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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换了男装的太平跟着袁一,上官婉儿出了客栈,去往扬州最繁华的街市。
一路走来,太平感觉,这里的楼阁街道虽不如上帝都的气派华美,可也灵巧别致,加之柔美的绿水环绕城郭,置身于此,一种江南水乡诗情便油然而生。
她行走在熙攘的人流中,看到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为了引人注目,皆悬挂着,颜色明亮绣着“孙二娘成衣铺”“戏曲茶坊”“李郎中药铺”字样的幌子,远远瞧去犹如一面面在空中飘扬的彩旗。
她好似对街边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不时从这边商铺窜到那边商铺,不时驻足在小摊前东玩玩,西看看。
她一旦瞧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付银子拿着就走,每每这时,跟在她后面的上官婉儿便会边替她付银子,边给商贩赔不是。
袁一则背着一个大箩筐,听到她喊:“命很长,替我拿着。”便赶忙上前,接过她玩腻的东西,丢到箩筐里。
见蹦蹦跳跳的太平穿梭在小摊间,他看了眼快要装满的箩筐,对上官婉儿道:“她这是打算把整条街都买回去吗?”
上官婉儿笑了笑:“难得她高兴,随她吧!”
“是啊!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安静,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看到她欢蹦乱跳,我反倒踏实了。”
说话间,见太平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止步,他们急忙追了上去,太平似乎忘记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只见她边试戴起首饰,边不忘品评道:“这手镯成色下等,杂质又多,这天残配地缺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咦,这对耳环,银是用的劣质的素银,嵌的翡翠不仅太小,还是用剩的边角料,不过,胜在花样特别,做工精细。”
这时,阴沉着脸的摊主,抢过太平手中的耳环:“喂!你们几个大男人,围在我这又戴又摸,吓跑我多少客人,你们赶紧走!”
太平抢回耳环:“哪条律例规定,男人不能光顾首饰摊?这耳环我买了,多少银子?”
摊主又将耳环抢走:“这些首饰都是我娘子画图样,再亲手制作的,在我眼里每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你却把它说得好像一文不值,我就算是送人,也不卖给你!”
听到这话,满脸愤怒的太平用折扇指着摊主道:“混账!你不卖试试!”
见状,怕惹出事端的上官婉儿急忙劝阻道:“主子,何必跟这种人一般,我看前面那个首饰摊的东西也挺不错?我们过去瞧瞧吧!”
太平狠狠地瞪了摊主一眼:“你不卖,我还不买呢!”说罢,跟着上官婉儿往另一个小摊去了。
袁一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拿起摊主刚摆好的翡翠耳环,问道:“多少钱?”
摊主摆手道:“说了不买,给我滚运点!”
袁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攥在手中,笑了笑:“看完这个,你说不卖,我就走!”
“不就是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袁一松开手,方才的石头已变成了粉末从他手心落下,见状,摊主吓得面如土色:“你……想干嘛?”
他拍了拍摊主的肩膀:“骨头可不比石头,所以,耳环还卖吗?”
摊主双手把耳环奉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耳环不要钱,就当是给大爷赔罪!”
袁一掏出几两银子塞到摊主手中:“耳环是你娘子辛苦做的,怎么能不收钱?”说罢,他转身要走,摊主喊道:“大爷,耳环不用这些银子。”
他扭头笑了笑:“你娘子的手艺很好,值这个钱!”
这时,见绕城湖的岸边停靠着许多画舫,怏怏不乐的太平突来了游湖兴致,便领着袁一和上官婉儿登上了画舫。
进到舫中,只见其中装潢奢靡,还有几名容貌俏丽的艺妓弹琴奏乐,临窗而坐的客人都是身着华服,腰缠玉带,皆是一副富贵光鲜模样。
三人坐定,一名梳着坠马髻的青衣女子走来,先给他们倒上茶,而后用温柔的语调道:“三位公子,这儿共有三等船点,分别是一等绕梁三日,二等八珍玉食,三等食之有味,请问需要何种?”
望着窗外的太平冷冷来了句:“最好的!”
袁一知道,太平还在为耳环的事耿耿于怀,待青衣女子走后,他将耳环放下,敲了敲案几,移回目光的太平瞧见案几上的耳环,先是一惊,然后拿起端详了片刻,皱眉道:“命很长,我不是说过不买吗?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啊!”
