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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男子露出惋惜的表情:“阿四可能不知道,当他离开后,我往前面,走了不过一百步,就找到了出口。他们都说,我通过筛选是傻人有傻福!”
神兵候摇摇头:“凡成大事者,必是能坚持之人,往往傻一点的人,才能守住最初的选择,坚持到底。记住,你站在这里绝不是运气,而是本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声音洪亮道:“林保国。”
“很好。”说罢,神兵候走到袁一面前,从侍从的托盘上拿过衣服,交给他道:“做得很好,没让本候失望。”
“侯爷过奖了!”他捧过衣服,摩挲着衣服上的花纹道:“对了,卑职想请教侯爷一件事,如果手不小心蹭到某位神将,他又很意外地受伤了,会有什么后果?”
“说来也巧,每年筛选过后,某位神将都会遇到这样意外,所以,筛选结束当日,本候就特批他告假十日。若他回来,你觉得,还有必要让这样的意外发生,只要他不追究,本候就当那是意外。”
袁一笑了笑:“卑职随便问问。要是他追究呢?”
神兵候拍了拍他,道:“殴打神将勇气可嘉,但罪不可赦,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半个月里,袁一除了,在梦里都在权衡,要不要痛扁唤雨泄愤,就是完成各种匪夷所思,到后来却发现合情合理的任务。
譬如,日夜监视一个在长安城收了几十年夜香的老太婆,原本以为耗费精力跟踪像这样一个儿孙绕膝,再普通过的老妇人,一定是神兵候吃饱饭没事做。
可后来发现,老太婆其实是几十年前,番邦派来的情报探子,为了隐藏身份,才嫁人生儿育女,直到被捕前的三天,还在将打探到的情报送出去。
还有,某天晚上,他与几名神兵接到指派,潜入官邸将吏部尚书悄无声息的绑来神兵司。当晚,神兵候秘密审讯了尚书,最后,以勾结丞相,肆意卖官买官定罪。神兵候拟好奏折,连夜送进宫给高宗御批后,便按神兵司风格,执行了秘密死亡。
所谓神兵司风格,既是给定了罪的人,找到一个合理的地点,合理的时间让他人为的意外死亡,不管什么人都无法查明他真正的死因。
当他第一次参与“秘密死亡”任务时,很不理解,甚至十分反感。
后来,负责任务的神兵长告诉他,某些特殊情况下,若以正常程序审理一个身在高位的官员,恰好他又有党羽照应,即便有证据在手,很难将他定罪。即便是定了罪,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朝廷人心浮动,难保某些本就有不臣之心的人,不会伺机而动。
虽然,同样是杀贪官除奸臣,这样的方法不光明磊落,却能以最小的损失,维护大唐江山的稳定。
听神兵长说完那番并不正面,却好像有几分道理的话,袁一有些明白,不是什么都适合暴露在阳光下,有时也需要阴暗的滋养,更何况是波谲云诡的皇权?
这日,薛绍与袁一刚好碰上,每三个月才有一次的亲友探访日。
天刚蒙蒙亮,打扮得焕然一新的神兵们,都来到山下大门前,等待着来探望他们的亲友。
站在众人中的袁一,看了眼四周,对身边的薛绍道:“此情此景让我想到,深宫里的那些宫女,每年也有那么一天,个个打扮得美艳动人,站在宫门口与探访的亲人哭得稀里哗啦。”
薛绍笑道:“有你说得那么惨吗?”
“按神兵司的规定,每三年才能告假十日,每三个月才允许亲友探望一次。若私下频繁联络亲友,被发现而又找不到一个好理由,就只能等着被踢出神兵司,简直是与世隔绝,这还不够惨吗?”
“你今天是怎么呢?来了不过一个月,怎么比来了十年的人牢骚还多?”
“有吗?”袁一眺望了眼远方,笑了笑:“可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会不会来,所以,心情的确有点紧张。”
“我写信给公主,让她来看我时,见你也在写信,是写给谁的?”
袁一摇摇头:“她没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万一她没来,我也没那么丢脸。话说回来,你这次约公主来,打算告白了?”
“没错。可还没见到她,我的手心就开始冒汗了,说那些话时,千万不要出什么茬子!”
