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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来到后院住处,发现春郎还真个优差,不但住单间,而且房中陈设一应俱全。
他放好东西后,来到柴房,看到见堆积如山的木柴丝毫未减,摇头苦笑道:“公主这样劈柴,恐怕劈到天亮,都干不完,还是让奴才来吧!”
太平欣然将斧头交给他,道:“在这儿别以主仆相称,我在这儿的名字叫木月,你呢?”
他笑了笑道:“高仁。”说话间,他将木柴分成了三堆。
见状,太平不解道:“这是干嘛?”
“待会就知道了。”说罢,他搓了搓手拿起斧子,在每堆木柴上分别砍了几下,而后,放下斧子:“行了!”
太平转着木柴转了个圈,皱眉道:“有变化吗?”
他蹲下身,在三堆木柴中各抽出一根道:“看好了!”
话音刚落,太平惊讶地看到,堆放的圆状形木柴瞬间坍塌,落地便成了一条条粗细均等的柴条。
他放下斧头,从兜里掏出盒药膏递给太平道:“活都干完了,早些回房把手臂上的伤洗洗,擦了这药,以后不会留疤的。”
太平接过药,擤了擤鼻子,用闪闪的泪眼看着他,艰难地说了个“谢”字,可另一个“谢”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摆摆手:“您就别折磨我了,您心意我领了。”
“不!我一定得说,谢……谢!”
听到这声谢谢,他心头不觉一暖,微微一笑道:“不客气。”
袁一知道,以太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不见到罂粟是绝不会死心会国法寺。因此,当他决定留下来时,就打算要帮她一把。
为此,上工第一天,他便卖力地在姑娘间混了个脸熟,本想借此找到接近罂粟的机会,却得知,罂粟独居在后院归隐荷居,加之生性冷淡,鲜少与前院的姑娘们来玩,因此,通过她们接近罂粟,几乎没什么可能。
晚间,下起了倾盆大雨,下工的袁一站在檐下,望着斜风密雨连连叹气,自言自语道:“爷的!今年是犯了太岁吗?堂堂七尺男儿,阴阳怪气的冒充太监已经够难堪,现在还沦落成了赔笑,笑到脸抽筋的春郎,老天爷,你是要把我的人格底线拉得多低?”
抱怨完,他撑开伞走近苍茫的雨夜中。他经过太平房前时,看到太平裹着被子蜷缩在墙角,她的衣物被扔得满地都是,见此,他抬头看到房中的灯已熄灭,心语:“难道是得罪同房的姑娘,被赶出来了?”
想到这儿,他捡起散落在雨水中的衣物,放到一旁,看到被风吹来的雨水时不时落到太平熟睡的脸庞上,一瞬间,感觉这个凶猛如虎的刁蛮公主,变成了一只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小猫。
这时,他便将伞举到墙角,替太平遮风挡雨,却让自己置身于倾盆夜雨中。
这时,太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袁一,问道:“你来了多久?”
他笑了笑:“刚来,你就醒了。”
“你明明在雨里站了一个时辰,为什么说谎?”
他难掩尴尬道:“怎么没睡吗?”
太平强忍眼泪,深深吸了口气:“能在这鬼地方睡着,当我是叫花子吗?以前我一句话,就能让几百人遭殃,可现在,区区三个臭丫头,就能把我欺负成这样。”她的声音渐渐哽咽:“我有主子的尊严,落得如此田地,如何面对你这个奴才?只好装睡,想你快些离去,可你偏不给我这个逃避的机会!”
“你说过,这儿没有主仆,所以,你不过是个弱女子,而我作为一个男人,理应对你施以援手。”说着,他伸出手来。
太平犹豫了片刻,抓住了他的手。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伞下相对而站俩人,沉默了良久,袁一开口道:“这雨不知还要下多久,去我房里吧!”
太平没有丝毫顾忌,将手中的被子丢给他,点头道:“那走吧!”
来到房中,太平嫌东嫌西的挑剔了一番,袁一知道那是性格使然,便一味点头敷衍着她。
袁一见她全身湿透了,便找来件衣裳给她换,见给的并非新衣,她一脸嫌弃道:“不是吧!穿你的旧衣,想让我做一辈子噩梦吗?”
袁一指了指她晾在房中的衣裳,皱眉道:“你觉得,除了我的衣裳,你还有其它选择吗?再说,这衣裳的料子可是蜀地丝,以前重要宴请才舍得穿,现在给你当寝衣,不算亏待你吧!”
