦背,道:“听说今天,你干了件大事,可把父皇,母后气得够呛,不过,我很开心,知道为什么吗?”
见他没有说话,太平自问自答道:“因为,你活着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好。之前,我责怪老天爷,为什么不保佑你,现在,我知道错怪他了。”
袁一道:“后天,公主就要大婚了,早些回去吧!”
太平没有理会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在善水观的那几年,我每日每夜都在盼着你回来,当时以为是我太想回宫,太想离开那个鬼地方。可知道你回不来了,才发现,我只是盼着你回来。”
说着,看到他背后一条条伤疤,太平沉默了片刻道:“以前听你说,身上有一二十伤疤,以为只是玩笑,现在看到你满背伤疤,恐怕不止二十条吧!”
太平用指尖轻轻抚摸着,他肩胛骨上长约两寸的伤疤,柔声问道:“这像条蜈蚣似的伤疤,应该是被人背后偷袭受的刀伤,旁边这个像花生似的疤痕,应该是被箭射……”
“够了!”他转过身,一把抓住太平的手,注视了她良久,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太平低头深深吸了口气,眼里竟是彷徨道:“我也不知道。我偷跑出宫,来这儿时,只是想看你一眼,当我走进门,看到你父母的灵位,看到悬在房梁上的白绸,我只想问你,是想寻短见吗?可当我一步步走到后堂,看到你就在眼前时,我忍不住想要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
说着,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落:“你对我,是不是也有那么点喜欢?”
“我……”袁一想要否认,可太平眼泪让他失去了勇气,他可以从容地死,却害怕看到眼前的女人难过,他抿了抿嘴道:“我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对你说出那三个字。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薛绍是个好归宿,你应该珍惜他。”
太平冷冷一笑:“你还真够伟大,让所有人都好了,自己却痛苦得想要轻生。”
袁一闭上眼深深吸了气:“我没有痛苦,只是……只是没有……没有。”说得断断续续的他,最后没法再说下去。
见此,太平追问道:“没有什么?”
热泪瞬间灌满了他的眼眶,他用哽咽的声音道:“没有颜面,在活在……世上。”
“为什么?”
他压抑在心头足有千斤重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眼泪以奔腾之势夺眶而出,他用颤抖地声音道:“我错手杀了我爹,因此,害死了我娘,像我这样畜生,还怎么苟活在世上?”
见他哭得看个无助的孩子,太平躬身抱住了他,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劝慰道:“我知道你是无心的,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待袁一情绪稳定,穿好衣裳后,来到前堂与太平相对而坐,敞开心扉,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她
听着那些悲痛遭遇,太平跟着默默流泪,最后,她轻叹了一声:“我明白,你心里的内疚,可你以死谢罪,真是你九泉之下的父母想看到的结果吗?”
袁一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
“你母亲生前,不是一直想要你做名耕夫吗?现在,你就可以完成她这个心愿。”
“能吗?不仅是他们,更无法面对自己。”
“你不能,没关系,我跟你一起面对。”
袁一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平,皱眉道:“你跟我一起是……”
太平用坚定的眼神凝望着他:“我们私奔吧!”
他惊愕得了片刻,道:“私奔?你跟薛绍……”话还说完,猝不及防就被太平深深吻住,陷入意乱情迷中,当缓过神,他推开太平,摇头道:“我们不能……”
太平打断道:“亏欠,也是我亏欠他,轮不到你!既然,我认定了你,就不会再回头了。”
“若今日,你跟我走了,你父皇母后绝不会放过我们,到时,你跟着我只能过东躲西藏,风餐露宿的日子,你是金枝玉叶哪能吃那样的苦!”
“卓文君也是千金小姐,她跟司马相如私奔,当垆卖酒都可以,她能吃苦,凭什么我不可以。只要你别像司马相如那样薄情寡义,我什么苦都能吃!”
他望着太平沉思了良久,声音低沉道:“相信我,今天你说的这些话,只是一时冲动,我真自私把你带走了,当你尝过那些苦后,一定会后悔。”
太平摇摇头道:“我可不是一时冲动,把你的乌木剑给我。”
袁一没有多问,递过一旁的乌木剑,只见她解开剑柄上的黑绳,拿出在善水观时,缠在剑柄上的秀发,道:“当时,我不知道为何把这些交给你,可现在我知道了。”
说罢,太平从衣兜里拿出锦囊,交给他道:“你打开看看。”
他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把梳理整齐,用红绳系着胡须,端详了良久后,问道:“这是我托梅仁带给你的胡须吗?”
太平点点头,略带几分羞涩道:“一对男女互许终身,都会结发为盟,我头发和你的胡须,好像某种冥冥中的注定,所以,袁一,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见太平将手中的秀发递来,袁一沉默了许久,摇摇头:“不愿意。”
见状,羞愧难当的她转身道:“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说罢,迈开步子往门外跑去,见状,袁一连忙起身,伸手将她拉入怀着,紧紧抱住赌气想要挣脱的她,柔声道:“我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要走了?”
太平一把将他推开,怒气未消道:“说吧!”
“李令月,愿意嫁给我吗?”
太平脸上的乌云密布,顷刻间,变作阳光灿烂:“你是在逗我玩吗?”
“我好歹也是男人,表白让你说了,终身大事又让你抢先了,这样,我成亲,该叫娶媳妇,还是嫁媳妇?”
见太平被逗得扑哧一笑,袁一继续道:“笑了,就不许再生气了。”
“好吧。我决定成全你的尊严,让你再问一遍。”
袁一笑着点点头,用深情的目光凝望着太平,道:“李令月,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嘛。”太平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先考虑看看!”
他一脸哭笑不得:“你是在报复我吗?”
“没错!”太平说着,看了眼四周道:“你赶紧收拾下,出城要紧,那些事以后再说。”
袁一将东西收拾,背起包袱,突然想起身无分文,看了眼太平,尴尬道:“今天,我把所有银子都花光了,你出宫带了银两吗?”
“你还真问对人了!”说着,摘下耳环给他道:“这个兴许能换几个钱。”
他拿着耳环端详了许久,犹豫道:“这翡翠耳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几年前,我在扬州送你的那一对?”
太平笑了笑:“还好你记性不错,不然,可有你好受的了!”
他打量了眼太平,笑道:“我可见识过,你再喜欢的衣裳首饰,穿戴最多三次,就不会再碰它们了。可你一直留着这对耳环,难道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我心怀不轨了?”
太平面露几分女儿家的羞涩,转过身道:“才不是,别自作多情了!我是觉得耳环不错才会留着,我出宫只带了它,自己看着办吧!”
袁一从身后抱住了她,柔情道:“我可不会用你的东西换银子,更何况是我送给你东西,我是男人,银子的事就交给我,做我的女人只要负责一件事,开心。”
太平转身,将脸靠着他胸膛上,仰头望着他,甜笑道:“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是特别伟岸!以我看,昌隆坊的富户最肥,随便哪一户借个百来两银子不成问题,以你的武功半个时辰就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