袁一拍了拍他:“放轻松!只要不说,那些不知所云的情诗,理论上,她应该不会被你吓跑。”
他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用情诗表白,难道你看了我写的那份稿子?”
袁一笑了笑:“我俩同在一个房间,那份稿子就摆在书案上,我能说没有看吗?”
薛绍深深吸了口气:“算了。那诗真的很……”
“没错。公主见书就头痛,诗书对于她,还不如撕书来得讨喜。”
薛绍变得不知所措道“不说诗,那我应该说些什么?”
袁一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这还真难倒我了。你也知道,我内外兼修,又英俊不凡,通常表白,只需一个所向无敌的眼神,就能虏获芳心。”
薛绍不屑一笑:“使劲吹吧!牛都被你吹到天上了。”
袁一抬头瞅了瞅,道:“牛呢?怎么没看到?”
“袁哥……”
听到这声遥远而急促的呼喊声,袁一抬头四下看了眼,皱眉道:“这是在喊我吗?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这时,本来站在袁一面前的两个神兵,迈开步子走到了一旁,他看到台阶下的梅仁正在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他。
见此,他急忙向一旁挪步,刚挪到别人身后,挡住半边脸,就被梅仁瞧见了。
梅仁见了他,满脸欢笑地提起衣裾,迈着匆忙,可依旧难改娇娆的步子,跑上了台阶。门前的众人远远瞧着,只见白衣飘飘的梅仁,身形纤细,又是如此步态,都以为他是女子,神兵们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袁一还没缓过神,梅仁就已跑来扑进他怀着,声音哽咽道:“袁哥,我想死你了!王豹,他们又……”
没等他把话说完,袁一慌忙将他推开,正要说话,听到一旁的薛绍讪笑道:“原来邀来看你的姑娘就是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就是有点太热情似火了。”
听到“姑娘”俩字,梅仁立马怒气上头,指着薛绍骂道:“你才是姑娘,你们全家都是姑娘!你眼睛夹了豆豉啊!没到我穿得是男人衣服,束了发吗?”
薛绍上下打量了眼梅仁,皱眉道:“长安城有不少女子,都喜欢做男子打扮,然后,你又……”说着,看向袁一,道:“原来你好这口,还真看不出。”
袁一连忙摆手道:“我……他……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看热闹的神兵,打断道:“不是那么一回事,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袁一继续试图解释:“之前在衙门,我和他……”
又有人起哄道:“你和他在衙门干了什么?”
听着耳边的笑声此起彼伏,握着拳的袁一吸了口气,笑道:“好吧!我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最好给我小心了,到澡堂别落单,睡觉别熄灯,随时找你们断袖分桃,看你们还能笑得这么大声吗?”
他说完,转身瞧见,做寻常女子打扮的太平,领着上官婉儿已上了台阶,正往他们这儿来。
见状,他心想,刚才声音那么大,那些话一定被她们听去了。
这样想着,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梅仁依旧毫不客气地向补刀,道:“袁哥,我一向很尊重你,可我喜欢女人,千万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原本被袁一镇住的众人,听到此话又哄堂大笑起来。
此时,太平与上官婉儿都如同陌路般从袁一身边走过,来到薛绍面前,太平道:“你写信让我来,有什么事,说吧!”
薛绍四下看了眼:“这儿不方便,进去再说。”说着,看了眼袁一,见他点点头,便领着她们俩往里面走。
此时,在陆续赶来探望的人中,出现一位身着紫衫长袍,腰系淡蓝纱巾的男子,只见他轻摇手中的香妃扇,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袁一面前,微微一笑道:“我看了来。”
听到说话,袁一抬头看到,面前身着男装的罂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知道吗?我写坏了三十多张纸,才将信写好送出去,现在,见你来了,我总算是松口气了。”
罂粟笑道:“你可是我的天下第一友,若是不来,岂不是太无情了?”
梅仁一直都在一旁打量着她,当确定眼前的人真是罂粟时,梅仁惊讶地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说呢!天下不可能有,长得比我还好的男子,原来你是……”
他“罂粟”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袁一捂住嘴拉着进了神兵司。
这时,薛绍他们还没走出多远,瞧见走进的袁一与梅仁举止奇怪,薛绍笑问道:“怎么终于受不了,要杀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