太平长长叹了口气:“只怪虎落平阳!既然处境如此,那我也只能勉强,将就,凑合穿了。”说着,接过衣裳。
听到这话,袁一满脸不快,喃喃道:“虎落平阳?你是母老虎,大爷我可不是犬。”
这时,走到屏风后的太平,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便探出头,问道:“什么?”
他摆手笑道:“没什么!”
太平看到屏风后的浴桶,问道:“有人用过吗?”
他果断回答没有。
太平点点头,道:“我要沐浴,赶紧去准备!记住了,水要流经深山的清泉,浴香要用扬州三合坊的冷清秋,还有花瓣要用……”
他打断道:“你一会儿清泉水,一会儿冷清秋,你这是沐浴,还是做菜?平民可没有这些文的,雅的,洗澡就用一桶热水,一条浴巾,一冲一抹就完事了。”
太平妥协道:“好吧!既然处境如此,我就把要求放到最低,首先,热水要没过浴桶三分之二,其次,这桶实在粗陋,遮丑的花瓣绝不能少!”
袁一叹气道:“这个时辰,我去哪儿弄热水让你沐浴?凑合一晚,明天再洗吧!”
太平终于爆发,怒道:“狗奴才,赶紧去办,不然要你好看!”
他不以为然道:“平民命令平民办事,恐怕是拒不受理!”
太平怒瞪了他良久,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没错,我是平民,我是平民……”
待冷静下来,她微微一笑,眼神顿时变得柔情似水,扯着袁一的衣角,撒娇道:“讨厌!你看我都这么狼狈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让我舒舒服服沐浴?”
见太平又用起那些招数,他赶忙求饶道:“您别这样,我错了,这就给您去办。”
“都这时辰了,哪儿还有热水?”
“街口有个澡堂,那里一整天都烧着热水。”
“嗯。氤氲馆的花都长特别糟糕,怎么办呢?”
“我会想办法。您这样说话多累,正常点行吗?”
太平恢复本性道:“既然如此,那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办!”
见他匆匆离去,太平得意一笑:“月姐姐,教的这些招数,还真好用!”
没过多久,袁一就按要求把热水装满,这时,太平走到浴桶前,用指尖试了试水温:“花瓣呢?”
他拿出兜里花朵,扯成花瓣散在水中,办妥当后,道:“你在这儿沐浴,我去外面待会儿。”
太平摆摆手:“虽说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可你是太监,没所谓啦!你伺候我沐浴吧!”
他吃惊不小:“沐浴?宫里有太监伺候公主沐浴吗?”
太平想了会:“以前倒是没有过。父皇曾经说过,太监基本跟宫女差不多,既然其它都凑合了,也不差这一个,更衣吧!”
见太平张开手,让他伺候更衣,他往后退了几步,道:“在这儿什么都能凑合,唯独这个不能。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伸手就能拿到,我不会走远,就在房外。”说罢,急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待太平沐浴好,袁一在地上铺好被褥,正要熄灯,只见太平一脚将被子踹到床下,嚷道:“好饿啊!命很长,弄点吃的来!”
他一脸疲惫道:“你都折腾了一晚,再过二三个时辰就天亮了,忍忍明天再吃吧!”
见此,太平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眨了眨眼睛,风情万种道:“命很长……”
他求饶道:“求你收起这怪腔怪调,我这就去弄,满意了吧!”
他在膳房搜了一圈,只找到了些生肉蔬菜,见此,他灵机一动,往炉里添了些柴,然后,找来口砂锅煮上水,待水沸腾再放入切好的肉片,最后把找来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他将冒着热气的砂锅往案几上一放,房中顿时香气四溢,太平一蹦一跳地前来享用。她往锅里看了眼,皱眉道:“咦!这锅菜看上去怎么乱七八糟的,它有菜名吗?”
他心想,这菜俗称一锅乱煮,是他最擅长,或者说,他唯独会做的东西,如果把这个菜名告诉太平,保不准她会拒吃。
他为了避免麻烦,便信口胡诌了一个菜名:“寿喜锅。”
听到菜名的太平显然安心了许多,她拿起筷子边吃边道:“这菜名跟你挺搭的嘛!味道马马虎虎,刚好果腹,你在哪买的?”
“嗯。先吃吧!”
太平边数落寿喜锅难吃,边大快朵颐地吃着,还不到一盏茶时间,她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道:“太难吃了,实在吃不去了。”说罢,走到床边躺下。
见状,他拿起筷子往锅捞了捞,见锅里只剩汤了,笑道:“真难吃哦!”
太平岔开话题道:“算一算还有四天时间,说句实话,接近罂粟比我想象中难多了,你能帮我吗?”
“当然!”
太平从床上翻了个身,微笑道:“是吗?你打算怎么帮我?”