袁一笑了笑:“这不是买,算是我送给你。”
“你还真好笑!我是谁!还稀罕你送我这破耳环!不过,看来你死乞白赖的份上,我就给个面子,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满脸无奈道:“那我多谢主子成全了!”
见客已满,画舫老板向众人道:“船马上就起行了,船身会有些晃动,请各位坐好了。”
话音刚落,十多名身着玄色武袍的汉子簇拥着一位身形微胖,圆脸细眼的男子走了进来,当看到微胖男子殷勤地请进一名绝色女子,三人互相看了眼,太平低声诧异道:“罂粟?”
微胖男子看了眼四周,把老板召唤到跟前,道:“你去把那几个位置空出来,本官要坐!”
老板唯唯诺诺道:“许太守,这都坐满了,挪地儿恐怕……”
男子一摆手,倾身在老板耳边,道:“废话少说,你不挪地儿,信不信我挪了你的脑袋!”
老板吓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结巴道:“挪……挪……小人这就办!”
见微胖男子携着罂粟如愿地坐下,太平一脸不满道:“今天是什么黑道凶日,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横行霸道,还有没有王法?”
袁一喃喃道:“你经常这么干,还好意思说别人。”
太平踢了脚他:“狗奴才说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
太平看了眼微胖男子,向上官婉儿问道:“这家伙好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若没记错,这个许太守应该就是当朝宰相许敬宗的独子,今年上元晚宴,他也在。”
太平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他叫许宗耀,上元晚宴我跳鼓面舞时,看见他一个劲流口水,恶心得我一脚踏空从鼓面上摔下来,出了大丑!罂粟不是跟贺兰敏之来的扬州,怎么跟这个草包混在一起了?”
见上官婉儿陷入沉思,没有答话,太平便将视线转向袁一道:“你说说。”
袁一看着许宗耀不时摸摸罂粟的手,不时借机搂搂她的腰,想起她床下布满尘灰的几箱珠宝,又想起魔音琴少说过的那些话,心情复杂的他抬头看到罂粟眉宇间不时流露出的厌恶,突然,好似明白她的苦衷,不由得可怜起她。
太平见俩人都是沉默以对,她长长叹口气道:“你们说她是不是,为了帮贺兰敏之,才……”
袁一看了眼太平:“或许吧!”
太平似乎看出了袁一的心思,便道:“虽然我对罂粟是要那么一点讨厌,可你要出手帮她,我没意见。”
袁一点点头,将手指放到杯子中沾了些水,往许宗耀手臂一弹,只见他“啊”的一声,松开了放在罂粟腰间的手。
见痛得蹊跷,许宗耀吩咐属下将船里人都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常,许宗耀又起色心,可只要伸手,或凑近罂粟,身体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疼痛,因此,他不敢再碰罂粟。
这时,见船挺稳,窝在角落的许宗耀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他本要去搂罂粟,可立刻又退了回来,道:“美人,这一路冷落你了,都怪这船太邪门。我有座别院就在附近,美人同我去坐坐吧!”
太平望了眼许宗耀:“看着这张脸,都够人吐一晚了!罂粟去他的别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故意磨蹭不走太平等着罂粟如何回答,可结果让她都很失望,罂粟竟同意去别院。
太平一甩衣袖,迈开步子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就别多管闲事,走吧!”
下了船,瞥见袁一抬头张望了眼走远的罂粟,太平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你帮人上瘾是吗?想去就去吧!”
说罢,太平迈开步子走开。
见此,一旁沉默的上官婉儿,开口道:“小心点,许宗耀很可能是领头人。”
他半信半疑道:“他?领头人?我怎么看他又呆又傻?”
“所以,才要小心。”
袁一暗中跟随来到许宗耀的别院,看到宗耀屏退随从,一脸猥琐地揽着罂粟,半请半推地将她带入房中。
袁一心中虽有顾虑,可还是飞身跳入院中,他悄然靠近许宗耀,而后伸手在他后颈一击,他便晕死过去了。
见许宗耀被袭击,一脸惊恐的罂粟正要大声呼喊,却被袁一捂住嘴,连同徐宗耀一起被推到房中。
袁一带上门,将许宗耀丢到一旁,对罂粟道:“在下与姑娘见过,兴许姑娘早已经忘记了,可在下十分清楚姑娘虽身在风尘,可轻名利重名节,即便死,也不愿沦为他人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